天快擦黑的时候,陈婆子和陈老汉几个,连同裴厚理,朱氏几个过来小院。
方氏和三丫在厨屋里做饭,四丫把屋门锁上,防着陈家的人突然闹起来,闯进她们屋里。
裴芩翘着二郎腿,大模大样的坐在院子里,“我懒得听你们废话,你们只要大声回答我一个问题,人,你们领走。”
“老裴家的大丫头,真是好大的本事!”陈婆子和陈氏一样的三角眼阴阴的盯着裴芩。
“老娘本事有多大,你们以后自会看到!”裴芩等了一下午,实在不耐烦了,“陈氏偷了老娘的亵裤,送去钱寨,你们只要回答得上来后果!”
后果!?后果只有两个,要么裴芩嫁给钱狗剩去给人当后娘,要么只有死。
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陈家两个嫂子没想到裴芩这么厉害,一来就先堵住他们的嘴,直捏要害。有了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算有再多辩解,说出来也是没啥用了。
“都他妈哑巴啦!?”坐的屁股疼了,裴芩踢了把砍刀,拿着站起来。
“大丫!这次是你大伯娘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裴厚理先站出来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还特么要官府干啥!?吃白饭啊!”裴芩怒骂。
陈家的人却误会她要告官,不由的气势短了些。兼祧是当今皇上都下的旨意,官府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而偷亵裤这事,也的确是陈氏被抓住了。不是当场抓住还能抵赖,现在却没有辩解的余地。
“老娘问的问题,回啊!”要是在现代,别她小衣丢了,就算贞操丢了都没啥,大不了把人打成残废。但这是个啥时代?一条手帕都能害死人的封建社会,拿她亵裤送男人,分明是想弄死她!
看她拿着砍刀,那架势马上暴躁的要砍人了,朱氏气恨的咬着牙,“你要么嫁给钱狗剩,要么就去死!行了吧!?”
裴芩笑了起来,“那你们说,她都想弄死我了,老娘要不要再打掉她几颗牙!?”
一群人都脸色发青。
方氏出来,眼神冰冷含恨的瞪着朱氏一群人,“芩儿!让他们把人领走吧!再有下次,我这条命就不要了,咱们衙门见!”
陈家的嫂子一句过分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凭良心说,过分是小姑子,只她们必须得站在她这一边。
一家人把陈氏抬回了家,都深刻见识了裴芩的彪悍恶狠。不单老裴家的人怨怪陈氏弄出这事,连陈家的人也埋怨陈氏让他们娘家人也跟着出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到鼻子上羞辱。
陈氏浑浑噩噩的,哪还有反驳狡辩的气力。
朱氏咬着牙拿了一串钱,抓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给陈婆子他们拿了回去。
陈婆子还不堪满意的样子,要不是朱氏指责起陈氏惹出的事,她还得再要走一只鸡。
陈家的人走了,外面传言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在老裴家一片愁云惨淡中,裴芩娘几个正在吃饭。
剩下的肉有点味儿了,方氏切了俩冬笋,拍了姜蒜,炒了一盆子。
看裴芩大口吃着饭,心里怒恨难受的吃不下的方氏,忍不住也多了点食欲。
“把别人气死,咱过的快活,那才叫过的日子!”裴芩一向不为那些事发愁,发生的事已经过去,能解决的就解决,解决完的更没必要愁了。还没发生的,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等发生了再说吧!
“对!娘快吃吧!咱硬气了,他们就欺负不了咱的!”三丫怒绷着小脸,夹了一大筷子肉给方氏。
方氏深深吸口气,“娘听你们!咱过好咱的日子!吃饭!”
裴文东这才敢松开气,吃饭速度也快了点。
四丫一直没吭声,已经睃了裴芩好几眼了。想到她对上老宅和陈家的人都不怯势,还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觉得这个长姐确实变了。以前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摔了下脑袋,闹起来变成了这个样。以后是不是,她们就不用怕老院的人了?
次一天她们出去摆摊的时候,老院这边正请了郎中抓药给陈氏,她半夜发烧,折腾了半夜都没好。而且村里的人也要防止她们乱传话,见到有人议论,不管议论的啥就说是误会。就算掩耳盗铃,那也要把耳朵掩上,至少能补救一点。那些不知道情况的外面人,说不定信的就是他们!
话,裴芩娘几个是一句没说,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们只管摆摊挣钱。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孙婆子出来帮忙。忙过人最多的时候,让裴芩腾出手来,和孙铁柱,邹兴一块去县城送货。
拉了两大车,裴芩都是挤在车辕上坐着,一路赶往县城。
虽然集市快下去了,但还有不少人,看着都纳罕不已。
在街上摆摊卖起子和木盆木桶等物件的裴厚理震惊的睁大眼,直直的盯着几人拉了两大车东西走。他们这一下子拉那么多,这是要卖到哪去?就算一下子拉到县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卖出去吧!?还有这两大车的东西,一下子得卖多少钱!?裴厚理两个眼都烧热了。
他摸不清的事,倒让裴文礼摸清了。
正和新结交的同窗在外面吃饭,就见裴芩,孙铁柱和邹兴兄弟几个停在王家杂货铺卸车。
掌柜的看过手拉车和手推车,听是常员外家定的,眼神闪了闪,倒也没说抢生意的事,笑着跟他们结算了滑板的银子。
卸下大半车,另外的又全部拉到常家农具铺子,掌柜的提前得了话,对他们更加热情,让伙计上了茶,还有点心。给他们结算银钱。
银子拿到手一下几十两,几个人没敢在县城吃饭,邹兴买了一摞烧饼,又切的卤肉夹在烧饼里,给裴芩又另多买了个鸡腿。揣着银子,就往家赶。
裴文礼亲眼看见王家和常家的掌柜送他们出来,一副礼遇的样子。他是听说了手拉车的事,裴芩不愿意教给大房的做,他们也没有办法。却不想,他们不仅搭上了常员外家,连王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都搭上了。
滞留在镇上等着打探消息的裴厚理,在镇上吃了晌午饭,没过多久,就见几个人拉着空车子回来,一脸高兴的都去了孙铁柱家。
等裴芩和方氏几个从孙铁柱家出来,分了七两四钱银子。因之前说,谁卖掉一辆车子,就给一分提成。这两笔生意都是裴芩谈下来的,抽成被她定在两成,但提成却是没少,才能分了七两多银子。
娘几个高高兴兴的回家,方氏和了发面,给裴芩几个烙了葱油饼。
次一天,方氏请了孙婆子帮忙,裴芩则拿着一筐子饸烙面,一大早赶往县城。
王庭看到满满一筐子饸烙面,忍不住包子脸上带了满意的笑,“昨天他们几个就买了滑板回家,今儿个我们去街上滑吧!”
城北不远有个拱桥,那一段路都是青石板,新修不久,很是平整。往外面宣传宣传,也能让滑板卖的更多些。
裴芩就领着几个小萝卜头来到城北拱桥这边。
王家的家丁,从桥两边拦住了行人,让别人绕了路。幸亏天阴,人少,没几个人抱怨。
见裴芩领着几个锦服的小少爷,还频频侧目。
桥不是很拱,弧度不高,裴芩两脚带着滑板,很快冲上桥中间,飞跃着滑下来,还能在半空掉转一下滑板,滑出花样来。
看的几个小萝卜头惊叹不已,又羡慕的不行。那滑板在裴芩的脚下像活的一样,还听话,让咋着就咋着。在他们的脚底下,却滑溜溜的,站都站不稳,只能一只脚慢慢的滑着往前走。
等裴芩炫够了,那几个小萝卜头都拉着王庭也要学,说了一堆好话,许了一堆东西,王庭这才一脸得意又勉为其难的让裴芩教给他们几个。
“先说好,玩这个可是要摔跤的,要是摔倒了哭鼻子,我可不会哄人啊!”裴芩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小萝卜头,有些头大。啥时候她的孩子缘这么好了!?
王庭也摔倒过,虽然听说摔倒有些担心害怕,但对新玩具的执着,别人有自己没有,别人会自己不会的自尊让几个小少爷都斗志昂扬。
裴芩先从最基础的教,简单的玩法,不用脚瞪地,就能让滑板自动往前滑动。
这边教了半天,就有人听说了跑过来看,都奇怪的不行。
裴芩陷在几个小萝卜头中间,指点完这个,提醒那个,还要防止他们谁摔倒,磕着碰着了。这些都是尊贵的小少爷,要是让他们摔了,纵然提前说好了,她也少不掉背锅。幸亏不要束脩钱,不然束脩扣了,还得倒找钱给人家。
玩了大半天,王庭又让他们跟着回王家吃饸烙面。
裴芩也不管他们,是在累得慌,捞了一大碗面条,浇上麻辣牛肉汤,码了一层肉,先把自己肚子填饱。
刚吃完饭,几个兴致高昂的小萝卜就又围着裴芩,让她继续教,因为王庭说了,裴芩好几天才来一次。
街上路上的人就看见,裴芩一个大的踩着滑板,后面跟着几个小少爷,再后面跑着一群小厮仆从,往城北去。
“原来那王家的小少爷是跟着她学的滑板。”
裴文礼没听见同窗的话,看着裴芩神色自如的踩着滑板,领着几个小少爷,他已经不是震惊了。那滑板也是她做出来,还让她攀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裴文礼觉得事情大了,不是分多少钱的问题,就算分一半,他爹最好也能接到同样的活儿,接触到王家或者常员外家。
所以,裴芩从王家拎了几盒东西出来,裴文礼也随后就搭车回了村里。
“虽然没有束脩,还是有点好处的!”裴芩把几盒糕点放在小桌上,让三丫几个去吃。
绿豆糕,芸豆卷,枣泥糕还有豌豆黄。
裴文礼回到家,也刚得知了陈氏偷裴芩亵裤的事。
而听了裴芩搭上了王家的小少爷,还把手拉车手推车送去了常家的铺子,裴老头和裴厚理几个都一阵默然。
朱氏抹着眼泪就骂裴芩狼心狗肺,“…把她们养活大了,不知道报答,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这样的事情出来,坏的是我们自家的名声,坏的是我的名声!”裴文礼有些气急败坏,他就说这次回来,村里的人见了他,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陈氏也想到大儿子会怨怪她,红着眼低头不说话。她只恨晚了一步,没有得逞!让那个该死的小贱人逃过了!
孔氏看裴文礼是真的气急了,幽幽叹口气,“那我们拿点东西,过去说说话吧!就说相公之前不知道,回来听说了,也觉得愧疚,娘是长辈,子不言母过,只能过去赔个礼。看能不能给王家递个话儿。”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裴文礼回来也没带买啥东西,家里也没有能送的东西。
“前两天你们拿回来的槽子糕还有半盒!”朱氏道。
孔氏看着裴文礼没有说话,二房既然搭上了王家和常员外家的生意,还摆着面摊,每日都有进项,怕也看不上槽子糕。
裴文礼直接不要,“大丫从王家出来的时候,拎了好几盒点心!”有王家的点心珠玉在前,槽子糕还是半盒,拿去也是丢人。
朱氏抿着嘴不说话。
裴文礼手里虽然还有些钱,但这会出去买东西,却也是晚了,就让朱氏收拾一兜鸡蛋出来。
家里的鸡蛋前些日子刚卖过一次,攒了十几天,也才攒了三十来个,朱氏万分不情愿的兜着出来。
裴文礼接过鸡蛋,和孔氏出来,往小院这来。
见是他们,裴芩眉头微挑,让裴文东去开门。
四丫赶紧就收桌上的点心。
裴芩一个眼神瞥过来,“又不是偷的抢的,你收个啥!”
“他们进来看见了,还不得给他们吃啊!”四丫不满的小声道。
三丫也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收,“让他们也看看,咱如今离了老宅,越过越好了,让他们以后再想欺负人,也掂量掂量!”
四丫撇了下嘴,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方氏正要做晚饭,见裴文礼和孔氏过来,洗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进屋。
裴文礼按孔氏事先说的,又是作揖,又是赔礼道歉,说是他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他娘糊涂,他听说后,特意带了孔氏,两夫妻特意过来道歉。
孔氏也深深福礼,满脸的歉意。
方氏伸了伸手,见裴芩没吭声,又收了回来。
娘几个都不吭声,屋里静悄悄的,孔氏顿觉尴尬。
裴文礼抬头,就见裴芩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动作不文雅的吃着点心,桌上整齐摆了四盒各色点心,看着就比镇上做的精致。他又朝裴芩作揖,“大丫妹妹!大哥在这里给你赔礼了!还请你宽洪大量,原谅则个!”
豌豆黄做的还挺好吃,裴芩又来了一块,咽了差不多了,拿了汗巾擦嘴,“道完歉了?”
裴文礼和孔氏疑惑的看着她。
“我原谅你们了!”裴芩大度道。
裴文礼一口气刚松了一半。
裴芩就下了逐客令,“…我们家正忙!”起身到厨屋里去帮着准备晚饭。
“你们回去吧!”方氏说完一句,也进了厨屋忙起来。
裴文礼的半口气就梗在了喉间,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又像上次一样,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再道歉她都已经说了原谅的话,要说王家的事,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孔氏没想到二房的大闺女竟然变得这么厉害,她之前逢年过节回来,她都是闷不吭声的干活儿做事,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无计可施!她有点后悔,没有把她箱底那块绸缎料子拿来。女娃儿都喜欢首饰料子,她还有一对只戴过几次的绢花…
俩人被晾了起来,也只能自找台阶,暂时回家去。
朱氏听说她们收了鸡蛋,也说原谅的话了,却把他们晾起来了,气的又骂。
这边方氏煮了小米粥,开始炒菜,辣椒酱料炒豆腐,刺鼻的辣味儿混着豆腐的香飘散开来。
朱氏闻见又骂,“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不怕吃了受不住!”
孔氏想到前两天在镇上见方氏,说裴芩长高了,方氏淡笑着,说她们姐弟都长高了。那意思,分家之后吃的好了,她们姐弟就长高了。
方氏发现裴芩几个都长高之后,再也不拦着裴芩吃肉了,家里天天也不断肉,她们姐弟又不是抓着肉狠吃一顿的人,就隔三差五做肉,鸡蛋也几乎天天都吃。
事情没谈成,裴文礼又不能一直在家里逗留,次一天起来和孔氏再过来。
孔氏拿了那块绸缎的料子和一对绢花,让裴文丽快嫉妒的脸都绿了。
“昨儿个的鸡蛋是赔礼道歉的,我们收就收了!这东西我们可不敢,无功不受禄!”裴芩最不喜欢的就是绸缎子那种明晃晃的料子。
“昨儿个是赔礼,今儿个是给大丫妹妹压惊的!这块料子给大丫妹妹做个斜襟盘扣褂子最是好看不过了!大丫妹妹也是大姑娘了的!这绢花也是县城里买的,正衬大丫妹妹娇俏的脸蛋。”孔氏温柔的笑着。
“一,我不喜欢明晃晃的料子;二,我不喜欢戴花儿。你们有事就说,能说得通的就办,说不通的也不耽误你们找别的门路!”裴芩开门见山道。
孔氏尴尬不已。他们的确是有事,想否认却是否认不过的。这裴大丫就算不会拐弯,也不该直来直去,委婉都不会。
裴文礼看再不说,她们就要去出摊了,他也得赶回县学,就拱手说了手拉车和手推车的事,不过话说的很漂亮,她们只找了孙木匠他们,肯定赶不过来,裴厚理是老手,活儿做的好,愿意和她们平半分。
裴芩冲他一笑,“这个事说不通!”
“大丫妹妹…”裴文礼有些着急。
“以后请叫我裴芩!大丫是你们家丫鬟,已经死了!”裴芩声音突然冰冷下来。
看着她的眼神,裴文礼突然觉得有些瘆的慌,“裴芩…妹妹…就算大人有啥恩怨,我们几个还是兄妹!你们要有事用得着大哥,我二话不说!”
“之前从来没有用得着你,等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说吧!”裴芩挑着眉道。
这样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让裴文礼和孔氏脸色都有些发红,想再多说。
裴芩已经转身去吃饭了。
娘几个的早饭简单却看着美味,一人一个煎蛋,一大片薄薄的花肉煎的金黄酥香,大米粥,中间放的凉拌白菜心。
馍馍虽然是三和面的,菜却比他们平常吃的还要好。孔氏看向裴文礼。询问他还要不要再试试,她在家里,天天朝这边走动着,慢慢也就能把关系修复起来了。
裴文礼却是拿裴芩没辙儿,只能听孔氏咋说,回家再商量。
早饭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拾掇好,直奔镇上摆摊。
天不咋好,有些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来吃面的人也不很多。
还不到晌午,倒是碰见了俩算得上熟人的人。
方家大房的俩娃儿,方芳和方留阳姐弟。
方芳笑嘿嘿的,叫了大姑,就拉了方留阳坐在桌子旁,“我要吃麻辣肉的,给二郎弄牛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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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订抠掉了六千,俺把明天的一万抠过来啦~
所有上架感言都感不出来了~┭┮﹏┭┮~
就酱紫,上架了~
第七十二章:发大财的裴老二
四丫拉着脸,脸色很是难看。见裴芩挑眉,低哼一声,“他们昨儿个就来吃,吃完不给钱,今儿个又来了!”一天十文钱,两天就吃她们二十文钱!要是以后都来吃她们,还要被他们吃穷了呢!
方氏微微叹口气,“他们也不会天天都来的。”捞了两碗面给他们姐弟。
“大姑!奶奶的病还没好,你们真不去看望啊?”方芳一边吸着面条,又问起昨儿个的话。她们现在摆摊挣着钱,要是去走亲戚,肯定又拿肉又拿好吃的!
方氏却不好说话。娘家已经不认她了,她再回去…
方留明才六岁个人,牛肉饸烙面再好吃,一碗他也吃不完。方芳伸了筷子就往自己碗里夹,“你多吃点肉就吃饱了,这面给我吃!”
“我还没吃饱!”方留明不满道。
“你多喝点汤,要不让大姑再给你捞点!”方芳不以为意,大口大口吃着,一碗面条,她都吃不饱。
等俩人吃完,方芳还不想走,问方氏一天能卖多少钱,还想让她去家里走亲戚。
四丫忍不住了,“卖多少钱跟你有啥关系!?以前没管我们死活,看我们挣钱了又来打秋风!?白吃两天都不给钱,你还想咋地!?”
“咱们是亲戚,我就吃了碗面,你那么凶干啥!”方芳缩着肥短的脖子,不满的嘟呶。
“天天来白吃我们家面条,我还想问你干啥呢!以前不管不问,现在我们有钱了,又说是亲戚呢!”四丫怒哼。
“四丫!”方氏低喝一声,让她别说了。
裴芩没有拦着,而是叫了方芳,“吃饱了吗?”
方芳倒也真敢说实话,摸着肚子,“还有点没饱!”
“没饱也差不多,现在有一碗你也吃不下了。去把碗刷了,活动一下,等会就又饿了!”裴芩指了下泡在水盆里碗筷。
“那我要是刷碗了,等会让我再吃一碗吗?”方芳倒是没觉得不能刷,只要能给她吃的。
裴芩朝水盆抬了抬下巴。
方芳就应了声,到后面刷碗去了。
看她那么老实听话,四丫脸色更难看了,“摔烂了一个赔十个!”
“我不摔!”方芳不耐的说一句,蹲着把碗筷都刷出来。
以为刷几个就行了。
等到了晌午,来吃面的人多起来,总也刷不完似的,方芳就不想干了,“就吃了一碗面,让我刷那么多碗!”
“以后凡是来吃白饭的,先干活儿再说!”裴芩瞥了她一眼。
方芳不情愿的噘着嘴,见桌上又收了碗下来,把筷子往盆里一扔,“我不干了!这水凉死了!还刷那么多!”
“不干就别想再白吃我们家面条!”四丫推开她,麻利的把碗筷刷出来,递给三丫和方氏捞面条。
“大姑!你去看看奶奶吧!奶奶天天念着你们的!”方芳还是想说服方氏。
方氏胡乱的应承着,“啥时候得闲了就去。”
方芳还想要再说,看四丫剜着眼瞪着她,抿了抿嘴,带着方留明走了,“没有吃饱,又干那么久的活儿,我还要回家再吃一点。”
方留明喊着她分了自己的面条,他也没有吃饱。
“以后再来,一点也不能让他们吃!天天来吃,卖多少也不够他们白吃的!”四丫强烈抗议。本来一碗面,也就只赚一文多钱,让他们白吃两碗,赔上多少钱!?
累了大半天,下晌回到家,见孔氏又过来,连四丫也没个好脸了,“我们家正忙,大嫂要没啥重要的事就回去吧!”
“也没啥事,就是快过年了,给你们绣了条新帕子,也好过年用。”孔氏笑着拿出崭新的手帕出来。
四丫眼神瞥了眼,“我娘给我们绣了,用不着大嫂的!”也不开门,直接回了屋。
“没钱的时候都踩着咱们!连顿杂面的饱饭都吃不上!现在有钱了,又都巴着我们了!”四丫拿着绿豆糕狠狠塞了一满嘴。
人本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裴芩闲工夫多了,还会应付着扯上几句,但她现在天天累成狗,哪有心情跟不喜欢的人瞎扯!
次一天,没见到方芳和方留明再过来,四丫觉得气通畅了些。
但孔氏却天天见缝插针的过来,不是送个小东西,就是拿着绣样过来找方氏说话。很快就要腊八了,又请教方氏熬啥样的腊八粥,要不要做腊八蒜和腊八豆啥的。
家里要摆摊,方氏哪有时间去做腊八蒜和腊八豆。孔氏就说,老宅多做一份,给她们送一份。
又到了逢集的日子,马上就腊八了,赶集的人明显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