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这个钱,去给你舅买点东西,给你表弟表妹一人包五百块的红包,给你舅舅涨涨脸,让他知道他没白疼你一回,他姐没白生你一回,在你舅妈面前也多点底气。”

“知道了…”汪思甜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嘉木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给你放假一天,去把这事儿办妥了,我昨天已经跟你舅舅商量好了日子。”

汪思甜揣着红包离开事务所,想想这不到半年的生活,真像是一场梦一样,从少管所一身戾气的出来,觉得整个世界都不要她了,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自己的家人…她转回头看向事务所紧关的门,不管林姐和郑哥是怎么想的,在她的眼里他们才是他的家人,所谓的亲人是不可以选择的,但是家人可以选择。

她出了电梯刚到小区外面,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边偷笑,老年舞踏团在小区边上拉开了架式,开了音响“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和蹲在路边拿着花圈拉着横幅跪着烧纸披麻戴孝的两夫妻对比鲜明…

两夫妻看见这阵式惊得一时不知怎么办好了,过了差不多有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音乐正好唱到“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你们没看见这里都死了吗?还来这里唱,有没有点同情心?”老太太站起来骂道,“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就听说昨晚掉下来一个贼,还把人家好好的车给砸坏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的,有手有脚不好好劳动,非要想着那些歪门邪道,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是啊,我要是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儿子,早就悄摸声的收了尸首,把骨灰往大海里一撒,假装没生过了…”

“诶,正经人家的儿子,也干不出这样的事,能养得出这样儿子的不定是什么样的人家呢,还好意思来讹人家的钱,那脸啊,真比城墙厚!”夕阳红舞蹈队的大妈们岂是好惹的,更不用说她们个个都收了红包了,一个个开足了马力指桑骂槐又损又骂,那对夫妻想要和这些人理论,可她们一个个的都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这两口子掂量了一下没敢动,“天地良心啊,冤枉啊!怎么没人给我们这样的穷人家做主啊…我儿子他是走投无路了啊…他也想好啊,可这社会容不下他啊…”

“这人啊,可别睁眼说瞎话,现在社会多好啊,只要没病,别说有胳膊有腿的,就是没腿的,比如咱们小区门口开修鞋店的那位,小儿麻痹后遗症,上轮椅得搁人抱着,还不是一年能赚个十万八万的,养活老婆孩子。”

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起来今个儿是真占不着什么便宜了,索性跳着脚骂,“你们别仗着有钱有势就欺负人!我们去法院起诉你们去!”

“对,起诉你们去…”

汪思甜憋着笑走出人群,一边盘算着应该买什么一边往小区外走,忽然看见茶馆的老板娘站在不远的地方向她招手,看架式估计也是来看热闹来了。

“张阿姨…我正要找你呢,今年有什么好茶叶吗?我拿来送礼。”

“有,有好茶叶,还都是打折的…官家不让送礼了,这些东西都掉价了…”老板娘说完又摇了摇头,“瞧我,都忘了找你什么事了。”

“什么事啊。”

“你回去告诉嘉木,说是有一个长得挺斯文的男人来茶馆找她,我推说不认识她,他留了张名片,让我看见林嘉木就联系他。”老板娘拿出了名片。

汪思甜看着名片上的名字,杨东君…这人来得好快。

“你给林姐打电话了吗?”

“我刚要打电话外面就闹这一出,忙着看热闹就…回头刚想打电话,就看见你了。”

“行,这事儿交给我吧。”

191

嘉木语录: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是需要保护的弱者。

林嘉木自入行起,遇见过的人有些贪婪有些卑劣有些好色有些爱钱,但做错了事的人多少都知道自己是错的,只不过一心想着自己错的比较高明,别人不是单纯就是蠢再不然就是爱他(她)爱到没有了原则,会潇洒转身让他(她)财色双收。

像杨东君这种明明做错了事,却觉得犯下滔天大罪的是别人,理直气壮的追着“讲道理”,指望别人“知错能改”的,实在是绝无仅有。

既然他现在已经找上了门来,找到事务所也只是时间问题,接到汪思甜的电话,郑铎就出去周边走访调查杨东君的往来线路,她则在网上浏览着杨东君的通讯记录,这人的社交圈复杂而又单纯,一起吃饭喝酒的邀约甚至排到了大年三十和初一,杨东君都以要在家陪家人拒绝,得到的都是他是妻管炎的调侃,由此可见他对外形象经营的有多么良好。

司家的人差不多每天都要打电话或发短信给他,无非是问他找没找到人,顺便提供各种线索,司安当年仅有的几个比较熟悉的同学,他们全都打探过了,都说没有司安的消息,光从文字和联络的密度来看,司家人对杨东君可谓是巴结异常。

奇怪的是明明快要临近春节,杨家人跟杨东君却没多少联络,只有昨天时长三分钟的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不得不说杨东君的私生活还算干净,很难查出他跟别人女人有什么交往,或者说别的女人不能提供司安提供给他的柔顺,在他眼里会跟已婚男人纠缠的女人通通是“鸡”。

验伤单当然可以做为家暴的证据提起离婚诉讼,可以杨东君的性格,就算法院判了离婚,他也未必会对司安放手,司安带着女儿,想要远远的躲开他重新开始又面临着种种障碍,这次的委托黑白分明情节简单却又异常复杂稍有不慎就后患无穷。

“嘀嘀…”电话响了,林嘉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正在烦杨东君的事,他的电话就来了,“喂?”

“还没有正式介绍一下,我名叫杨东君,是司安的丈夫,相信她找了你做为她的代理人吧?我正在搜集你们事务所非法超限运营的证据,相信法律会给我这样的受害者公正的说法,靠拆散别人美满家庭赚钱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呵呵,打女人的男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我不理解的是你这样人品败坏的人竟然能为人师表…”

“你果然嘴皮子很利索,不知道你男人是什么样的,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早就让你学会什么时候规矩了。”

“呵呵,如果让我遇见了你,你现在坟上的草长得要比你现在的身高高了。”

“你威胁我?”

“我们是在聊天,不是吗?”林嘉木早就注意到他手机上的录音软件开着了,“司安委托我全权处理她的离婚事宜,验伤单和起诉书将在两个工作日内送达省城学院区法院,请注意查收法院传票。”林嘉木说罢结束了通话。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把屏幕关掉了,杨东君果然暴怒了,开始拼命打司安原来的手机号,用短信不停地轰炸,又复制同样的内容到司安的QQ上,主要内容无非是他绝不同意离婚,她如果现在知道错了,他愿意不记前嫌接纳她回家,如果她仍然不知悔改,他一定会让她后悔。

呵呵,别说有验伤单这样的证据,证明杨东君有重大错误,就算是杨东君没有错误,第一次起诉离婚的时候法院不判离婚,第二次起诉必然判离,既然杨东君想把事情搞大,那她就干脆把事情搞得大一些,著名高中校长因家暴被起诉离婚,女方伤痕累累当庭控诉,这个新闻够大吧?

她原来还想着把杨东君逼到绝路,以他的性格绝对会走极端,到时候危险的是司安母女,现在看来司安从离开他的那一刻起就再无退路了。

司安搂着遥遥看动画片,遥遥在广告时有些坐不住的随着广告歌又唱有跳,离开了杨东君,遥遥其实是个特别正常的孩子,她最近看了一些书,尊重杨东君这样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权威”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本能,他们甚至有可能在受到暴力对待之后,讨好紧跟施暴者,以期获得安全感。

“遥遥,你看动画片,妈妈去收拾厨房好吗?”

“好。”遥遥点头答应了。

司安站了起来,从厨房柜子里拿了围裙,她们母女没来之前,林嘉木的厨房特别干净,根本是没怎么开过伙的样子,虽然很多厨具有使用过的痕迹,但一样很新,她来了之后每天要煮三餐外加遥遥的小零食,厨房弄得有些脏,虽然林嘉木没说什么,司安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特意托汪思甜买了些五洁粉、油烟净和一次性手套清理厨房。

就在她把所有用过的没用过的餐具都擦完,开始擦灶台时,门铃响了,“遥遥,去看看是不是思甜姐姐来了?”最近这两天汪思甜和遥遥玩得特别好。

“好!”遥遥蹦蹦跳跳的去开门,司安却没有听见汪思甜和遥遥凑在一起时欢乐的尖叫声,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她拿着抹布开了厨房的拉门,看见的是杨东君微笑的脸,“司安,好久不见。”

“你来干什么?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里不难找啊,我知道林嘉木的事务所在这栋楼里,跟小区的保安、保洁之类的聊了聊,就知道这个地址了…你知道的我向来很会说服人,你想要离婚,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们可以去民政局花十分钟办好离婚的事,结果你现在跟我玩这一出,让我颜面扫地,你是想让我和你离婚还是不离婚呢?”

“好,我现在跟你…”司安说到这里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到了一样,已经好了许多的耳朵又开始疼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口也开始火辣辣的疼,“我要离婚!”

“离婚?”杨东君笑了,“晚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偷了我的钱又偷了女儿…”

司安一步一步的向后退,“我不走的话,你真会跟我协议离婚?”

“当然。”杨东君道,“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宝贝吗?早就人老珠黄了,长得又黑又瘦又丑,原来年轻的时候打扮打扮还有几分姿色,现在就是夜里走在工地也没有农民工要强/奸你,我早就腻了你了。”

“杨东君!遥遥还在!”

“遥遥?你还有脸提遥遥?你一个失业妇女能给她什么生活?就算是所有存款都归你,你又能住哪儿?你买得起省城或者A市的一间厕所吗?你拿什么生存?拿什么养女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对女儿最大的不负责任?”

“我…”司安有一肚子的话,但在杨东君连珠炮式的攻击下完全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杨东君不在的时候她要多“坚强”有多“坚强”,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变回了那个随他摆布的软弱女人,“我…”

“去!收拾东西!我现在就带你们回省城!”

司安紧紧握着厨房的门框,她怕自己松了手,就会听杨东君的话和他回去,她莫名地觉得,如果她跟他走了,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遥遥!快去你房间收拾你的东西!”

“好。”遥遥从始至终都扯着爸爸的衣袖不松手,听见爸爸让她收拾东西,飞快地跑了过去,“妈妈,咱们去收拾东西。”

司安一把抱住遥遥,“不!我们不走!”不,不能走,尽管她的心里有一个很大的声音让她服从,可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提醒着她。

“司安!你真是翅膀长硬了啊?竟然敢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遥遥尖叫了一声,挣脱了司安一下子变得软弱无力的手,开了卫生间的门躲了进去,蹲跪在卫生间的角落,捂着耳朵,等着事情过去。

司安闭上了眼睛,杨东君第一个耳光甩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从厨房门口被打到了厨房里面,撞到了桌子角。

“我让你去收拾行李!你哪个字没听懂?”杨东君一边说一边踹着司安的肚子,薅起她的头发,“你头发弄成什么鬼样子?你这样还像个好人吗?”

他拿起厨房的剪子,死命地剪着司安的头发,有些时候因为力气太大,甚至划伤了司安的头皮,司安蜷缩在一起,默默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希望这一切快点过去…离婚不离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快点结束…“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司安呢喃着。

“杀了你?杀了你我去坐牢?你觉得你值吗?”杨东君膝盖紧紧压在司安的胸口,抓住司安仅剩的头发,让她看着他,“你不过是烂货一条!竟然还敢起诉我?威胁我?你们司家是平民百姓破落户,我们杨家可丢不起那个人!你记住了!你原来是我老婆,这次你跟我回去,就是我的奴隶!我想什么时候打你就什么时候打你!想什么时候玩你就什么玩你!你屁也不是!在遥遥上大学之前休想出门!”他狠狠唾了一口吐沫在司安脸上,“起来!别装死!收拾行李!”

司安被他拖行着往前走,忽然发现卫生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遥遥?遥遥呢?

就在这个时候,没关严的防盗门被人一脚踢开,林嘉木黑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杨东君看见了她,嘿嘿笑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你也是…”

“哦,你是杨东君吧,司安的丈夫?”林嘉木竟然笑了,右手背在后面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好像对司安浑身的伤跟一地的头发跟血迹视而不见一般。

“是,我是,我们夫妻两个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决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帮助。”杨东君放开了司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就是这样,习惯性撒谎,习惯性发疯,你看刚才她看见了我,又发疯了,把自己的头发剪成这样…我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才冷静了下来。”

“是吗?”林嘉木离他越来越近,差不多一个等身的距离,还没等杨东君出手,她忽然从背后拿出甩棍,对准他的膝盖狠狠地抽了过去,杨东君根本没防备林嘉木一个弱女子竟然拿着武器,而且下手这么狠,被打得一下子摔倒在地。

林嘉木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狠狠对准他的四肢打了下去,“我X你/妈,敢特么的来老娘的地盘打人!你当老娘是死人吗?”

杨东君在地上滚了几滚,狠狠挨了几下甩棍,刚想要爬起来,还没等站稳,林嘉木一腿狠狠踢到他的子孙根上,踢得他又跌了回去。

“你…”杨东君跪在地上指着林嘉木,还没来得及想形容词,林嘉木已经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武器,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按了下去,五十万伏的高压电通过他的身体,把他电得跟离了水的鱼一样在地上抽搐。

司安躺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笑又想哭…原来在她眼里不可战胜的杨东君,竟然在更强者的面前,也会像小孩子一样被人随意打来打去。

郑铎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楼梯,从自家敞开的防盗门进屋,看见的是自己老婆穿着马靴踩在被电击晕迷的杨东君身上的飒爽英姿,松了一口气之余,难免有些后怕。

“你为什么…”不等我…回家…

“替我把他处理了,我要带司安去医院。”林嘉木踢了有醒转迹象的杨东君下巴一脚,又把他给踢晕了。

“他不会死吧。”

“放心,他死不了。”

“他不会告你吧?”

“他告什么告?这是我家!他私闯民宅!我一个女人单独在家里被他吓死了,这才用手边的武器还击,警察来了我哭给他们看。”林嘉木嘴上这么说着,用眼神示意郑铎把事情处理干净。

郑铎点了点头,准备跟杨东君好好“谈一谈”,闯到他的家里,已经触及到郑铎的底线了,别的案子只是案子,这件案子已经成为私人恩怨了。

“遥遥呢?”

“跟思甜一起呢。”遥遥跑下楼找思甜姐姐救命的时候,林嘉木脸都吓白了,穿着家居服换上马靴拿着两件手边的武器就过来了,汪思甜也想跟过来,被她制止了。

司安晃了晃头,“嘉木,我头晕…”经历了情绪大起大伏,又被人暴力对待,司安这个时候才晕过去,已经是出乎林嘉木意料的坚强了。

192

嘉木语录:建立关系网掩护自己的人,往往也是最相信关系网的人。

临近过年的A市街道比平时要空旷至少三倍以上,郑铎把车速控制在超速线边缘,飞驰在空旷的马路上,被很随意地扣了个帽子戴了副墨镜绑了安全带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杨东君随着车辆的行动晃来晃去,当郑铎开车载着他大约开了五十多分钟左右,终于哼了一声,醒了过来,他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一块地方麻木的像是没有任何感觉,碰一下又觉得像是针刺一样,手腕关节青肿,腿疼得连挪动都困难,每次呼吸都觉得肋骨像是针刺一样疼…“救命…”他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细如蚊呐。

车子停了下来,有人塞给他一瓶水,双手捧着瓶子喝了一口,还想再喝第二口,那人已经把水拿走了,“我要喝水…”

“你受了内伤,喝水太多会要你的命。”

“送我去医院。”

“我现在就在带你去医院的路上。”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沉稳淡定,跟杨东君此刻的虚弱对比鲜明。

“你是谁?”

“过路的人。”

“麻烦你,替我报警…”

“你被打得这么严重,是谁打的?”

杨东君只觉得耳朵一红,被女人打成这样子,受伤的不止是身体还有自尊,“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那就没办法了,精神病杀人都不用坐牢的。”

“她不是精神病,她就是疯子…我老婆在她家里作客,我去接我老婆,她忽然发疯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在家?”开车的男人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了,“兄弟,你应该补补身体了。”

“她用电…”杨东君忽然有些明白…“你该不会是…”

“我是郑铎。”

“下车!让我下车!”他疯狂地推着车门,郑铎挑了挑眉,索性开了中控锁。

杨东君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杆跟偶尔驶过的车辆,下了几次决心都不敢解安全带,郑铎冷冷一笑,伸手关了车门,锁上中控锁。

“我说了带你去医院,决不食言。”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你认识A市的路吗?”

“我告诉你,我来找你们的事我告诉了好几个朋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

“你放心,你出不了什么事的,你告诉了你朋友?要不要请你朋友也来欣赏一下你被人打的时候样子有多好看?”郑铎拿出手机,在杨东君眼前晃了晃。

“你拍了照?”

“我是做侦探监控的,你以为我没监控自己家的客厅吗?你跑到我家里打人,又被我老婆打了,放到网上想必会很红吧,会有很多你的学生和家长能欣赏到你的英姿吧?”

杨东君的嘴唇抖了抖,几乎忘了浑身上下的疼痛,血涌上脑门,“我…你…你不敢!你老婆非法…”

“非法什么?甩棍和防狼棒都是我买来给她防身的,她发现有人在我家里打人,感觉自己也要被打,出手自卫有错吗?撑死了是罚款加治安拘留吧,做我们这一行的你也知道,黑白两道都要认识些人,拘留无非是走过场,罚款也是毛毛雨,你嘛,我就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你威胁我?”

“我这个人呢,很少威胁人的。”郑铎笑了笑,汽车这个时候驶入黑暗的桥洞,他森森的白牙在黑暗中显得血腥凶残,杨东君说到底还是“斯文”人,对郑铎这种明显带着杀气的莽汉颇有些底气不足。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过了桥洞,很明显的路上的车更少了,路牌上甚至出现了A市欢迎你的字样。

“去看医生啊。”郑铎把车子一拐,路边的牌子上写着伴侣犬培训基地在前方两百米处的字样。

“训犬基地?”

“是啊。”郑铎把车开到一个铁艺的大门前,有节奏地按了五声喇叭,电子锁自动开了,他将车驶了进去。

已经临近过年,前面的训练基地显得有些异常安静,后面的寄养犬舍却有些拥挤,郑铎把车停在后院,开了车门拖着有些不情不愿地杨东君进了一共有两层楼的“办公区”。

一楼大厅空旷得可以,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在看电视,看见他来了,伸了伸手,郑铎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烟扔给了他,他揣到兜里继续看电视,对伤痕累累的杨东君根本视而不见。

二楼倒是有些热闹,几个人挤在一间斗室里面开着空气净化器一边吞云吐雾打着麻将,郑铎敲了敲门,其中长得最高壮的一个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一直看麻将的女人,乐呵呵地走了过来,“你怎么才来啊…”

“你不是说还有两圈麻将吗?没敢快来。”

“两圈,我八圈麻将都打完了,刚才替我老婆打了两圈。”男人打量了一眼杨东君,“就是他受伤了?”

“是啊。”

“来吧。”

“不!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这是非法拘禁!救命啊!”杨东君大声地喊着,屋里打麻将的几个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不,他们听见了,只是觉得吵,离门最近的那个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杨东君傻愣愣地看着一左一右按住自己肩膀的两个人,“你们…”

“你放心,他们都知道,治外伤、骨伤,全A市所有的大夫加起来都没有我手艺好价格便宜,我就是吃亏在念错了系。”那个高壮男人说道,一边说一边带着他穿过走廊,在一间写着处置室的房间门外停了下来,拿钥匙开了门,也开了灯。

处置室里像模像样的有一张手术床跟无影灯,只不过尺寸有些小,墙上满满的挂着的都是犬类解剖图,正中间还有闪亮的兽医证…

“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郑铎使了个眼色,高壮男人从抽屉里拿了一支注射器,顺着他没受伤的一侧脖子,稳狠快准地将一管药推进了杨东君的体内。

过了不知多久,杨东君头晕脑涨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绑上了绷带,郑铎和那个男人正背对着自己聊天。

“今年的生意怎么样啊?”

“还好啊,现在这些人,花在狗身上的钱比花在儿子身上的钱都多,花几万块培养出一条好狗一点都不心疼,更不用说朋友圈里有一个人有这么一条好狗,别人就坐不住了,朋友介绍朋友,互相攀比着送狗来我这儿上学…”

“呵呵…”郑铎干笑了两声,“过年的时候寄养在你这儿的狗不少吧。”

“没办法,多数是些大型犬,又经过禁食训练,主人不在家也就是我这里能喂它们吃食物,扔在家里又都不放心,带到车上狗又遭罪,对了,听说你结婚了?都没请请哥几个?”

“我跟嘉木在一起都多少年了,你们想要我请客尽管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高壮男人笑道,“对了,这人你打算怎么办?不行的话先扔我这儿,别人养了几只藏獒搁我这儿单独寄养了…”

“藏獒你也敢训?那狗傻得跟木头似的。”

“我可没训,就是养几天,过了年人家要带走的,说实话我都有点后悔了,那几条狗除了我谁也不敢喂它们,我昨天扔了几只活鸡进去,三分钟就被它们全扯碎了。”高壮男人向后看了一眼,“这小子…五分钟。”

郑铎笑了起来,“别别…”

“你可真是的,打女人的人渣,喂狗我还怕狗消化不良呢,那几只藏獒…就是扯碎了,都不怎么吃…”

杨东君吓得半天不敢说话,他真有些欠考虑了,从他听说的林嘉木和郑铎的事迹来看,林嘉木更有名些,郑铎更像是个保镖之类的,现在看来郑铎竟然是最黑的一个,也是,没有个厉害男人保护,林嘉木凭什么在A市这个历代来就被人说是最乱的码头混到现在的?

郑铎忽然转过身,拍了他包了纱布的胳膊一下,“别装睡了,麻药劲儿早应该过了,你没什么重伤啊,X光照片我替你留着呢,软组织挫伤,骨裂之类的,轻伤,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替你叫救护车咱们上医院。”

“你…”你现在怎么又同意上医院了?

郑铎微微一笑,他原来是觉得林嘉木实战经验不多,使甩棍跟电击棒的功夫全都是他无聊的时候教的,怕她下手没车没重真把杨东君打成重伤,去医院就不好看了,所以先送来朋友这里简单检查一下,没想到全都是“轻伤”。

“我要报警!”

“谁要报警?”一个男人没敲门就直接近来了,“郑铎!你怎么跑这儿来躲清静了?”

“你?你不在街上值班保卫人民群众,跑这儿干嘛来了?”

“我被排到大年三十值班了,今天轮休,带孩子来看狗。”刘警笑道,“郑铎你个大抠门,大过年的也不让老闻休息,带人去医院会死啊?”

“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