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到了,顾舒玄,不要死啊。”君玉歆捧着他的脸,一声声轻唤,这一路上她说了太多话,这时已然口舌发干。

君玉歆拖着顾舒玄的身子在平安街的青石路上艰难跋涉着,原来平安街这么长,望着远处微弱的那盏灯火,她把那里当做灯塔一般,咬着牙不肯放弃,只要到了那里,就能救他了。

终于她拍响了那扇门,开门的小二揉着松惺的睡眼说道:“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

“钱隆…”君玉歆已经破碎不堪的嗓音发出微弱的声音,后方的掌柜提着灯笼下来,惊吓不小。

“小姐?”

君玉歆一把拉住钱隆的衣服,瞪大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先是一口血涌出。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脸上…”钱隆放下灯笼扶着君玉歆,又看见了躺在外面一身血迹的顾舒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安。

君玉歆听了他的话,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夹着腥臭殷红的鲜血,还有泥土和灰尘,混在她脸上,想必很难看吧?

她咬牙切齿一般对着钱隆说道:“钱隆,救他!”

这句话像是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终于她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第81章:金针离体

君玉歆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恶梦,梦里她被人追杀,无路可逃,摇晃的树枝在黑夜中像是恶魔的手,张牙舞爪,她看到顾舒玄被吊在树枝之上,血肉模糊,还有乌鸦啄食,正痛苦地向她求救。她大声地呼喊,却发出丁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舒玄被浓密乌云遮掩,隐见森森白骨“顾舒玄!”梦中惊醒的君玉歆猛地坐起来,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痛得低呼一声。

“玉歆!”君隐连忙抱住她,满目的担忧。

“哥。”君玉歆看清眼前的人,低声叫了一声。

“醒了就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君隐拧过帕子擦着她满头的冷汗,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下去了,看她眼神…也清醒过来了。

君玉歆望了望四周,长善站在旁边,眼神有些奇怪。

“没有,就是还有些累,想再睡会儿。”君玉歆压着心里的许多许多情绪,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样。

“那你好好睡,我守着你,别怕。”君隐扶着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子,紧紧握着她的手。

“哥你先回去吧,长善在这里就行了,醒了我让长善来叫你们,然后我们再谈其它,好吗?”君玉歆知道她此时的谎言是如此的脆弱,她只是想把君隐支开,想与长善说话。

君隐眼中闪过不知名的心疼,聪明如他,岂又看不出君玉歆的用意?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抚过君玉歆的脸庞,笑说:“那好,我先回去了,有事记得叫我。”

待得君隐出去,君玉歆掀开被子看着长善:“怎么回事?”

“师父过来了,我用了好多办法才让老夫人,君大人和小公子回去,可是大公子也不肯走。”长善赶紧扶着君玉歆起来,入手才发现原来君玉歆已浑身都汗湿了。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若是着凉可就麻烦了。”不太擅长关心别人的长善难得的发善心说了句好听的话,可是却被君玉歆无视了去。

“离诸,出来!”

离诸便不知从何处缓缓走出,墨衣依旧,只是今日笑容不再。

“玉歆。”离诸心里有些诧异,君玉歆从未直呼过他的名字,不管她如何顽劣,对“师父”二字的尊重却是从不少的。

“将我体内的金针取出来。”君玉歆红着眼睛,眼泪像是一碰便会掉落,如果不是这该死的金针,她怎么会用武功而用不得?如果不是她的无用,怎么会害得顾舒玄一人对敌?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金针,谁敢随随便便就派人来杀她!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离诸皱眉,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像你现这样的身子,更承受不住。”

那一剑只偏了君玉歆心脏半寸,她又扛着顾舒玄走了那么远的路,血早就流了一地,身体现在不知几多虚弱,哪里能再承受奔腾霸道的武功内力?

“今日你再不取出来,我会自断左臂。”金针是埋在她左臂里的,离诸何故要把她逼到这份上?

离诸不再说话,只久久地望着君玉歆,他有一双睿智的眼睛,他用这双眼睛看着君玉歆长大,看穿君玉歆心底那么漠然无情的灵魂,还看穿了她身上与身俱来的政治天赋,他以为,他还能继续看君玉歆走一段路,但他没有想到,这路这么快就走到了叉路口。

长善觉得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凝重,明明离诸是最疼君玉歆的,君玉歆自己也知道,两人说话又何必这么难听,于是她劝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吵成这样做什么?”

君玉歆听了长善的话,忍下眼中的泪滴,沙哑的嗓音对离诸说道:“师父,你到底想看到多少人因我而死去?一个赵简辰还不够吗?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连长善都会搭进来,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只是不想你的身体受损,而你,你这么激动,只是因为你担心顾舒玄,顾舒玄差点因你而死,你觉得自责内疚,而且心疼,所以你连我这个师父都不认了。”离诸的话没有半分严厉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说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君玉歆始终觉得离诸身上有一种无所谓的气质,像是这世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不重要,却又不是厌世,这种气质很独特,也很奇怪。

“不管你怎么想,今日这金针我一定要取出来。”君玉歆已经不想去解释她与顾舒玄之间的关系,是的,她就是自责内疚了又如何?就因为这破金针她害得多少人丢了性命,当日她回京在京郊,若不是自己无能,又岂会害得赵简辰死去?

她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处于弱势和不安中,而她向来是一个喜欢掌控的人。

离诸再一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最后他又叹了口气,右手食指中指相并,在君玉歆左臂上自下而上,逼出几枚细小的金针落在掌间:“这样你满意了?”

金针离体,凶猛的内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君玉歆体内疯狂蹿动起来,逼得她脸上涨出异样的红色,离诸将手贴在她后背,引导着那些躁动不安的内力慢慢归于平静,沉入丹田。

君玉歆闭目调息片刻,脸上血色退下,渐渐恢复正常,只是胸口处的伤口又撕裂,溢出殷红的血来,染红了她白色的中衣。

“你的伤口需要调养,我写了方子给长善,你按着方子上的药一日服三次,最少服半月。”离诸点住她几处穴道,替她止了血,语气淡然,慢声说道。

“师父…”君玉歆低声。

“怎么了?”离诸问她。

“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不,你长大了。”

离诸终于笑起来,摸了摸君玉歆的头,说道:“云之遥也下山了,他来帮你我很放心。玉歆,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师父,我永远不会害你。”

“对不起,师父。”君玉歆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关心她的人?那是她的师父啊,陪伴十五年的师父,怎么会害她?

“好好休息吧,我以后再来看你。”离诸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师父。”君玉歆叫住他,“五月草的毒有没有解药?”

“有,给你。”离诸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要五月草的解药,正如他所说,玉歆已经长大了,她要做什么,她自己有分寸。

从来,她都是一个不需要别人过多担心的人。

离诸离开之后,君玉歆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件衣服便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长善一边帮她穿着衣服一边问她,又像是想起来似的,“你要去看顾舒玄?”

“对。”君玉歆一刻钟也等不得,她知道顾舒玄是绝不可能待在君家养伤的,按君隐的行事周密,只怕一早就将他悄悄送回了自在处。

她想知道顾舒玄怎么样了,而这问题,她不能问君家的人,她甚至没有想好如何向君家解释她与顾舒玄一起受了重伤。

长善看了她两眼,嘴皮闭了又合,终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想什么直说好吧?也不怕憋死。”君玉歆系好腰带,将那条许久不曾用过的白绫拿出来缠在了手臂上,拉下袖子遮好。

长善于是说:“你跟顾舒玄晕倒在茶楼,钱隆叫完大夫后,就通知了大公子,大夫说你失血过多,情况危急,大公子当时脸都白了,若不是我拦着说有办法,只差进宫去找御医了。你昏迷了两天,大公子衣带不解地陪了两天,若不是师父用迷香把他迷晕了,都不好现身给你诊脉下针。你一醒来就去找顾舒玄,只怕大公子挺伤心的。”

君玉歆已迈出的步子停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回头:“回来了我会向他解释。”

君府院内有诸多假山,最高的那处假山上有个亭子,平日里鲜少有人来,亭子旁边有一泓泉水,在这寂寂夜间流淌时便叮咚作响,格外悦耳好听。

君隐坐在这亭子里,远远看着君玉歆的阁楼,他看到离诸自那里面离开,又看到君玉歆也从那里面走出去,他知道君玉歆要去找顾舒玄。

想来君玉歆不知道,她在梦中唤了顾舒玄的名字多少次吧?

君隐知道,一共两百一十七声,他一遍遍听,一遍遍数,一遍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至到最后他甚至都开始陪着她叫那个名字。

当他看到君玉歆倒在一身血魄里,昏迷不醒时仍然紧紧握着顾舒玄的手时,他甚至想就将顾舒玄扔在街上吧,反正像他那样的烂人,应该有无数想让他死掉吧?

可他终究没有,他终究舍不得君玉歆伤心。

“公子。”钱隆轻声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是谁?”君隐的目光依然追随着君玉歆离去的方向,她的武功恢复了,便能飞檐走壁,翻过君家的高墙,奔向了心中的红杏。

“都在这。”钱隆递上一张纸条。

借着月光,君隐将上面的字尽收眼底,末了他笑了笑,一如平日里的温润如玉:“连你都查不到,那我就安心了。”

第82章:夜间情话

显然顾舒玄没有君玉歆恢复得快,此时的他还是昏睡不醒,白帝羽在一边抚着琴弦,看着了从窗子里跳进来的君玉歆。

“原来君小姐武艺这般高强,近了这自在处百米之内,我竟都不能查觉。”白帝羽向来不是一个尖酸之人,可是这件事她对君玉歆的确存了敌意。

他研究过顾舒玄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按顾量楼的武功是不可能躲不过的,想来当时为了保护这位君小姐,这才重伤至此。

可他看君玉歆刚才轻功了得,身体虽然虚弱,但气息绵长,有着一身好功夫的君玉歆那时怎么不见施展?

君玉歆不会与白帝羽解释什么,更不想与他斗嘴,走到顾舒玄床边,看他依然眉头紧琐,她问白帝羽:“他怎么样?”

“公子没有君小姐这般好命,有君府请到的神医为你诊治,大夫说公子若今日醒不过来就危险了。”白帝羽语调依然不咸不淡,但已起身准备离开,不管他对这位君小姐有何成见,她都是公子想见的人。

他开始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对公子那番话,公子他自己知不知道,他对君玉歆的喜欢已经越过了一条很危险的线。

“红槿呢?”君玉歆有些奇怪,顾舒玄伤得这么重,一向爱慕着他的红槿居然没有在这里伺候着?

“她有她的事要忙,就不劳君小姐费心了。”白帝羽眼角一跳,从容说道。

“是吗?如果白先生想让红槿活下去,最好让她在明天早上来见我。”君玉歆的目光一直停在顾舒玄身上,没有多看白帝羽一眼,可白帝羽却觉得,他再细微的动作都在被君玉歆注视着。而听着君玉歆界的声音,带着些许森冷的味道。

他抱起琴走出顾舒玄的卧房,合上门后顿了顿步子,终究还是提步走向了红槿的房间。

君玉歆小心地脱掉顾舒玄的外衣,将从君府带来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这些药是离诸留下来的,比起宫中的都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她看着顾舒玄身上纵横交错的新伤旧疤,又端详了好久他沉睡的脸庞。

这张老天爷格外偏爱的脸庞,微微上挑的眼角本是轻佻,可是让他的眉一压,生生嵌进了威严,他平日里藏得极好,便无人查觉过他天生的帝王霸气。

只是今日再醒不过来就危险了吗?

那你倒是快醒来啊。

“顾舒玄?”她在他耳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只是眉目紧闭,巍然不动。

“顾舒玄你起来,我们聊聊你那天说的事情。”君玉歆躺下去,靠在顾舒玄胸口喃喃自语,她不知道顾舒玄听不听得见,前一世的科学告诉君玉歆,人在昏迷时有时候是能听到外界声音的,她不知道顾舒玄这种情况是不是能听见。

但她依然自言自语:“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何不豁出一切疯一场?你要是就这么死掉了,我找谁疯去?”

她听着顾舒玄深深浅浅的呼吸,感受着他胸膛起起伏伏的心跳,想起他抱着自己那毅然决然地转身。

细算下来,总是顾舒玄救她多一些的。

“你快醒来,你不能死在羲和国,你还要回离诀呢,虽然我不知道你背负过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去的?就这样死在异国他乡,你甘心吗?”

“想听听我的深仇大恨吗?”忽然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几丝懒洋洋的味道。

君玉歆立刻坐起来看着他:“你醒了?”

“早醒了,等着听你表白,结果你半天不说,我就懒得装睡了。”顾舒玄拈起她几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这个王八蛋!”君玉歆挥着拳头就要砸下去,又想起他身上还有伤,到了胸膛处又停下来。

顾舒玄拉着她睡下来,温柔如水般看着她,他笑起来真是好看得不得了,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而是像此刻,满满一目柔情,如将十里桃林植于他眼中,盛放着灼灼的光华。

“我母后是离诀国的上一位皇后,但她死于后宫争斗之中,她的好姐妹荣贵妃便坐上了后位,荣贵妃也有一个儿子,自然容不下我这太子,所以,将我赶出了离诀国,送到你们羲和国做质子。”顾舒玄说得很是简单随意,不痛不痒,仿佛说起的是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一般。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君玉歆靠在他肩头,小心不去碰到他的伤口,轻声问道。

“算不得什么好人,死在她手中的妃嫔也不少,后宫里头争来斗去也就那么几样东西,要么皇帝今天睡在哪里,要么是利用自己的孩子争个位份,我母后心大了点,争到了前朝去,又害了我父皇最喜欢的女子,所以被荣贵妃抓到把柄打落后位,身首异处。”

这与君玉歆听过的那些故事不一样,故事里被残害的皇后总是善良,这才被奸人所害,但顾舒玄的故事才显真实,试问能坐上后位的女子,又怎会是善良的?

那位顾舒玄的母后,不过是朱墙后万千红颜中的一个,需得算尽了心计才能博得帝王一笑,将那把凤椅坐出些温度。

“她对你好吗?”君玉歆暗自想了会,又问道。顾舒玄这么迫切地渴望回离诀,想来是要给他母后报仇吧?

“我只是她坐稳后位的工具罢了,后宫里头大部分的孩子都只是工具,你不在宫中长大不会明白。”顾舒玄点了点她饱满柔软的红唇,轻笑细语。

他不痛吗?有这样的经历他难道不会心痛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已经习惯了。”顾舒玄专心地揉捏着她的嘴唇,对于自己的过往反而并不上心。

“那你回离诀是要报谁的仇?”

“这个以后再说给你听…”

顾舒玄终于如愿以偿地把她的嘴唇捏得艳红欲滴血,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等人采撷,他便做了采花人,薄唇轻上,辗转反侧,反复流连。

君玉歆知道,他是故意将话头断在了此处,真正他心底里的那些伤心过往,他不会说出来的。君玉歆不再问,谁都有秘密,比如君玉歆的秘密就是她根本来自另一个世界,只是披上了这个世界的人皮。

年轻的男女经不起情愫的挑逗,急促的呼吸声在两人鼻端浓烈地上演着各自压抑的欲望,不似以往那般有着苦涩的味道,决意疯狂的两人开始放纵自己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浅浅的嘴唇相接渐渐转入舌尖的肆虐。

“君玉歆…”顾舒玄声音沙哑,轻抚着君玉歆的后背。

“嗯…”君玉歆觉得眼皮有些重,头也昏昏沉沉,睫毛颤了颤,快要入睡。

“睡吧。”

君玉歆终于合上眼皮,她知道,那是顾舒玄在抚着她的后背时,轻轻点了她的睡穴,终究他还是舍不得。

顾舒玄拥着君玉歆,闻着她的发香,好梦甜香。

天光大亮时,红槿已坐在了外面等着,顾舒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两人没有说话,而君玉歆打着哈欠从内卧里懒洋洋地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连满头青丝都还没有梳理好,洋洋洒洒地披在肩头,看着好像是倾泻了一肩的墨色瀑布。

“醒了?”顾舒玄笑望着她。

“再不醒你们可要等急了。”君玉歆坐在顾舒玄旁边的椅子上,顾舒玄顺手给她递了杯茶,她顺手接过来,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红槿依旧是那一身红衣,如骄阳般耀眼,只是她的神情有些萎靡不顿,脸色也有显得青黑,她娇滴滴的声音依然含着媚者的妖娆:“听老白说君小姐有事要找奴家?”

“难道不是你有事要找我吗?”君玉歆掀了下嘴角,含一丝冷笑。

“君小姐的话奴家不明白。”红槿扭动了一下她的腰姿,懒懒风情。

“五月草的毒如果三天内没有解药,会全身溃烂而死,我看红槿姑娘肤如凝脂,貌美如花,想必不愿意死得这么难看吧?”君玉歆若是愿意,声音总是可以甜美娇憨,带着十五岁少年特有的稚嫩。

可若是这样的声音向你甜蜜的叙述一个你快死了,而且你会死得很难看的消息时,任谁都不会觉得那是可爱,而是可怕。

这样的君玉歆,何其可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槿的声音有一丝轻颤,目光飘了飘,看向顾舒玄,带着几分心虚。

“别看他,他是我男人。”君玉歆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恼意,薄怒一声,若得顾舒玄差点要笑出声。

“恬不知耻!”红槿怒骂,她的公子何时就成了君玉歆的男人了?

顾舒玄缓缓出声,带几分轻斥:“红槿。”

“公子你…”红槿素来是知道的,知道她的公子一片心不知被君玉歆蛊惑了去,她以为在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落会成为巨壑宏沟,会死死地挡住他们的步伐,可她却不知道,君玉歆和顾舒玄,向来是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的。

“我说他是我男人,你少看,不如我们来说说红槿姑娘现在的感受吧。”君玉歆干脆坐得离顾舒玄近一点,慢悠悠说道:“红槿姑娘一开始是否觉得心中有一只蚂蚁一样一直在咬你,一开始只是痒,后来会慢慢变得疼起来,再紧接着,这一只蚂蚁变成两只三只四只成千上百只,现在这蚂蚁正在咬你的四肢,你感觉他们就在你的皮肤下面爬啊爬的,你恨不得切开你的皮肉把他们抓出来,对吗?”

第83章:愚昧红槿

说到此处,君玉歆停了一下,又扬起一个纯洁的笑容:“不着急,这还没有到最后,再过两个时辰,你觉得的这些蚂蚁会撑破你的皮肤,然后你会发现根本不是蚂蚁,而一个个的气泡,对了是紫色的气泡,他们爆炸时就像煮开的沸水一样,翻滚而出把你的皮肤腐蚀出一个洞来,然后一个两个成千上万个一起爆炸,唉呀,简直不敢想象红槿姑娘这么好的肌肤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是不是跟流着脓的蜂窝一样?”

君玉歆的声音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会带你去跟着她说的话去幻想,去幻想你的身体真的全身溃烂,流出污秽腥臭的脓水,尤其是当红槿皮肤下真的一阵阵瘙痒的时候,她的想象越发逼真,似乎下一秒她的皮肤便会冒出一个一个的窟窿一般。

她开始有些颤栗,将她那份妩媚之色都削弱了几分,显得无助而恐慌:“你到底想怎么样?”

君玉歆却只是冷笑:“你说呢?”

红槿咬着下唇,泪水盈盈,她望着顾舒玄,凄苦不堪地喊了一声:“公子,你就由着她这么欺负奴家吗?奴家这些年给你当牛作马,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吗?”

顾舒玄施施然放了手中的茶盏,似恼实怜地瞪了君玉歆一眼,嗔骂一句:“看你干的好事。”

“我小命都差点丧在了她手上,让她吃这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君玉歆支着额头斜看着红槿。

那晚来刺杀君玉歆的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这味道在羲和国并不多见,而恰好君玉歆曾闻到过一次,那时红槿意图***君安,君玉歆曾嘲讽她身上这味道难闻得很,有着这么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君玉歆自然对这味道记忆深刻。

但她当时并不确定,只是一个香料的味道而已,总不能就论断是红槿。

后来她来到顾舒玄此处,却不见红槿在此伺候,这实在是难以解释,而且白帝羽的紧张告诉了君玉歆,她没有猜错。

君玉歆想过,毕竟红槿是顾舒玄的人,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顾舒玄,让他去处置便好,免得君玉歆她一个外人说话,总是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