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薄笑得意味深长,“余小姐不是渴望我闭上嘴吗?”

小白为难:“余念姐,我对解谜一窍不通。”

余念一窒,喉头泛起一股甜味,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既然什么都帮不上忙,这两个人又为什么在客厅里陪她熬夜?

看她抓心挠肝很好玩?午夜小游戏?

她忍不住,问:“你们怎么还不去睡?”

反正又帮不上什么忙。

小白低头,欲言又止:“我想陪着余念姐。”

沈薄依旧笑得无懈可击:“我吃了宵夜,所以要看看电视,消消食。”

“很好,那么,请继续。”余念继续盯着照片,仔细翻看。

圆圈,一个点,三角形。

如果她是凶手,她留下这些讯息是想做什么呢?

啧。

恐怕凶手已经知道小白的身份被拆穿,警方还要继续缉拿她,所以就继续进行自己的杀人游戏?

但何必多此一举留下讯息呢?何况有枪,直接埋伏在外朝里开枪,然后逃跑岂不是更快?

还要刻别人的肚皮,她又不是职业描刺青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在留下讯息,挑衅警方。

这个痕迹,一定和她的行踪有关。

如果是警告信之类的,直接留下信件不就好了?

难不成,这是什么地点的提示?

不知何时,沈薄突然走到了她的身后,他看了一眼,抵着她的耳廓,低低出声:“哦,0.3?”

“什么?”

他的气息带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刺激地她一个后仰,紧绷着挺直脊背。

单薄的耳廓上,那种酥酥麻麻的触感犹存,又热又烫。她的耳尖充血,再次加温,又放大了那种暧昧的拂动感。

余念如坐针毡,这种神经紧绷的状态反而助她加速了思维的运转,她反应过来:“零点三?是不是一个时间?零点三分?因为直接写3太直白,所以用三角形来代替吗?”

但是这样一想,又的确是。

她留下了一个时间,但地点呢?

没地点,岂不是徒劳?

“地点呢?”余念将大脑放空,颓然瘫软在沙发上。

她望着天花板上灼目的吊灯,眼前晕起一些小光圈,一晃一晃,像是一轮苍白的圆月。

圆圈,一个点,三角形。

她没由来地想到了那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汪圆月,又大又亮,他们一家三口在原点酒吧门前…

对!

就是那里,圆圈代表满月时分,点代表原点酒吧,三角形转向,箭头对准原点,一般三角形都是指示标示,代表路的走向。

那就是在满月时分的零点三分,进入原点酒吧?

没错,就是这样。

满月,现在已经是八月九号了,满月是农历每月的十五或十六日!

今天的农历初七,是七夕节,也就是说六天后的晚上12:03,当月亮悬空时,原点酒吧有提示!

她会做什么?杀人吗?总不是邀他们一起赏月吧?

余念让沈薄把这些讯息发送给警方,让他们早几天在酒吧附近部署,看看有什么异动。

这次的案件,她已经能感受到幕后那股森冷的寒意。

杀人的性质变了,凶手沉浸其中,已经开始享受…她更渴求的是,让余念来找她。

余念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12点了。

她收拾档案打算上楼,忽的听沈薄打了一个响指。

她转头去看,原来是小白紧跟在身后。

“怎么了?”余念问。

小白原本苍白的脸渗出一点红色,他结结巴巴,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递到余念的面前:“沈先生和我准备了这个…给你。”

“给我?”余念有点惊喜,转头望向沈薄。

他又像没事人一样,一边品茗咖啡,一边看美食节目。

余念拿起花束,细嗅,果然花香怡人,馥郁芬芳。

所以,沈薄今天在庭院里就是为了折花送她?

他们两个陪她熬夜到现在,也就是为了赶在她睡之前,把花送给她?

这些人啊,真是…

余念心里一暖,微笑着说:“那也祝你们七夕节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小彩蛋,大家七夕节快乐!今年都找到男朋友!

第八集

今晚是农历十五,是满月时分,也是和凶手约定下的日子。

警方在附近观察了几天,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动,只能祈求明晚的突袭工作会有所进展。

凶手心思缜密,太狡猾了一些。

余念躺在庭院里看书,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夜里风凉,糅合树梢上的一点寒露,顺风袭到人身上,刺进毛孔。

她哆嗦一下,眨了眨尖塔一般黑密顶翘的长睫,很快从梦境中醒来。

余念手腹按额头,欲平复那股蠢蠢欲动的涩疼,脑中画面反复,又断开…隐约只记得那双眼。

黑而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她好像还梦到了父亲,他浑身是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看清楚,是懊悔吗?还是绝望?

为什么丢下她?

“余念姐?”

她的思绪被打断,回头,望去。

原来是小白。

他拿着一件紫藤萝色的单薄毛衣外套,递给她:“天快要下雨,沈先生让我来给你送这个。”

余念翻看一下,这件衣服并不是她房中的,也就是说沈薄没进过她房间,并且家中备了几件女装?

以前有过女性客人,还是说专程为她而来准备的衣物?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但心肠不坏。

余念穿上外套,拍了拍小白的肩,亲昵地说:“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她当小白是弟弟,这个少年也还未完全抽条,由于身材瘦小,乍一看,和她差不多高。

他是十九、二十的年纪,多喝牛奶补钙,说不准还能长高。

小白脸颊微热,点点头,也没推开余念,只是放慢步伐,以求与她一致。

他总是过于小心翼翼,不多说一句话,对话时,专注盯着别人的唇形,生怕遗漏任何一个语气词,从而推断不出话里意思。

或许,她和小白有缘分,能得以相遇,把他从泥沼里拉出,给他光明,再剔除黑暗,塑造一个全新的他。

到了客厅,果然还是沈薄做饭。

说来也怪,家中有保姆,不过每次,沈薄都是自己做饭,处理衣食住行,偶尔才让张姨搭把手,做一些清理工作之类的。

晚餐是中式的,煮了米饭,中式的煲汤以及小炒是张姨下厨,其余的就是沈薄煎的猪脑、马脑、牛脑。

不知为何,余念胃里泛酸,她看着被煎炸过,边沿泛焦黄色,内里却露白的脑片,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

“真的要吃这个?”她犹豫不决。

小白抿了抿唇,还是下筷,夹了一点塞到嘴里。

他吃饭还是那样秀气,小口咀嚼,吃不露齿。

余念问:“味道怎么样?”

她是实在受不了那股腥味,即使被香草腌制过,折中了气息,但还是有些刺鼻。

小白皱眉,不知说什么,嗫嚅半天。

余念狠下心,也夹了一块。

沈薄仿佛是想尝试最自然的味道,里头没加什么调味料,那股脑子的腥味被香草的苦甘刺激勃出,令人欲—仙—欲—死。

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

但余念已经不想夹第二口了。

沈薄瞥了他们两眼,问:“味道不好?”

余念在想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也不是那么不好…”

“哦。”他微笑,将煎脑子都撤下了。

“你不吃?”

“味道不好,我为什么要吃?”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所以,她和小白是试验品?

这厮,真是…

余念闷头扒饭,多喝了两口黄花菜干炖鸡汤,漱漱口中味道。

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三十,再有半小时就要出发和警方汇合了。

余念打算上楼把衣服换下来,却瞥见小白在身后亦步亦旋地跟着。

“我只是换个衣服。”余念说。

“那我在门口,等余念姐。”

余念没拒绝,点点头。

小白现在这个阶段就是这样,一旦信任什么人,除非被勒令禁止靠近,否则他都会跟上,甩也甩不开。

当她换好衣服出来,小白果然还在门口,他羞怯地说:“余念姐这件白色上衣很好看。”

余念也俏皮地在他眼前转了一圈,笑说:“不错吧?这是我之前在意大利留学时买的,下面这条黑色牛仔裤是海滩边特定的特色店带来的,就两条,正好有我的码子,我就顺手捎回来了。”

“余念姐在意大利留学过吗?”

“是啊,之前我爸…”她顿了顿,笑容淡了一点,“他去世之后,我没人带,就被大伯接去意大利读书,一直寄养在他们家。”

小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陪她下楼。

走了两步,余念眼尖发现他手上的红痕还在。

她抬起他的手腕,说:“怎么?被锁链铐住的地方还有伤吗?”

小白慌忙把手抽回,塞到身后,顾左右而言其他,“被铐住的地方没伤了,我没事。”

余念皱眉,说:“说谎时,人的眼珠会不自觉朝左侧下视。并且回答问题时,重复问题,多半就是谎言。小白,你符合了两条,所以,别瞒我。”

小白低下头,把手又递到她面前,结结巴巴,说:“我没有想骗你,从来没有…想过。”

他急于澄清,生怕余念对他的印象不好。

也怕她会厌恶他,摒弃他。

余念拍拍他肩,说:“没事,我只是怕你瞒着我,怕你受伤害,你明白吗?”

小白咬紧下唇,点点头。

她细细打量他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像是刀伤,已经被缝合了,愈合之后有浅浅的肉痂。

应该是小白之前说的小流-氓下的手,而凶手帮他缝合了伤口,亲手救治了他。

难怪了,他会这样诚心袒护她。

“走吧。”余念不作他想,带小白上了沈薄的车。

沈薄似乎天生畏寒,夜露也的确重,他裹了一件长袖衬衫不够,还披上了深黑色风衣外套。

整个人与夜色一接,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连鼻尖上都浮现了浅淡的阴郁。

他确实很合适黑色,给予人一丝神秘感,深不可测。

余念错开眼,只听得沈薄似笑非笑地说:“余小姐喜欢研究面相?”

他是在嘲讽她刚才出神了,看他这么久?

“略懂略懂,沈先生印堂发黑,看来时运不济啊。”插科打诨她也会,直接不懂装懂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