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那一个礼拜里,连翘也没有讨到半点便宜。

厉列侬自始至终都对她冷着一张脸,要不是她有一个叫做连赫的爸爸,连翘想,她肯定会被那两个人扫地出门。

一个礼拜后的清晨,连翘看到从许戈房间里出来的厉列侬。

那天,她固执的躲在一处遮挡物后一直等待着,中午,连翘看到提着餐盒的厉列侬再一次打开许戈的房间门。

等那扇房间门再次关上时,连翘这才离开那里,离开时她还摔了一跤。

晚餐时间,许戈施施然的出现在餐厅里。

许戈没有和平常一样坐在她对面,而是挨着她身边位置坐下,即使餐厅的灯光不是十分明亮,但连翘还是看到她锁骨处淡淡的红印子,类似于被吸吮出来的印记。

别开眼睛,假装没有看到。

许戈把一块牛柳放在她碟子里,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题却和她的举动毫不相干,她说:那一摔够呛吧?

半个钟头后,连翘从1942几位年纪较小的女成员那里听到“她们的领导人用一根电线强行打开他未婚妻的房间门,然后一整夜都没有出来。”

连翘第二次和厉列侬接吻时她已经住进这个房子里。

那个午夜,她又喝酒了,借着酒胆她把电话打到金沅的手机上,厉列侬来得很快。

那个晚上,她对他破口大骂,她骂他把她变成了酒鬼,她一再强调都是因为他她才变成疯女人。

骂着骂着连翘在自己口腔里尝到了类似于铁锈味,再想开口时,他的吻就重重压了上来。

他的吻就像他所给她的感觉一样,冰凉但也柔软,把她的眼泪逼得哗哗自流,也驱散了她酒精所带给她的躁动。

次日,连翘才知道昨天她摄入的不仅是酒精,有人在她酒里下药了。

在药物的驱使下她额头在车窗不停撞击着,清醒过来时连翘想那也许不是玻璃车窗。

趁着他睡觉解开他上衣衬衫,就像她猜想到的那样,她昨晚额头不停去撞击的不是车窗玻璃。

再一天过去,主张往她酒里下药和往她酒里下药的一男一女双双被剁掉了右手。

为什么是右手呢?那是因为假如右手使用刀更灵活,那两个人是相互砍下自己的手,用目击者的话来形容:因为左手通常用刀笨拙、又容易失去准头,使得当时那一男一女剁手的场面看起来就像是用两把钝刀在切卷心菜。

目击者据说是全程观看她被下药时另外的几位,离开现场后那几位连酒店都不敢回迅速逃离拉斯维加斯。

他们发誓以后再也不到这个鬼地方来。

连翘自然知道那是谁指示的。

那就是厉列侬,有着光明面也有着黑暗面,不管是光明的那一面,还是黑暗的那一面都满足了属于年轻女性们对于英雄主义的全部想象:为了我,他不惜与世界为敌。

触摸着自己的唇瓣,就像背诵功课般的:

那张床是许戈的,那个吻也是许戈的,所有厉列侬使出的极端手段都是因为许戈。

第34章 /(替身)

呐呐的站在那里,微微弯下腰,连翘朝着背对她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先生?

分别站在左右边的高云双和陈丹妮在她想再往躺在地上的人靠近时伸手阻挡了她。

直起腰,脸朝着高云双,让她们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口型:滚!

眼前的这种状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

想给她发广告传单的某娱乐公司工作人员被搁倒在地,想和她搭讪的男人被搁到在地,因为人潮拥挤和她擦肩而过的也被搁到在地。

现在,这位骑着单车往着她这里的来,一身小丑打扮的男人手刚刚伸进口袋里时也被莫名其妙的搁到在地。

面对她的警告陈丹妮无动于衷,而高云双的兴趣好像都被倒在地上的小丑男人给吸引住了,眼看她的手即将搭上小丑男人肩膀上。

该不会想再来一次过肩摔吧?!

“高云双!”手里提着的礼品袋狠狠砸在地上:“这里是儿童福利院!!”

下午四点左右时间,正在玩游戏的孩子们被这忽如其来的事故给唬住,有的停下玩游戏,有的则是躲进福利院工作人员背后。

粗糙的围墙,红色砖瓦堆砌起来的简陋平房,这样的建筑放在拉斯维加斯有点格格不入,附近有好几处这样的建筑,这些建筑里收留着沦落在拉斯维加斯的失联儿童。

这些儿童都是被人贩子从世界各地带到拉斯维加斯,这些孩子中半数以上的来自于墨西哥、巴西、印度,中国新疆,从这些地方来的孩子通常能在拉斯维加斯买出好价钱。

因为他们都来自于于能歌善舞的民族。

拉斯维加斯是世界最大的娱乐之都,这里的老板们需要新鲜能源,那些孩子们就成为他们眼中的新力军。

但几千个孩子中能成为真正好苗子的寥寥可数,被挑剩下的孩子幸运的被当地福利院接纳。

但住进福利院的仅仅是极少数人,更多的孩子被当商品一样的转卖。

现在站在最角落的那几个孩子也曾经是被转卖的孩子中一员,如果仔细观察那几个孩子的话,可以发现她们不像别的孩子一样,略带慌张的眼神中带着更多的是好奇。

那几个孩子眼中除了惊恐之外别无另外情绪。

那几个孩子还没有被带到这里之前,她们还有另外的身份——雏。妓。

三个月前,警方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豪华会搜查出近百名未成年少女的新闻轰动整个赌城。

其中有数十名因为没有联系到家长而被送进当地福利院,这数十名孩子中最大年龄的十三岁,最小的刚满九岁。

看到那起新闻后连翘来到了收留那数十名孩子的福利院,最小的那个孩子是新疆女孩,女孩瘦得就像被丢弃在街头的流浪猫一样。

之后,连翘每隔十几天就会来到这家福利院,她接触得最多的就是那名新疆女孩。

数十次下来,新疆女孩好像对她已经不再怀有戒备,她还很小声告诉连翘,她很喜欢连翘给她取的那个叫做“妮娜”的名字。

现在,妮娜就躲在那几个孩子身后,连翘想,高云双搁倒那个小丑男人的行为一定把妮娜给吓坏了。

妮娜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每当那个孩子注视着她时,连翘总觉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神经被隐隐的抽动着。

“高云双,这里是儿童福利机构!!”第二声叱喝之后,高云双这才收回了手。

从她的表情连翘大约可以判断出,这位应该是察觉到地上的小丑男人不具备任何威胁才收的手。

不管是陈丹妮还是高云双,她们都把她的话当空气,她们就只听厉列侬的话。

手一指,高云双和陈丹妮相互交换眼神之后,倒退几步,停在距离连翘一米开外的所在。

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男人正企图从地上站起来,自行车是单轮的杂耍车,比一般自行车都还要高,从车上摔下来,疼是可想而知的。

在工作人员帮忙下,小丑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特属于小丑鼻子上的红色油彩被擦掉了些许,一只鞋也掉落了。

找到那只掉落在一边的鞋穿上,再扶起了自行车,等着小丑男人摆好自行车,连翘走了上去。

他背光站着,她逆光站着,他的肩膀又高又宽,一下子把太阳的视线都遮挡住了,回归线在他肩膀上拉出了金色的边框。

扬起的嘴角在目触到他半垂下的眼眸时,刺刺的,想流泪。

拉斯维加斯的青天白日总是让连翘无所适从。

此时此刻的安静凝望似乎曾经在某年某月某日发生过,那双眼眸镶在涂满油彩的脸上,更是似曾相识的模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些什么,抬手做出打招呼的动作,道歉的话说完后加了一句“需不需要到医院去检查?”

他没有应答,也许他是刚刚来到拉斯维加斯讨生活的艺人,这一类人一般手头拮据。

“别担心,手术费由我来出。”说完又觉得她这话有点瞧不起人的,慌忙再补充:“我的意思是您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医药费自然由我们来承担。”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一位工作人员的解释下,连翘才知道小丑男人是一位聋哑者。

这位工作人员告诉连翘,小丑男人是他们在网站招募的志愿者之一,今天刚来,不到半个小时时间,这里的孩子们就喜欢上“小丑叔叔”的表演。

连翘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和小丑男人进行了沟通,知道小丑男人身体无碍后连翘这才去找妮娜。

高云双的行为还真的把妮娜吓到了,连翘和她之间的沟通又一次变成之前的点头摇头模式,当连翘想检查妮娜的伤口时她更是大声哭泣了起来。

妮娜最为触目惊心的伤口在她脚腕处,警察在俱乐部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她。

那是一个粉色的房间,被打扮得就像芭比娃娃的妮娜被锁上了脚链,小狗般的被看管着。

妮娜的大声哭泣惹来了工作人员,看着妮娜的背影连翘脸深深埋在手掌里。

等脸从手掌解脱出来时,她看到一张涂满油彩的脸,那张脸一半在微笑一半在哭泣着。

眨眼间,一红一白的玫瑰由经他的手来到她面前,快得让她嘴巴都张开了起来,刚刚她明明看到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的啊。

更让连翘觉得讶异的是——

这位工作人员口中的聋哑人开口说话了。

“我会一点魔术。”纯正的伦敦口语,声音略带低沉。

啊——微微张开的嘴终于发出了声音。

“送给你。”涂满油彩的脸似乎在微笑着。

手没有去接,之前在小丑男人身上的似曾相识所带出来的好感此时此刻已然荡然无存。

这是一个骗子,他欺骗了这里的孩子们!

现在他出现在她面前也许觉得她外形还算可以,而且一看就是有几个钱,道貌岸然的人连翘见多了。

狠狠的瞪着他!用眼神告知;给我滚开,你这个骗子!

“这里有几位聋哑儿童,一般在身体上有残缺的孩子在公共活动时都会表现出他们自卑的一面,特别是当他们和那些身体健全的孩子在一起时,我会一点手语,为了让那几位孩子也来看我的表演,我用手语和他们沟通,结果他们误以为我也有语言障碍,不过效果还算不错,我的表演让那几个孩子很开心。”男人侃侃而谈,声线让人如沐春风:“你和我说话时,那几位孩子在场,我只能继续装下去。”

他脸再往着连翘靠近一点,凝望着她:“我并不是什么骗子。”

在他凝望着她的瞬间,许戈相信了,眼前这人不是什么骗子,那种信任宛如与生俱来。

“至于这个,”男人垂下眼眸,微微晃动手上一红一白的玫瑰花:“纯粹是因为你之前说的那个‘您’的称谓。”

“我有几个朋友在俱乐部表演,他们告诉我从来就没有得到类似于‘您’这样的称谓。”

一红一白的玫瑰交到连翘手里。

“为我的朋友。”

她好像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戴了高帽,呐呐的把两支玫瑰提高一些,当嗅到玫瑰香气时这才发现不是塑料花。

“为什么送你那个其实还有更加重要的意义。”男人目光在玫瑰花上流连着:“在英格兰,一红一白混合在一起的玫瑰代表的是战争和不幸已经结束。”

“查理三世的英格兰有两大家族,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红玫瑰代表的是兰开斯特家族,白玫瑰代表的是约克家族,这两大家族常年纷争不断,人们把这两个家族之间的纷争称为玫瑰战争,亨利七世,这两大家族终于停止纷争,当时的英格兰国王把一红一白的玫瑰刻在了徽章里。

“人们把徽章里一红一白玫瑰称之为都铎玫瑰。”

“都铎玫瑰的花语:总有一天,不管多么的漫长,不幸终将会结束。”

一红一白的玫瑰还拿在手上,那穿着花花绿绿服装的身影却已经远去,即将消失不见。

风吹动树枝,在瑟瑟的声响中宛如从一场迷梦中醒来,拔腿就跑。

在那个转角处,她追上了他。

弯腰,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他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点头,重新问:“你叫什么?”

“我叫方为其。”

“你也叫方为其?”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分明这更像东方人的名字,喜欢东方文化的伦敦人?

“你也有认识的朋友叫方为其吗?”他忽然问这个问题。

第一时间连翘摇头,在她记忆里好像没有一位叫做方为其的朋友。

“你那位会格斗术的朋友来了。”他指了指她身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所以,我要走了。”

等高云双赶到时,叫做方为其的男人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当高云双目光停在她手上的玫瑰花上时,连翘心里觉得不舒服极了。

她又不是犯人,她可是连赫家唯一继承人。

拐角处传来了关门声,高云双迅速循着那道声音,快得就像猎犬一样。

艹!拳头朝着高云双的背影泄愤般的挥舞,转过身来连翘再次被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的陈丹妮给吓了一大跳。

抚额,连翘觉得总有一天她不是被厉列侬的对手弄死,也会被这两位给气死,或者是吓死。

妮娜没有像上次一样,在连翘敲她房间门说我要走了时打开门小声和她说再见。

看着妮娜紧紧关闭的房间门,连翘冷冷的对高云双说:现在你高兴了?

不作应答,面无表情,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棉絮里。

很好,很好,保持着平日里一贯的脚步频率,微笑和孩子们挥手说再见。

出了福利院大门,收住笑容,回头,手指向高云双:你等着被扫地出门吧,我说到做到!

载着连翘的车和载着厉列侬的车差不多同一时间开进车库里。

她和他的下车时间也很默契,看了一下腕表,六点多时间,很难得呢,厉先生这么早就回家。

嗯,厉先生早上说了他今天会早一点回来,1942领导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要是换在平常时间,她也许会在心里感激涕零他的遵守诺言。

可从高云双那里受到的气还没有消,气不仅没有消除,而且在见到其主子时一下子又窜上来了。

她又不是犯人,她真的是受够了。

让厉先生给厉太太拿包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普京都把风衣脱下来给默克尔穿呢,厉先生可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

“普京和默克尔不是普先生和普太太。”心里有一个小声音提醒着她。

呃…又走神了!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当着高云双和陈丹妮的面让她们的主子给她拿包,让她们见识一下厉太太的威风。

站在车门旁边,等着厉列侬朝着她走来,等着他脚步距离她在四、五步左右距离,懒懒的伸手。

掌握的时间差不错,搁在手腕上的包刚刚好递到厉列侬面前,意思很明显:厉先生现在是你对厉太太大献殷勤的时候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