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让我感觉到了几分滑稽来。

说不定,此刻的噬心魔就如同头顶的乌云一样,在九天之上,俯瞰着这一切,就好像我们俯瞰着一群蚂蚁打架那般。

这儿的争斗和生死,对于它来说,其实并不会太关心。

这里表现突出者,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个体比较强壮的蚂蚁而已,用不着太多的关注。

蚂蚁就是蚂蚁,正如同虫子终究还是虫子。

无论是北方的德国小蠊,还是南方的美洲大蠊,对于人而言,都不过是一拖鞋的事情而已。

但……

我并不甘心只做一个小虫子啊。

同样,我也不甘心只做一个棋子,任人摆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想将棋盘都给他娘的掀翻了去。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我做到极为高明的控场能力。

控场……

我腾空而起,几个错步,跃到了一棵大树的树顶之上去,随后如电一般左右打量,立刻将当下的情况掌握了一个大概——先遣队的确是被人偷袭了,差不多十来人,陷入了一两百多人的围殴之中,当然,也有小队如我们一样,并没有返回来,所以这儿的人数不确定。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那几人,很有可能已经被偷袭而死了。

人们在奋力抗争着,毕竟是特别选拔出来的精锐之辈,这些人都有着很强的战斗力,特别是右前方五十米处的崔蒹侠,那人单人一剑,吸引了敌人最多的火力。

不过这些人都是临时凑到一块儿来的,虽然平日里看起来都很厉害,但危急关头,短板一下子就出来了。

而这些人最大的不足,那就是没有配合,遇事之后都是各自为战,如同一团散沙。

反观偷袭我们这边的那些人,他们一旦发动之后,就有如雷霆之势,有的冲锋,有的回防,有的则补足短板,这背地里有着三到五个指挥者在运筹帷幄,使得原本纷乱的战场,变得多出了几分严谨来。

而时间每过一分,我们的危险也将越发的严峻。

不过……

所有的一切,都将因为我而结束。

这就是我来到这儿的目的。

在瞧见拦截我们的这一群人,是临时调派过来的,而且龙三刀、李安安和小狗应对着这样的突发状况都游刃有余,强如龙三刀者,更是抓着一把长刀,上下飞舞,将那些汹涌而来的敌人给拦住,随后收割人头……

如此强大的他们,用不着我来担心什么,所以我没有再多迟疑,凌空跃下,朝着战况最为焦灼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从树上掠下,往前冲锋,不断有人过来拦截我。

面对着这些人,我手中的硬木棍上下翻飞,有的是抵挡,有的是攻击,这枪棒之法已经融入到了我的血脉之中,讲究更多的是意境,而并非是具体的招式和手段,它仿佛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我的身体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羚羊挂角,天马行空。

这些手段,都是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条件反射而出,每一下在我看来都是习以为常,然而落在敌人的眼里,都惊为天人,仿佛是最为完美的处理手段。

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我整个人就仿佛一个机器那般,处理问题,冷静且理智,左右冲杀,很快就来到了主战场。

我的身后,有人倒下,有人在惨呼之中身受重伤,也有人气势汹汹地尾随而来,但这些我都不在乎,而是将硬木棍猛然一伸,挡住了一把锋利的日本长刀。

那把刀的主人,是一个有着强烈气息的日本浪人。

他虽然不是夜行者,但双目赤红,身上泛着一股强烈的鱼腥之气,还隐隐有某种黑色影子在身上浮现出来,张牙舞爪。

我与这帮人有打过交道,知道这是式神上身的表现。

而那把刀斩向的地方,则是一个人的脖子。

那人已经被击倒,浑身都是鲜血和伤痕,仓促之间,毫无反抗能力,如果我不参与的话,那刀必将斩下此人头颅,完成单杀。

而那人的名字,叫做穆芷华,一个曾经无数次质疑过我实力的队友。

当我还是果断出手,帮他挡住了这一记必杀斩击。

那人本以为必杀,已然魂飞魄散了去,然而我的出现,却救了他一命,这夜虽黑,但隔着这么近,他还是能够瞧得出救他的人是我,当下也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而另外一个目瞪口呆的人,却是那把日本刀的主人。

对方手中的刀应该是名器,不是“四胴切”,就是“五胴切(就是一刀能够斩断五具尸体)”,犀利无比,斩金切石,不在话下,而我手中的,都不用怎么研究,单纯就只是一根硬木棍而已,上面的树皮都没有削干净去。

怎么那刀,就切不断这棍子呢?

事实上,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我的力量加持和护翼,这根硬木棍即便是质地坚硬,早就在敲破第一个夜行者脑袋的时候,就应该报废了。

强的不是棍子,是人。

我没有等待穆芷华给我歌功颂德,便用那硬木棍与这个日本浪人拼斗了三个回合,随后避开了他迎风斩击的那凌厉一下,将这硬木棍直接捅进了他的胸膛之中去。

那粗糙的棍尖捅穿了对方的胸骨,落到了心脏上,并且将他给钉在了地上去。

这是一个人类,尽管有式神附体,将他的修为陡然提高一截了去,但身体素质跟夜行者到底还是比不了的,心脏受伤,立刻没了气息。

不过他身上立刻浮现出了一只没有脸面的黑影,朝着我扑来。

我将硬木棍拔出,猛然一挥,棍尖之上有那烛阴之火燃起,将那黑影给直接烧得灰飞烟灭去。

而我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周围一片惊呼声,很显然,我刚刚弄死的这个家伙,是个大人物,所以周围不断有人在呼喊,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我这里扑了过来。

我在穆芷华错愕的注视下,单人一棍,冲向了人群之中。

随后,无数的人影飞腾而起,惨叫不断。

原本就制作简陋的硬木棍,经过一场酣战,已然有些承受不住,上面满是鲜血,将我的手都给浸润,十分黏糊湿滑。

我也冲杀到了更里面去。

前方有不少人在疯狂的嘶吼,我瞧见了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她的手上,有这一把赤红如血的长刀。

那把刀仿佛有灵性一般,将这一片空间都给照得一片赤红,宛如鬼蜮,而每一次的挥舞,都有一种山呼海啸的哭泣声,扑面而来。

这把日本刀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同样的情况,之前我曾经在港岛外海上,见过另外两把。

这,是第三把么?

我眯起了眼睛来,而随后,我瞧见了与那女人激斗的人。

中州大侠,邹国栋。

落于绝对下风、岌岌可危的邹大侠。

小佛说:今天加更,不过可能会晚一点。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不同寻常的人

(为@吴�� 加更)

都说“六扇门中好修行”,这句话不仅仅体现在小狗的身上,在邹国栋这儿也是行得通的。

相较于第一届高研班的实战演习时,这个时候的邹国栋,要强上太多了,不仅仅是修为,连随身的法器,以及毫不吝啬、不断扔出的符箓,都能够瞧得出邹国栋其实是大有收获的。

想必这也是邹国栋之所以削尖了脑袋往体制内钻的原因。

他成功地完成了自己当初所要实现的梦想。

然而即便如此,在那个手持日本鬼刀的和服中年女人面前,邹国栋却还是落入了巨大的下风之中,岌岌可危,仿佛只要一个失误,就有可能身首异处。

他的剑再快,终究抵不过那轻轻挥舞,便有无数冤魂呼啸的长刀。

那里面蕴含的力量,并非是邹国栋所能够阻挡得住的。

此时此刻的邹国栋,单论实力,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已经不逊于夜行者之中的妖王级别。

但是,他的对手,却更强。

铛!

又是一声铮然之声响起,紧接着邹国栋手中的长剑,却是在重压之下,被那中年女人给一刀斩成了两段。

而他本人,也被那巨大的劲气震伤,飞向了十几米之外的一棵大树上去。

砰!

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树上,将那棵大树给直接撞断了去。

好恐怖的力量。

下一秒,那中年女人脸上浮现出了狰狞的表情来,双目赤红,与那鬼刀一般颜色,人却如同利箭一般,朝着邹国栋冲杀过去。

迎风一刀斩。

场中所有关注到这一场景的人,都觉得邹国栋死定了。

事实上,连邹国栋,都觉得自己没救了。

然而只有一个人不这么想。

那就是我。

咔嚓!

一声炸响,那把炙热如烙铁一般的日本长刀,斩到了一根坚硬如钢的硬木棍之上,刀刃进去了一半,却最终停了下来。

挡在了邹国栋面前的人,是我。

鬼刀差点儿就要将我那根硬木棍给斩断,它实在是太犀利了,即便是我用了全部的劲力,将其护住,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抵挡住。

要不是我动用了同样是源自于鬼刀,却最终被我升华过的那部分气息抵挡,说不定此刻的我,已经连棍带人,都给对方斩成了两半。

只有真正与这个妇人正面交锋,方才能够感受到邹国栋刚才所遭受到的压力。

事实上,埋伏我们的这些人里,高手自然众多,但最强者,并非是围攻崔蒹侠的那些,而正是我面前的这位妇人。

她的计划也很简单,无外乎是“田忌赛马”,先让人将实力超强的崔蒹侠给围困住,然后有她出马,把实力稍微弱上一些的人给剪除掉,最后再来啃最硬的骨头。

这样的想法是好的,而且也的确很有操作性。

但是,偏偏碰到了我。

我可不是一个甘愿受人操控的棋子,而是一个有着掀翻棋盘野心的人。

刀斩在长棍一半的时候,卡住了。

因为过程实在太快,所以这情况,除了当事人我和那中年妇人之外,唯一知晓的,就是我身后的邹国栋。

自知必死的邹国栋瞧见了我,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久之前,他还装摸作样地训斥过我。

我的低调,以及看上去实力不咋地的模样,还备受众人为之诟病。

怎么突然之间,这人就蹦出来了。

而且还挡住了这凶敌?

邹国栋一脸懵逼,而那妇人却感受到了我的特别之处,她眯着双眸,紧紧盯着我,然后用英语问道:“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还是……缅甸人?”

我说道:“chinese!”

妇人问:“你、是、谁?”

我并没有回答,而是淡然说道:“我的棒下,不杀无名小卒,报上名来吧。”

妇人说道:“长泽雅杏,神户大川,是我的先生。”

我听到,点了点头。

难怪。

难怪这把刀,会在她的手上,原来对方也是神户家族的人。

我本以为这把刀,会落在神户大川的兄弟,或者他们家族长老的手中,却没有想到,居然被他交给了自己的妻子。

因为刀已入魔的关系,作为使用者,受到里面戾气的影响,日积月累,必然也是一个冷漠残酷之人。

我叹气,对她说道:“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没有心理压力了。”

妇人听不懂,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道:“我这人,一般来说还是挺讲究规矩的,譬如不会对小孩和女人动手,因为我敬畏的,是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但是,对于一个手持着沾染了无数国人血泪之武器的人,我会稍微降低一些自己的标准……”

那妇人听到,冷然笑了,随后,她双目圆瞪,大声吼道:“虽然你很强,但还是……去死吧!”

她张开嘴巴,口中吐出一口白气来,紧接着,鬼刀之上传递而来的劲力,陡然翻倍剧增,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给倾轧下来一般。

恐怖的力量。

这妇人陡然之间的爆发力,有一种火山爆发的威势,那硬木棍因为材质的先天不足,最终还是没有撑过,被直接斩断。

紧接着,那周身充斥着红芒的长刀,斩落到了我的头顶上来。

就在妇人以为此次必杀的时候,我却笑了。

这个世界上,男人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可以一会儿小,一会儿大。

但我不同。

我特么的有两根。

铛!

长刀再一次碰撞,不过这一回,它根本就没有斩进那棒子半分里去,反而被直接弹开。

而这一回,我没有再作掩饰,而是对着那女人淡然笑道:“你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怕你黄泉路上,却还是一个糊涂鬼,所以不妨告诉你一声,我是……”

深吸了一口气,我急速吐出:“我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指定取西经特派使者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帅的掉渣——把你个隆得动呐……”

后世有一位名人曾经说过:“皮这么一下,唉,就很舒服。”

对的。

这一套说辞念完,理智状态下的侯漠就下线了,接替他的,则是一个充满了昂扬斗志、藐视一切的疯子和狂徒。

场中两人的反应各有不同,勉强爬起来的邹国栋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够塞得下一个拳头去,而另外一个人,则直接变得疯狂起来:“你就是那个杀了我儿的凶手,去死!”

铛、铛、铛……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心怀着血仇家恨的中年妇人长泽雅杏,对报上名号的我给予了最为热烈的“欢迎”。

她手中的长刀,比先前要快上三辈,舞在狭窄的空间里,留下了一长串的残影。

密林之中,那红芒将整个战斗现场映照得一片通红,仿佛地狱熔岩。

而那鬼刀挥舞起来的时候,方圆数百米的树木都在晃动,树梢摇曳,无端有风吹起,呜咽声充斥了整个天地,那刀身之上浮现出来的黑色影子,无数苍白和狰狞的脸孔,将二十米之内的空间都给布满。

原本一片混乱的厮斗场面,因为这妇人的彻底爆发而断然终止。

就连围攻崔蒹侠的那一批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来是不想被误伤,二来也是觉得奇怪——为何长泽雅杏会这般的激动,有点儿敌我不分,来者全杀的架势。

所以在那一瞬间,几乎是所有人,都朝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

世界聚焦于此。

无数人的心里,恐怕都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家伙,到底能够顶上多久时间。

事实上,不管是敌人,就连我们自己的队友,恐怕都这么想。

那长泽雅杏弄出来的阵势,有点儿太过于夸张了。

就算是两位妖王在此决战,恐怕场面都不如这般。

但是……

我都说了,我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地遂了这帮人的心愿呢?

不把这些家伙的眼珠子吓掉一地,我又如何会甘心呢?

金箍棒在没有施加太多力量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一根一头粗一头细、平平无奇的棍子,因为有着息壤覆盖的缘故,使得土不拉几的,就像是一根泥巴棍儿似的。

但就是这样的模样,在几番交手下来之后,人们意外地发现,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料之中的那般进行。

两人交手,处于上风的,却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子。

他提着一根古怪的棒子,正在追着长泽雅杏在打,而且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是在欺负寡妇的村头恶霸。

这画风,简直有点儿不忍直视。

而当我一棒子将长泽雅杏给挑飞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到了。

是出现幻觉了么?

就在所有人都有点儿懵逼的时候,突然间,落于半空之中的长泽雅杏,身子突然间古怪地扭动起来。

她的正脸十分反常规地扭动到身后去,四肢垂落,紧接着两只巨大的翅膀,从她的衣服里面,刺啦啦直接伸了出来,猛然一扇,一股极为腥臭的恶风,充斥天地之间……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力挽狂澜漠

那个身穿和服的中年妇人腾身于半空之中,翅膀将她身穿的素色和服给直接撑破,翼展三丈的翅膀直接浮现而出,而她本人,则如同恶鬼一样,全身的关节都古怪的扭曲起来,极为恐怖。

而当她的双翅在挥舞了几下之后,无边黑气,居然直接骤然增长,化作了无数翻飞的黑鸦,不断缭绕,遮蔽了上空。

它竟然将天空的那轮弯月,都直接掩盖了去。

我抬头往天,瞧见此妖大鹏展翅,翅膀一抖,却又有无数羽毛飞速而落。

它们宛如利箭,朝着我的方向高速射来。

一时之间,那羽箭遮天蔽日,覆盖了我正面的整个头顶上方去。

瞧见这手段,我不慌不忙,大声喊道:“嘿,来得正好。”

我抓着金箍棒,挥舞起来,在我的周身舞出了一个浑圆来,密不透风,那如箭一般的羽毛纷纷被挡住,与金箍棒的棒身发出了宛如金铁交击的铮然响声。

这一阵攻击差不多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我凭藉着金箍棒的高速舞动,分毫无伤,然而我的周遭就惨了。

那羽箭落在了我方圆五十米的周围,洞穿了树木、荆棘丛、石头以及人体。

以及一切存在的物体。

无一幸免。

原来的时候,我们的周围还偶然会有拼斗之声,然而现在,却寂静无声,就连呻吟声都没有。

无一活物。

当暴风骤雨的袭击停下来的时候,我也停下了手中的金箍棒,深吸了一口长气,瞧见周遭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羽毛。

天知道这些宛如箭矢一般的羽毛,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抬头看向那长泽雅杏化身的猛禽本相,发现它身上的羽毛,却是一丁点儿也不少。

而当我发现它依旧是头扁毛畜牲的时候,那家伙又开始挥动起了翅膀来。

不过这一次,落下来的,却并非是那如同箭雨一般的羽毛。

而是羽绒。

宛如棉花一般的羽绒、羽絮,从半空中飘飘而下,当离地三四丈的时候,却是化作了汹汹烈焰,如同一朵又一朵黑色恶莲的外形,充斥在我的头顶上空。

现场的温度,在点燃的一瞬间,骤然升高,将我身处的空间,弄得仿佛人间地狱、炼钢熔炉一般。

热意,如同魔鬼一般,舔舐着一切。

而且那些飘荡的火焰莲花,却有一种能够自动导航的功效一般,居然能够随着我的移动而变化,飘飘荡荡,朝着我径直扑来。

普通人瞧见这场面,估计都直接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