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笑笑,“想去更衣,一时寻不到路了。”

圆夜似乎信了几分,道:“我带你去吧,这里的茅厕偏僻,确实难找些。”

傅遥跟着她走,三转两转之下才到了茅厕。

她伸手一只,“就是这里,姑娘请进。”

傅遥微微一礼,“多谢姐姐,您先请回吧。”

“我在这儿等你就是。”她声音低冷,看似还没完全对她失去戒备。

傅遥知道一时摆脱不了这个女人,进到里面,一边“嗯嗯”着假装很痛苦的样子,然后迅速观察茅厕情形。

这是一间室外的茅厕,墙并不很高,她试探着扒着墙头爬过去,双脚刚落地,就看到站在墙下对她冷笑的圆夜,“身为三爷的人,你这是想上哪儿去啊?”

傅遥一惊,没想到她会在这儿等着,从那边转到后墙怕是有几百步吧,这么迅速的到达这里,她莫不是飞过来的?

到底跟杜平月这个武功高手待得时间长了,也是识货的,她很觉自己不是人家的个儿,这个圆夜看起来身材窈窕,略显柔弱,可是刚才抓她时的力道,认穴奇准,还有她轻飘飘的几步走,就可见其功夫不弱。

她立刻示软,嬉笑道:“也没想去哪儿,就是想看看墙后是什么。”刚才她怕被认出,一直都是半低着头,这会儿与她对上脸,便所幸叫她看个够吧。

圆夜果然认出了她,惊叫一声,“你,你不是傅…?”

她羞涩的半掩住脸,“我说过我是三爷的人,名叫小媛。”

“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圆夜冷声道。然后也没见她怎么动作,便已跳过墙头,接着像抓小鸡子一样把她抓走了。

傅遥为自己的处境深深叹息着,她这个三品官算是做的没品了,居然叫人从茅厕抓出去。

圆夜抓着她向精舍而去,像拖死狗一样把她拖进那本来很喧闹的房间。可怜的她,穴道被人扣住,竟半分动弹不得。

房间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公子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看见圆夜拖了个女人进来,都微微一怔。

风公子笑道:“圆夜姑娘来了,来给本公子倒杯酒。”

风公子是春香阁的常客,与圆夜甚是熟稔,圆夜微笑着给他斟上酒,顺手把傅遥扔在一边。圆夜下手不轻,正摔中她腰眼,疼得傅遥直呲牙,她半趴在地上,心里悔的都冒出水来了,真不该不听杜平月的话到处乱走的。

风公子扫了一眼傅遥,“你从哪儿带来个女人,陪咱们喝酒助兴的吗?”

圆夜笑笑,“不是给你助兴,是给三爷助兴的,这个女人可是自称三爷的人呢。”

她这话说得颇具嘲讽,了解三爷的人都知道,他一向没什么红fen知己的。

风公子也是满脸惊异,他走过来,伸指抬起傅遥的下巴,“快,让我瞧瞧这女人怎么成的三哥的人?”看了一瞬,忽的惊叫起来,“三哥,这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傅遥下巴被捏的生疼,心里深深叹息,她丫的究竟是什么苦命啊,要受这种罪。身体的痛苦也罢了,这么被人羞辱还是第一回,不过也怨她,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自取其辱”了。编什么谎话不好,却偏偏编了个最不让人相信的。

风公子把她的脸抬起来给李玉华看,李玉华盯了她半响,先是怔了怔,随后唇角微微扬起,“我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女人了。”

圆夜立刻跨前一步,“这么说三爷不认识了。”

傅遥求恳地看着李玉华,眼中仿佛弥漫着朦胧的白雾,嘴角微微扁起,那模样看着甚是可怜。她好怕他会摇了头,那么圆夜恐怕很乐意送她去西天转转吧。

李玉华从她脸上转到那身脏的可以当抹布的衣服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从来见的她都是意气风发的,智慧,果敢,倒很有这般狼狈模样。圆夜可是从来都不会对女人温柔,落在她手里也算她倒霉了。

也不知看了多久,就在众人都觉他会否认时,他突然不紧不慢地开口,“也不是不认识,这也算是我的老相识了,就请过来一起坐坐吧。”

傅遥暗嘘口气,至少他这么说,她的命是暂时保住了。

风公子一脸惊异,“三哥,你不是认错人吧,她真是你的女人?”

李玉华微一挑眉,“有何不可?难道七弟觉得我不能有女人吗?”

风公子呐呐,他这位三哥看似好说话,却是最难惹的人。

有婢女摆上把椅子,又添了新碗筷,坐在桌前,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傅遥百般不适。这一桌子几乎都是熟人,还都是仇人,她用了很大忍耐力才忍住没有强冲出去。反正也冲不出去,就只能忍了。

雨嵘早看她不顺眼了,率先发难,“咦?这不是不可一世的傅遥傅大人吗?”

傅遥虚虚一笑,“不是,不是,只是相似而已。”

第五十二章 小妾和**

雨嵘哼一声,“鬼才信呢。”他转头看向李玉华,“三哥,你来说说这到底是不是傅遥?以为换上身女装,别人就不认识了?”

李玉华上上下下看了傅遥许多眼,直到她开始头皮发麻时才蔚然一笑,道:“不是呢,说起来这人你也知道,她是二哥前一阵子新娶的小妾。”

这一句瞬间吓呆一群人,风公子忍不住擦了擦手,“这都叫什么事。”刚才他是用这只手摸了傅遥的脸了。

李玉华早料到别人会有这种表情,又在万千波涛下投下一块巨石,“只不过前几天被二哥给休了。”

雨嵘惊叫起来,“难道这就被三哥给捡回来了吗?”

李玉华抿抿嘴,“也算是吧。”

果然就这一瞬每个人张着的嘴都大了几分,大小足以装进六个鹌鹑蛋。

李玉华有些好笑,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可笑,也最震撼的事恐怕就是今天了。连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帮她,更不知道发生今天这一幕后,他将如何面对易东风,

可他还是做了,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不这么说,傅遥一定会立时血溅当场,在这间房里,有不下六个人可以对她一招毙命。

傅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管先前他们发生什么,此刻他都是她的救命恩人。李玉华说过,他们会在京城相遇,只是却没想到是在这等情境之下。她一直想在他面前维持最好的面貌,可惜却总叫他碰上最糟糕的一面。在杭州扮ji/女,现在又成了某人的小妾,这还真是造化弄人。

风公子在两人脸上看了半天,终于笑起来,“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了,既然如此那就干上一杯吧。”

他倒了一杯酒递在傅遥面前,到了这时候,傅遥不喝也得喝了,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满室的人都笑起来,“嫂子真是女中豪杰啊。”

傅遥也不知这算讥讽还是什么,这屋里人大都是没安好心的,尤其是雨嵘,那眼神恨不能咬她一口。

傅遥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但李玉华不发话她就走不了,她只能坐立不安的待在那儿,时而对这个笑一笑,对那个点点头,就好像被人牵着线的木偶。

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至少可以近距离接触到那个神似此间主人的男子。

她扽了扽脸皮,转而对人家笑得一脸谄媚,“这位公子,不知您尊姓贵名?”

那年轻公子根本不理她,只吩咐圆夜道:“好好在四处翻一翻,这里肯定混进来的不止一人。”

圆夜领命而去,傅遥心里微惊,他们多半是怀疑她的。此刻,她希望他们找到杜平月,又怕他们找到,这里有太多高手,她很不确定杜平月能不能把她带出去。既然没把握,倒不如他不出现的好。

几个男子又喝了一会儿酒,开始闲聊天,所聊的话题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或者也是有意避开她,就连李玉华也在附和着说些京城的玩乐之所。那位风公子更是风/流成性,京城所有的烟花之地都留下过他的痕迹,后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说的。

傅遥注意观察着,那个年轻公子很少插话,一直默默喝着闷酒,似对几个兄弟并不友好,就连身边伺/候的美貌丫鬟,他也表现的没一丝兴趣。

坐的时间太长,心焦如焚的等待着,到了后来还真的有些想如厕了。只可惜她提了两次,根本没人理她,不过若是她想出去,立刻便有人往门前一站,烁烁寒光的双眼盯着她,大有立斩不殆的意思。

这是变相软禁了,傅遥幽幽一叹,很是后悔不该莽撞的跑进这里来。可是杜平月呢?这个时候他也该来了。

正犹疑不定的时候,圆夜从外面气喘吁吁跑进来,“公子,不好了,春香阁外面被官兵围住了。”

雨嵘最先跳起来,“难道官兵围剿了?”

“还不知道,李大哥正在和他们交涉,请几位公子先撤离吧。”

李玉华站起来,“君子不立危墙,咱们从后面离开吧。”

“三哥说得是。”

几个人往外走,圆夜道:“这个女人呢?”

“带她一起走。”

傅遥被扭着胳膊,她挣脱不开,只能跟着他们一起。

外面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那座奢华的厅堂都被火包围了,离远看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灰灰的带着一些狰狞,走得近了,只觉一股浓烟与灼热扑面而来,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让人窒息的气体急速燃烧着,呛得人直咳嗽。

傅遥皱皱眉,这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放火?

李玉华拽了她一把,把她从火场附近拽离,向后面的一片树林转去。这座院子果然是别有洞天的,三转两转之下就从里面出来,再一抬脸已到了一个胡同口。

他们刚一到,几辆马车就行了出来,这几位公子各自上了马车,傅遥也被推上了马车,那是李玉华的车。

她坐上来,李玉华也随后坐上,看着缩在座椅上一副蔫蔫的样子的她,他嘴角微微一皱,“你岁数也不小了,何必一天到晚的冒险,咱们做什么,又与你有何关系,犯得着为人卖命吗?”

傅遥苦笑一声,“我这人就是傻,本来逃脱了,却又自己撞了回来,到了现在想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李玉华轻声道:“你可知…”他想说你可知险些送了命,却终究说不出来,他不想表露自己的心思,自己竟然是关心她,这不是他所期望的。但从内心来讲,他不想让她死,至少不想她死在自己面前。或者有一天她被别人杀了,而他不知道,也就不会觉得难过了吧。

马车急急行驶在街道上,转过一个拐角,见四下无人,他掀起车帘,“跳下去吧?”

傅遥咧嘴,这马车还跑着呢。抬了抬脚,终不敢跳,转头对他苦笑,“就这么跳吗?”

李玉华低哼,“我的车不能停下,否则会被人看出来,就这么跳吧,总比跟着我去见易东风的好。”

想到易东风要杀她时毫不留情的样子,她慌忙摇头,这会儿绝不能见他的,别人会顾及李玉华,不对她下手,但易东风身为他们的二哥,完全可以不听他的话。

她没再犹豫,一个纵身从车上跳了下去,就地打了个滚。她的身手远不如想要中那么好,没有灵动的轻功,没有坚实的内力保护,她身子撞上对面的墙,撞的她骨头差点散架。

李玉华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马车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傅遥在地上趴了好半天,才挣扎着站起来。她蹒跚着往前走,胳膊受了伤,疼得她直呲牙,这倒霉催的,今年果然是灾年,光受伤就不知受了几回了。

应天府离这里还很远,她要想过去似乎不可能,而且马上就要宵禁了,一过了时间想在大街上走都不行了。

心里着急,脚底下越发使不出力来,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太坏,正扶着墙往前挪的时候,忽然后面一顶轿子向这边而来,那挑着的灯笼正印着大大的付字。那是二品大员的轿子,在这儿碰上付云峰,傅遥真不知要该哭还是该笑了。若平时还好,这一身女装,是让他看,还是让他看呢?

没有第二个选择,这时候付云峰的轿子已经到了,而很凑巧的也看见了她。

轿夫最先看见,道:“大人,前面的女人好像受了伤。”

“去瞧瞧。”

付云峰掀起轿帘,紧接着就瞧见她万分愁苦的脸。

“傅大人?你怎么这儿?”这一声似是受惊过度,音调都变了。

傅遥苦苦一笑,“出来办差,叫人袭击了。”

用手一抹,嘴角都是血,看来她的脸也撞的不轻啊。衣服上一层的灰土,发髻披散,凌乱的好似鸟巢,再加上一身的伤,让人一见果然很有震撼的效果。

付云峰惊愕地看她越走越近,看她对自己勾了勾手指,“轿子借我坐坐。”

看她伤的不清,付云峰乖乖下了轿,一个二品官要听她这个三品的,也只有她能办得到了。

“傅大人要去哪儿?”

“你的府邸离这儿最近,先去你那儿吧。”

到了付府,府里请了大夫给她看伤,都被傅遥拒绝了,她这都是外伤,自己能治,最多淤肿青紫,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换了衣服,涂了伤药,付云峰早在外面等候多时了。他问傅遥发生了什么事,傅遥叹息道:“去探查了点消息,叫人发现了,差点死里面。”

能叫她这样,想必是极为凶险的,付云峰莫名觉得一股怒火从头顶冒出,这个人为什么总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你是扮女人扮的上了瘾了吗?居然跑到春香阁那种地方去,你一个朝廷三品官,若让人知道跑去假扮ji/女,你以后还如何在朝堂上混?你可知最近引起多少闲言闲语吗?”越喊声越大,到后来几乎咆哮了。

傅遥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深深叹息着,这个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小生一发起火来也挺吓人的。莫名的觉得心虚,呐呐道:“不是ji/女,最多扮了个丫鬟而已。

第五十三章 朝堂大审帝相护

付云峰知道自己不该发这么大的火,这几个月收到参奏她的折子太多了,她俨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一举一动都落人把柄,关于她的谣言飞的到处都是,他是真的担心她。

等付云峰冷静下来,两人坐下谈话,傅遥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春香阁?”她不记得自己说过。

付云峰嗤笑一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刚才我在公事房里,就有人传进消息来,说是你傅大人带人把春香阁给烧了。现在大火熊熊,怕是明日早朝,少不得要有人参奏你了。”

她没在场,这火自然不是她放的,到底是谁消息这么灵通,又这么恶意中伤她?这些年为皇上,也为自己,实在得罪太多人,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一时根本猜不出是谁了。

她道:“我扮女人的事,没什么人知道吧?”

“我已经下令府里人不许说出去,至于会不会从别的渠道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傅遥吁了口气,她现在就如坐在蒸笼里,李玉华那些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杜平月也知道了,露馅是早晚的事。而在此之前,要先想好应对之策才是。

付云峰道:“你这些日子风头太盛,也该注意一下的,你…”说着顿了一下,似欲言又止。

傅遥笑起来:“你我也算交情不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咬咬牙,所幸挑明了。“你可知近日京里都在传你什么?”

“传我和皇上行为不检吗?”

“你知道了还不收敛,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事看似只是两人私情,里面牵扯的却多如牛毛,朝中大臣要动心思,满城百姓要闲言碎语,就连那后宫几位也饶不了你。”

后宫几位自然包括他那位贵妃姐姐的,以他和付贵妃的关系,能对她说出这番话,她是打心眼里感激。不管他是为了还上一次科考救他的恩,还是他们自小的情谊,至少他对她还算坦诚。

她道:“此事我心里有数,我和皇上也没什么,不过是谣言罢了,过些日子就停了。”等她一走,什么谣言也没了。

“这样最好。”付云峰幽幽一叹,怕就怕她这么想,皇上却不这样想。

别人听这闲话可能还觉无根无据,他是皇上身边的人,那位主子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她最近扮女人扮的又这么频繁,要是真勾了主子心思,事情怕是要大条了。首先他的贵妃姐姐,第一个就得要她的命。

傅遥早就想好一走了之,也不太担心以后,要不是临时出了易南风的事,这会儿早已经出了京城了。现在让人头疼的是这纵火之事,明日金殿之上该怎么跟皇上解释呢?

付云峰叫人往傅府和应天府都送了信,不一会儿杜怀就来了,一见傅遥哭得跟刚死了娘似地。

“爷,你没事就好了。”

傅遥一把推开他,她还没死呢,哭成这样干什么?

“说,到底怎么回事?”

杜怀抹着泪道:“杜爷走得时候跟咱们说要是到了二更天还不回来,就叫我带着人去救爷。”

傅遥哼一声,“所以你们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然后把人家的春香阁给烧了?”

杜怀点点头,他也没想真烧的,只是这些人太无耻,居然叫几个娘们堵着门口骂大街。这帮子在ji/院里长大的娘们,那个嘴皮子利索的,能把直的骂成弯的,死人骂成活的。他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呢,被这帮娘们一骂,火气更腾腾往上冒。

他叫人把这帮娘们清理了,谁知女人凶起来更厉害,后来和兵丁竟撕吧了起来。这些是女人,官兵也不好下狠手,被他们拖着冲不进去,眼见她们是故意拖延时间,怕傅遥出了事,就带着人往里冲,一番打斗之下撞翻了许多烛台,春香阁就烧了起来。

再然后九城巡防营就来了,巡防营一向是压在应天府之下的,哪敢惹杜怀,他们也不敢抓人,后面春香阁烧完后,杜怀就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至于春香阁那一帮女人坐在门口大哭,大骂官府无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定会招惹留言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出了这么大的事,少不得被有心人奏上去。且应天府的人做了这样的事,傅遥也难逃干系。她巴不得辞官,皇上不会削她的职,但一顿狠批是免不了的了,没准还要她做些别的什么事来抵罪。

这事确实头疼,但事情发生了,怪罪底下人也没用。她拍了拍杜怀的肩膀,“你放心,烧了就烧了,那本来就是个贼窝,出什么事我顶着,你现在带人把那儿再搜一遍,务必找到有用的东西。”

她把那院子的方位说了,杜怀立刻带人走了。

付云峰摇摇头,“你就惯着吧,你这帮手下一个个都是胡作非为的,做事全都顾头不顾尾。”

傅遥笑笑,“我顾尾了。”

春香阁本来就是贼窝,烧了也好,只是这个线索怕是要断了,那个可能是春香阁主人的小子是谁,该怎么查呢?

“行了,你想好怎么回皇上就赶紧准备去吧。”付云峰摆了摆手,也懒得跟她废话了。

已经这个点了,赶紧叫人备了轿子把她送回府去,明天还要上朝,她总要回去换官服的。

傅遥回到府里天都快亮了,她也没休息,匆忙收拾了一下就进宫去了。

皇上的朝议通常是没意思的厉害的,今天也不例外,说得都是狗屁话,让人听得直打瞌睡。也亏这些御史们沉得住气,竟然等到朝议快结束的时候才有御史站出来奏道:“启禀皇上,城中春香阁昨夜失火,据传乃是应天府傅遥指使官差放火所致。臣参奏傅遥,火势蔓延致使周边民居被毁,百姓颇有怨言。”

赟启扫了一眼偷偷打哈欠的傅遥,“傅大人有何话说?”

可算轮到她了。

傅遥立马打起精神迎战,奏道:“启禀皇上,昨夜起火确实是事出有因,并非应天府差人放火,而是抓贼之时有人打掉灯烛,致使火势蔓延。”

参奏她的是御史李良,此人惯常与她不合,只听他高声道:“傅大人休得狡辩,说是抓贼打落火烛,又是谁打落的,可有证据?”

傅遥低笑,“那李大人诬陷我放火,又有证据吗?我当时不在火场,何谈指使?李大人没有证据不要胡攀。”

李良气得脸发白,“好,火起之时傅大人身在何处,又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纰漏而不自知?本官倒想问个明白。”

傅遥早想好说辞,笑了笑,“应天府每天要办的差事那么多,不会抓个小贼都要我亲自去吧?当时本官在府中,后来付云峰大人派人来请,去过一趟付府,这付大人可以作证。”

付云峰听直抖手,这关他什么事,怎么又把他扯里面了?

但这个证他又不能不做,傅遥的脾气一向是不饶人,何况昨晚他确实和他在一起过,还是他派府里的轿子送她回去的,巡夜的人都亲眼目睹,也容不得作假。

傅遥和李良争论不休,本来放火之事就是不好界定,若是失误引发的大火,也不好载到傅遥头上。

李良争不过,对皇上奏道:“请万岁爷明察,确是傅大人失职。”

赟启沉思片刻,“那么多人都瞪着眼看着,难道眼见着火起却没人救?怎么又烧毁民居了?”

这点正是傅遥疑惑的地方,她问过杜怀,火起来的时候,那些春香阁的护院打手,甚至连ji/女都冲过来围住官差,似乎有意无意的不让他们救火,以致于错过最好的救火时机。他们像是故意让火烧大了,而这么做的目的恐怕是要毁尸灭迹,把所有证据都烧了,让他们查不出什么吧。

她道:“臣刚查到春香阁就起了火,若说有人想毁灭证据致使火势蔓延也是有的,但要说应天府纵火,我相信他们还没这样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