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容为这个回答错愕,满身心都涌起温暖,缓解一下情绪才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在一起,将来要在哪里生活呢?”

颜景辰一怔,侧头盯着她的眼,一是没有说话。

叶孤容索性把话挑明,“我不可能离开上海。爸妈也不愿意移民,这方面我想你考虑清楚……”

颜景辰如释重负,“原来你是指这个?”

叶孤容睁圆眼睛,“这个是很现实的问题。”

颜景辰有些汗颜,他还真没有深入想过这个问题。他的任期只有五年,作为总公司的亚太总裁,亚洲的事业即便拓展良好,他亦不会有太大的升迁空间,如若升迁,必然是常驻欧洲。另一方面,父亲已趋年迈,曾多次表示要他回去帮忙打理家族生意。叶孤容若不愿移民,那么确实有点棘手……

他很抱歉地叹息,“容容,请给我点时间。”

叶孤容靠在他怀里,心知自己是太过自私了,知道他是爱自己的,便将难题全部丢给他。

我们年轻的时候,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天涯海角再苦再累也义无反顾地愿意跟他去。后来年岁渐长,逐渐意识到为人子女的责任,背负得太多,放纵不起来,也飞不远。像林夕的一首词里面写的那样:但愿我可以没成长,完全凭直觉觅对象,模糊地迷恋你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她多希望能像歌里唱的那样痛快爱一场,可惜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有些事便注定只能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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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当她开始一段感情,她所考虑的东西和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是截然不容的。十八岁的女孩或可在享受几年的单身生活,但对于叶孤容来说,时间不会再等她了。往后,将是她追逐时间并与之赛跑。

年华老去,几乎是每一个成年女子的恐慌,尤其是在这座以高节奏、强压力闻名的都市,有时候你连生病的自由也没有,随时都有人对你的职位虎视眈眈。这里最不缺少的便是人才。

叶孤容离开不过一个礼拜,代理她工作的人事主管宋小姐就得到了老板许尘的青眼有加。据说在她休假的日子,宋小姐对行政方面提出不少建设性的意见,尤其是各地销售办的管理,老板听了深以为然。这些当然是夏清私下里告诉她的,并且在会议上得到了证实。老板点名让宋协助她进行改革。她心里虽然恼火,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多年职场,已经历练的沉着冷静。再则,在一个公司待了这么多年,这份工作未免有些鸡肋,若能趁机换换环境或许也不错。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干脆将改制的任务全面委托给宋,方案是她提的,由她执行最好不过。同时也暗自为她捏把汗,销售部的几名经理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果然,方案整理出来,传达下去不出两天,若干抱怨纷纷反馈上来.销售经理第一个爆发。宋开始还斗志高昂,几个回合下来进展甚微,终于露出疲态,请她出面和销售部协调。她也只是走个过场,把各方面的意见收集下,许尘问起进度,她都让宋直接去汇报,

这期间,颜景辰飞往欧洲汇报工作,顺便回家看望父母.电话里得知他的父亲身体状况欠佳,至于欠佳到什么程度,他没有说。自打他们那晚深谈之后,他也在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当然是以婚姻为前提的。未来毕竟还有五年时间,一切尚是未知,短期内他也拿不出解决的良策。

两个人平日天天粘在一起上不觉出什么,他一下子离开半个多月,叶孤容便有些不习惯了,她似乎不知不觉已经对他产生某种依赖。这种发现没有让她感到甜蜜,反而觉得有些惶恐。相濡以沫的感情点点渗透,一旦面临变故,最是伤筋动骨。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大脑却完全不受控制,每晚照旧要打半小时的越洋电话倾诉衷肠——钱钟书先生曾经说过,情话和马匹一样,是不能当着第三人说的。我们这里就不再披露了。

眼看时节就要进入金秋十月,气候仍然十分炎热。公司里已经在讨论黄金周的安排。叶孤容因为颜景辰来沪尚未出去玩过,便有意带他在周边的几个水乡小镇走走。这些年,偏远的风景名胜玩过不少,上海附近的反倒不曾光顾,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们总是忽视身边的风景。

她在网络收集资料,查看路线图,做足准备,结果颜景辰公事繁忙,居然不回来度假。这真是始料未及,强烈的失落感是在所难免的。于是,她终于理解他以往的恋情为何失败了,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男朋友,真是要命!当然,就她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等恋爱的激情过去,等生活趋于平淡,长此以往,只怕不是好事,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颜景辰不能回来,罗素素要利用难得的长假去见未来的公婆,父母近年来很热衷旅行,每逢长假必定出游,平日要好的同事也各有安排,这座城市里人人都忙得自顾不暇。叶孤容无奈之下忿忿决定孤身旅行,否则真要无聊死。

假期前的最后一天上班,忽然接到陈悦的电话,开门见山地约她见面。她愣了两三秒才想起他是谁,然后感到非常惊讶,“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还是见面比较好。”

“到底是什么事啊?”

“晚上再谈!”他那惯用的命令语气又出来了,说着便挂断电话。搞得叶孤容一头雾水。

待到下班时,他果然等在楼下,一身轻便的休闲装,看起来比上次活泼爽朗许多,标准的阳光男孩。两人至旁边的咖啡馆坐定,等服务生上完饮料,陈悦方才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

因为他一路上避而不谈,叶孤容好奇地笑问:“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不能在电话里说?”

她说着接过来,刚一打开就愣住了,里面有几张她的照片,她一张张看过,脸色霎时变得雪白,一股怒火直冲上来,但强制按捺住,语气却实在不能够客气,“你在调查我?你怎么能这么做?谁给你的权利?”

陈悦一直静静观察她的脸色,这时沉声道:“实际上,是家母在调查你。”

叶孤容一呆,“她为什么这么做?”

陈悦皱眉反问:“你不知道吗?”

叶孤容不能置信,忍不住提高嗓音道:“你母亲调查我,你居然来问我……?”

陈悦略有些尴尬地低声道:“你先别激动。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时我前两天在她的书房里发现的……”

叶孤容被侵犯到隐私,出离愤怒,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悦继续讲述他的发现,“这两天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上次在九寨沟,她在你妈妈的手机上看到你的大头贴,就对你很感兴趣。朱阿姨提出做媒,本来也是随口开玩笑的话,谁知她居然当真起来,逼着我去相亲。说实话吧,我和你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仿佛有满腹疑问要找人倾诉,一股脑地往外倒,也不怕得罪她,“再说那次相亲吧,在哪里不能相亲,市区有那么多的高档餐馆,却巴巴地开车到你家去……”

叶孤容忍不住冷笑,“你就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陈悦望着她苦笑,“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些照片,我哪里会想起这些琐事。那段时间,她确实催过我找女朋友,我以为她是心急……”

叶孤容打断他道:“有一次,你在网上对我问东问西的……”

陈悦再次苦笑,“那也是我妈让我问的,她当时就站在我后面。”

叶孤容简直没法思考了,直接就奔最老套的路子去了,“我们家跟你家有什么恩怨吗?”

陈悦闻言哭笑不得,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叶孤容不禁一怔,“真的有仇?”

他摇摇头,略显尴尬地说:“我知道我妈她以前经常调查我爸的行踪,那时因为她怀疑他有外遇,但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调查你?”

叶孤容错愕一下,怒极反笑,“感情她怀疑我是你父亲的外遇对象?”

陈悦忙道:“当然不是。”

叶孤容隐忍的怒气终于爆发,捏着照片道:“这算不算侵犯隐私。我可否起诉她?”

陈悦一脸诚恳地说:“我代家母向你道歉!”

叶孤容仍然盛怒难消。自打颜景辰住进家里,并不曾发生什么异常,到最后她几乎以为是他想亲近自己的借口,但因为自己也被亲近得很愉快,故而也就没有再提及此事,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懊丧自己的迟钝的同时不禁也勾起一股好奇,究竟那位陈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我应该和令堂谈谈?”

“可是……”陈悦面露难色。

“如果换做是你,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监视着,你是什么感觉?”

“家母去欧洲了,短期内不会回来,否则我也拿不到这些照片。”陈悦表示无奈,“不过我可以肯定,调查已经结束了。”

“什么意思?”

“最后一张照片的时间是八月十二日,里面还有一张银行账号和金额,所以,我猜想调查已经结束。”

“有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

“没有。”

叶孤容思索一下,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曾说过令尊是政界要人,请问他的名讳?”

陈悦不答,打开手机翻出一张图片,递到她的面前,叶孤容看后忍不住轻呼一声。陈悦含笑不语,显然对此类反应习以为常,脸上却不能掩盖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叶孤容固然惊讶于这位要人,但更快使她郁闷的是,他就是那晚在衡山路酒吧里遇到的中年男子。现在想想,他当时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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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悦分手之后,叶孤容浑浑噩噩地回家,满脑子一团混乱.不敢相信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晚上临睡前再三检查门锁窗户,夜里仍然不安生,半梦半醒的,稍有一点儿响动,立刻惊醒。

原定的旅行也没了心思,第二天很早便醒过来,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然后决定给老妈打电话。因为不想她太过担心,便拐弯抹角地问了半天,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反倒让她误以为自己和陈悦重新联系了。叶孤容只得匆匆收线,转拨给颜景辰,但一直不能接通。

她绞尽脑汁将以往二+多年的人生仔仔细细地回顾一遍,也没找到和陈氏的丝毫瓜葛,最后不由得联想到聂易梵身上,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曾经说过的决绝话语,立刻拿起手机拨过去。拨通好一会儿,他才接起来,想必尚在熟睡中被吵醒,故而语气略有不满地问一句,“哪位?”

“是我。”叶孤容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大清早吵醒你。”

“容容?”他暗哑的声音立刻清晰起来,“这么早,有事吗?”

“嗯,是这样的,我遇见一件奇怪的事… … ”

她将这件事细说了,听得聂易梵不仅感到吃惊,简直是离奇了,但他非常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位政界要人,两个人于是各自在电话彼端沉默,静默一会儿,她才道:“那不好意思,打扰你……”

聂易梵无奈于她的客套,安慰道:“你先不要自乱阵脚,假如连她的儿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没用,何妨以不变应万变。依我看,干脆等那位陈太太回来,你直接找她问个清楚。”

一席话说得叶孤容冷静下来。

这事诚然让她乱了阵脚,这么多年,不管被世事打磨得多么老练,即便心里有主意的事,仍然习惯由他来做最后的决定。那样冷静自若的聂易梵,总是能把她的问题分析得透彻清楚,三言两语便能安抚她的烦乱心虚,仿佛有了他,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看来只能这样了。”她说着准备挂机,忽然想起他的腿伤,便问,“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他顿了一下,又道,“我妈今晚到上海。”

叶孤容一愣,“哦?”

聂易梵苦笑:“其实我已经没事了,但她非要过来。我猜想她可能要骚扰你,你知道她这个人非常固执,如果她真的骚扰你,你可直接拒绝她。”

叶孤容沉默一下,才道:“好的。”

本来准备取消的旅行,被聂易梵这样一说,倒要重新考虑了。依她对聂妈妈的了解,她十有八九是要找自己谈一谈的。老一辈的人似乎总也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要不是她拦着,叶妈妈一样要找聂易梵算账,其实也挽回不了什么,徒然失态罢了。聂易梵特意提前告诉她,显然也是不愿自己的母亲失态。

她起床洗漱完毕,再次拨电话给颜景辰,连续拨打三次无果后,忍不住心头起火。打开衣橱收拾两三件衣服放入旅行包,带上数码相机,便出门了。

因为担心真的接到聂妈妈的电话尴尬,更兼一整天都没收到颜景辰的消息,叶孤容真的有点火大了,干脆关了手机。

当晚住在景区里,洗好澡便拿了相机出去拍夜景。景区白天固然人声鼎沸,晚上居然也毫不

逊色,有不少学生模样的情侣,她的心情不是很好,看着他们不免深感惆怅——即便她和聂易梵走到今日,可是当她回忆起从前,也不得不承认那时一段快乐的时光。

那时的聂易梵,留细碎的短发,剑眉星目,笑起来有些青涩滋味,学张学友的歌惟妙惟肖,丝丝入扣。有一天忽然非常哀怨地指责她:“叶孤容,你知不知道要得到你的注意是多么困难的事?”听得她一头雾水,他便将自己曾经的把戏和盘托出,她又是笑又是感动,便以亲吻奖励他。

约好时间去玩,大冬天的他便一早等在楼下,她因为没有洗头磨磨蹭蹭地不愿出门,他只得去给他冲开水,然后一路爬上五楼,呼着一口白雾,故意板着脸气呼呼地说:“叶孤容,你知不知道为你打开水的是谁,他可是未来营销界的传奇人物,一分钟可赚百万,我看你这辈子都得用来还债了。”

那些年的聂易梵啊,呵……

叶孤容略略举起头,将目光投射在远处的水面上,月色星辉和两岸的灯火齐齐投影在温柔的水波里,镜花水月般随波澹荡。

他后来虽然没有一分钟赚到百万,她还是打算和他共度一辈子的,如今到底是不能够了。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曾说过要带他来看江南水乡,却不知何故始终未能成行。或许有一些诺言注定是用来辜负的,一个转身的光景就荒芜掉,再也捡不起来,曾经那个纯真美好的少年被时光带得太远,找不回来了。

她低下头,一颗眼泪滑落在河水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因为前一晚不曾睡好,便格外容易困乏,回到旅馆很快地睡着了,但潜意识里知道是陌生地方,也不敢睡得太死。醒来时时清晨六点多,刚一打开窗户便有早餐的葱油味飘进来,她食指大动,简单洗漱一下便出门吃饭,白粥油条十分香甜。

吃完早餐,回房继续睡觉,青天白日的早晨,心理防线松懈,尽管外面的人声渐高,她仍然睡得很好。直睡到十一点多,旅馆的老板上来敲门,询问她是否继续订房。因为假期的缘故,旅馆生意空前繁忙,房间非常宝贵。

她自然是不续订的,收拾一下便去退房。她出发前准备得相当充足,时间更是充裕,完全不似其他旅客那么匆忙,悠闲得不得了。

在离开周庄的车上打开手机,立刻便有几条短消息进来,提示两通上海来电,八成是聂妈妈。她不由得暗自呼气,继续翻看下面的消息,罗素素发来的祝福短息,另有两条移动公司的消息,没有颜景辰的。居然没有?他忙到发条信息的时间也没有,真要命。

看她还理他!哼!有本事就一辈子待在国外别回来。她郁闷之下,再次关掉手机,干脆与世隔绝七天再说。

在苏州住了三天,去了几个知名古镇,其余时间便在市区闲逛。第四天出发去旅程的最后一站,乌镇。中途转了好几趟车,到达乌镇时已是下午。幸而她一早便从网上预定景区的旅社,十分从容,住进宾馆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然后上床睡觉,养足精神看夜景。

醒来时堪堪过八点,天色不是太好,有些阴沉沉的,仿若风雨欲来,游人自然不如白日里多。在这样一个阴郁的薄暮,看夜色下的江南水乡是别有情致的,沿岸的茶馆灯火辉煌,翰林院的长廊下燃起华灯,明艳的灯火和古朴雅致的屈舍一齐倒影在河水里,侵染得波光潋滟,恍若与世隔绝了一层,是天上的盛会。

叶孤容沿着河岸的石板路漫步,心底涌起无限感触,如此良辰美景,却无人与共。于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来,按住电源键停顿一下,终于用力按了下去。天知道,这几天她的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得需要多大的定力啊。

一瞬间,无数短信将她的手机存量占满,满满的短信充满屏幕。她知道肯定会有信息,但没料到如此之多,反倒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打开一看,全是颜景辰的来电和信息,几乎是用气急败坏的口吻询问她的行踪。她一边翻看短信息,一边想象他当时的神态表情,心一下子就柔软起来,仿若盛着一湖春水般荡漾不绝。

开机上不到三分钟,手机铃声大作,颜景辰的电话进来了。她之前满腹怨气就此刻早已烟消云散,立刻就接了起来。

“你舍得打电话了?”她虽然已经消了气,但还是忍不住要埋怨一下的。

颜景辰却不答她,径直问道:“你在哪里?”

“你有工作就行了,还管我在哪里干什么?”她的语气活脱脱像个怨妇。

“抱歉,容容,请告诉我你的位置我要马上见到你。”颜君的声音听起来心急如焚。

“你回来了!”叶孤容不由得一愣。

“是的!”颜景辰终于吼起来,“快告诉我你的位置!”

叶孤容立刻说:“我在乌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颜君的声音听起来有股深深的无奈,“回来两天了。上帝,你一直关机,我都快急疯了… … ”

“啊?”叶孤容的肠子都悔青了,急忙道,“我来问问还有没有车……”

“别!”颜景辰立刻打断她,“时间太晚了,不安全,你乖乖在旅馆里待着……”

“我现在就要见到你!”叶孤容叫起来,完全不在乎周围三两道异样目光。

颜景辰闻言反而沉默了。

叶孤容叫他一声,“景辰?”

“你现在就要见我?”颜景辰重复一下。

“是的,现在。”她的情绪已经酝酿得太久,实在是一刻也不能等。

“为什么呢?”他的语调忽然温柔起来。

“我想你了。”

他再次沉默起来。

叶孤容真的急了,干脆利落地说:“我现在就打车道火车站,今晚一定要回去……”她说着离开河岸,转身奔回客栈。

颜景辰忽然一声低喝,“别动!”

叶孤容被他搞得一愣,下意识停下来,“什么?”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叫你站在那儿别动。”

叶孤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你在哪儿?”

颜景辰语音含笑,“在你身后。”

叶孤容立刻转过身来,回头就见狭长幽暗的巷子那头,远远的,有一道高达挺拔的身影疾步而来,一袭白衬衫在灯火阑珊的暮色里格外醒目,却不是颜景辰是谁。

她一时有些呆呆地,惊喜交加,倒忘了说话,怔怔片刻才挂掉手机。

颜景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即便还隔着一段距离,隔着稀稀疏疏的几个游人,她仍然感觉到他眼睛里的热度,似乎有种神秘的魔力般吸引着自己,使她无法移开视线,直到他将她搂进怀里,一言不发地近乎粗暴地吻住她的唇,她几乎是带着狂喜地热烈回应。

两人激烈得旁若无人,良久方才结束这个热情似火的深吻。

叶孤容偎在他的怀里深深喘息。

颜景辰将臂弯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嗓音沙哑地说一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