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教,学会了。”步重华问,“然后呢?”

☆、第82章Chapter 82

“然后我就要被监控拍下来放上墙。”吴雩一字一顿咬牙道, 用力把步重华的手掰开脱出身,呼了口气:“以风纪不整为理由扣发奖金了!”

步重华莞尔:“没事,要扣也是咱俩一起,有难同当。”

吴雩对他的塑料感情应声而裂,“那不行,要扣扣你的, 我的奖金就跟祖国领土一样一分也不能少!”

钱是步小花同志最后的倔强, 相当于小桂法医的甜筒和蔡麟的午餐盒。步重华终于忍不住笑起来问:“你攒那么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真的是为了买房?”

吴雩敷衍道:“造桥修路, 捐希望小学。”

“那是好事啊,我跟你一道捐,还可以拉着严峫一起捐,怎么样?”

“那不行,不是我捐的小学我好意思自任当校长吗?”吴雩随手一拉步重华袖子,把注意力转开了,让他看那张铺满了麻袋碎片和现场照片的会议桌:“你们刚才在这儿讨论什么呢?”

“商量陈元量的被害和抛尸地点。”步重华听出他是想把话题岔掉,知道追问也没用, 把刚才的讨论简单重复了一遍,又说:“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是在北郊化肥厂与金河路交叉口附近荒野里被害的, 但廖刚他们已经带辖区派出所民警轮班搜一个星期了,什么都没有。如果综合当地的地形条件,再考虑被害人的心理跟行动力, 我觉得凶手对警方故布疑阵的可能性比较大。”

吴雩点点头, 想了想问:“那如果凶杀现场是在一辆车里呢?”

“有可能, 凶案发生第二天下了场雨,可能会冲刷掉现场车辙但还是没法解释凶手是怎么把尸体弄去北道村垃圾填埋场的。”

“扛着?”

步重华摇头:“死人很沉的,就算陈元量身材瘦小也勉强吧。”

“来,来,实践出真知,”吴雩摩拳擦掌,示意步重华转个身:“你过来咱俩来试试。”

步重华按着桌沿:“等等等等,你再想想”

“来来来试试嘛。”吴雩不由分说俯下身,一手按着他的背一手勾腿弯,猛然发力“唔!”地一声,步重华不由自主双脚离地,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艹!”

咣当一声步重华回到地面,踉跄几步才站稳,只见吴雩也是扶着桌子不断喘气,说:“十十秒。你重心太不配合了!”

步重华啼笑皆非:“你就是想公主抱我吧?!”

吴雩:“把你当公主还不乐意了?”

公主抱比肩扛难多了,不过公主没告诉他的是最近自己其实在减肥,因为跟吴雩同居会导致增重,必须先减下几公斤来以备不时之需

步重华笑着摆手,说:“凶手不可能是把尸体公主把尸体扛进填埋场的,发现尸体的地方离大门口还有几百米路呢。我看要么是三轮车,要么就是用了拾荒者的板车。”

这比较有可能,凶手可以混在黑夜中零星的拾荒者中间而不被发现。但这又意味着另一件事,就是凶手在填埋场附近必然有一个抛尸中转站,到底是哪里呢?

他俩头顶头研究了会儿,还是毫无线索。吴雩开始还不断提出各种猜测和看法,后来只能拉一张椅子坐下,笑着搓了把脸说:“我不行了,推理这个事情看来我是真的不擅长,还是领导你赶紧行一下吧。”

可能因为确实大海捞针毫无线索,这次步重华心机地回避了他到底行不行的话题,一边把物证袋挨个登记装回纸箱里,一边笑道:“这跟你没关系,刑侦局那么多专家不也束手无策么。再说破案也不是靠推理,摸排走访、监控视频、讯问技巧、现代刑科才是刑警破案的法宝,那些本格推理你看个情节就行了,不要当真。”

吴雩欲言又止,片刻后微微笑着问:“要不你教我破案呗?”

步重华动作微顿,抬眼一瞥他,面上似乎有点愉悦,但嘴里却淡淡道:“怎么不让你老同学教?人家是警校专门教这个的,以前还是一级警督呢。”

吴雩:“”

吴雩说:“啊,是啊,谢谢你提醒我。等等我去给他打个电话,看他今晚有没有时间”

步重华闪电般提溜着吴雩后领把他拉回来,笑着呵斥:“你敢!回来陪领导把这桌上物证清了!”

江停对步重华产生的微妙心理刺激简直是百试百灵,再这样下去就要发展为杀手锏了。吴雩笑着回来,帮步重华收起上百张现场照片,再一笔一笔写物证登记表,把林林总总几十个编了号的透明袋依次装回去,突然手臂被步重华轻一拍:“不对,编号26654的电线要跟其他几袋电线分开登记。”

“为什么?”吴雩斜着一抬头。

“其他几段是捆绑尸体用的,只有这一段用来扎住裹尸袋口,你放装麻袋的物证箱里去。”

吴雩心说你事儿可真多,依言起身把那个编号26654的物证袋放去另一个纸箱,然后坐下继续写登记表,写着写着笔突然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拿起其余几袋电线观察片刻,又把编号26654的电线拿回来对比了一会。

“怎么了?”步重华停下手上的事情。

“26654比其他电线更新。”

“更新?”

“唔,你看它颜色比其他所有线都更鲜亮一点。”

步重华接过两袋电线,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少顷突然道:“不,不是,铜丝老化程度是一样的,只是其他线的包漆有点褪色,而且”

而且褪色不是整条电线都褪,是一段一段呈规律状的,没褪色的部分油漆鲜明度和26654差不多。

——这代表什么?

仿佛深水下某种巨物模模糊糊现出轮廓,步重华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他拿起另外几条捆绑尸体的电线,发现虽然每条电线褪色部分的长短都有所区别,有的每隔四五厘米左右褪一段,有的每隔三十厘米左右才褪一段;但总体都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就好像是

“!!”

闪电猝然划过混沌,步重华整个人醍醐灌顶,一把抓起手套戴上,三下五除二拆开物证袋,把那几条血迹斑斑的电线抓在手里,扭头问吴雩:“帮我把宋卉找来。”

吴雩愕然道:“干嘛?”

“捆她!”

五分钟后,支队长办公室。

宋卉:“”

吴雩:“”

气氛一片凝固,就在那死一样的安静里,宋卉终于颤声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就算你要拒绝我表白,也不至于用捆过尸体的绳子把我绑起来塞麻袋里去吧?!”

“自己缠上,快点。”步重华指着面前那盒刚从公安局食堂抢来的保鲜膜言简意赅地吩咐。然后他大概看到宋卉一脸人生被颠覆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全支队只有你身材跟被害人最相似,我有什么办法?”

宋卉一脸欲哭无泪看向吴雩,吴雩立马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没事,就绑一会,领导都安慰你了。”

宋卉悲愤欲绝:“说我身材像一个七十岁老头原来算安慰吗?!”

步重华坚持那是安慰,宋卉无计可施,在绝望的气氛中抽抽噎噎用保鲜膜把自己胳膊腿都一一缠了起来。步重华还盯着看她缠得够不够密,有没有留下缝隙,不时吩咐:“别省保鲜膜,对,这儿再多缠两圈。”

“他怕保鲜膜磨破绳子沾到你,”吴雩善意地安慰。

宋卉还没来得及感到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慰藉,只听步重华诧异道:“什么?我怕证物上的DNA碰到她就被污染了啊。”

宋卉:“”

但凡宋卉对上热搜的恐惧稍微轻一些,她现在就已经哭嚎着冲出门找稽查组告状去了。

“对,你别那么僵硬,放松点,被害人当时还没有产生尸僵。”步重华捆得很快,把她双膝并在一块用电线虚虚地缠绕上去,起身逡巡两眼,抬手就把吴雩拉了过来:“你们看这电线。”

宋卉额头抵在膝盖上望着自己的大腿麻木道:“没有们,谢谢。”

吴雩定睛一看,瞬间发现了异样——

以被害人在裹尸袋里被捆绑的姿势,再结合体型腿围,电线变色的部分都统一在身体左边,整齐划一贴着裹尸袋内侧。

也就是说,这部分电线不是被使用过才变色的,而是在抛尸那一路上,由于维持左侧卧倒姿势的尸体与裹尸袋内侧相贴,而导致的摩擦褪色!

“赶紧把电线从她身上解下来!”刹那间吴雩脱口而出,难以置信的宋卉还没来得及感动,只听他失声道:“只要搞清电线和裹尸袋摩擦多久才会褪色到这个程度,就能知道凶手走了多长时间才到达抛尸地,我们就有希望找到凶杀现场了!”

“”被捆起来的宋卉拼命挣扎:“我对人性的希望还有人管管吗?!”

·

半小时后,王九龄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只见步重华、吴雩、宋卉、小桂法医、刚翻完十八个大垃圾箱汗流浃背赶回来的廖刚几个人围成一圈,每人手上一条电线一个编织袋,各个闷头用力擦,地上还散落着好几段摩擦过后颜色深浅不一的试验线,分别标注着不同的字样:“大力摩擦10min”、“轻度摩擦30min”、“中度摩擦15min”整个办公室里充斥着洗脑式的的嚓嚓嚓、嚓嚓嚓。

“别擦了!对比出来了!”王九龄兴奋地吸了口气,猝不及防吸进一肚子腐尸垃圾和橡胶摩擦混合的诡异味道,但井喷的肾上腺素让他完全没在意:“轻度摩擦25分钟后的那根电线褪色深浅度与捆尸线最接近,而北道村垃圾填埋场往外骑车25分钟,果然有一个二百来户的城乡结合村!”

步重华一抬头:“叫什么名字?”

“小北庄!”

众人霍然起身,步重华拔脚就往外走:“通知辖区巡警治安,带上分局痕检,立刻出发搜村!”

红蓝警灯在天幕下飞驰,尖啸的警笛在目的地一公里外齐齐关闭,少顷团团围住了这座荒野上凋敝破败的小北庄。警车门接二连三砰砰甩上,凌乱的脚步包围整个村落外沿,惊呼尖叫声络绎不绝。

“警察!”“不要乱跑!”“请配合协助搜查!”

“各回各家,不要恐慌!不是来查暂住证的!”蔡麟抓着一个抱小孩的妇女,举着陈元量的照片大声喝问:“见过这个人吗?有没有印象?见过吗?!”

妇女带着哭腔一个劲摇头:“没见过,不要赶俺们走,俺不去收容所”

“不是赶你去收容所的,我们是刑警!刑警不管这个知道吗?哎你刚出生的小孩你不能这么抱”蔡麟一边正大嗓门嚷嚷,突然手机响了:“喂?张小栎你干嘛不用步话机,你他妈又把装备落车上了是吧?!”

手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三秒钟后蔡麟一跃而起,匆匆道:“老板!老板!”

步重华站在警车前一回头,只见蔡麟举着手机,直愣愣迸出仨字儿:“找到了。”

嘭!

木板门被一脚踹开,步重华一马当先举枪而入,枪口四下一扫,只见区区五六平米的隔断房地上散落着电线、剪刀、编织袋、漂白水、废纸等物,因为大夏天的窗户紧闭,弥漫着一股酸臭交加难以形容的味道。

“”步重华呼了口气,收起警枪,向后打了个手势。

“把现勘叫来吧。就是这儿了。”

☆、第83章Chapter 83

喀嚓!喀嚓!

屋外一群法医痕检拎箱子抄家伙严阵以待, 屋里铺满了勘察板,刑摄穿着淡蓝色鞋套蹲在地上,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响。

步重华走出屋外吸了口新鲜空气,只见远处满村落都是低矮逼仄的违章平房,工闲时的居民要么三三两两挤在警戒线外,要么抻着脖子从窗户往外张望, 好奇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小北庄原先是个空村, 近两年因为城市边缘扩张,渐渐发展出了初步村域经济, 不过总体还是流动务工人员、拾荒人员的群租房。根据上一次辖区派出所的登记报告显示,全村约二百来户人家,但步重华知道在一些人员流动性极强、生存状态较差的城郊结合村,派出所登记的数字基本都不能作准。

看热闹的人群中没有小孩,要么是被包在襁褓里的婴儿,要么是十几岁半大小子。那可能是因为脱离母乳后还未长成劳动力的孩子都被丢在老家留守的缘故。

步重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突然看见不远处吴雩坐在一辆打开门的警车上抽烟,走过去一看, 只见他竟然在用手机看一段录像视频:

“如果抛开作为警察的职责和名义,如果抛开所谓的信念和忠诚如果你现在仍旧孑然一身;你还敢不敢重新出现, 像当年一样,站到我的面前?”

“看什么呢?”

“嘶,”吴雩一抬头, “你突然吓人干嘛?”

吴雩会被人吓着, 那不啻于大白天见了鬼, 这世上估计也只有步重华能靠近他而不被发现。

“怎么还在看这个?”步重华问。

“就随便看看。”吴雩摁了那段存在手机相册里的视频:“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想招揽我?想亲手把我弄死?还是两者兼而有之?总不能真希望我单枪匹马跑到他面前去一对一单挑吧。”

步重华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虽然听上去荒诞,但仿佛鲨鱼确实是这么暗示的。

这世上只有你我彼此敌对,一对一,没别人,你死我活,命中注定,没有任何人能也没有任何人配打扰这种命运安排好的关系。

他没把这怪异的感觉表露出来,“你觉得鲨鱼是个什么样的人?”

“智商和天赋都非常高,自大,控制欲强,喜欢探讨哲学话题,什么绝对自由与政权框架之类的。可能当BOSS当到一定程度以后思想就跟我们不在同一个境界上了吧。”吴雩笑了笑,“其实我对他观察也不深,就相处过几天,抓捕行动还失败了。”

“怎么失败的?”

“我都拿刀把他怼地上了,还是功亏一篑唉!”吴雩收起他那破烂手机,从车里钻出来长长伸了个懒腰,唏嘘道:“要是当时手快一步,指不定我今天也能捞个支队长当当。”

这其实是很诡异的一件事。在暗网世界大名鼎鼎的“鲨鱼”,令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都敬畏、恐惧、不敢违抗,令训练有素的国际刑警都苦苦追踪、却裹足难前;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架雷达多少台服务器在试图寻找他的脚步,但他却在尝试用各种方法引出吴雩,希望他再次站到自己眼前。

仿佛被各路超级英雄视作劲敌的反派大BOSS,却在满世界苦苦搜索当初那个拿水果刀把自己怼地上的路人甲,殊不知路人甲早就把水果刀一扔,匆忙赶早班车上班打卡去了。

每天千万比特币从账户进入流出的鲨鱼,如果他知道自己命中注定且此生唯一的对手其实只关心那几千块钱外勤津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想。

步重华沉默片刻,突然问:“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想跟他一对一单挑么?”

“卧槽你在开玩笑吧,跑去跟暗网大BOSS单挑?”吴雩震惊道:“噗通一声跪地求饶还差不多,活着不好吗?”

步重华:“”

步重华哑然失笑,这时只听痕检室科长饶达远远奔来“哎!哎!”了几声,挥手大声道:“步支队!您过来看看!”

“怎么样?”步重华立刻大步走去。

饶达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口气,然后才直起身,为难道:“基本可以推测就是案发现场,但有一个问题。”

“什么?”

“太干净了,啥都没有。”

步重华一愣。

这间砖瓦水泥砌成的一居室是小北庄当地农户自建的,当地多见自建贴面楼、握手楼,小平房倒不多见。屋主建成后出租给了一对外来打工的夫妻,两人又私下做隔断转租出去,辗转租给了“三七”,除了一张字据和几张现金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凶手行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电线捆绑尸体,装进编织袋,然后用漂白水和洗涤剂泼遍了地板和墙壁。这样的话一方面漂白水会迅速清洗掉现场血迹,即便有人进屋查看也能稍作掩盖;另一方面次氯酸会和鲁米诺溶液发生反应,导致即便现场没血,鲁米诺也照样发亮,从而干扰刑侦人员的判断。”

“但是呢,次氯酸在干燥环境中几天就挥发了,所以我们现在做鲁米诺的时候发光氨反应还是很剧烈,可以看到地上、墙上溅满了大片喷射状血迹,墙缝那边还有没清洗掉的几滴。”老饶指指墙角两个痕检员,正聚精会神用光束做反向延长模拟血迹喷溅形态:“待会让他们提取DNA样本跟被害人做个对比,但综合各项线索来看,基本就是案发现场没跑了。”

步重华其实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所以你说的太干净了是指”

“对。”饶科长说,“没有手印,没有脚印,没有牙印,没有任何属于凶手的生物证据。厕所马桶和纸篓都干干净净,初步勘察没有体|液遗留,根据被害人毫无反抗伤的情况来看我估计凶手也没有在作案时受伤流血。总而言之,干净得吓人。”

——我不介意让警察知道我在这屋里杀了人,你们知道我杀的是谁,你们也知道我是怎么杀的,但你们永远不会找到我的名字。

现勘来来去去,屋子里到处挤着人,这方寸之地却陷入了一片沉寂。

“根据刁建发、李洪曦、那对转租打工夫妻描述的嫌疑人画像出来了吗?”半晌步重华低沉问。

“画出来了,正发给市局专家做完善。”饶达小心观察着步重华的反应,生怕在这岌岌可危的状态下一个不小心触到他的爆发点:“一旦确认我们就可以发协查通告,只要只要”

只要警方能查出那个代号“三七”的凶手叫什么名字,否则仅凭一张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素描像,可能只有嫌疑人他亲妈亲老婆才能认出来。

“我知道了。”步重华摆了摆手,淡淡道:“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再看看。”

饶达庆幸自己逃过了直面步支队长怒火的危机,赶紧去忙活了。

步重华站在忙碌的人群中,向周围望去。

“三七”租下这间屋子纯粹只是为了杀人,他事先准备好装过氮肥的编织袋,并且在杀人后拿着陈元量的手机跑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化肥厂去留下基站信号交换记录,这一切都说明了他作为一名凶手可怕的反侦察能力。如果不是吴雩发现电线新旧程度不一样,如果不是步重华用包漆褪色程度圈定抛尸距离半径,这个犯罪现场可能在未来几年中都不会被警方发现。

那么当这名训练有素的凶手全副遮挡,连马桶里的尿液残留、连个胶渍手印都没留下的时候,警方从哪里提取他的DNA?

更荒诞的是,即便将来因为其他犯罪抓住“三七”,检察院用什么证据来公诉他曾经进入过这个犯罪现场?

“吴雩!”

吴雩正站在墙角那两个痕检员身边,看他们对着墙上的血迹指点:“你看啊小吴,当血滴以倾斜角度撞击平面的时候,痕迹长度与倾斜角度或血迹移动速度是成正比的,受力越大血滴越小当我们用光束重建现场时,要注意反向延长后的目标高度比实际偏高,这是因为血滴的喷溅轨迹呈抛物线运动,距离越远误差越大”

“吴雩!”步重华加重语气。

“谢谢您啊,”吴雩向两个痕检员大哥道了谢,快步走来:“怎么了领导?”

步重华望了眼周围同事,低声问:“你不是说让我教你破案么,怎么调头找别人去了?”

吴雩一愣,“原来你也会血迹模式分析?”

步重华说:“虽然我不”

“真了不起!”吴雩没听清,由衷赞叹道:“不愧是你,什么都会!”

“”

步重华低头清了清嗓子,神态自若道:“当当然会,这有什么难的?回头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