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小白花胡乱抹了把脸,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匆匆奔了出去。

门外的秦亦峥正在抽烟,看见奔出来的女生,下意识地以为阮沅出了什么意外,一把攥住了女生的肩膀。

“疼——”女生又要哭了。这两个人怎么都这么恐怖啊,女的那个是心灵攻击,吓唬她要告她侵犯肖像权隐私权,让她被学校除名;男的这个则是直接动手,肩膀都要被卸掉了。

秦亦峥正要问话,却听见阮沅的声音:“让她走吧。”

看着女生如蒙大赦地跑了,秦亦峥沉默了片刻,“问清楚了?”

“嗯。应该是学校什么环保组织的负责人,收到匿名信,指点她来揭露我这么一个可耻的穿皮草的女人。”阮沅淡淡地说道,“这姑娘倒是个禄蠹的好材料,为了什么选调生名额,不用一点真金白银,脑子一热就来当枪了。”

秦亦峥蹙起了眉头,如果对方不是随机挑中了为首的女生,而是特别选中了她,那揣摩人心的本事也未免太可怕了。想到这里,秦亦峥忍不住出言提醒,“阮沅。你最近自己要当心一点。”

他又喊她的名字了。阮沅心底有股微妙的酸涩,但语气还是疏淡的,“不劳费心。”

作者有话要说:

坑底的姑娘们,你们还好吗?

渣作者肥来了,会把你们挖出来哒O(∩_∩)O~~记得撒花花哟

第44章 约翰福音(1)

皮草秀就在这场不疼不痒的风波里落幕了。阮沅素来心大,压根没把秦亦峥的安全建议当回事。她唯一不大明白的只是选调生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一个新闻人放弃操守,去做些沽名钓誉的事。

于是春节前最后一个闺蜜聚会日,在新开的茶餐厅避风塘里,阮沅便气愤地和伍媚说了,当然,她只轻描淡写地提了秦亦峥恰好也在场。

伍媚眯着眼睛听了半天,心底倒是对这“幕后黑手”有了个推测,那两个都不是笨人,只可惜身在局中,反倒不如旁观者清。设局者的本意或许只是为了通过网络这个放大器,让某个特定的对象可以看见“这样”的阮沅——飞扬跋扈、对其他生灵的性命毫无慈悲和怜悯。吃瓜群众顶多当当键盘侠,多吐几口唾沫,对阮沅构不成什么伤害。可若这个特定的对象是秦亦峥,他们两个还有任何可能吗?

只是这些她根本无法提醒阮沅,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人家兄妹感情甚笃,何况又有阿嫚在场,她一直觉得阮咸把阿嫚安排在阮沅身边,可不只是当个田螺姑娘那么单纯。于是伍媚便淡淡地说道:“你那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几个女的能跟你阮大小姐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给搭梯子。至于选调生是什么鬼,通俗点讲,凡是想当人民公仆的人,都要参加公务员考试,这个考试差不多是万人挤独木桥,其他人都要排队,选调生呢,可以走vip通道,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人民的公仆?小白花想当人民的公仆?呵呵。”阮沅停下用金属小匙搅拌咖啡的动作,诚恳地说道:“ 我觉得她想做人民的公主,不是人民的公仆。”

这话说得一直存在感稀薄的阿嫚都忍不住笑起来。

三个年轻姑娘长相太过出挑,阮沅明艳,伍媚娇美,阿嫚清纯,以至于谢静姝和相亲对象踏进茶餐厅第一眼便看见了阮沅。

说不上是什么心思,她指了指和阮沅三人相对的位置,示意相亲对象:“我们坐那儿吧。”

相亲对象大概对谢静姝相当满意,不迭地应了。坐定之后便很热情地让她点东西。

谢静姝满眼都是那个蜜色美人,大概是女人的直觉,上次在外国语学院的偶遇让她的心底敲响了警钟,秦亦峥和阮沅之间仿佛有些晦暗难名的东西,让她觉得恐慌。此刻哪里有心思点餐,便只让对方拿主意就行。

如此识大体明事理让男人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招呼侍者点了单便殷殷问道:“听说谢小姐已经保研了啊。准备继续深造啊”

谢静姝陡然想起了秦亦峥看她的眼神,那平静的看妹妹的眼神,而不是看女人的眼神,没有任何欲/念。她在穿衣打扮上花费多少心思,营造出来的一点欲语还休的小性/感小心机,比如黑风衣下露出的一截红色裙裾,比如白色衬衣里的若隐若现的黑色文/胸,他永远视而不见。会不会因为自己还在读书的缘故?谢静姝不愿意再以学生的身份面对秦亦峥,她要工作,像一个成熟的职业女性那样,站在他的身边去。当然,这些没必要让对面的小公务员知道。于是她打了个哈哈:“嗯,我是学哲学的,这门学科太过艰深博大,肯定是要读研究生的。”

男人的眼神淡了些:“啊,研究生要读三年的吧。其实你这个专业蛮适合考公务员的。”

谢静姝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继续装傻道:“我喜欢大学的人文环境,还打算念完硕士继续读博,方便留校。”

“做大学老师好啊,没有升学压力,工作轻松,方便照顾家庭。”男人的语气又殷勤起来。

谢静姝在心底骂了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对面的小科员主动放弃啊。要知道,有秦亦峥珠玉在侧,相亲对象大概得帅气如阿波罗富有如希腊船王才能让她动心,何况对方平庸若斯。她正兀自苦恼如何脱身,却不想从阮沅三人所在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小姐当心!”

她心头一震,赶紧起身张望。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个子男人似乎将什么朝阮沅丢了过去,然后阮沅身侧那个看上去很清纯的女生,便扑在了阮沅身上,大概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她。

赶紧拍下来。脑袋里倏地闪过这么个念头,谢静姝慌张地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男人还用英语说了什么,但语速太快,除了几个脏词儿听得比较清楚,谢静姝只听了个大概。

男人回过身,露出明显是西方人长相的半张脸,他伸手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便堂而皇之地走出了茶餐厅。谢静姝看见了他胸前的peta(人类善待动物组织)标志,之前囫囵听的立刻串起来了。她的心脏顿时一阵狂跳。

“谢小姐——”相亲对象显然还是一头雾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外国男人好像扔了什么东西,看他的动作我还以为是泼硫酸什么的……”

丢进阮沅咖啡杯里的是一只死老鼠,脑袋和身体几乎都分了家。咖啡杯太小,老鼠又大,是以老鼠的脑袋和尾巴都挂在杯子外面,看上去活像动物版的马拉之死。

阮沅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是阿嫚刚好挡在她身前,她大概已经脑袋一热上去揍人了,她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这些动物保护组织的家伙一个个阴魂不散,她今天可连裘皮大衣都没穿一件!

“给阿嫚擦擦脸吧。”伍媚努力忽视桌上恶心的老鼠尸体,递过去一张湿巾。

阿嫚的脸上沾了点溅出的咖啡,已经变成了一种浑浊的红褐色。阮沅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拍还伏在她身上的阿嫚,“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小姐——”阿嫚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还想说什么,却被阮沅截住了,“不要喊我小姐,叫我阮沅。”

“是。”少女苍白的脸上还写着惊魂未定。

餐厅经理终于闻讯赶来,脸上神情颇为挣扎,大概搞不清楚到底应该先发制人斥责她们为灾星还是应该先九十度弯腰鞠躬道歉没有做好安保工作。

阮沅心中烦闷不堪,不愿意再去饶舌这些外交辞令,便悉数推给了伍媚,自己拉着阿嫚先行走人。

两人坐进车里,阮沅吸了半支烟,终于还是开了口:“阿嫚,刚才的事我很感动,但是我希望下次,我是说假如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第一个考虑的是自己。”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我不知道阮咸平时是怎么跟你讲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生命和我,和阮咸,都是一样的珍贵,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牺牲。”

少女垂着头,惨淡地笑了,怎么能一样呢,她的命是阮咸救的,阮咸就是她的天,是她可以豁出一切去守护的人,连带他珍视的人,她也愿意去守护。

“呶,搞定了,免单还送了五百块钱券。”伍媚上车时就发觉气氛不对劲,赶紧自动活跃气氛,“我说阮沅,你和《vogue》的主编安娜温特待遇也差不多了,05年她在四季饭店被peta主席扔死浣熊,今天你在避风塘被人丢死老鼠。又一个时尚女魔头即将出炉啊。”

阮沅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发动了汽车。

回了公寓之后,阮沅思前想后还是给阮咸打了个电话。

看见号码的那一瞬,阮咸立即推开了身侧浮凸玲珑的女体,坐直了身体。

“哥,你让阿嫚回去吧。”

阮咸眯了眯眼睛:“怎么了?她惹你生气了?”

“没有。”阮沅有些苦恼,她并不想让阮咸知道自己今天的经历,只得含糊道:“哥,你好歹也是个博士生,怎么把阿嫚养得像中国古代的女人一样,一点自我都没有。对着她,我总有种奴隶主的感觉,太不自在了。”

阮咸低低地笑了一声,“为什么要有自我,她的眼里只要有我就可以了。再说你们不是住对门吗?让她跟过去主要是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把她当成一株安静的植物就行,不必太费心。”

阮沅被噎了一下,郁闷地挂了电话。

阮咸捏着手机,眼神幽深,她没有对他说真话,茶餐厅里发生的事情,在她来电话之前,阿嫚已经告诉他了。或许,将这次秋冬皮草秀放在蔺川,他真的做错了?

而蔺川城南的一处中档楼盘三单元里,谢静姝也在犹豫,手机里拍摄的这个视频,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自己找个网吧传到网上?可是人微言轻,会不会如泥牛入海,连声响都发不出半点?

转发给学校绿色行动组织的负责人,借助学校官方媒体的力量?可是这段视频很难看出事情的始末,何况三人里头最妖娆的那个明显不是吃素的,若是扯上什么侵权官司,不行,她的人生决不允许这样的污点产生。

那就只剩下直捣黄龙一个选择——直接发给秦亦峥。她和姐姐可不一样,没那么些多余的爱心,阮沅做了什么屠害生灵的事情她可没兴趣声讨,她只要“姐夫”看见姐姐曾经待过的组织向阮沅“丢石头”就可以了。

谢静姝点开微信,将视频发过去,又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姐夫,我和朋友在避风塘吃下午茶,上次在外国语学院遇见的那个阮主编好像遇上什么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典故——圣经约翰福音里那个著名的丢石头的故事: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也有翻译成“让从未堕落者扔第一块石头"的

第45章 约翰福音(2)

秦亦峥是第二天早晨才看见谢静姝发的视频和信息的。

凭他的目力,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视频里男人胸前的peta的标志。

人类善待动物组织,秦亦峥眉头不觉蹙起来,如果真的是peta中过激派,应该和之前的皮草秀有干系。

可如果只是打着peta的幌子,到底会是哪一方的势力?被阮沅射穿气管的乔赛维死不瞑目的脸孔陡然幽灵一般浮现在他眼前,莫非是乔家知道了真相?乔萨旺那条老狗最爱玩的不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秦亦峥忽然觉得有些浑身发冷,拿起车钥匙便奔了出去。一直开到摩曼商务写字楼楼下,秦亦峥才愣住了,他这是做什么,不管不顾就这么来了,阮沅显然没有将他的提醒放在心上,否则以阮家的实力,也不至于让旁人钻了空子,可他又以什么身份这么白眉赤眼的跑过来,他和阮沅之间,不是什么故人朋友熟人可以轻易界定的,秦亦峥难得烦躁起来,他没有发觉自己此刻丝毫没有考虑到什么动物保护、什么责任之类伟光正的字眼。

车里的空调吹得秦亦峥愈发燥郁,他索性开了车窗。冬日的空气冷而冽,暖气很快被吹散,秦亦峥才觉得松快了些。

或许他可以暗中保护她?只是若当真有人找阮沅的麻烦,便是他二十四小时与她形影不离,也无法保证能避开暗中的一颗流弹,何况远远地缀在后头。

秦亦峥苦笑起来,若是让季叔知道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冥王”会有如此不专业的想法,大概会气得从地底爬出来,然后把他吊在树上,狠狠地抽上几鞭。

大概是离春节没有几天了,街面上此刻清冷的很,正准备摸出来烟来的秦亦峥眼尖地看见了不远处摩曼的门厅处并肩走出来的阮沅。她的旁边,微微落后半步的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大男生,秦亦峥眯眼看了看,是之前闹进派出所的那个,似乎叫陆什么程来着。

男生高高瘦瘦,不像之前那样穿着一点样子都没有的羽绒服,而是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大衣,系着格子围巾,有种年轻的俊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都带着笑。

秦亦峥不由想起上次在派出所,阮沅怕那些渣滓出来再找麻烦,罕见地朝他低头,请他帮忙的模样。他眉头不由又蹙了起来。

“这个科普杂志的总编人挺和气的,你是学物理的高材生,虽说做校对有点大材小用了,但他们那边是日薪,一日一结,你如果文笔不错的话,也可以试着写写稿子投给他们。”秦亦峥不知道阮沅只是给家境清贫的陆邵程介绍了一份兼职而已。

“阮沅姐,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你放心。”陆邵程则是一脸的激动,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陆邵程见阮沅穿的单薄,便按捺住心底的不舍,主动告辞了。

秦亦峥此时已经泊了车,就站在摩曼门厅的立柱一侧。他想喊阮沅,又觉得嘴唇像有千钧重。

正在犹豫之间,却瞥见不远处一个白人男子正面向阮沅走去。狙击手对目标的脸部轮廓有种天生的敏感。秦亦峥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便是视频里的男人。心中咯噔一下,他已经冲了过去。

男人手里红色塑料袋中的东西扬出来的时候秦亦峥已经一把揽住阮沅的腰,又一脚踹了过去。男人显然不是秦亦峥的对手,仰面倒在了地上,捂住肚子发出阵阵哀鸣。

紫红色的块状物也吧嗒几声掉在了洒金黑色大理石上。

是血豆腐。

秦亦峥下意识地长舒了一口气。

阮沅却呆住了,眼前就是那个人的脸孔,那优美而深邃的轮廓,和镌刻在她记忆中的线条一模一样;鼻尖是他的气息,清淡的如同北欧的雪原,却可以轻易叫她眼眶酸涩;腰间是他手掌的热力,隔着羊绒大衣都几乎将她灼伤。好半天阮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秦亦峥,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亦峥低头看一眼阮沅,她金棕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沙暴在升腾,太多的情绪在其间奔涌,几乎要将他吞没,他强压住心底想要落荒而逃的念头,收回手,丢下一句“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便去看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上的男人却死死盯住秦亦峥,一脸的不可思议,拗舌道:“你是不是Qin 你是不是Blanche的男朋友?我见过你。”

阮沅的脚步一下子被定住了。Blanche,原来谢静蕙的英文名叫这个吗?法语里是纯洁、白色的意思。她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她怎么不干脆叫Angel,天使,圣洁的天使。

秦亦峥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重复发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挣扎着坐起来,从衣服里袋里掏出一个绿壳证件本递给他,上面有一个奔兔的形象。

是peta的会员证,上面显示男人叫约翰库珀,英国人。秦亦峥不置可否,依然盯牢了他发问:“你为什么会在蔺川?又为什么袭击她?“

约翰耸耸肩:“我男朋友在蔺川。至于那位小姐”,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仇视“那位小姐是Nguyen集团的旗下的时尚杂志主编,鼓吹不正确不环保的生活方式,我觉得她需要一点小小的教训。”

阮沅一听这话,立即火了,她上前一把攥住约翰的衣领,一拳便揍在了他脸上,恶狠狠地说道:“Tit for tat,需要一点教训的是你。”

秦亦峥微微偏过脸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笑。

约翰则是一脸的震惊,大概本以为惹的是只小绵羊,没想到是只母暴龙,想要骂几句,看见阮沅还攥着的拳头,嘴皮子蠕动了两下,最终捂着腮帮子又哼哼唧唧地叫唤起来。

“好了,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打不相识,既然大家说开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秦亦峥见阮沅撒过气,开始息事宁人,“库珀先生,野生动物保护不是行为艺术,更从来不会向妇孺抖威风,我希望您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过激行为。另外,回头我会给南嘉鱼打电话,确认您的身份。您可以自己走吗?是否需要为您叫一辆出租车?”

约翰摇摇晃晃离开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上帝啊,中国人实在太坏了,被欺负的明明是他,怎么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倒好像欺辱妇孺的人渣是他一样,偏偏他还没法子反驳,最后还不忘抬出南嘉鱼来压他。不过能够认识南嘉鱼,定然就是Qin了吧。Qin怎么会为那个女主编出头,他忘记Blanche了吗?哼,果然,异性恋都是生殖恋,只有同性恋才是真爱。

大厅里此刻就剩下他们一男一女两人。阮沅低头瞥一眼地上红色的块状物,她不认识,只觉得黏糊糊怪恶心的,肝火又旺了两分,连秦亦峥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也不想知道了,抬脚就打算离开。

“阮沅——”秦亦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秦总,您这是做什么?”阮沅瞪住他,“又想向我传道吗?教育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亦峥有些无力,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她了,跟只炸毛的猫一样。

“那您是想责怪我不懂礼数,没有向你道谢吗?对不起,我一点都不稀罕您的援手,别说就他一个,就是来十个我也不怕,一个个打扁了丢出去。”

她如此自负于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秦亦峥下意识觉得不妥,语气不由重了几分:“阮沅,他今天丢的是这个,你想过没有,若是丢点别的什么——”秦亦峥忽然不太敢想象。

“他就是泼硫酸,也不会赖着您娶我!”阮沅一听秦亦峥说教的口气,登时大怒,完全口不择言:“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啊,我便是被你们这些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脑残粉给打死了,也轮不到你来给我收尸!”

他看着她的嘴,可能是混血的缘故,她的嘴唇并不像寻常欧美女人那样厚重,反而有着东方人的纤雅,秦亦峥想起了那个雨夜,那只偷偷停歇在他唇上的蝶,那玄妙的触感,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一下子坍塌了,秦亦峥鬼神神差地一用力,便把阮沅整个人都拽进了怀里,他的双臂紧紧圈住兀自挣扎的阮沅,下意识地一低头,便用嘴堵住了阮沅的嘴。

“秦亦峥,唔……”随着最后一个含糊不清的尾音被咽进喉咙,世界似乎一下子静止了。

秦亦峥忽然想起一个学物理的朋友的话“当你和你爱的女人第一次亲吻时,好像整个宇宙迅速坍缩成一点,而这个点就在你们嘴唇的交接处”。

宇宙迅速坍缩成一点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她的唇软的不像话,像他喜欢吃的一种凉糕。让他控制不住地蹭、拱、舐、啮,恨不得像不会亲吻的动物那样,头部所有的器官都用上。

阮沅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仿佛被抽了骨头的蛇,只想赖在他的怀里。他们两个在亲吻,又像在角斗,呼吸不畅,心如擂鼓,罢了,就这样一败涂地吧。

“阮沅,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回应秦亦峥的是一声“好”和阮沅更加热烈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我累死了。

我觉得到现在这里,秦不动开口也差不多了。

知道为啥叫约翰福音了吧,我是不是很机智。

记得撒花哟O(∩_∩)O

第46章 约翰福音(3)

心为欲种,眼为情苗。

两个人分开后,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同以往的神采。秦亦峥觉得阮沅的眼睛此刻像潋滟的琥珀酒,让他想要痛饮而尽;阮沅觉得秦亦峥的眼睛由平湖变成了深海,有很多亮晶晶的东西从潜藏的从深处泛腾上来。

秦亦峥想说点什么,比如“我会保护好你的”,比如“之前对不起”,可是莫名地,他觉得面对阮沅,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轻薄,都显得不够郑重。

他面上细微的挣扎没有逃过阮沅的眼睛,阮沅忽然觉得心脏重重一顿,某些不好的联想浮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攥住了大衣的袖口,仿佛要从中获取一些力量。

她从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绝对不会为了粉饰太平装聋作哑。

“秦亦峥,你是不是后悔了?”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发颤,但还是用力地挺直背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而镇定:“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以后还是桥归桥——”

“阮沅!”秦亦峥忽然喝住她,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我在你心中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阮沅觉得眼睛里有点涩意,她太爱眼前的这个男人,魂牵梦萦,心心念念都是和他在一起。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反而像做梦一样,有种空荡荡的不真实感。眼帘微垂,阮沅低声道:“秦亦峥,我只是有点害怕。”

我害怕,害怕你只是一时冲动,害怕你那些责任大义,害怕我会又一次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秦亦峥的心脏重重一颤,疼,真是疼,仿佛心尖上的嫩肉被针扎了一般,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阮沅,将她重重地箍在自己的怀里。

阮沅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他箍痛了,可是那些漂浮感、失重感、不安全感,却又神奇地在这个沉而重的拥抱中被驱散了。

许久,耳畔才传来秦亦峥温和的声音,“你手头上还有事吗?待会儿准备怎么安排?”

这是要正式约会吗?阮沅有些不自在地挣脱他的怀抱,这样的耳鬓厮磨,软语呢哝实在太考验她的定力了。她努力把自己的思绪集中到秦亦峥的问题上来。确定了关系的两个人该一起做些什么?吃饭聊天看电影逛街……其实这些都算不上自己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将会和秦亦峥一起做这些事情,阮沅便觉得兴致勃□□来。

“明天就是除夕了,社里已经放假了。只是一个人在公寓待着也怪闷的,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