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面这一句,夏玉华不由得笑了起来,一想到莫阳烧火时手忙脚乱的替自己煮面的样子,心中更是甜蜜无比。而后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看到夏玉华那满足的笑颜,莫阳亦不由得轻柔一笑,目光之中透露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若是可以,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又何止煮上这一碗小小的面条呢?

212大快人心

面条的味道很是不错,不说面条本身,单单只是心理上的满足就已经足以令这味道变得无可比拟,而除去这一层情感因素以外,夏玉华细细的品了品却是真心觉得很不错,若是自己的话,怕是连水都难烧开的。

香雪倒是识趣得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悄悄的退了出去,将这份温馨留给了莫阳与夏玉华两人独自体会。当着莫阳的面,夏玉华倒也并非第一次进食了,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更是特殊不已,因为她所吃的东西却是眼前这个男子一步步亲手所做。

她倒也没什么放不开的,再加上本身真是有些饿了,莫阳煮面的份量又控制得很好,所以却是一口口将碗中的面与鸡蛋都吃完了。

“真好吃”她放下了筷子,捧着被自己吃得一干二净的空碗朝着莫阳笑得格外的甜美,而这一刻她的心门完完全全地朝着眼前的人打开。

不为别的,只为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在她说饿的时候二话不说便跑去替她亲自煮面。只为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时时刻刻将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此的放在心上,如此的用心对待。

看着夏玉华一口一口的将那碗面全部吃完,看着她用那略带撒娇一般口吻的语气对着自己说真好吃时,莫阳的心,醉了“以后若是还想吃的话,我再给你做”此刻,他却也想不到旁的什么多感人的话来,只是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一脸认真的说着。

夏玉华见状,心中被莫阳的实在给逗乐了,不过她也没有笑话,反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并且说道:“以后教我煮吧,我想学会之后,煮给我爹爹吃的,煮给梅姨吃,煮给成孝吃。”

听到夏玉华的话,莫阳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却还是很高兴的应了下来:“好,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教你。”

夏玉华倒是将莫阳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失落完完全全的看到了眼中,她不由得笑了起来,稍微控制了一下后,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嗯,再让我想想…”

“想想?想什么呀?”莫阳被夏玉华这一笑一正色之间的转换给弄得有些糊涂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过,看到她刚才那般开心而无所顾忌的笑,却是让他也不由得轻松不已。

“我想到的,”夏玉华站了起来,对着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莫阳说道:“这样吧,等他们都试吃过后,能够拿得出手时,我也煮一碗让你试试吧”

最后这一句也应该算是一种承诺吧,夏玉华用这一世极少有的俏皮与捉弄的方式变着法子戏弄了一次莫阳,这样的举止自然而然的表露出他们之间的距离愈发的拉近。

莫阳一听,原本心中那一点的失落感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欣喜与期待。煮成什么样子重要吗?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只要是玉华做给他吃的,那便都是世上最美味的那份小小的爱情在两人心中慢慢的生根、发芽,没有一见钟情的那种惊心动魄,但却如同美酒一般随着时间的积累而渐渐沉淀,愈发的醇香。

从先生那里回去后,夏玉华将带回来的那些医书放进了空间里头慢慢的查看学习。对于学医,她时刻都没有放松过,即便是再忙也会经常抽空进空间学习。拿回这些医书后,正好这几天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所以她倒是泡在空间里好好研习了一段时间,再一次从空间里出来时,她已经研读了好几本十分有价值的医书,将那里头的内容都吃了个透彻,并且还在里头试着配了几种药出来。算算时间,她总共在空间里头加起来差不多呆了二个多月,可是在外头现实世界里头不过才过了几天而已。

正是有了这个宝贝,所以她才能够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学到旁人无法学到的那么多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什么纯粹的天才,学医更是如此,拥有慧根只不过是能够让你比旁人更多一些悟性,但那些需要踏踏实实积累的东西却是容不得做假。

别人只不过无法看到她那般努力的一面罢了,若是将空间里头所学习的时间全部加来,她可不比那些寒窗十年的学子花费的时间少多少。

出来的时候,已经在空间里睡了一觉,因此这会精神很是不错。外头的世界已是拂晓,新的一天已经缓缓拉开帷幕。没有了睡意,夏玉华索性起身穿好衣裳,准备到院子里头打打成孝教她的拳法。舒展舒展筋骨。

推开房门,天已蒙蒙亮,香雪那个丫头倒是起得早,一出门便看到她不紧不慢的朝房间这边方向走来。见到夏玉华,香雪连忙加快了些步子,边走边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这么早就怎么就起身了?”

“睡不着了,想出来走走,练练拳舒活舒活筋骨。”夏玉华也没跑远,就走到门口的空地上开始舒展起身子来。

香雪见状也不再打拢,退到一旁静静的候着。直到估莫着小姐应该练了一半的时候,这才轻步离开,先行去准备洗漱水之类的去了。

香雪的时间掐得很准,等她打着热水送过来之际,正好夏玉华刚刚结束锻炼。主仆两一并回房,在香雪的服侍下,夏玉华很快洗漱完毕,又喝了杯清茶,整个人顿时觉得更是神轻气爽。

这会天早就已经完全亮堂了起来,厨房那边已经开始在准备早膳了,听香雪说厨房里头有人临时有事请了假,原本总共就两人,这会就剩下一人,因此人手不够,所以凤儿却是让夫人叫过去帮忙了。

夏玉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难怪到现在也没看到凤儿这丫头的身影,若是平时,早就在她耳朵问来问去了,想吃点什么早膳呀,一会打算出门吗,又要做点什么之类的。小嘴一张一合,倒是有点像小管家婆似的。

见小姐已经收拾妥当,香雪便先行去厨房那边取早膳去了,人手不够也不指望凤儿能够这么快送过来,反正这会她也没事,所以便过去取一下,好让小姐早些用膳,毕竟活动了这么久,想来也应该饿了。

凤儿果然很忙,用过早膳后,夏玉华都没有看到那丫头的影子,随口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凤儿跟着厨房的王婶出去买菜买东西去了。凤儿倒也不挑活,知道香雪这边照顾着小姐绝对不会比自己差,因此倒是安安心心的当起了临时厨娘来。

香雪笑着在夏玉华面前夸赞着凤儿,说是那丫头如今倒是愈发的长进了,刚刚她过去取早膳时,听王婶说那丫头还跟着学起弄早点这些活计来了,而且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当真是让她都有些意外不已,却是没想到凤儿那样好动的性子竟也沉得下心气来做那些活计。

夏玉华听了虽没出声说什么,不过却也不由得笑了笑,凤儿这么多年一直都跟着她,虽说只是个婢女,不过在大将王府这么多年却是也没做过任何重活、粗活什么的,看来这丫头倒是没那么娇气之人。

见凤儿这会都开始学做厨房里头的活了,夏玉华又很快想到自己说过要跟莫阳说煮面条的事,一时间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身旁的香雪状一开始倒是不太明白小姐在想些什么,不过看到这带着点甜蜜的笑时,却是一下子懂了,也没点破什么,只是这心里头偷偷地替自家小姐高兴着。

用过早膳,夏玉华带着香雪先行去给夏冬庆与阮氏请安。过去的时候,父亲已经出门了,听阮氏说是约了两个朋友下棋,成孝也早早的去了学堂,家中倒也只剩下她与阮氏两人了。

除了黄叔叔以外,父亲在京城的真正朋友并不多,特别是夏家败落之后来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一下子竟然同时约了两位,而且还下棋?这一点夏玉华倒还真是有些奇怪。

“爹爹什么时候喜欢上下棋了?”她不由得朝阮氏问了一句,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父亲并不怎么喜欢下棋,而且棋艺也相当一般。

阮氏一听,神秘地笑了笑道:“下棋吗,依我看也不过是个恍子,你爹爹那下棋的水平咱们还不清楚吗?不过他的事,向来都不让我多过问的,问了反正我也不懂,所以也没去怎么多打听。不过估计着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吧,你爹爹出门时可是特意换了一身最喜欢的衣裳,还把他把好多年的上好女儿红都带了一小酝走。”

听到阮氏的话,夏玉华倒是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爹爹说过的话,看来今日他出门倒是应该与找那位合适出面的人才对。

想到这,她倒是心中有数了,也不再多问,又与阮氏闲聊了一下家中最近的情况,知道一切都还妥当之后,便放下心来,又坐了一小会,方才起身离开。

刚刚回屋,却见凤儿已经在屋里等着了,一幅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便知道是跑着过来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把她给急得这幅模样。香雪见状,倒是不由得说道:“咦,凤儿,你不是跟王婶买东西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到小姐回来了,凤儿却是并没有理会香雪的问题,而是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夏玉华大声说道:“小姐…小姐,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呀,看把你给紧张成什么样了?”香雪见状,不由得说道:“你慢慢说,别惊到小姐了”

凤儿的神情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看上去又不像是难过或者焦急不安的,反倒掺杂着几分兴奋与惊喜似的,一时间倒是让夏玉华猜不出这丫头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事。

平日里,这丫头的消息的小道消息也算是灵通,估计着今日跟着王婶出门,一道是在外头又听到了什么,夏玉华看凤儿这神情,估计着应该不是什么与夏家相关的事,因此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后,这才出声道:“凤儿,你喘口气慢慢说,再大的事来了那也有高个的顶着,别先把你给急成这个样子了。”

凤儿一听,倒是连连点了点头,先前已经是快小姐她们一点进的屋子,这会又缓了一下,倒是觉得气息好得多了,见小姐一脸的镇定,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急着想知道的神情,她倒是有些奇怪了。

“小姐,您一点都不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凤儿站在一旁有些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您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你都没说,小姐哪里可能知道?你当小姐真是神算子呀”香雪扑的一声笑了出来,冲着凤儿说道:“小姐可不比你,哪像你这般一惊一乍的?再说看你这样子又兴奋又惊喜的,也不像是对咱们夏家不利的事,哪里还用得着那般着急呢?”

香雪倒是将夏玉华的心事给摸得透透的,一语便道破了这个中的玄机,凤儿听后却是不由得点了点了头,因此自个也收起紧跟着现学现用,收拾了一下外露不已的急迫与情绪,转而朝着夏玉华说道:“小姐,是这样的,奴婢今日跟王婶出去时,听到街上四处有人在议论昨日发生的一件大事,您猜猜,到底是什么事?”

凤儿这会反倒是故弄玄虚起来,似乎也不再那么急着要将所听到的事说出来好让自己更加痛快一般。

不过,不论是急不可捺也好,还是故弄玄虚也罢,夏玉华都还是那样的心态,优雅而从容,根本就不可能受到凤儿的影响,她抬了抬眼,看了一眼凤儿,却是平静地说道:“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猜得出来。不过,昨日之事今日便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看来这出事之人可不是一般人,否则的话也不至于有这般大的影响力。”

“小姐,您分析得一点也没错,奴婢可真是佩服…”凤儿一听,笑呵呵的拍起夏玉华的马屁来。

香雪见状,倒是有些不太乐意了,这臭丫头,先前还一幅急得要命的样子想要告诉她们,如今却在这里不紧不慢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因此伸手推了推那个丫头,笑着说道:“行了,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吧,说完了小姐还有事情要做呢,哪能总呆在这里听您哆嗦?”

凤儿听到香雪这话后,这才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一脸知错了的样子,这才径直说道:“小姐,陆无双出事了奴婢听说昨日她在外头与江显私会,正好被郑世子给撞了个正着,世子看到时,她正与江显两人搂抱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好事世子当下便把江显给打了,而后甩头就走了”

“天啊,这可真是一等一的大事,难怪传得这么快”香雪一听,脸上是无法抵制的兴奋,而后赶紧着看向夏玉华,满是解恨地说道:“小姐,陆无双这次可算是彻底栽了,**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端亲王府岂还能容得下她”

夏玉华并没有急着吱声,倒是凤儿赶着又忙说道:“自然是容不下的,昨个下午端亲王府便把陆家人给叫了过去,当场便给了休书将陆无双给扫地出门了。陆无双这回不但丢了端亲王府的脸面,而且把陆家的脸面也丢了个一干二净。陆相当场打了她几个耳光,而后便甩手离开,不认她这个女儿了。最后还是陆家夫人给她暂时安排了一处住处,要不然的话只得流落街头了”

“活该,这样的人没被当场浸了猪笼已经算是天大的运气了,若不是看着陆家的脸面,端亲王府怎么可能就是这么一纸休书做罢?”香雪咬着银耳说着:“这个女人做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如今也总算是来了报应了”

香雪心中清楚,这事肯定与国公府家的蝶舞小姐脱不了干系,一定是那小姐从中动了什么手脚,否则的话即便陆无双与江显私会也不可能正好让郑世安给撞上。如今这样的安排倒真是再利索不过,亲眼让郑世安看见了,那陆无双就算真是清白的那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更何况她还真不信这个女人与那江显之间没有半点的问题,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被撞见时还正好搂搂抱抱的呢?

这一回可算是让陆无双这个女人尝到苦头了,背着这样的名声,又被端亲王府一纸休书扫地出门,从此后看她还有什么颜面出来见人。这坏事做多了,就一定会有报应,有时不是不报,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如今这恶女人总算是也得尝尝被人害的滋味了吧?

香雪当真开心不已,却是没想一国公府家的小姐手段如此厉害,做起事来不但滴水不露,而且十分狠决,瞧瞧这才几天的时间,竟然一下子便让陆无双再无翻身之地。如此一来,背上这样的名声被扫地出门,当真是比杀了陆无双还来得强。

这世上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陆无双这一次就算是不认栽也没办法了。总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够掌握到她的手中?总以为谁都得老老实实的被她去害?她看着人家是她的绊脚石便想方设法的要除去人家,殊不知这是自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在给自己挖坑。这坑挖多了总得有把自己埋坑里的一天,别总以为谁都是她想害就能害的凤儿与香雪两人很快便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开来了,两个丫头都是一脸的喜悦,想想这些年这个可恶的女人对自家小姐还有夏家做的事,再想想如今这恶女人总算是得到报应了,纷纷痛快不已。香雪自然知道陆无双的报应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而凤儿虽然并不完全清楚,不过倒也是猜到了一些,因此心中也有一股总算是报了仇般的快感。

相对于两个丫头激动的情绪,夏玉华反倒显得平静不已,一来她早就猜到了陆无双的大致下场,二来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一个小小的陆无双也只不过是她计划中最小的一步而已,而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演,日后整个陆家亦会如此,下场只会比陆无双来得更难看不但如此,更重要的是父亲与整个夏家的重新崛起,这才是最重要的夏玉华只不过却是没想到那蝶舞竟然动作会那么快,而且还设局设得那般好。她与香雪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就算陆无双真与江显私下有什么奸情,那能够正好让郑世安撞到他们搂搂抱抱的画面去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只能说,陆无双这一次可真是完全看走了眼,竟然将蝶舞当成那种可以随便摆弄的人,说来就算她没有让香雪去给那蝶舞什么提示的话,这女人只怕自己也有办法让陆无双吃不了兜着走。只不过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恶有恶报,陆无双这样的人早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了,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夏玉华都从没有主动去招惹过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总是不依不饶的找自己的麻烦,那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曾经她也想过要让这个恶女人用那条不值钱的性命来赎罪,可是一死了之反倒是对这种人的一种仁慈,那样的话,这样的人便永远不会有反思的机会,永远不会有受到良心谴责的机会。让这样的人后半生永远地活在痛苦与绝望之中,这样的惩罚比死更加的大快人心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畅快无比,她不是什么圣人,人不犯她,她自不会去害人,可是若有人对不住她,那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不出手则已,出手的话便再也不允许有翻身之日正在这时,却听管家在外间禀报,说是外头门外有人想要见小姐一面,却又不曾留下名姓,只说是来向小姐道谢的,请小姐务必出去见上一面。

213盛气凌人

听说有人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而且还是来给她道谢的,夏玉华倒是很快想到了来人是谁。难怪当时香雪说这主聪明得很,怕是一早就已经猜出了香雪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她的底细了。

一开始准备让管家将人请到前厅,她这就过去的,却不料管家说来人不愿进来,只道就在门口。管家也不知道小姐到底要不要见那人,不过见那来人排场大得很,马车豪华,奴仆随从不少的,因此也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得让她们在外头先等一等,自己马上跑来通报小姐了。

见状,夏玉华倒也没想太多,直接起身便朝外走,不论如何,既然人家都来到家门口了,她自然也没有闭而不见的道理。香雪与凤儿见状,倒是马上跟了上去,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来了。道谢便道谢呗,多少有点诚意吧,就站在大门口也不进来,还让她们家小姐自个跑到外头去迎接见面,也不知道这道的到底是哪门子的谢。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宅子门口,还没走出门口,果然便看到管家所说的豪华马车以及男男女女不下十几人的随从、婢女,而夏玉华也一眼便看出了那正是镇国公家的派头。排场当真不小,将夏家如今这个本就不大的宅院门口给占得满满的,就算是当初夏家还在顶盛时期的时候,当年那个骄纵任性的夏玉华出个门可也没这么大的阵势。

当然,国公府到底还是不太一样,这一点夏玉华也不否认,镇国公是三朝元老不说,而且还是皇亲国戚,家中哪怕是像蝶舞这一辈份的嫡出孙女、孙女都是有封号的,所以这样的排场倒也不没有超过规矩之外。

看到夏玉华出来了,马上便有婢女上前行礼而道:“夏小姐,我家小姐请您上车一叙。”

说罢,婢女朝着一旁的马车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如同根本就没觉得眼前之人会有旁的异议一般。

见状,夏玉华倒是不由得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却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抬步往那边而去。香雪与凤儿见状,只得在一旁候着,香雪这会也已经看出了来者何人,瞄了凤儿一眼,却见那丫头也是一幅心知肚明了的样子,倒是不由得笑了笑。

上到马车后,夏玉华倒是终于看到了久闻大名的蝶舞小姐,说来倒也有些意思,前世再加上这一世这么多年,她竟然一直没有与蝶舞正面碰过面,这倒不是旁的什么原因,不过是因为这蝶舞小姐早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寄居在外,直到这两年才回京城。

再加上蝶舞小她好几岁,这两年她又潜心于自己的一些事,很少跟外头的人多加接触,如果不是因为陆无双一事,不是因为蝶舞够聪明的话,说不定到现在,她们也不可能有见面的一天。

“不知蝶舞小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夏玉华看了一眼眼前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自行找地方坐了下来,也没有旁的什么多话,直接便询问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长得不算极美,但是却有着一种唯我独尊的贵气与盛气,还有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凌厉与果断,只消一眼,便让她一下子记住了这张斗志昂然的脸庞。

夏玉华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做蝶舞的女子有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而这样的吸引力远非陆无双那种只有着漂亮颜容的女子所比。从这一次蝶舞处理陆无双的事情上来看,这同样也是一位有着头脑与手段的女子,这样的人日后嫁入端亲王府,就算陆无双不主动招惹怕也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更何况是先前那般不知死活的还想先除去人家呢?

她果断的在心底舒了口气,没有与这种人为敌也算是一种幸运,像蝶舞这样的人没有她那么多的顾忌与负担,所以做什么事自然也就更能够狠得起来。凭心而论,若是一直与自己为敌的不是陆无双而是眼前的这个蝶舞的话,那么怕是结束胜负还真是难以预料。退一百步,哪怕是自己输了,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就是夏玉华?”蝶舞没有回答夏玉华的话,只是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而后说道:“我还以为是多么特别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吗”

蝶舞的话带着一股子习以为常的盛气凌人,不过却并没有嘲讽与不屑的意思在里面,许是养尊处优惯了,许是从小到大被人给宠惯了,所以向来便是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

夏玉华倒也不在意,蝶舞的性子的确不是太讨喜,不过那又如何,反正她也没有要结交的想法:“我就是,本来就只是普通人一个,哪里会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三头六臂的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只是平平静静的回了一句,看不出喜怒,也听不出半丝的情绪。

见状,蝶舞这会倒是收起了打量的眼神,挑了挑眉道:“你别在意,我这个向来说话就是这样,倒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的事我多少都听说过一些,能够有胆子违抗圣旨,就冲着这一点,便已经有这资格与我平起平坐了。”

蝶舞果真不是一般的不太会说话,当然,或许她也不是真的不会说话,只不过是得看什么人,看跟她说话的人值不值得她去费那么多的心思掩饰婉转,讨好费力了。毕竟侯门之家的子女没有哪个不懂得戴着面具虚言应酬的。

“我没在意什么,听管家说你是来向我道谢的,这一点倒是让我不太明白,我与你之间从无交往,谢字一词不知又从何而来?”夏玉华的确没有在意什么,因为重生之后,她便只在意她所在意的人,旁的不相干的,又怎么可能让她多费心思?

听到夏玉华的话,蝶舞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神色之间带上了几分自嘲,而后着夏玉华说道:“我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交往倒是不必细说,你也是聪明人,既然今日我来找你,便说明一切大家都已经是心知肚明,没必要再说旁的什么虚话。而且…”

顿了顿后,她再次说道:“而且一开始我也在想到底有没有必要谢你来着,毕竟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想借我的手除掉陆无双,替你自己出口恶气,报仇罢了。”

蝶舞果然是个直肠子的人,夏玉华见她直接道破了一切,倒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坦诚说道:“既然如此,咱们的确还是开诚布公来得好一些。我并不否认有借你手的动机,所以也觉得你的确没有什么谢我的必要。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也是件双赢的事,我想咱们之间却是没有必要生出什么旁的误会来就行了。”

“你倒是个坦诚的人,就冲你刚才说的话,我也不会对你抱什么旁的想法了。”蝶舞直言道:“以你夏家如今的处境,许多事的确不怎么好出手,更何况想来您也是不想再与端亲王府有什么别的牵连,而我很快便会嫁给世子,成为世子妃,所以这种清理内患的事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你曾经还让人向国公府示警,这才让我躲过一劫,这算来算去,谢一声也是应该的。”

这番话一出,夏玉华倒是对眼前的蝶舞不由得高看了几分,倒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也不会一味的去钻什么牛角尖,就事论事,头脑清醒,怪不得这一次能够将陆无双的事情安排得如此的滴水不露。

见状,夏玉华却只是笑了笑,也不矫情,算是接受了这一声谢,而后也不浪费功夫,径直说道:“你来此,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特意向我道声谢的吧?”

都是聪明人,明人面前倒也不必说什么暗话,夏玉华肯定明白蝶舞来这里可不是什么专程来道谢的,而算来算去,她们两人之间能够联系到一起的事与人也并不多。心中虽然底,可是具体的却自然是猜不到的,因此这会也没必要现啰嗦其他,径直便问了出来。而眼前的女子也不是这种话多的人,一是一,二是二的倒是不错的交流风格。

果然,听到她的询问,蝶舞也没卖什么关子,径直点头道:“没错,那不过是顺道,最主要的还是两件事。第一,我有几个小问题想要问你,第二,一会我带你去见个人。怎么样,这两件事你敢不敢都应下我,不单单如实的回答,并且跟我去见那个人?”

“先说问题吧,能够如实相告的我一定不会骗你半字,不能够说的只能道声抱歉了,见人的话好话,反正这会我也没什么紧要之事。”夏玉华微微一笑,说来她倒是挺喜欢蝶舞这股子直截了当的劲,比起那些肠子弯弯曲曲的人来说,反倒是好打交道得多。

“爽快这一点你让我很喜欢”蝶舞也不掩饰自己的看法,朝着夏玉华伸手比了比道:“就三个问题,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罢了”

见夏玉华再次点了点头,蝶舞继续说道:“第一个问题,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郑世安?”

“是的。”夏玉华坦诚的说出了答案,对于这样的问题,她却是并不意外,以这女子的性子,有些东西不完全弄清楚的话恐怕是永远无法真正安心的。

“很好”对于夏玉华的回答,蝶舞显然觉得很是真诚,她眨了眨眼,伸出两根手指头再次说:“第二个问题,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自然是不喜欢了,否则的话我干吗冒着抗旨的大罪反对赐婚呢?”夏玉华再次笑了笑,心中释然。果然这姑娘是在意郑世安的,或者说是在相当在意的,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连她这种永远的不会有机会成为情敌的人也不放不下心来。

“为什么?”蝶舞挑了挑眉,一副很是疑惑地神情看向夏玉华道:“为什么原本很喜欢,突然就不喜欢了?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你放心,这就是第三道问题,除了这个再无旁的问题了。我希望你能够亲口回答我”

听到蝶舞特意强调的这便是第三个问题,夏玉华突然觉得这女子倒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难缠与过份。至少,她提的三个问题都不过是一个正常之人都有可能提到的,并没有借机为难之事。

只不过,这最后一个问题当真是有些难度,远非一两句话能够完全解释得清楚,见状,夏玉华只得想了想,而后很是认真地回答道:“怎么说呢?这个问题我不真是无法具体的告诉你到底是什么原因,因为我自己也无法完全说得清楚。”

蝶舞听到这话后,倒是并没有着急,而是继续看着夏玉华,等着夏玉华接下去的话。直觉告诉她,夏玉华一定还有话没说完,并不会就般随意的把她所提的最后一道问题给打发掉。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片刻之后,却见夏玉华再次出声道:“这样说吧,两年多以前,我的确十分喜欢他,但是那样的喜欢只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固执的以为自己找到了一辈子的真爱。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任性得就象个孩子一般,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想抓到手中。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一种占有欲罢了。”

说到这,夏玉华稍微停了停,抬眼一脸真诚地继续说道:“后来,突然发生了一件十分特别的事,让我彻底的醒悟了过来,看清了一切,也明白了自己的心。很抱歉,我不能够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同突然喜欢上一样没有理由的狂热,而一旦清醒过来了,便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无法说清楚具体的理由,就是一种最本能的顿悟,一种感受。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只不过并非以前的那种任性与冲动,而是一种理性的释怀。覆水难收,过去了便过去,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你明白吗?”

听到夏玉华发自脏腑的这一番话,蝶舞却是半天没有出声,特别是那一句过去了便过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让她久久不能释怀。她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让那个曾经狂热的女子突然变得理智而成熟,可她却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所说的一切句句都是真的。

她很是发好奇夏玉华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可是她自己没有必要去过多的追问那些与她并不相干的事情。夏玉华说得对,过去了便过去了,人家都已经放下一切,她又何必自找不快,徒增烦恼呢?

良久,她这才洒脱地笑了笑,冲着夏玉华干脆说道:“好,我相信你只要你不与郑世安有其他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那我们之间便不会成为敌人”

她的话是承诺但同时也是警告,这是蝶舞一向的风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那她就会毫不手软,马上出手见状,夏玉华倒也不由得笑了笑,承诺也好,警告也罢,一切挑明了来说便好:“你放心,我不敢说我们能成为朋友,不过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成为敌人。”

“这就好,那现在,咱们就一并去见一个人,完成你答应我的第二件事吧”蝶舞的态度不由自主的亲近了几分,也不似先前那般的盛气凌人,也许是下意识里对于夏玉华的认可,也许是敌意的彻底消除,总之,这细小的变化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

听蝶舞说现在便去见一个人,夏玉华倒是在脑海之中马上主动筛选起来。她们两人之间能够共同联系到的人无非那么两个,一则郑世安,一则陆无双。

而郑世安显然不太可能,从先前蝶舞的三个问题中便看得出来,这个女子极其的重视未来的夫君,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带着她这样特殊身份的去见郑世安呢?所以,剩下的毫无疑问便只有陆无双了。可是,蝶舞又要带她去陆无双做什么呢?

“等一下,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呀?”她只得装做不知情的样子问了一句,顺便也好探探这姑娘的口气。

“陆无双呀,你应该猜得到的,对吗?”蝶舞一脸得意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吗?”

一听果真是陆无双,夏玉华还真是没太多的兴趣,她承认报仇之后她的确有那种心灵上的快感,但却也不曾想过再跑到那个女人面前去。嘲讽也好,再落井下石也罢,倒不是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对于这种恶心的人却是不愿再主动跑去让自己找恶心,找难受了。

她平静地摇了摇头道:“去见她做什么?我没有兴趣再看到那个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听到夏玉华的答案,蝶舞似乎并不意外,只不过却一幅不赞同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你是不屑于再去见那种人,不过你觉得陆无双的事就这么算完了吗?不不不,这事还没完呢,就算你不情愿再见那人,至少也应该陪我一并去看完这出戏最后的结局吧,好歹我也算是顺便帮了你一个大忙,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你总应该同意,不是吗?”

“为什么非得让我跟你一起去呢?”夏玉华倒还真是想不太明白蝶舞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找她一并去看热闹?似乎并不仅仅这般简单吧。

“不为什么,就是想更加刺激刺激陆无双而已,我和你一并去的话,想来效果会更好吧?”蝶舞的脸上露出一丝报仇般的快感,阴阴地说了一句:“想害我的人,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蝶舞的意思,夏玉华倒是马上明白了过来,看来这蝶舞果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本不想去凑这栗的热闹,也无意再去陆无双面前浪费时间,不过她还得及出声,蝶舞却是挑开马车一旁的车帘,径直朝外头候着的人吩咐道:“出发”

这一声令下,马车很快便缓缓启动起来,夏玉华见状倒也不好再反对,顺手也挑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下,正好瞧见凤与香雪两个丫头有些弄不清状况的边跟着马车移动边叫着自己的。

“你们跟上就行了”朝那两个丫头吩咐了一声,夏玉华便果断的放下了帘子,不再出声。虽与蝶舞不熟,可这短短的谈话却是已经完完全全的摸准了这人的性子。想想却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事,倒也懒得再去费劲反对什么了。

见夏玉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隐隐还有些不太情愿,蝶舞却是朝她那边坐近了一点,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就安心的去吧,大不了一会躲在一旁不出面看就行了,我保证不去的话你会后悔的”

说到这,蝶舞一脸的兴奋,同时带着几分得意的样子:“你不会以为,陆无双这事就这么算完了吧?如果你真这样想的话,我倒真是觉得你太过好心肠了些吧?对待这种想害死你的恶人,这样的惩罚还远远不够你得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也算是你我初见面,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马车很快离开了夏家,转而朝着前方行驶而去。陆无双如今住的地方不过是陆家在京城偏僻地段的一处最简陋的房子。

昨日被赶出端亲王府后,陆无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只是等她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后才发现身旁除了唯一的陪嫁丫环跟着以外,其余之人一个也没有。

怀中还揣着世安写给她的那封休书,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勇气拿出来看上一眼。她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世安给休了,被端亲王府给赶出,同时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被陆家无情抛弃的事实。

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如同无穷无尽一般,可是任凭怎样也永远洗刷不掉她所背负的这个污名,永远无法让她再次回到端亲王府,回到世安的身旁。

这一刻,陆无双终于体会到了那两个字——绝望

214最重的惩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