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这样的威胁,冷濯怒不可遏,他心头的怒火翻涌,可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忍下怒意,冷声道:“很好,那你就别想见你弟弟!”

撂下这句话,冷濯转身就走出病房,头也没有回过。

望着他走出去的冷然背影,莫晚阴森森的笑起来,她紧咬着唇,重又躺回到病床上。如今爸爸不在了,她就只有一个弟弟,如果她再保不住莫林,那她真的不能活下去!

在医院住了几天,莫晚一直不肯吃东西,都是靠输液维持体力。对于她这样的排斥态度,冷濯很火大,下令将她从医院接出来,直接送回到半月湾的房子里去。

推开房门,莫晚走进这所并不算陌生的房子,心口狠狠颤了下,兜兜转转不过一年的时间,她又重新回到这里吗?又重新回到起点?

她的人生,果然讽刺啊,竟连最后的那丝尊严,也不曾留给她!

窗明几净的病房里,景琛背靠着病房,那双放电的桃花眼精光四射,让前来查房的众多年轻貌美的下护士们双颊绯红,眼冒红心。

自从他住进医院里,每天来他病房的查房,便成了医院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随同查房的小护士与日俱增,并且还以无法计算的速度持续增加!

景琛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不满,甚至满心欢喜,每天这样逗着她们玩玩,也能打发不少时间!看到那些恋恋不舍的美丽小姑娘们离开,他笑着低下头,将身边的早报拿起来,继续阅读。

翻开第二版的新闻报道后,他眼神无意间扫了扫,竟然看到一则液化气爆炸的新闻。原本他并没有太过注意,可不经意看到那张拍摄的不算清晰的照片,却让他愣住。

照片中那张侧脸,虽然只露出小半边,可那样熟悉的轮廓,以及那抹熟悉的身影,都让他双眸一阵收缩。细细看了报道,看到出事的地址后,他心里的猜测立时得到肯定。

是莫晚,肯定是莫晚,是她家出事了。

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景琛沉着脸将电话拨出去,可手机拨出去,只有关机的声音。他沉默片刻,重又将电话拨给手下人,命令他们去找人。

不多时候,手下人回报,找不到莫晚,甚至连一丝线索也没有,不仅是她,就连她的弟弟也查不到踪迹,好像这对姐弟凭空消失一般。

在这样的时刻,能够有这样手段的人,景琛已经猜到是谁,他眼眸滑过受伤的右腿,腾起一股勃然的怒火,眼神都跟着阴霾下来。

一辆红色的跑车,飞速开往医院,车子刚刚停下,车里的人神情慌张的跑下车,急忙打开车后座,将里面的孩子抱下车。

司妤将哭闹的孩子抱在怀里,满脸是泪,她身上的衣服带着血迹,从孩子的额头流淌出来,“医生,医生!”

她的惊叫声,引来护士的帮忙,大家看到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俱都上前援助,直接带着她来到二楼的急救室。

眼看着孩子被送进手术室,司妤全身还在瑟瑟发抖,不久前她带着女儿在公园玩,因为她心事重重的走神,以至于孩子失足从高高的滑梯上摔下来,额头正好碰到滑梯的外沿,流了好多血。

看到手里还有的血渍,司妤心里一阵揪疼,她这个母亲真是不称职,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没有照顾好孩子,如果女儿因此受到伤害,那她这辈子都不能心安。

进去的护士很快又重新走出来,司妤看到朝着她走来的护士,心里一急,拉着她的手,问:“孩子怎么样?”

护士很平静的安慰她,语气专业:“您先不要担心,现在观察孩子额头的伤口并不太深,不过出血还没有止住,为了以防万一,请您告诉我,孩子的血型?”

司妤听到护士的解释,心里更加难受,可她顾不上悲哀,急忙回答问题:“B型。”她回答的很肯定,没有半点迟疑。

护士点了点头,急忙又转身走回急救室,忙着准备输血的准备工作。

全身一软,司妤跌坐在长椅中,她双眼盯着急救室的红灯,手脚一片冰冷。这个时候,她六神无主,可又不敢给冷濯打电话,如果让他看到孩子伤成这样,还不知道要发多大脾气呢!

幸好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医生很快就从急救室出来,司妤见医生出来,几乎是扑过去的拉着医生的手腕,颤声道:“我女儿,女儿…”

医生看到她一脸苍白,急忙安慰她:“女士,你别担心,孩子的额头缝合四针,只是皮外伤,万幸没有伤到脑组织,只要在医院养好伤口就能出院。”

听到医生的话,司妤眼泪的“唰”的一下子滚落出来,紧贴着的心也倏然放下,还好女儿并没有大碍,否则就是她死了都不能弥补!

先前的护士随后也走出来,经过她的身边时,似乎是想到什么,竟然好心的过来提醒:“女士,你的女儿不是B型血,是O型血,是你记错了吧!”

司妤原本正要迈步去病房,听到护士的话,她脸色大惊,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望着她问:“护士,是你们搞错了吧,我女儿是B型血。”

护士最听不得说这样的话,立刻将手里的化验单送到她的眼前,很认真的指给她看,“这是刚刚检测的血液报告,司瑶确认是O型血。”

眼睛盯着护士手中的那份血液化验单,司妤双眼一下子放大,脑袋嗡嗡作响,她几乎站立不稳,整张脸上的血色缓缓褪尽。

回到病房后,司妤看到女儿苍白的小脸,眼眶再度湿润起来,她忍住泪水,坐在床边定定望着女儿的脸,抬手轻抚着她额头的伤口,她轻轻低喃:“宝贝,妈妈对不起你。”

慢慢稳定下情绪后,司妤眼神的神情忽然凛冽起来,她望着女儿的脸怔怔出神,细细滑过她的五官。这样细看之下,她竟然发觉孩子的眉眼并不像冷濯!

烦躁的揉揉眼睛,司妤定睛再看,还是感觉女儿的五官,没有冷濯的轮廓,可这些年她一直都觉得女儿很像很像他,为什么突然又发觉不像了呢!

难道这就是疑心生暗鬼?可是,她和冷濯都是B型血,司瑶怎么可能是O型血?!

一想到这个问题,司妤只感觉全身的寒意流窜,她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将孩子托付给护士照看些许,她开车赶回家。

开车回到家,司妈妈正等着她们母女回来吃饭,可是看到女儿满身是血的回来,她立刻变了脸色:“小妤,你怎么都是血?瑶瑶呢?”

司妤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和母亲说了,司妈妈流着泪拿起包,就要拉着她赶去医院,却被司妤伸手拉住。

将家里的佣人全都支开,司妤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母亲,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瑶瑶是谁的孩子?”

司妈妈显然被她的问题惊呆住,脸上不自然的闪过慌乱,“瑶瑶当然是你的女儿!”

扑捉到母亲眼底惊慌的躲闪,司妤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阵寒意,她沉着脸,冷声道:“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司妈妈不敢看她,只是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小妤,你不要乱想,咱们快去医院吧,瑶瑶醒来看不到你要闹的。”

察觉到她明显的敷衍,司妤心底狠狠沉了下,她甩开母亲的手,尖叫道:“你还骗我?!我和冷濯都是B型血,孩子怎么可能是O型血?”

司妈妈徒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女儿,“你,你怎么知道的?”

心里最后的希望都被母亲这句话打碎,司妤脸色煞白,含泪望着母亲,道:“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事情再也不能隐瞒,司妈妈只能如实说:“当初你想要个孩子,可是你们两人受孕的胚胎没有生成活,我不敢告诉你,又怕你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只好从精子库中重新挑选,再用你的卵子继续人工受孕…”

“不——”

司妤怔怔后退,听到母亲的话身心俱碎,她流着泪,仰头尖叫:“不,这不可能!”

“小妤!”望着女儿失控的模样,司妈妈心如刀绞,如果当初不是错走这一步棋,如今也不会惹来这么多的事端。

司妤眼前一片眩晕,她跌坐在沙发里,双手捂住脑袋,感觉出撕心裂肺的疼,“唔…”

看到女儿神情不对劲,司妈妈大惊失色,她颤着双手拿出药来,急忙灌进女儿的嘴里:“小妤,你别激动,都是妈妈不好!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能伤到自己啊!”

司妤咽下药片,头部的疼痛缓缓止住,她苍白着脸,心头一片绝望:“妈,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司妈妈泪如雨下,伸手握着女儿的手,哭道:“孩子啊,妈妈只想让你活下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生你养你的妈妈,才是最爱你的!”

望着母亲脸上的泪痕,司妤百感交集,说不清心里的是什么滋味,她慢慢扑到母亲的怀里,呜咽的低喃:“妈妈,我要怎么办?”

司妈妈此时满心晦涩,难受也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抱紧女儿,母女两人哭作一团。

晨曦微露,火热的朝阳穿透云层,普照大地。霍氏集团大厦的顶层会议室中,正在开着高层例会。

在集团的例会上,冷濯端坐在长长的办公桌前,他内敛的双眸直直盯着前方的某一个点,许久都没有焦距。直到会议结束,他依旧怔怔望着前方出神,俊脸一片黯淡。

身边走过来一道身影,冷濯敏锐的感觉出有人靠近,立刻收敛起繁复的心思。他抬起头,只看到霍绍晴弯腰坐在他的对面。

将手里的早报丢在他的面前,霍绍南面色阴霾,眉宇间透着一股凛冽的气息:“你连她爸爸都不肯放过?”

冷濯挑眉看了眼报纸,嘴角微微勾起,望向他的眼神锋利:“霍绍南,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她的是和你无关!”

霍绍南冷冷一笑,盯着他黯然的脸色,薄唇微微动了动,眼底的神情尽染阴鸷:“你这样伤害她,总有一天我会帮她全数讨回来!冷濯,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撂下这句话,霍绍南从容的站起身,再也没有看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议室。

冷濯脸色兀自阴沉下来,他俊美的脸庞紧绷,却又说不出话来,心口一阵阵收紧。他真的得不到她吗?不行,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将她囚禁在身边,他也不能放手!

傍晚时分,垂落的夕阳满头绯红。

半月湾中,奢华依旧,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人影也没有。

满屋子的昏暗中,只有浴室亮着一盏灯,洁白的地面上,团坐着一道落寞的身影,影影绰绰投下一片暗影。

莫晚双腿抱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乌黑的翦瞳黯淡无光,一丝光亮也无。自从医院回来,她一直被关在这里,谁也不能见,也不能打电话,这种囚禁,让她心如死灰。

手里攥着一片锋利的刀片,莫晚怔怔出神许久,她真想对着手腕狠狠割下去,可她想起弟弟,手下的动作便顿住。

莫晚呆呆的望着那片闪亮的刀片,许久后嘴角竟然溢出一抹冷笑,她五指微微用力,将刀片的锋利精准的划在白皙的手臂上,锋利的刀剑滑过皮肉,带起一阵刺疼。

“嘶——”

莫晚仰头痛吸一声,乌黑的眼底却倏然亮起来,这种微微的刺疼,竟然能够释放她身体里的痛苦,让她就快要涨满的痛楚,得到些微的排遣。她阴岑岑的笑起来,霎时爱上这种感觉!

按开密码锁,冷濯推门走进来,眼神先扫向饭桌,只看到上面的饭菜纹丝未动。接连几天,她都这样不肯吃饭,对于她的倔犟,他心底蔓延出无限的愤怒。

伸手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冷濯阴沉着脸往卧室走去,他推开卧室的门,那张大床上并没有她的身影,他狐疑的转过身,却见浴室里有光亮。

抬脚往浴室走过去,冷濯刚刚走到门边,墨黑的瞳仁立刻扫到地面上殷红的血滴,他脸色大变,推开门跑进去,却看到坐在地上的人,正在用刀片,往胳膊上一刀刀的划下去。

“莫晚!”

冷濯怒不可遏,眼底都被她胳膊上的划痕刺激到,一把将她拉起来,厉声吼道:“你不想活了吗?”看到她血迹斑斑的手臂,他心头一阵揪疼。

“对,我就是不想活了。”莫晚颓然的抬起头,盯着对面的男人,声音冷到极点。

望着她眼里的恨意,冷濯心惊,又心疼,他伸手将她拉到水盆前,将那些血迹清洗干净,而后又拿出医药箱,将那些伤口包扎好。

对于她这样的自残行为,冷濯满心愤恨,真想伸手掐死她!

“莫晚!”冷濯将她的手臂包扎好,愤然的站起身,脸色阴霾:“如果你再敢伤害自己,我保证你哪里受伤,我就让你弟弟哪里也伤!”

他的话,让莫晚狠狠一个机灵,她抬起那双黯然的双眸,定定的望着他,道:“让我见弟弟!”

冷濯抬手揉了揉酸疼的眉头,看了眼餐桌上动也没有动过的饭菜,心头的怒火翻涌:“只要你肯吃饭,我马上让你见!”

可莫晚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念:“我要见莫林,必须马上见。”

面对她的命令和挑衅,冷濯感觉自己憋在心口的那团火,就要压制不住,他大步上前,捏着她的下颚,伸手将她提起来,“不听话,你就别想见他,一辈子都别想!”

听到他的狠话,莫晚很明显的颤了颤,她眼眶泛酸,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眼角扫到他衣服里的手枪,她脑海中闪过什么,猛然伸手将抢拔出来,握在手里。

莫晚双手握住手枪,迅速的往后推开,神情紧张失控。

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拿枪,冷濯感觉怀里一空,转眼看到手枪落在她的手里,立时瞪大了双眼,“你…”他作势就要上前,却看到她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不许过来!”

莫晚手腕发抖,右手握着枪把,将漆黑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对着他尖利的吼道。

看到她用枪口抵着脑袋的那个瞬间,冷濯全身都禁不住冷下来,他往前的步子硬生生停在原地,再也不敢挪动半步,双眼盯着她手里的抢,俊脸紧绷,透出锋锐的弧度。

“把枪给我。”冷濯缓了口气,强迫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他试着伸出手,语气温柔:“晚晚,乖乖的把枪给我。”

莫晚心头一片哀戚,她喘着粗气,愤恨的瞪着他,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爸爸,冷濯,你好狠的心!”

此时此刻,冷濯不敢辩解,生怕刺激到她,只是柔声哄她:“乖,这些事情我们慢慢说,你先把枪给我!”

摇着头后退,莫晚站在安全的地方,确认他不会一步跨过来,大拇指微微一动,将手枪的保险栓拉开。曾将他教过她如何用枪,没有想到真会派上用场。

望着她拉开保险的动作,冷濯平静的脸色瞬间大变,他好看的剑眉紧蹙,厉声吼道:“如果你敢动,我就让你弟弟陪葬!”

听到他的危险,莫晚淡淡一笑,脸上的神情极其蓦然,不禁让人害怕:“那好啊,我们一家人正好团聚。”

这一次,冷濯彻底败下阵来,他望着她眼底的决绝以及淡漠,心口一阵阵惧怕起来。他都吃不准,她此时的心里究竟怎么想,如果她真能妄顾莫林的性命,那么他有什么可以牵制她的吗?答案是,没有!

这样的回答,让冷濯心底一阵收缩,涌起无数的苦楚,原来他对她,竟然什么都把握不住。甚至如果没有了要挟,他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莫晚手里捏着抢,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那股寒意从肌肤蔓延进心底,她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有很多莫名的情绪在心口旋转,乌黑的翦瞳倏然闪过什么,让她脸色一变,扬起头盯着他问:“冷濯,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她的问题,让冷濯俊脸一沉,狭长的桃花眼轻眯,他心口也随着她的话涌起细密的情感,可全都堵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望着他骤然失神的双眸,莫晚心底幽幽闪过什么,她五指微微收紧,将枪口紧紧的抵住太阳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问道:“你说,爱还是不爱?”

冷濯整个人一惊,看到她手指就要去勾扳机,他眼底一阵收缩,想也没有想的吼道:“爱,我爱你!”

顿了下,他好看的剑眉蹙起,语气黯然失色:“很早前,我就爱上你了。”

耳边回荡着他的话,莫晚脸色也变了变,乌黑的翦瞳中涌起一层异样的光芒。他说,我爱你,这是多么珍贵的三个字啊,可真好听!

莫晚目光幽暗,原本纯澈的翦瞳,此时却染满让人看不清的复杂情绪,她低低一笑,眼角滑过凌冽的暗芒。

很好,他说爱,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身体的极度虚乏,莫晚体力不支,她眼前一阵眩晕,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已经栽倒下去。对面的男人看到她倒下来,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将她手里紧握的枪丢开,冷濯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低头望着倒在怀里的苍白容颜,心口狠狠揪了下,菲薄的唇忍不住印在她的唇上。

手臂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冷濯还在微微发抖,刚才的那一幕,当真吓坏他了,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扣动扳机,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拿过外套将她裹在怀里,冷濯拦腰抱着她走出公寓,开车赶去医院。

白色的病房中,言昊望着才刚离开没有几天又再度回来的莫晚,不禁叹了口气,他望着冷濯紧紧蹙起的眉头,心底也跟着发紧。

这两个人纠结至此,后面的路还要怎么走下去?

言昊安排护士给莫晚输营养液,又观察了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后,便转头望着身边的男人,神情间有些黯然:“濯,你来我办公室,我有些话和你说。”

冷濯眼睛一直盯着睡熟的小女人,此时听到言昊的话,目光动了动,随即站起身,随着他来到办公室。

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冷濯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语气低沉:“说吧,什么事?”

言昊将不久前从国外传真回来的化验报告,递到他的面前,沉声道:“上次莫晚流产的原因,我一直都在排查,最近也让在美国的朋友帮我详细排查一次。所有的结果,都表明,你们两个人的基因完全没有问题,所以上次的流产的原因,应该不是身体的因素,只是那个孩子和你们没有缘分!”

经言昊这样一说,冷濯才忽然想起这件事情,他拿起那些资料看了看,脸色明显的黯然下来。想起B超图中,那个圆圆的小黑点,他心口莫名的难受起来:“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

瞥见他怅然若失的神情,言昊叹了口气,直言不讳:“没有胎心,本来就是很复杂的原因,不过既然你们基本没有缺陷,那么下次再怀孕应该就没有问题!”

听到这样的话,冷濯脸色暗了暗,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整个人都神采都消失不见。

言昊将那些资料收拾好,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无意中嘱咐他:“如果以后她在怀孕,头三个月的时候,你们要尤其注意,如果怀孕初期,胎盘受到震动,很容易导致胚胎缺氧而死亡。”

“胎盘震动?”冷濯咬着这两个字,不明所以的望着言昊求教。

对于他这样的眼神,言昊很享受,扬起下颚,沉声道:“是的,如果腹部受到撞击,极有可能造成胎盘震动,导致胚胎窒息。”

冷濯内敛的双眸轻眯,听到言昊的话后,他眼前忽然闪过什么画面。他还依稀记得,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莫晚怀孕,不过在她生日的那天,因为霍绍南送来礼物,他非常生气,进而和莫林动手吵闹,在推搡间,莫林撞到莫晚,让她的肚子撞到桌脚上。

心头狠狠揪住,冷濯沉寂的眼底腾起一股精光,他菲薄的唇,缓缓紧抿成一条直线。

108 你想要我吗?

莫晚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晨光大亮,满室的白色让她微微怔住,有片刻的愣神。转过头,望着躺在身边的男人,她轻轻动了下身体,腰间放着的手臂便徒然收紧。

腰间的手臂好像焊条,莫晚感觉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的将身体往他怀里凑过去,果然感觉出放在腰间的力度慢慢松弛下来。

重重松了口气,莫晚转过身,与他正对着脸,那双乌黑的翦瞳盯着眼前眩目的脸庞,眼底隐隐闪过什么,只是很快便隐去。

望着他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菲薄的唇瓣,她低低一笑,抬手轻抚着他的五官,女子纤细无骨的手指滑过他的每一处。

“唔…”

犹在沉睡中的男人,无意识的低喃一声,因为她的触碰,好看的剑眉动了动,不过并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是将怀里的人紧了紧,而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莫晚知道他很累,昨晚她隐约清醒的时候,看到他坐在病床前守着她,应该是天快亮的时候,才上床来睡的。

看他多紧张啊?为什么紧张呢?因为爱吗?

对呵,他说,他爱她!爱,这么难得的字眼!

伸出去的五指缓缓收紧,莫晚僵硬的抽回手,乌黑的翦瞳涌起凛冽的光芒。原来是她太小看自己了,她竟然也能让这样的男人,爱上她?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说爱,真好!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兜兜转转一圈,她又重新回到人生的起点,可这一次,她手里握紧了“武器”,只要她的武器有力,那么击垮恶魔,也并非难事!

怔忪的瞬间,映入眼底的俊颜忽然睁开眼睛,莫晚愣住,望着他深邃的眼底,一时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傻傻的看着他出神。

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她一副茫然的神情,冷濯心情很好的笑了笑,他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看,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却看得人心里发颤。

咕噜噜——

晨起静谧的病房中,忽然想起一阵怪声,冷濯狐疑的望着身边的人,眼神瞬间温柔下来。

“我饿了。”肚子里一阵乱叫,莫晚情不自禁的伸手捂着胃口,语气低低的,似乎带着某种撒娇的味道。

将双手撑起来,冷濯歪头凝着她微红的脸颊,薄唇忍不住溢出笑来,他低下头,将唇印在他的嘴边。道:“真乖,等着。”

说完后,他掀开被子下床,拿起电话吩咐人送餐,动作有条不紊。她躺在床上,只能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的颀长背影,笔直刚毅,带着他惯有的冷傲魅力,分外迷人。

考虑到莫晚的身体状况,冷濯并没有叫酒店的外送,而是让家里的厨师做好早餐,由宋管家送来医院。宋管家提着早餐走进病房,一眼看到莫晚的时候,表情很明显的怔住,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又缓和下来,竟然还涌起丝丝的笑意。

莫晚扫了眼他的神情,默默低下头,将视线别向窗外,并没有说话。直到面前端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她才慢慢将头转回来。

眼见着他手里端着碗,莫晚心思微动,她抬起手,想要将碗接过来,却见他伸手挡开,径自拿起勺子,将粥吹凉后,送到她的嘴边:“慢慢吃。”

乌黑的翦瞳眨了眨,莫晚盯着他眼底的平和笑意,脸色也慢慢沉寂下来,她将头靠过去,张开嘴将他送来的白粥吞咽下去。

看着她听话的张嘴吃饭,冷濯连着紧蹙几天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薄唇也忍不住溢满温柔的笑意。他动作很小心,一勺勺将白粥送到她的嘴边,眼见她咀嚼,继而吞咽下去。

整顿早餐气氛都很平静,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安逸。用好早餐,冷濯倾身坐在病床边,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身体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晚被他抱在怀里,身边包围着浓浓的暖意,不禁有些贪恋,她虽然低垂着小脸,可脸上的神情很恬静,并没有之前的怨怼与仇恨,她将一双微凉的小手往他腰间挪了挪,寻到舒服的地方去捂暖。

感觉到她那样的小动作,冷濯微微一愣,低下头望着她的脸,脸上竟然是掩藏不住的惊喜,她这样的亲近动作,让他阴霾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晚晚…”冷濯沉着声音,轻轻喊她,双臂用力收紧将她圈住,拥在怀里:“你爸爸的事情,真的和我没有关系,那天楼下虽然有我的人,可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他们绝对不会伤害他。”

缩在他的怀里,莫晚许久都没有动,就在男人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她才缓缓抬起脸,乌黑的翦瞳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坚定:“你敢保证?”

虽然对于她的质疑,冷濯心里不舒服,可转念一想,她这样问他,是不是就说明她也是另外一种相信呢?虽然她有疑惑与不肯定,但她这么问,便是愿意相信他!

抬手揉揉她的头顶,冷濯锐利的眼眸温柔下来,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下,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