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呗,看她显摆呗。

……

四合院东厢房,元素的房间。

好久没回屋住了,一进门儿,元素瞬间有一种回家般的暖意,轻轻软倒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的枕头,哇,这感觉真舒服啊。

怪不得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瞧着她这样儿,陶子君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不知道这丫头在钱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回到家睡自己床上,抱个枕头也笑得这么开心。

她仔细打量了元素半晌,才闷闷地开口:

“素,你这往后,究竟打算什么办?”

闭上眼,元素索性装死,不敢回答她妈妈这话,怎么办,怎么办?能怎么办啊?一年吧,沈女士说过,一年后,就会给他们的爱情一条生路。

实际证明,逃避是最没用的办法。

因为陶子君锲而不舍的填鸭式追问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她走近了几步,坐在她床边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

“丫头,一个女人的青春和情感都是有限的,你这样全身心的放到他身上,看上去他宠你爱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的未来是没有任何保障的?”

智女莫若母,这女儿一如当年的自己,爱上,即无悔。

今儿的陶子君很是忧郁,一系话说说停停,文艺风泛滥,连语气里都充满了担扰的哽咽声。

元素骇了一跳,睁开眼,抬起头,坐起来,掰开她妈捂脸的手。

果然,妈妈的眼圈儿红红的。

咧着嘴,她安慰地笑着伸手怀住母亲瘦削的臂膀,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妈,钱傲他对我是真心的。其实结婚证不过一张纸,它能拴住什么?婚姻?爱情?不!其实它什么都值不上。我和他之间,咱俩彼此都懂,咱俩很爱,那种感觉用言语都无法描述……妈,以后你会知道的,相信你女儿的眼光,好吗?”

她没有将和沈佩思的那个一年之约说给陶子君听,做为女儿,她不想让妈妈添堵。就算她知道了,除了替自己担心之外,其实什么忙也不帮上,反而睡不好,吃不香,又何必呢?

不过,她有另一件更为好奇的事儿,实在憋不住了……

如果不问,她会憋住内伤来,所以,只踌躇了几秒,她索性直言不诲地问:

“妈,你和仲尧的妈妈,你俩以前认识?”

说话讲求技术,不能一步到位,得一点点的套,瓦解对方的防线……这经验,是在钱二爷身上总结出来的。

“嗯。”

对于这已经不是秘密的问题,陶子君没否认。

捏着母亲的手,略微冰凉粗糙,元素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儿,妈妈的心思太重,这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儿?

“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吗?我感觉她看我,怎么看怎么像杀父仇人……”

失神的盯着她瞧了片刻,陶子君问:“素,听妈的话,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你以后多注意点儿她。”

“这话怎么说?妈,你不要避重就轻行不?你能不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说出来,说出来你心里也会舒服一些,是不是?藏在心里,天天想着,难过着,你这样多苦……”

知道这样问母亲会难过,但元素仍旧毫不犹豫的讲了这一番话,清除毒瘤,得先挤出脓包,这样伤口才会好得快。

哪曾想,这话却把陶子君惹急了,倏地站起身来,笑得有些讽刺:“谁准你这么跟你妈说话?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你认为你妈是坏女人,对不对?对不对?”

声调越提越高,差点声嘶力竭。

元素心里一惊,轻唤:“妈,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帮助您,你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情去逃避?”

陶子君身子一抖,情绪看上去相当的激动,脚步不稳般猝不及防地退了好几步,靠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来,喟叹道:“过去的事儿,妈不想再提,总之……你好自为之!”

“不提,可它不会过去,它一直在您心里,不是么?”元素也爬起床来,走到陶子君身边,目光坚定又认真地盯着她。

“妈!”

轻轻摇了摇头,陶子君不愿意回答,而是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它的又将话题扯到元素身上:

“产检记得按时做,如果他没空,妈可以陪你去,我好歹生了两个孩子,有些经验还是可以教给你的。还有,素,不要太盲目的乐观,只要你没有成为他合法妻子的一天,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变故,尤其是这种高门大户,权贵子弟,你一言孤行,妈拦不住你,不过……我一定要有这种意识,不要到头来,承受不住这打击,像妈妈一样……”

说到这,她骤然停顿,惊弓之鸟一般没了下文。

“你怎样?”元素追问。

惊觉失言,陶子君反而镇定下来,将元素按坐在梳妆台前,站在她背后直视着镜子,叹息:“妈是说,就你跟妈妈长得像,你瞧瞧,咱母女多像啊,妈还记得,你出生那天,雪都盖到屋顶了,你啊,那么小的一点点小人儿,哇哇的哭……如今,连你都快要做妈妈了……”

说着,元素就看到镜头里的陶子君伸手抹眼泪儿。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道疤,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元素能猜测得到,她年青的时候,一定受过感情的伤害,才会将所有权贵家的男人都想得这么坏。

沉默。

为什么始终没有办法将母亲那颗被爱所伤的心从黑暗中拉扯出来,让她看到光明,重要寻找幸福?

自己幸福了,她希望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元素真的心疼她妈妈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爱过,才会痛,痛过,才会深深的记忆,以致于对那个血淋淋的伤口,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

妈,你到底伤得有多深?

……

离开房间之间,陶子君慢吞吞从抽屉里拿出几样东西来,交到元素手中,让她自个儿看着办,说这全是钱傲差人送来的。

一一翻开。

竟然是这四合院的房屋产权证,国有土地使用证,全是陶子君的名字,还有一个尾数多零的存拆。

钱傲……

眼眶有些湿润,这个傻男人,背地里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儿,为她尽孝,却从来也不告诉自己。

她明白,他怕自己不接受,怕伤害自己那小小的自尊抑或是自卑心。

有夫如此,夫复如求。

钱傲,就让我用一辈子的爱来回报你吧。

告诉母亲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她走出了自个儿的房间,既然是自己男人的心意,如果不接受,他会不会很伤心?

所以,她再次默认了自己的米虫地位,接受了他的关爱。

……

最后,这次‘回娘家’之旅,宣布圆满结束。

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比之元素想象的烽烟四起,已是难得的柳岸花明了。

没事儿,还有的是时间,她相信,妈妈这观点能慢慢融化和改变的。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钱傲和其他的权贵子弟都不同,总有一天,她能接受他的。

出四合院大门儿的时候,陶子君送到了门儿,塞了一个小包儿给元素,然后转身关上门,身影沉寂而落寞。

元素鼻头一酸,打开香味扑鼻,原来是一盒她喜欢吃的原味萝卜糕……到底是自个的妈,不管发生什么事,始终都是关心她的,希望她好的人。

元素,你要不要这么幸福啊?这么多人爱你。

……

这晚。

钱司令员从外面回来,就差人把钱傲叫到书房去了,估摸着又是政治教育以及思想作风整顿。

于是,元素自个儿进浴室洗了澡,刚一出来,就听到敲门儿声。

不用猜想她都知道,指定是女佣送炖好的营养汤上来了。

每天变着法儿的做,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规矩了,究竟是谁安排的已经无从考据了,有人说是钱傲,有人说是沈女士,有人说是钱司令员。

或者,三个人都吩咐过。

不过,元素就有点受罪了,再好的补品,哪怕烹饪水平再好,天天喝,鲍鱼燕窝,人参鱼翅都得吃腻味儿了。

可这世上,最难拒绝的,便是好意。

悻悻的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穿着纯纯粉色系公主装的女子,让她有些意外,竟然是扎着大马尾,脸上挂着甜笑的钱思禾。

今儿是啥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见她端着托盘,满脸含笑地看着她,“二婶,补品送到。”

二婶,乖乖,这姑娘真转性儿了?

正所谓,伸手打不了笑脸人,不管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人家主动和好,她也不能太过矫情是不?

怔愣了一秒,她赶紧把汤盅和托盘一起接了过来:“谢谢你,小禾,你叫我名字就成。”

“别客气,虽说咱俩一般大,可好歹辈份不一样,我还是得恭敬的叫你一声二婶的。”

“……”

“喝吧,二婶,趁热喝,这汤冷了可就不行了。”

元素惊诧了,说白了她和钱思禾之间,其实那交情,如果不是事出有因还真的还不到亲自送补品这么熟悉的程度,她迟疑了。

“二婶,你怕这汤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天的事儿是我不好,我来给你道歉的……”

听她这么说,元素反而不好意思了,就着汤碗就凑到唇边儿,可刚喝下这么一口。

砰……

她手里的碗倏地就掉到地上,整个人被锁进了钱老二的怀里,她大吃一惊。

这男人不是去了书房么,怎么这么快回来?

还有,这咋回事儿?

“妞儿,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元素摇了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摸不着头脑。

钱思禾脸色一阵青白,手足无措。

“二叔……”

啪……

哪知道,钱老二半句话没搭理她,直接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眼泪夺眶而出,钱思禾捂着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二叔,你打人。”

“打你算轻的。”

钱老二恶狠狠地说,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碗,将手上一个纸包伸到钱思禾跟前,那目光里的火焰,差点把她给烧融了。

“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刚在厨房拿到的,张嫂说,这玩意儿是你带回来的……我没说错吧?”

“我……我……”

钱老二急得真想踹她,瞪着眼睛就吼:“说,这里面放的什么玩意儿?”

钱思禾吓得嘤嘤地哭,啥话也说不出来。

元素简直不可置信,这不是宫斗,也不是宅斗,更不是穿越,这是现代都市,难不成还有人放堕胎药害她?

这会不会太狗血了一点?

不想不觉得,这么一想,她立马觉得胃里在翻腾,喉咙口有些发痒似的,止不住想吐。

一念及此,她往洗手间奔去,对着马桶就狂呕了起来。

她没有控制想吐的欲望,而是拼命地吐,甚至将手指伸到喉咙,逼使自己全都吐了出来,管他有没有放药,先吐掉再说,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点点问题。

随后跟进来的钱老二看到她狂吐的可怜样儿,又慌又怒,这小禾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是大哥给惯出来的毛病,不就是大象咬死她的猫么,怎么报复心这么重?

刚才从书房出来,要不是他一时兴起亲自去厨房端汤,要不是被他无意发现垃圾筒里的可疑物品,再追问兰嫂,如果这一碗都喝下去,会发生什么情况,他不敢想象。

尽管心里焦灼得像空了个窟窿,但他还是没有乱了分寸,迅速的叫来了钱司令员的私人家庭医生。

见这状况,钱思禾反而嚎啕大哭起来,这钱家的小公主哦,没经过风雨和社会历练的女孩子,连智商都是这么的低。

恸动般的哭声,立马引来了钱家二老和钱老大夫妇,看到蹲在门儿哭得稀里哗啦的钱思禾,钱司令员铁青着脸,张嘴就问:

“这咋啦?不像话,整天鸡飞狗跳的,老二,这咋回事儿?”

“问问你的孙女儿,惯的毛病,敢在元素汤里下药。”

“什么?”

一阵整齐的抽气声响过。

钱老大顿时怒不可遏,厉声逼问,“小禾,你二叔说得是不是真的?”

打小儿被他骄纵的无法无天的天之娇女这会儿吓得抽泣不已,拉着钱老大就哭,委屈的泪水叭叭直掉。

“爸爸,我只是,我只是……呜,二叔他打我……”

这姑娘吓得,话都说不明白了。

而边上的钱司令员和沈佩思那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孙子,他们的孙子,眼看四个多月了,怎么能出这种纰漏?

“快说,到底放的啥药?”

吓得浑身一震,钱思禾哭泣着断断续续说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是……是泻药……我就是想让她闹闹肚子,我没成心害她的孩子……”

沈佩思气得七窍生烟,连一贯的优雅风度都消失殆尽,恶狠狠地瞪了钱思禾一眼,扯着嗓子就问那个家庭医生:

“怎么样了?快看看,需不需要去医院。”

擦了擦脑门儿的汗,家庭医生自然是知道这肚子有多金贵,所以,他哪敢打包票啊,他又不是妇科医生。

“看上去没啥事儿,可,毕竟是孕妇,建议还是送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不得不说,当医生的都是语言艺术这学问的佼佼者,说来说去都有理,滴水不漏,让人连一丝瑕疵都听不出来。

钱老二不想再听他们哆嗦了,他的孩子容不得一点点闪失,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

管不了别人的眼光,他直接将元素打横抱在怀里,蹬蹬蹬就大步下楼,就着司机打开的车门儿,将元素放了进去,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开车!”

汽车刚刚发动,就见到沈佩思急冲冲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儿坐了上来。

“我也去,我跟你爸不放心,快开车,速度点。”

一路上,沈佩思就跟吴岑打电话,那焦急的模样儿,甚至比元素本人还害怕。

司机那油门踩到底,迅速往妇幼院而去。

趴在钱傲怀里,没多会儿元素的小腹部还果真阵阵绞痛起来,不由得捂紧了肚子,止不住的哼哼出声:

“钱傲,我肚子痛,好痛……”

面色一变,钱老二搂紧了她,手心都溢出了冷汗,顺着她的后背,还不得不经作镇定:“妞儿,别怕,别怕……咱宝宝会没事儿的。”

沈佩思也被吓得不行,回过头,嘴里念念有词,

“坏了坏了,祖宗保佑,菩萨保护,我孙子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痛死了!

元素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钱傲,钱傲……我痛……”

她发誓,已经拼命忍耐了,可在自个男人面前,还是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来。

“宝贝儿,马上就到了……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容许你和咱宝宝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