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朱彦的过世,钱仲尧目露悲怆,久久不语。

然后,惊诧的发现,除了元素,他通通都知道,甚至知道自己是被白慕雅开车撞伤的,至于为什么撞上,他就不知道了,只说是巧合。

真有这么巧合?真有这么离奇的失忆?!

元素相信,而钱老二却怀疑。

又聊了好一会儿,他一直淡淡的浅笑,和以前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母亲的死,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元素彻底的放心了,而钱老二审视的目光注视了他半晌终于还是站起身来,牵着元素的手告辞离去。

这,兴许真是最好的结果了吧,他竟然忘了元素。

……

病房里。

直到他俩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钱仲尧才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颤抖着伸出了手,然后颓然地瘫在床上,死死揪着被子,痛苦地昵喃:

“素素……我的素素……我的素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他的伪装彻底龟裂,看着他痛苦得想撞墙一般的崩溃劲儿,程菲儿顿时泪水如决堤,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他的肩膀,忍不住放声大哭:

“钱仲尧,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傻瓜,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你为什么要放弃这最后的机会……她关心你,你看不出来吗?你不舍得你伤心,你看不出来吗?你为什么要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得到她的唯一机会啊……”

轻轻掰开她的手,钱仲尧望向她的眼睛依旧没有温度,可是淡然的眼眸里多了一缕关切。

“程菲儿,你也说了,那是关心,那不是爱,如果她爱的是我,我又怎么会放弃?够了,你懂不懂?她能够为了我而离开二叔,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她的幸福而牺牲?难不成一定要三个人纠结痛苦一辈子么?……而我,我只是想看到她开心的笑,我只想要她得到真正的幸福,这些你都懂的,不是么?”

是啊,她都懂,因为她和他一样,只要他得到真正的幸福。

闭上双眼,程菲儿泪水扑漱漱滴落:“钱仲尧,你真是傻啊,你为什么这么傻?”

“傻么?”唇角抿成一个悲伤的弧度,钱仲尧的声音更是清淡得让人心酸:“程菲儿,因为我爱她,爱她的程度超过了我的生命,所以为了她,我做的一切都值得,哪怕她从此不会再给我一个侧眸,但只要她幸福,一切都值得……而且,我知道,她希望看到我幸福。”

他爱她,而她爱他,如果不是爱太深,当初他又何必伤人伤己,而她又何必死死守候?

“呵呵……”程菲儿笑了,笑得如同一朵带雨的梨花,但不是在绽放,而是在枯萎,他的深情恰恰是她最深最深的痛苦,最剜心刺骨的残忍。

其实,他们俩,何其相像啊!都是傻瓜,一对儿傻瓜。

不,不是一对儿,他是他,她是她。

“程菲儿……”良久,轻轻叹息了一声之后,钱仲尧缓缓地望着她真诚地说:“谢谢。”

心里一窒,程菲儿望进他的眸底,望着他的痛苦,感受着自己的心疼,那里面,还是没有她,不由得哽咽:

“别客气,我是你的妻子。”

“谢谢!”

正如当初元素总是对他说‘对不起’三个字一样,他如今能对程菲儿说的无外乎只剩下‘谢谢’两个字。

然后,他缓缓躺下,别开脸去,不再看程菲儿。

心狠也罢,残忍也罢,他真的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心。

只因为,当年军区礼堂那一眼,已成万年,他整个人,整颗心都被他的素素填得满满的,即便她永远也不会再属于他,或者说从来没有属于过她。

可是他,自始自终只会属于她,他的心,也永远只会为了她而停留。

“钱仲尧,我会永远爱你!”

背后,传来程菲儿低哑的声音,一叹,一息,悉数从他耳朵边飘过。

他听见了,为什么,却终是入不了心?

其实,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别,彼此蜜糖,吾之砒霜,谁痛谁知道。

一切皆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二爷分割线……

从医院出来,钱老二没有再将元素送到白慕年那里。

而是直接将她带回了似锦园,啥话儿也不讲,抱着人就直接往卧室跑,好久没有回过这里,可是依旧干净整洁,看得出来,钱傲一直差了人打扫。

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倒在了大床上,这张床,一直都是二爷的战场。

“钱傲,还没去接孩子!”

哪能理会她那么多,钱二爷这会儿猴急猴急的:“别闹,你还欠老子的洞房!敢逃跑,下回再跑,把腿打折了!”

看着这样的钱傲,元素便有些哭笑不得,非得给他找别扭不可:“洞房啥啊?咱俩都没扯证,可算不得夫妻。”

“我妈查过皇历了,这段日子都不太好,婚礼定在了二月初一,开春,春了,春了……来,春了,小妞儿……不过,明儿咱俩先把证儿领了,把你拴牢再说……”

元素哑然无语,身上被她亲得麻酥酥的,赶紧用手挡着,半响又说:“小宝和小贝见不到我,会哭的……唔……钱傲……”

“我要不到你,也会哭的。”

话还没有说完,他滚烫的唇就压了上来,夹杂着浓烈男性气息的吻瞬间就堵了她的嘴,重重地吮吸,深深地摄取,似乎要将她柔软的唇瓣给吞噬入腹似的,带着他急不可耐的情浪,紧紧纠缠着她的甜美。

四片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钱二爷的吻,永远那么霸道和强势,激烈得像是饿了八百年的野狼,狂野得让元素有些喘不过气儿来,大脑缺氧似的开始晕眩。

“钱……傲啊……”

良久良久——

他终于放开了她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唇,用额头抵着她的,黑眸里仿佛蕴藏着积蓄了千年未散的深情,急需宣泄一般。

几分专注,几分欣喜,几分痴狂。

钱二爷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念想,元素心里当然明白得紧,被他这么一眨不眨的瞧着,她身上也不由得有些燥热起来,耳根滚烫,满脸绯红。

“钱傲……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她的声音,软糯中带着娇俏,娇俏里含着妩媚,让钱老二那感受就像突然被打了鸡血一般。

这心啊肝啊脾啊肺啊肾啊胃啊,瞬间就软了柔了酥了麻了化了飘了……

“好,妞儿,”贴近她的耳朵,钱老二突然含了一口她的耳尖儿,细细研磨:“宝贝儿,以后再敢跑,老子真的把你弄死在床上。”

她轻轻呼气:“你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么?”

“小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说。”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他有些难耐地俯身下去,吸吮着她甜美的唇,一路往下,贪婪地吞食着他的食物。

情动之时,不知道二爷按到了哪里的开关,恍惚间元素听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呻吟和欢爱时才会发出的**之声传来,吓得赶紧抬起头看,然后……整张脸就变成了红苹果了。

天啦,电视机里播放的dv,竟然是她,她跟钱傲那次醉酒之后的情事……

多么惨烈的战况啊,二爷这个冠希哥附身的大变态,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录下来的?

戏谑看着她变幻不停的神色,钱老二嘴角扬起一抹得瑟的笑。

然后,舔弄,挑逗齐齐上阵,柔软而坚韧的舌尖儿,一一滑过她的身体,处处瞄准她的敏感,招招致命的勾引,深深浅浅流连忘返……

可眼前美景,教人怎能不爱?

——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肘膊赛凝胭,香肩疑粉捏。肚皮软又绵,脊背光还洁。膝腕半围团,金莲三寸窄。中间一段情,露出风流穴。(此处选自名著西游记第72回)

“钱傲……”轻轻呻吟一句,元素自然感觉得到彼此身体的变化,清晰的触感让她也越发悸动起来,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头,微微挺起身体,像只温顺的小白兔似的,将自己送到大灰狼的嘴上,任由他亵裹玩弄,狂乱地感受着他舌尖灼热的温度给身体带来的阵阵颤栗。

而此刻,看着他妞儿迷醉的脸,他更是将极尽的怜惜和宠溺发挥到了极致,黑眸里氤氲出的深情浓到无法化开。

良久……

当他在深吻中情切切地占有她的甜美时,那感觉一如当初,战栗和激动并不少一分,喉间竟不能自抑地逸出低沉的呻吟:“唔……宝贝儿,真太爽了……”

因为相爱,做一次和做一百次并没有任何的厌倦。

“钱,傲……”

“嗯,乖……乖……宝贝儿……乖……”

他重重呼吸着挥剑讨伐自己的领土,似乎要将这一年多的思念和别离通通抹去一般,不断地索取着,直到她的嗓声惭惭支离破碎。

他用尽全力地抱紧了她,不让她脱离自己一分一秒,这种狂烈占有的姿态让元素有些透不过气来,可是心里却说不出的安定,一种被需要和被属于的充实感让她嘴里满是幸福的呻吟。

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么喜欢要她的,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由身到心都是说不出来的满足。

“素……”一边起伏着,他一边小心地拨开她额上的湿发,“我爱你,我喜欢这样爱你……”

“嗯……”长长吟哦一声,元素混沌间想到,如何没有后面一句该多好啊!二爷的示爱方式永远都是这样,主题鲜明。

看着在自己身上挥汗如雨的男人,她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拂开他额际的头丝,目光迷离地寻着那道她亲手砸上去的伤疤。

这么些年过去了,疤痕已经浅淡得快要看不出来了,但那一块地方的颜色比旁边稍重,还是极容易被她寻到。

手指怜惜般摩挲着那道伤疤,她轻吟着问:“钱傲,我们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么?那个时候,你疼不疼?”

心思被挠动了一下,钱老二忍不住更加疯狂地要着她,大手托高她以几乎要揉进她身体里的力度,与她密密契合着,嗓子干涩着直喘气:

“素,那时候都是我不好,素,我不知道,我不懂爱,原来我爱你啊,我爱,可是我不懂怎么爱,我爱你,所以你就得是我的。”

粗重地呼吸着,言语却如春风化雨,熨烫着彼此的心灵,元素软软地攀着他的肩膀,承受着他狂肆地爱意,听着他如擂鼓般激烈的心跳和一声比一声疯狂的情话爱语。

这么多波折,终于是过去了吧。

彼此凝视,目光交织,身体交融,如鱼入水。

“素。”

咬着牙,钱老二全身直冒汗,胸口却被一种叫着感动的情绪激荡着,他一边爱着,一边轻抚着她脚踝上那条据说戴上并能守住心的‘囚心’脚链。

那年,他只会凶她,打她,恼她,吼她,伤害她,因为不懂,所以犯错。

现在,他只须吻她,宠她,爱她,恋她,珍惜她,因为懂得,所以珍惜。

茫茫人海,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坎坷,她终究还是他的,没有早没有晚,更没有与她失之交臂,总归还是落入他的怀里。

幸好,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他的女人。

半眯着泛着水泽的美眸,元素小嘴儿急促地呼吸着,一声声低唤:“钱傲~钱傲……”

“乖,我在,我一直在……”他吻住她的唇,将最火热最深沉的爱意,最极致最缠绵地深深沉入,她不自觉向上弓起身,给他的是百分百的接纳和信赖。

“钱傲……”

他最爱听她这种时候发生的柔媚声线,像一根细细的红绳儿,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激荡得仿佛抱着她便拥有了全世界。

于是,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语,“元素,嫁给我,嫁给我,这次,不许再逃。”

“好。”她细细地抽气,而他依旧不依不饶地占着她不放,让彼此享受着这场酣畅淋漓的欢愉。

眉在笑,眼在笑,全都在笑。

眼眸,迷雾。

脑子,空白。

他俩如同两个失散已久的半圆,完整地契合成了一个彼此需要的整圆,交织的暧昧,还有那回荡在房间里轻重不一的轻喘,欲仙欲死也不过如是。

彼此温暖,彼此怜惜,彼此吞噬,彼此给予……辗转纠缠,反复研磨。

默契而甜蜜。

……

第二天是俩人说好了一起去领结婚证的日子,元素原本以为他就是随口说说的,哪知道一大早起床,就见他从包里掏出来两个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儿。

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不得不说,钱二爷做事儿真是雷厉风行,而且连着装问题都考虑到了,穿得正五周六的,比任何时候都正式,清爽利落,收拾得特别的整齐。

尤其脸上那笑容,就像猪八戒在高老庄娶媳妇儿似的,不管横着看还是竖着看,360度绝对无死角的帅气。

一路飙车到了民政局婚姻登记处,还不到九点,人家还没上班儿呢。

好不容易急吼吼地等到人家九点开门儿,也许是第一桩生意的缘故,咨询台的大姐那态度没话儿说,在她笑眯眯的指导下,两个人挽着手去了证照室照了几张二寸红底笑眯眯的结婚证照。

照片儿里,两个人头碰着碰,笑呵呵的,别说,乍一看,绝对的夫妻像。

程序简化之后的结婚登记那是相当的简单,填表儿,签字儿,捺手印儿,一气呵成,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那大红章往结婚证儿上一盖,钢印儿往贴着的照片上一杵——

呵,礼成!

钱老二手里拿着刚出炉还新鲜火热的结婚证,瞅了又瞅,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可没几秒工夫,就有些不满意的指着照片说了:

“妞儿,你看看你这笑容,我怎么看怎么不由心呢?像被杨白劳坑蒙拐骗的喜儿似的,你再瞅瞅我,咧着大嘴巴,一看就是心甘情愿踏入坟墓的英雄。”

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元素郁结:“我这叫淑女懂不懂,我也咧着大嘴巴,人家还以为来了俩傻子呢?”

钱老二瞪着她,半眯了眼:“哟嗬,听你这意思,我是傻子?”

看出来危险的元素哪敢承认,随手胡乱一指,“诺,诺,诺……我说……咦,傻子在哪儿呢?”

哈哈大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结婚证,钱老二一把打横抱住她就往外冲去:“妞儿哦,老婆哦……咱俩以后就是受法律的合法夫妻了……”

“是啊……呵呵。”

钱老二笑嘻嘻地吼:“宝贝儿,你开心么?说大声点儿。”

面色有些潮红,但元素却放开了音量,大声说着:

“开心。”

“哈哈,我也开心。”

两个人搂着转着圈儿,突然,背后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声轻叹:“那俩傻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元素石化了,钱二爷悲催了。

……二爷分割线……

j市,冬,除夕。

这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大雪纷飞时寒意深深。

兴许是因为有了爱以及爱人在身边的缘故,元素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在钱傲霸道而温暖的怀抱里,几乎每一个夜晚,她都睡得极沉极香,就连睡梦里,都总挂着一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幸福,幸福,还是只剩幸福。

除夕之日,钱宅里一样热闹非常,仲尧病愈了,钱傲小两口也和好如初了,笼罩了好久的阴霾终于散了,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整家人终于可以好好的呆在一起,过一个团团圆圆的大年了。

“爸爸,爸爸啊……快来帮我追哥哥!”

钱宅宽敞的大院儿里,穿着厚厚羽绒服的钱小贝已经两岁了,在院子里追着钱小宝,小脸蛋儿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可她哪里哥哥的对手,一不小心追到了积雪里,就得跌倒,可小丫头不信邪,跌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然后就娇娇地唤爸爸妈妈帮忙。

小宝得意的笑,直冲她羞羞脸。

两个小家伙你追我赶,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那俩小模样儿啊,一个要多帅气有多帅气,一个要多娇俏有多娇俏,看得钱老二和元素心花怒放,喜欢不已。

这是他俩的一双心肝宝贝儿哦!

四目相对,他幽深的眸子有些闪亮,眸子里映出一个她来,幸福便在眼底荡漾。

“去玩吧,我给你们娘儿仨照像!”

她摆了摆头,轻笑:“才不要,我又不小。”

“是不小——”狼眼色色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忽地又正色道:“不过,在老子心里,哪怕你活到一百岁,还是我的小妞儿哦。”

“二爷说得是。”她暖暖地笑了,笑容在她脸上一点一点荡开,连周围的冷空气也渲染得柔和了起来,似有一圈圈的温暖光环,将两人笼罩。

刮了刮她的鼻尖儿,钱老二转过身来摆弄着手里的摄像机,脸上溢着笑看小宝和小贝打雪仗。

这时候,小贝又跌倒了,爬了几下,没爬起来。

“爸爸……妈妈……救命啊……”

汗滴滴,小丫头懂得叫救命呢!

元素刚想迈步,就被钱老二拽住手,直冲她摇头:“别管,让她自己爬起来。”

做爹的狠心,但做娘的往往是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