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米妈妈曾经暗示过她,别把男孩带成女孩的样子,男孩要有男子气!

好吧,初七承认这一点,小米确实受她影响太多了,越来越像自己,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米妈妈说过,教育是耳濡目染的成果,要想有男子气就得多跟男人在一起。她在法国的家里,除了偶尔来拜访的瑞安,其他全是清一色的女人,让小米怎么多染点男子气概菏?

“七,你看我们是住酒店,还是…”米妈妈心里其实是想把初七往沈家引导。

但这个问题初七早就想好了,“我有房子,应该还在。”

她指的房子是于深海留下的那套,虽然时隔四年,但是于深海不会卖掉,因为她知道,那房子本身就是于深海留给她备不时之需的。

米妈妈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惆怅。初七似乎看透了妈妈的心理,立刻警告,“妈,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我可不希望有人在我身边摆无间道…”

米妈妈原本有一丁点想通风报信的心思也被初七无情的扼杀在摇篮里了…

于深海家的钥匙初七一直保存着,到家后拿出来一套,应声而开,她微微一笑,心中暖暖的,就知道深海哥有这么体贴周到。

洗风尘,倒时差,缓过劲来的初七一大早便和儿子在床上打闹,儿子已经成功地把这个新家变成了战场,四处凌乱不堪。

米妈妈看着这一幕,除了叹息和摇头实在无言以对…

“儿子,喜欢这里吗?”初七让小米坐在自己身上,咯吱得他格格直笑。

小米滚落下来,打量着这房子,一脸思考的样子,“还行,就是太小了,没我们马赛的家大!”

“臭小子!从小就学会贪图享受了!”初七跳下床,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

餐厅里,米妈妈已经把中式早餐端上了桌,可小米却在幼稚园吃惯了西式早餐,不免被初七妈咪一顿好训,小米扑进外婆怀里哇哇大哭,这一闹腾,吃完早餐已经快中午了…

米妈妈却提了个在初七看来绝对馊的主意,“七啊,我好几年没回来了,难得回来一次,今天打算去黎家看看,一起去吧!”

黎…黎家…

初七一口牛奶差点喷了出来…

去黎家就意味着要见黎安柏,见黎安柏就以为着沈言马上知道她回来的事了,可她根本还没想好是不是见沈言…

“妈咪,你自己去吧…别提到我…”她从上飞机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心中那道坎始终过不去,而且,沈言极有可能已经是文静的老公,她带着个孩子出现他面前似乎不太好…

米妈妈见她这样,也不便再强求,吃完早餐后就各自分开活动。

其实初七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到小米吵吵嚷嚷要去游乐场玩,她才给小米穿上黄色的外套,把小米带出了门。

小米玩得一头大汗之后发现了那家陶偶吧,小孩天生对泥巴糊糊的东西感兴趣,一见便站住脚不动了,眼睛看着别的小朋友做陶偶看直了。

这可是初七的拿手好戏,她微微一笑,把儿子带进了陶偶吧,让他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陶艺。

小米似乎对这个很有天分,教给他方法之后,作出来的东西居然惟妙惟肖。

“这是谁啊?”初七指着他做的小人。

“是米宝宝啊!”他心情很好的时候会称呼自己为米宝宝。

初七见他忙得十分专注,脸上脏得像只小花猫,汗水还一个劲往下滴,在灰扑扑黑乎乎的脸上流出一条条沟壑来,赶紧疼爱地给他擦了擦。

小家伙却十分有个性地把头一甩,意思是妈咪挡了他的视线…

“妈咪,我想嘘嘘。”他对妈咪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眨过,还一直盯着陶偶。

“好!去吧,等下再来做!”她牵着小米的手,用水给他洗干净。

游乐场的洗手间分了男女,自从上幼稚园以后,小米死也不肯再上女洗手间,在洗手间门口僵持了好久,惹得路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她才松了手,可心中却吊着一根弦,每次只要想起这件事,她就恨不得永远把儿子拽在手心里…

正忐忑不安地想着,一个男孩的身影从男洗手间跑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往外跑,那不是她家儿子是谁?他傻了吗?不认识妈咪了?

“小米!小米!”她在后面追,一把拉住男孩的胳膊斥责,“臭小子,不要妈咪了?”

小米却愣愣的,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臭小子!”初七正准备再骂他一次,小米却挣脱她的手,再度跑进了男洗手间。

初七完全被儿子弄糊涂了,然后,小米二度出现,兴高采烈地牵着她的手,“妈咪,我们再去玩泥娃娃!”

小米小时候,初七教他唱了一首歌——经典的泥娃娃,他现在还没忘呢。居然把自己手中的陶偶叫泥娃娃?这个称呼很有爱…

可是,今天小米的反应很奇怪啊,她脑子里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思维也变得缓慢起来,只盯着小米,隐隐有种难言的感觉......

小米忙活了一个下午,终于把他的陶偶做完了,一共做了三个,他得意地指给她看,“这是米宝宝,这是妈咪,这个是…”

不用想,小家伙一定把他爸也给捏出来了…

小米偷看了她一眼,却不敢再说话,只宝贝似的把这三个陶偶抱在怀里。

然而小家伙的力气和平稳程度终是有限,只听啪嗒一声,竟然掉下来一个,初七脑中电光火石般回想起一幕——医院,连天雪,陶偶娃娃,摔碎….

她神经质地上前把那个陶偶碎片捡起来一看,又是男陶偶…

小米也大哭起来,“papa摔碎了….papa摔碎了…”

初七心中一寒,竟然打了个冷颤,呵斥道,“小米!别瞎说!”

小米被她一凶,完全吓住了,初七见他这样,不忍心,柔声从他手里接过陶偶,让店员包起来,自己则抱了他给他擦泪,亲吻他的额头,“小米,别哭,下次我们再来做一个好吗?现在太晚了,我们得回家去了!”

小米乖巧地点着头,“是做一个papa吗?”

初七被这阴云笼罩,心里有点不耐烦,敷衍地答了句,“是的!”

游乐场附近有家儿童餐厅,她寻思今天妈妈可能在黎家用餐了,她和小米两个不如就近结局了晚饭了再回去。

然而,在儿童餐厅对面的马路上,初七却望着餐厅的方向愣住了…

有句话叫冤家路窄,还有句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

初七脑子里完全被这一类的话充斥着,却觉得没有一句能完全表述现在的情形…

对面的人是谁?沈言、文静、还有一个男孩…

文静利用假肢行走已经算是自如,还牵着男孩的手,可惜距离太远,初七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却能想象她脸上的笑容;那男孩显然玩出了汗,外套都脱了,只穿着件长袖体恤,看他走路的样子十分帅气,竟像足了沈言的走路姿势。可惜也是因为距离远,她看不清这孩子究竟长得像谁…

忽的,男孩指着初七的方向嚷了起来,“爸爸,妈咪,我还想去玩一会儿!”

“不行!下次再来玩!”沈言和文静竟然异口同声,并朝游乐场的方向看过来。

初七赶紧把自己藏起来,唯恐泄露了自己和儿子,心却因这一声“爸爸、妈咪”而被狠狠一锥…

如果报纸上那张照片还让她心存最后一线侥幸的希望,那这两声呼喊就算是最终宣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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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墙壁上的阿姨是妈妈

不过,这与她无关!.

她对自己说!别说沈言已经结婚生子,就算他仍然独身,她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因为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杀父仇人!她在心底狂喊着这四个字,似乎只有这样,才具有说服力!

“妈咪,手疼…”小米的奶声奶气响起。

她恍然,满心歉意,“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的…”

她懊悔不已,刚才握着小米的手一时忘情,太用力了,竟把小米给握疼了!她真是太不称职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妈咪,她只有小米了,她抱紧小米,脸紧紧贴着他的小胸口,淡淡的奶香充满整个呼吸…扩…

而她的小米,望着那三人上了车,渐渐远去,竟然微微蹙起了眉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别样的意味…

“妈咪,他们是谁?为什么你要藏起来?”小米皱起鼻子的模样和初七一模一样…

初七望着绝尘而去的车,竟然无言以对…菏…

妈咪这样的表情,小米是熟悉的,在法国的时候就常常这样,有时望着花园里的花,有时望着天上的星星,就这样出了神,他和她说话,她也听不见…

“妈咪,我们回家吧!”他拉了拉妈咪的手,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妈咪是不开心的…

“好!”初七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亲,眼眶有点热。

华灯已上,夜渐浓郁,一辆很普通的保时捷停在了一所公寓外,公寓门口,站在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见车停下,男人马上上前帮着把车门打开,把车里的人抱下车。

“我自己可以,这么多人看着呢!”怀抱中的人红了脸,却伏在他胸口,眸子里幸福的光晕层层荡开。

小女孩也迎了上来,叽叽喳喳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妈咪,下次家长联谊会一定要你去了,爹地好逊,连谜语都猜不出来,我一个奖品也没捞到…”

男人怀中羞红了脸的女人正是文静,不禁笑嗔,“贝贝不乖,哪有这么说爹地的!爹地可是大牌医生哦,念书很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书呆子一个!”贝贝扁了扁嘴不以为然。

车里的司机看着这一幕,笑了,这真是一幅温馨甜美的画面…

车里的小人却探出脑袋插嘴了,“姐姐乱说,爹地真的很厉害的,上次我的拼图连老师都拼不出来,可是爹地拼出来了!”

“小虔,爹地厉害,爸爸不厉害吗?”某司机有了吃醋的表情…

叫小虔的男孩绝对具备八面玲珑的品质,搂着吃醋司机的脖子一阵狂亲,“爸爸当然厉害啊!爸爸是怪兽…”

某司机被亲得晕头转向,双眉一扬,话说他还真没听出来这是赞扬…

下句应该是“爸爸是怪兽,小虔是奥特曼,全世界除了奥特曼就是爸爸最厉害…”

他真想说,儿子,其实真正的宇宙无敌奥特曼不是你,她来了我们两个都会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过,他真不明白,她还那么恨他吗?恨得连儿子也不想念?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接了,那边传来黎安柏的声音,“老大,她回来了!米阿姨在我家呢!”

尽管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的手还是情不自禁一抖,面上却波澜不惊的,“知道了,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黎安柏恨恨的,“好心没好报!下次有消息再也不透露给你了!”

沈言心上心下的,把电话挂了,笑着和车外的男人打招呼,“宋医生,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是光荣完成了!你老婆安安全全回到你怀里,在下功成身退!再见!”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眼镜男人宋医生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谢谢你送我老婆回来,儿子呢?今天是回爸爸那边还是在爹地这里和姐姐睡?”

这话却是冲着车里的小虔说的。

小虔眨巴了下酷似某人的大眼睛,“还是和爸爸回去吧!”

司机沈言再度扬眉,这话听起来多勉强,像施舍…

贝贝可有点不高兴了,嘟着嘴,“哼,小虔自从有了爸爸就不要我们了,连姓都改了!宋虔明明比沈虔好听多了!哪有送钱不要偏要省钱的…”

贝贝的嘀咕惹得大人哈哈大笑,可小虔的头脑不是一般的聪明,竟然一语惊人,“姐姐别生气啊!我那是要省下钱来送给你!”

笑声嘎然而止,这是不到四岁的小孩说出来的话吗?看来种子的优良真是决定了果子的质量…

不苟言笑的宋医生此时居然开了一句玩笑,“小虔真不得了,长大了不知哪家姑娘倒霉,惑乱天下啊!我得让贝贝以后远着他一点!”

笑声中,小虔和车外的一家三口挥手道别。

车窗关上,小虔靠着椅背,不时偷偷打量身边的爸爸。

其实,他不是有了爸爸就不要爹哋了,他选择跟爸爸回家是觉得爸爸一个人很可怜。

爹地妈咪的家房子很小,可是却总是充满笑声。平时爹地在厨房做饭,妈咪就在一边帮忙,妈咪有一只脚是假的,可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因为爹地对妈咪很好,当然,妈咪也很爱爹地,只要他和姐姐不闯祸,爹地妈咪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

但是爸爸家却没有…

自从他第一次跟爸爸回家就感觉到了。爸爸的房子好大,好几层,可是却好冷,走进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虽然爸爸在外面也有说有笑的,可是回到家里就显得很累的样子,听管家爷爷说,爸爸总是把自己关在顶楼的舞蹈室…

有一次,他偷偷爬上顶楼,想看看爸爸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玩具不给他玩,然而,却只看见爸爸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听音乐,看墙壁上的阿姨跳舞。

阿姨好漂亮好漂亮,跳舞的时候像一只天鹅,有一回,爸爸看着看着就哭了…

他亲眼看见的,看见一滴眼泪从爸爸脸上滑下来,爸爸却看出了神,自己都没发觉。

他学着大人的样子跑到爸爸面前去给爸爸擦眼泪,然后爸爸就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墙壁上的阿姨是妈妈…

他就懂了,爸爸一定是想妈妈才想得哭….

因为很多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这样,只要不见了妈妈就会哭,也不敢一个人睡觉。可是那是因为小朋友们怕黑怕怪兽啊,妈妈不见了,小朋友就没人保护了,怪兽会把小朋友吃掉的,那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难道大人也怕黑怕怪兽吗?

一定是的!

那一次,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很勇敢地对爸爸说,“爸爸,不要怕,小虔会陪着你的!小虔会陪着你睡觉,陪着你玩,小虔还会赶跑怪兽,爸爸,这样你是不是不怕黑了呢?”

他记得当时爸爸看他的眼神好奇怪,然后更紧地抱住了他…

现在,车上的情形又和上次一样了。

爸爸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也不说话,平时他很少见到爸爸这样…

“爸爸,我们去哪?”他主动开了口,因为他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对了,提起认路这件事,连老师都夸他厉害呢!有一次班里的雯雯走丢了,就是他找回来的,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连每天都走的路都不认识…

“小虔陪爸爸去一个地方好吗?”他轻轻地回答儿子的话。

“好!”小虔最喜欢爸爸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小孩。

他和爸爸之间一直就是这样的,有什么事爸爸都会和他商量,在两人都觉得可以的情况下才去做。比如学钢琴还是学画画,比如给贝贝姐姐挑选什么生日礼物,比如幼稚园汇演穿什么衣服,爸爸都会听他的哦!

有一次爸爸去谈生意也把他带上了,他觉得自己不可以给爸爸丢脸,所以去之前找小安子叔叔学了好久的礼仪。正式会谈那天穿了和爸爸一样正式的小西装,坐在爸爸身边的凳子上,很有气场的!吃西餐的时候还是吃的法国菜呢,他一个叉子都没用错。

客人都十分喜欢他,夸他已经是总裁接班人的样子…

今天爸爸会带他去哪里呢?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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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你相信感应吗?

保时捷缓缓停下,爸爸却没有下车,车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就像爸爸眼睛里的光彩….

小虔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可是,大人的心,他是读不懂的,但凭感觉,他认为爸爸一定又在想妈妈了,每次爸爸在舞蹈室,都是这样的表情和眼神。

他很懂事地陪在爸爸身边,一句话也没说。

沈言静静地凝视着那扇窗。

她的脚步离开法国土地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她回来了,连她坐哪班飞机都清清楚楚扩。

她下飞机的时候,他开了车在远处凝望她,看着她牵着小米的手一路走来,他很想开车过去接她们,引擎都发动了,却始终踩不下离合器…

她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几年的芭蕾,让她的气质更加典雅和从容,尽管眸中若有若无总有些掩饰不住的忧郁,但她比从前自信了许多,与往常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女孩所不同的韵味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不着痕迹地显露出来…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放她飞翔是正确的。所以,竟然不敢在他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时突然吓倒她,逼她…菏…

她的每一场表演,他都不曾错过。在不起眼的角落,永远有他的凝望和关注。尤其,在她第一次上台表演仲夏夜之梦时,他以为自己赶不上了,委托了Alva务必把勿忘我和冰淇淋送到初七手上…

不过,最终他还是赶上了,在演出已经进行了一半时,他赶到了剧院。她可曾想到,为了亲眼欣赏她复出后的第一次演出,他自己驾了小飞机在亚洲天气恶劣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飞行了呢?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居然还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充满热情,似乎那一刻见不到她,他就无法让心回归原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冲动,不是矫情地以身涉险,仅仅只是因为思念…

因为思念,所以放纵自己在想到无法安眠的时候远赴法国,在满园的勿忘我中寻找她的丽影;因为思念,他去学开飞机,只为了在任何他想她的时候,或者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