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三年,她们真得没有想到有一天,大夫人会有如此的手段心计;这和前些日子只会喊打的大夫人又有些不同:是因为大夫人得了势,还是她们的错觉呢。

紫萱哼了一声:“要不要遵旨随你,不要做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皇上让你赔礼你如此不情不愿的,不要说是一百个头就是一个头我也不受!当我是什么,不是真心认错以为我会稀罕吗?姨母,我们回房,明儿你让外祖父对皇上说一说,既然丁大侯爷不情愿…”

丁阳这次听进心里了,可是让他心甘情愿怎么可能,但是他叩了头如果朱紫萱真要闹,到时候皇帝烦得人也是她朱紫萱,而不是他丁阳了。

他双手按在地上,身子下倾,头低下,看着自己身影印在地上,他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蚯蚓盘在那里,还不停的在扭动着。

“一个——!”丁阳的头没有叩到地上,他刚刚抬起头来水慕霞就计起数来。

碧珠等到他把那长长的尾音喊完,丁阳已经又叩下第二个而水慕霞还没有来得及喊第二声时:他第一个喊是很及时,可是第二个却慢了那么一点点;忽然就开声道:“不算,重来。”

丁阳怒目而视,他忍辱负重,已经跪倒在地上,可是马家的人和朱紫萱却还是不放他:“士可杀不可辱。”

朱紫萱淡淡的道:“不要辱没了士这个字。说不算就是不算,让你叩头你不懂?你的头叩到地上了,叩出声音来了吗?这也算是叩头,你以为这屋里的都是三岁孩子。皇上的旨意啊,侯爷,不用我总提醒你吧?”

叩出声来!丁阳的手背的蚯蚓跳了跳,咬牙瞪着紫萱半晌终究还是他先移开了目光,因为这一百个头是他必须要叩的。想到朱紫萱自尽后自己心中的愧疚,他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天杀的女人,早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也就不会有他丁阳今日之辱了。

水慕霞咳了一声:“那我,先计数可以吧?”他看看紫萱又看看丁阳。

丁阳和紫萱都点头同意,他才拉长时间又喊了一遍:“一个——!”

这样的叫声传到耳中让丁阳的眼角狠狠的一抽,就好像是被人大力打了一个耳光在脸上般,可是他只能随着这声音叩下头去,且还要叩响头。

额头解到了凉凉的青石板,那凉意也无法让他心头的火气消去半分,两只大手的手指紧紧的扣在地上,指节都发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耻辱;每一个头都是耻辱。

但此时又传来碧珠的悠悠的、媚到人骨头里去的声音:“不算,重来。”

116章四十一

水慕霞看向碧珠,伸长了脖子:“还重来?”

紫萱淡定的瞧着他点头:“就是要重来。因为我没有听到叩头的声音。”为了孩子,丁大渣就是为孩子才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和离;本尊没有寻死前,他巴不得能甩开本尊,现如今她想离开成全丁大渣和芳菲吧,他丁大渣不知道哪一根脑筋搭错,居然和她唱反调。好,和离不了是不是?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恶妇”的厉害。

被你们丁家骂了三年的恶妇,成,那也同我没有太大关系,咱要走了也不要招惹是非,更不想清算什么以前的旧帐;但是你们偏要留下我,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恶妇,旁得本事没有,欺负你们丁家还是有那么几招的。

在金殿上所受的委屈,积了一肚子的火气,岂会那么容易就消失掉?她眯着眼睛看向抬头的丁阳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听到你磕头的声音。”

丁阳咬牙再咬牙:“朱紫萱,你莫要太过份了,山不转水转,有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真得没有料到回府后会受如此大辱,磕头已经足够让他吐血了,朱紫萱偏还要百般的刁难。

丁太夫人也气得全身发抖:“你倒底想怎么样,就算你母亲救过他,你今儿逼死了他也是要偿命的!”她过去想拉起儿子来,这种悍妇真得应该打发走的:“阳儿,回头我和你一起进宫…”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儿子摇头。

她很有些吃惊的看看紫萱,她不是要和离吗?丁家也同意的话,皇帝就算是要降罪也是两个的错,这和离之事应该不难的。原本是有所顾忌,可是现在皇帝都知道了,也没有降罪于丁阳,那此事皇帝还是偏袒于丁家的——就算是受点责罚也比看着儿子受辱强。

丁阳再次摇头:“母亲你坐下吧。”他看着朱紫萱咬牙半天,额头上的青筋动了又动长吸一口气也只能是再次叩头。但,他也把紫萱恨透,自出生以来他就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他用力的以头触地,感觉自己的心就要炸开了。

碧珠淡淡的、柔媚的道:“不…”

“不算,重来是不是?”水慕霞这次连计数都不曾,他摊开手:“得,您说可以了我再计数吧。”

丁太夫人身子颤了颤终于跪倒在地上:“我,我求你了,就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就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再折辱阳儿了;你会把他逼死的,这样下去会把人活活逼死的。”她哭得涕泪横流。

丁阳看到母亲跪在地上过去抱着母亲落下泪来:“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不孝,您起来,您不要跪。在丁家,没有要你跪的人。”他瞪向朱紫萱:“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可是不要…”

紫萱看着他:“我对太夫人做过什么,你现在要叩头是皇上的旨意,太夫人不想让你叩头,说这是对你的折辱,那是对皇上不满,同我何关?”她看向太夫人:“您起来说话,我受不得你这样的大礼,如果你对圣旨不满就去宫门那里跪着;最后,我并没有逼你儿子,再说最后一次这是圣旨。”

她弹了弹手指:“说到逼字,我是不会的,不过却是太夫人最拿手的,不是吗?说到逼死二字,倒让我想起悬梁的事情来。”丁家人逼死本尊时可有手下留情,可有想过本尊母亲曾救过丁大侯爷;现在却拿这种道理来说情,落到她的耳中也只是更添一把怒火而已。

丁太夫人见自己跪下也不管用,颤微微的起身:“好,我去跪宫门,定要让皇上把你这个恶…”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碧珠拿出一只花花绿绿的蜘蛛把玩;不过她瞪一眼碧珠:“这里是我的家,我来去还有人能拦住我吗?真有人有那个本事,倒是可以试试杀掉我,看看我们皇上会不会放过那杀人的凶手。”

碧珠只是看着她柔柔的一笑:“慢走,不送。”她所说得话都不长,来去也只有几个字而已。

丁阳却拦住了母亲,他深知皇帝的心思不敢让母亲去宫门外闹,再说这个时候跪到明天一早,就算不是秋冬季节,他也担心母亲的身子受不住。事已至此,他恨恨的盯着紫萱,发狂一般重重的用头触地,把青石板砖当成了紫萱,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撞上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一连撞了多少下,才稍缓一口气而停下来。

此时的他额头已经是一片青紫色,可是这点疼痛于他来说真得算不上什么来,那种屈辱的煎熬才是最难受的;他的嘴角流出缕缕的鲜血,看一眼紫萱继续叩头,因为他知道不满一百紫萱是不会放过他的。

说得再多也不管用,他只有把一百个头叩足才成。每一个头都是对他的凌迟,对他身为一个男人、丈夫尊严的凌迟,虽然现在还不满半数,他已经被凌迟的血肉模糊。

丁阳叩头叩得快,水慕霞也很够意思数得也极快,就算是丁阳停下来的时候,他还飞快的计出两个数来:“三十七,三十八。”

碧珠看向紫萱,紫萱伸出一只手来翻了翻,她便娇媚的对水慕霞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累你数了这么久。十个,我数了十个,麻烦水公子再计数自十个开始。”

水慕霞被口水呛到了,然后他点点头很淡然的道:“在下懂了,请姑娘教在下计数如何?”

碧珠笑得眼变成了月牙:“我就看你是个不错的,唉——!”无缘无故的叹口气她看向丁阳:“十个了,你还要不要叩头了?”

丁阳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继续。”他不继续还能如何,圣旨压在他的头上,他半点也挣脱不得;此时他除了恨紫萱和碧珠外,最恨得就是秦侯爷了;不是秦家的多事,他今天岂能有这等奇耻大辱。

他因气而再次飞快的叩头,如果现在秦侯爷来他马上会跳起来狠狠的打两拳,当时秦侯爷说话他真得没有料到会是眼下的情形:一切全是拜秦侯爷所赐啊。

碧珠的声音慢悠悠的,丁阳叩三个头她也不见得能计一个数儿,丁太夫人气得全身抖作一团,厉喝哀求都不能让碧珠有所变化。

丁阳后来终于明白过来,开始缓缓的跟着碧珠的计数声音叩头,他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一百个头之后他们马家和朱紫萱还能拿他如何?叩完快快离开,落个眼不见为净才是上策。

水慕霞好像是忍不住了:“马姑娘,你现在才数到六十一个,可是我在心里计着数却是已经满一百个了。”他说得很诚恳。

碧珠看他一眼:“你听错了,是五十一个。”

水慕霞大急:“明明就是六十一个,你问问这屋里的人,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丁太夫人马上接口:“六十一个!就算不以水公子的计数为准,刚刚你也数到了六十一,怎么又能说是五十一?”

紫萱看向她:“太夫人你又听错了,是四十一个;对吧,姨母?”她是故意的,不介意丁家的人看得出来,且就是要让丁家的人知道,她就是在刁难丁阳。

丁太夫人气得猛得站起来:“你——。”

紫萱看着她咧嘴笑得露出牙齿来:“或者太夫人想要听到的是三十一个?”

冷氏等人看看紫萱,再看看气得脸也变色、身子也抖个不停的丁太夫人,她们终于知道丁家的天变了;以后再也不是丁太夫人和芳菲说了算,也不是丁阳这个一家之主说了算,只怕就算是丁老侯爷回来说了也不算;在丁家真正能做主的、要让她们小心翼翼伺候的主儿,是大夫人朱紫萱。

丁太夫人盯着紫萱,刚要开口碧珠就笑眯眯的道:“亲家夫人,一条性命,不,两条性命就抵一百个头,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情吗?要不我给你叩一百个头,你让我把丁阳杀了如何?还有,您要说什么想好了,不然就真要变成三十一了,还有可能变成二十一个。我无所谓,重新数一遍而已,就是再多数几遍我也乐意啊。”

几句话堵得丁太夫人说不上话来,最终软软的坐在椅子上流泪;她从来没有想到活到这把年纪还会受这等气。

可恨的当然是朱紫萱,当初居然诈死吓人,如果知道她没有死透真应该让人再添把力气,现如今她儿子又岂会被人如此欺负?而她又怎么会被人生生压得抬不起头来。

“四十一,那我现在开始计数。”水慕霞又开口了。

碧珠看看他:“你不要数错了。”

水慕霞抿嘴看一眼碧珠,眼中光华一闪让碧珠愣了愣;他却已经答道:“不敢违姑娘之命。”

丁阳一句话没有说,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听到水慕霞拉长声音报出四十二来时,他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差点气得没有晕过去。但,他除了叩头外还能做些什么?晕倒也不过是让朱紫萱和马家更看笑话而已。

117章意外的客人

丁阳就这样一个头又一个头的叩下去,叩到后来他几乎听不清楚水慕霞那拉得长长的声音数到多少了,他只是感觉自己这个样子不如死了的好。但是他有母亲、有妻妾有女儿,而且寻死的朱紫萱都没有真得死,他真得死在这里痛得是谁,笑得又是谁?心底那种痛苦紧紧的咬住了他,就好像是一条毒蛇咬住人后绝不会松口。

水慕霞看着丁阳的样子慢慢的道出:“一百——!”然后回头看向紫萱:“大夫人,这次是足数了。”他说完的同时递了个眼色过去。而这个眼色就落在碧珠的眼中,碧珠斜着眼睛看他,笑得很有几分意味深长。

事实上,水慕霞只是认为可以了,对丁大侯爷已经给了教训,希望他能真正的回头看看自己做错的事情;如果以后能改过来他也希望丁家能够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嗯,他向来是个好人嘛;如此想着他的背挺得更直了三分,就好像丁阳被罚重来几次、多叩出来的头同他开口的几句话没有关系一样。

紫萱看着地上的丁阳还没有说话,丁阳那里已经站了起来:“遵圣旨我已经叩完一百个头,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你好好给我安胎把孩子生下来,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侍奉我的母亲就成。”他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头也没有回。

这次他连丁太夫人都没有去扶,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消失在门外。今天的折辱让他真得无颜见人,现在他谁也不想见只想自己找个地方静静。

丁太夫人也顾不得紫萱,抬脚就追了出去:“阳儿,阳儿。”

芳姨娘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如同是厅堂里的花架椅子般了无声息;而冷氏等姨娘看看门外再看看紫萱,都乖乖的没有动跪在地上:现在没有紫萱的话,她们不敢胡乱行事的。

紫萱没有看她们,自由碧珠抱起回房去睡了,因为夜真得很深很深了。

芳姨娘是最后一个离开厅堂的,当时厅堂里的灯烛已经熄灭大半,她推开丫头们的手独自爬起来,身形连晃几次都自己稳住,然后拖着脚步一步又一步的离开。门口的灯笼把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她知道,如果不想法子的话,这丁家在朱紫萱生出儿子来后绝没有她立足的份儿;今天被朱紫萱所逼为自保弃了她的阳哥哥而不顾,此事要如何补救呢?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看着地上的众人,对每个人心中的疑问它都没有答案;很快一个晚上过去,太阳接替了月亮的出现在天空中,新的一天开始了。

秦侯爷的夫人还没有来,一大清早的朱老爷就带着贾氏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赶过来探望紫萱,带着极多的东西;进屋看到碧珠朱老爷的脸色微变,想让贾氏和她的儿女退出房去已经来不及了。

碧珠抬头看向贾氏微笑:“又见面了,前天可不曾好好的和你聚聚,实在是有些可惜。”

朱老爷战战兢兢的拦在贾氏面前:“你要做什么?不关她的事情,你有什么火气就冲、冲我来好了。”他怕还是怕的,只是却不能让碧珠伤害贾氏还有他的儿女们。

碧珠冷笑一声:“你以为她逼死了我的姐姐,我就不会放过她吗?那是姐姐,她就算毒功尽毁,想要不露痕迹的杀掉你们也不是没有法子,要知道她还有本命蛊在!所以姐姐就这样死了我不必为此而找这个妇人的晦气。”她向前一步逼近朱老爷:“就算是想找个人报仇雪恨的话,也是要找你这个负心薄幸的人。”

朱老爷吓得后退好几步,慌慌张张的看看紫萱又看看碧珠,目光在两个人身上不停的来回;看紫萱是想让女儿为他开口求情,而看碧珠当然是因为害怕:“萱儿,你说句话啊,我怎么也是你的生身之父,而且你母亲也不是我害死的,也不是你继母害死的。”

紫萱懒懒的看一眼朱老爷合了眼睛,不想理会朱家的人。她和离是为和丁家断绝关系,虽然很难却还是有可能的,而她更想和朱家再无牵连,此事却真得让人头疼;这天下间的血缘是斩不断,不是她说一句不相认就能做数。

朱老爷吓得腿都软了的时候,碧珠回头对紫萱一笑:“白天我有事情做,晚上回来陪你。不管什么人也不用怕,凡事自有我给你做主。”说完看也不看朱老爷一家扭着腰身走了出去,到门口她忽然回头:“如果你看哪个不顺眼,告诉姨母,姨母今天晚上就可以送她上路的。”说完娇笑着把目光在朱家人身上一掠迈出了房门。

直到碧珠走远了,紫芝对着她的背影吐舌头,却被贾氏慌忙拉回来:“不要这样。”自己的儿女们不知道那个九黎女子的厉害,可是她却深知。还有,现在这些九黎人可不是原来的丁大夫人,因为对朱老爷一往情深不会出手害丁家的任何一个人。

紫芝皱眉头,很不满的看一眼紫萱坐在椅子上:“为什么,又要对她一个九黎人低声下气,又要对那个女子怕成这样?这里可是我们上唐国,而且九黎不是对上唐称臣的嘛。”她自幼瞧不起紫萱,大人间的事情她有许多不懂不知道,所以就是想不明白父母对紫萱现在的低声下气。

紫兰也是如此,只不过比紫芝大上那么一点所以没有开口说出来罢了;而紫芝把话说出来,就是说给紫萱听得,所倚仗的就是她年纪小:有什么话说得不对,也不能说是大罪吧,她小嘛,不懂事。

她们姐妹上次被紫萱扔到了大街上,丢那么大的人自然是记恨紫萱到心底,心里所想就是如何报复紫萱:现在紫萱受伤不能下床正合她们姐妹的心意,上次受得教训而得到的惊惧也因此而消掉了大半,再次在紫萱的面前猖狂起来。

紫萱没有理会紫芝,看向朱老爷又看看他们带来的东西:“来做什么?”

朱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什么,只是来看看你。今天好些没有,孩子没有事儿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事事都如此任性,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和离,传出去也是让人笑话你。”他看看紫萱的脸色:“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些的。”

紫萱耐着性子再问一次:“有什么事情?”

朱老爷搓搓手把东西拿过来:“一些补品,还有一些你和孩子将来用得着的东西,先备下这些你放着,不要到时候不凑手。”他说完又看一眼紫萱:“家里突然间爬满了蜘蛛,到处都是而且个头很大,实在是没有法子住人;现在我们一家人住在客栈里,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对不对?萱儿,你给你外祖家的人说一说成不成?”

紫萱打个哈欠:“刚刚姨母在这里你又不说,再说家里不能住就住到庄子上去啊,客栈也用不着一直住,外祖父他们总会离开的。”想到这里她记起护国夫人府,那里才是她的家,要尽快搬过去才成啊;不然没有了外祖父一家人,她在丁家不可能“作威作福”多久的,因为皇帝不是打本心里支持她啊。

朱老爷的脸苦了下来:“我们到哪里去也不成,我们在哪里住着,睡醒一看满屋子里都是蜘蛛;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求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生身之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倒是想救,可是那些蜘蛛什么的我也怕,现在连个床也不能下,父亲还是自想法子吧。”紫萱懒得理会他:“还有,今天我这里有客人不方便招呼你们,慢走不送了啊。”只不过是用蜘蛛吓吓他们,马家了实在是心慈的。

朱老爷听得恼起来:“不要把马家当成你什么人,你是姓朱的、姓丁的,他们是外族人,你是上唐人!我是你父亲,那些只是外人,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父亲,不觉得脸红吗?”

紫萱听完扶着珍珠的手坐起来:“您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那你也知道文昭是你的儿子了?我们姐弟被这个贾氏还有她所出的那几个子女欺负时,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父亲了?我被丁家欺负时,你怎么也不记得是我父亲呢?外祖父他们就是我亲人,因为我知道他们不舍得我受委屈。”

朱老爷还想开口贾氏马上拉住她,上前两步笑道:“大姑娘…”

紫萱指着贾氏喝道:“珍珠,给我掌她嘴。”

珍珠愣了一下看看贾氏又看看紫萱:“姑娘,夫人怎么也是您的继母…”

琉璃听得生气上前一掌甩在贾氏的脸上,然后推开珍珠立到紫萱身边:“珍珠,你以后要认清自己主子,你是姑娘的丫头,不是丁家也不是朱家的!”

贾氏被打之后眼中闪过恼恨却还是强笑出来:“大姑娘,我知道这几年多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你父亲年纪也大了…”

“打。”紫萱懒得听贾氏说话,更何况是她借着朱老爷来说些什么似是而非的道理呢。

琉璃又是一掌打过去,紫兰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你个贱丫头敢对我母亲动手?!”她扬手就打向了琉璃。

紫萱看着琉璃躲开后让她立到自己身边,盯着紫兰:“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喝人把你再自大门扔出去!”

紫兰的脚步就这样硬生生的止住了。

118章紫芝的礼

紫兰盯着紫萱双眼冒火,可是脚下却真得不敢动一步。紫萱的厉害她领教过了,原来她能把自己和妹妹扔出去,现在当然还能;而贾氏也立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要如何放,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朱老爷刚刚发作过此时想说软话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离开是不成的,他再不想明天醒来发现身上、甚至是脸上趴着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蜘蛛了。

紫萱看一眼珍珠:“送老爷等人走吧。”这个珍珠,她要想一想是不是还要用呢?脑筋认死理、抱着为她好的目的却不停的在做和她意思相反的事情;说她不好,三年来她吃苦耐劳的跟在本尊身边,说她好吧,可是这样的性子与做事方法还真是难以接受。

珍珠闻言想想伸手相让:“老爷夫人还是改天再来吧,今天我们姑娘真得有客人要来。”

贾氏闻言连忙推一把朱老爷,今天是不能就这样离开,今天早上她吓得过份差点被蜘蛛咬到鼻子的那一幕,让她得不到马家的保证是绝对不敢再睡了;如果睡,嗯,她也要睡在朱紫萱的院子里,看那马家的人会不会把那些虫子弄来吓朱紫萱。

朱老爷看看妻女忽然发现紫芝不在房里,却也让他找到理由:“芝儿呢?萱儿,你三妹不知道去哪里了,打发人去找找吧。”他咳了两声:“那个紫萱,为父的确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这次怎么也要帮帮父亲、救救父亲啊。”摆父亲的架子不管用也只能哀求了。

紫萱也才发现紫芝不在房里,看看琉璃和珍珠还是吩咐道:“珍珠,你出去叫人去找找紫芝,直接把她送到大门…”

“大姐姐,刚刚是我的不对。”紫芝推门进来看向紫萱笑得极为灿烂,也极为亲热:“因为在客栈中来的时候还没有想清楚,也没有备什么礼物;现在懂了,小妹原本调皮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大姐姐原谅。”

她说着话福了下去,正正经经的施完礼以后站起来:“妹妹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姐姐指出来妹妹定会好好的改改;虽然小妹愚昧些,脑子也转得慢些,不见得当时就能明白改正,但是有大姐姐的指点总能改过来的。”

“芝儿,好,这才是好孩子,不能总惹你大姐姐生气;你大姐姐也不会真得和你生气,倒底是一家人,自家的姐妹嘛,刚刚你大姐姐还要打发人去寻你呢;你也调皮,转眼间出去做什么了?害得你大姐姐担心。”朱老爷笑着转头,自己小女儿来得还真是时候。

不过看到小女儿的样子他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你这是去哪里了?看看,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嘛,这是在丁府,你这样调皮岂不是丢大姐姐的脸,还不过去向你大姐姐请罪。”

紫芝看向紫萱一笑,只是笑得有些古怪:“刚刚芝儿被那些大虫子吓到了,所以才会对大姐姐口出不逊;后来想想的确是芝儿的不对,可是要给大姐姐赔礼空着手怎么算是有诚意呢?所以我出去给大姐姐准备礼物了。”

紫萱看到她脸上的古怪笑容,便知道她所谓的礼物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紫芝你倒是有心了,只是刚刚还在恶言相向,现在就要借花献佛——你的礼自己留着吧。我让人找你就是为了送你们离开,现在人全了,父亲你们慢走,有事没事也要少来。”

虽然知道紫芝有古怪,不过以她二十岁的高龄,紫芝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的把戏,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朱家的人与朱家的事她不想理会,直接打发走管紫芝安得什么心呢。

“大姐姐,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给你的礼物呢。你在床上不能动、还要躺上好些日子,我想这个你应该会喜欢的。”紫芝却不理会紫萱的话,边说边上前拿出一个不大的锦盒,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紫萱,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样子。

紫萱直想长长的叹口气,看着紫芝:“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真得送礼给我吧?而且看起来你也忘了我让人把你扔出门去的事情。”她挥手:“拿着你的东西,现在就走。”她挥手:“送客。”

说完打个哈欠,有点困了,要不要趁秦侯爷的夫人没有来之前先睡一觉呢?紫萱移移身子,终日躺在床上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呢。

紫芝却把盒子往紫萱床上一扔,然后回身抓起朱老爷的手来:“既然大姐姐还有客人在,那我们先回去吧;回头没有事的时候大姐姐会打发人来请我们的。”她却是朱家第一个赞成要走的人。

盒子翻倒在床上,盖子自然打开了,而紫萱也就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放着几条蚯蚓和几条青虫,还有一只平常的暗朱红色的蜘蛛罢了。

做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紫萱当然也恶心这些虫子,但不是怕它们;看到盒子里的虫子时,她伸手把盒子翻起来没有让虫子爬出来,,然后看向紫芝,在她的眼中发现了快意,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尖叫着跳起来——对她现在这种情形,几只虫子也不能算是恶作剧了。

她已经动了胎气,经过几次救治就是没有人说她也知道腹中的孩子已经是命悬一线,这个时候她被吓一大跳而坐起,甚而是下床,于她来说都是要命的大事:孩子在她的腹中,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测,她也不会安好如初。

紫芝真是年纪小想不到这些,还是有意为之?或是,丁家有什么人给她出了主意呢?她出去有一阵子了,可是想在丁府当中找到这些虫子,对于不熟悉丁府的紫芝来说并不容易,且时间也足够丁家人接触紫芝相助。

紫萱的目光移到贾儿的身上,又移到朱老爷的身上,霎间感觉再次回到了小时候,又一次面对自己那个可恶的、狠毒的后母:曾经,在她的床上不止一次出现蛇、钱串子这些东西,就在她的被子里;所为的就是想让她搬出去那个家,就是想赶她走。

这样的礼物她还真得不好意思收呢,因为她在小时候收到的已经不少了,后来她甚至拿住那条蛇,把它扔到后母的身上,那些虫子才在她的床上、被子里消失不见。

眼下又有人把这些虫子送到眼前,紫萱唇角闪过一丝冷笑,忽然间好似受到惊吓一样,双手高手抖起来的同时也弱弱的“尖叫”两声,便把手中的盒子准确的扔向贾氏:她面向贾氏,倒也扔得极为方便。

贾氏看到盒子飞过来时还并不如何的惊慌,直到盒子掉到她的身上,翻滚几下落到地上,盒中的蚯蚓和青虫,尤其是那只暗朱红色的小小蜘蛛掉在她的裙子上时,她才脸色大变的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声刺耳的很,一面叫一面跳,还不停的抖着裙子。要知道,一大早上她就被蜘蛛吓得晕死过一次,现在看到平常的小蜘蛛、小青虫,脑中浮现的就是那些可怕的大蜘蛛,没有吓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她这一抖不要紧,那虫子有几只便被抖得飞起落到紫兰的身上,还有有几只落到紫芝的身上,不过紫兰身上的虫子要多一些;紫兰看到母亲身上的虫子本来就吓得不轻,脸色已经有些泛白,想不到眨眼间那些可怕的虫子就落到自己身上,她再也忍不住的尖叫起来。

虫子虽然是紫芝送来的,可是她却并不是一点儿也不怕这些虫子:虫子又不是她捉的;早子落在身上后她也吓得脸色有变,再加上被贾氏和紫兰的惊叫一吓,她也忍不住的跳着尖叫起来。

紫芝送来的虫子只是平常花园里常见的虫儿,在贾氏母女二人跳来跳去中虫子也就掉到地上;但是贾氏母女二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依然不停的跳来跳去,叫得依然是一声比一声高,可怜的青虫、蚯蚓不如小蜘蛛灵活,就这样丧生在她们母女的脚底。

贾氏吓得除了尖叫就是跳来跳去,根本没有想到上前帮女儿把虫子取下来;而紫兰吓得只是尖叫却一动不敢动,虫子自然不会从身上掉下去。

紫兰的丫头终于自惊吓中清醒了过来,虽然她们也害怕,可还是战战战兢兢的上前帮紫兰抖掉了那几只小虫。

紫芝和贾氏的丫头们上前想去扶她们,可是她们两个人跳来跳去的,丫头们根本捉不住人。

朱老爷听到贾氏等人的尖叫,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见她们不过是因为小虫子在尖叫,便立时又看向床上的紫萱,当他看到紫萱的脸色有些红得发紫,再也顾不得任何人,只是连声急呼:“来人,请大夫,请大夫,大姑娘的病又有些不好!”如果紫萱因此而小产,那他朱家就真得完了。

珍珠和琉璃过去看了紫萱情形如何,紫萱自然没有什么事只是憋笑憋的厉害,所以脸才会红得有些发紫;可是眼下她也只能装作身子不舒服:因为这样儿,才会让紫芝和贾氏再吃一点儿苦头。

她出手教训贾氏和紫芝只会让朱老爷心疼,现在她就是要朱老爷出手教训他的妻女。.w.

119章同情牌120章落子汤

紫萱虽然没有事儿,可是朱老爷这么一大叫,自然把自宫中跟来的御医惊动,急急的进来给紫萱诊脉。御医见到屋里这么多人虽然心有不满,但是眼下救人要紧也就无暇顾及,到他搭上紫萱的脉后才定下心来,不过老于世故的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了紫萱。

要知道今天一大早水大公子就到他房里坐了坐,原本他对水公子并不上心,可是后来知道水大公子的出身后张了嘴巴,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家口中常谈的那个人就在眼前。水大公子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他却为此琢磨了好久,直到现在他才福至心田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讨那水公子的欢心。

紫萱没有想到御医看过来,不过她早已经给琉璃使过眼色,这个时候琉璃趁过来问病情的时候把银子塞了过去;御医没有推脱,老于世故的他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不动声色的收了银子他咳了两声:“辅国夫人的身子原本就弱,现在还受了惊吓…”说到这里他看一眼还在尖叫跳来跳去的贾氏:“夫人最需要就是静养!”

说完他一甩袖子出去:“来个人,老夫写个方子先试试。”把对朱家人大吵大闹的不满,毫不掩饰的扔到朱老爷的脸上。

朱老爷回头看贾氏和紫芝还在尖叫、蹦跳,心下一阵恼火:紫芝这事儿做得实在太过了,紫萱腹中的孩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往下想,上前扬起手来就打到紫芝的脸上,然后才拉住她扔给丫头们,喝道:“看好你们姑娘,再有差错就把你们发卖再找会伺候的来照顾你们姑娘。”

倒底是最疼爱的女儿,这一掌打在紫芝的脸上也让他痛到心里,可是火气依然没有发作完,反手就又给了贾氏一掌;这一掌他是狠狠的甩过去,喝道:“叫什么叫?!你是朱府堂堂的主母,如此尖叫着跳来跳去成何体统;再说紫萱需要静养,我们是来探望的,你这样让丁家的人如何想?”

如果紫萱的孩子有个万一,他朱家以后就完了:丁家绝对不会再帮他,因此他一年会少赚多少?这还是其次的,如果丁家要认真追究他要如何交待,丁家就会是大祸临头啊。

贾氏脸上立时起了通红的掌印,被打以后自然不叫也不跳了,但她却是委屈万分:这事儿根本不能怪她。她偷偷扫一眼紫芝,自己女儿弄回来的虫子,如果她开口分辩那紫芝就又会被打;看看床上的紫萱,想到是她扔过来的盒子,心里的气就不发一处来。

可是现在的紫萱已经不是原本的性子,她根本揉捏不来只得把气咽回去。紫兰因为贾氏被打也安静下来,看看妹妹再看看母亲,最终闭紧了嘴巴;她是最清楚母亲在父亲心中的位子,此时父亲盛怒冒然开口只会让父亲把怒气发到自己头上。

紫芝看到父亲铁青的脸,再看看母亲脸上的掌痕,她抚着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脸想了想跪了下去:“父亲,是女儿的错,请责罚女儿。”

朱老爷看着紫芝,气得跺跺脚再跺跺脚还是一脚踢了过去:“你如此做害得你大姐姐小产的话,知道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大祸?你想害你父母吗?”踢完又是一阵心疼,便把怒气发作到丫头们身上。

紫萱淡淡的道:“父亲不舍得责罚她们母女又何必哄女儿?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回头对丁家说一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得;反正侯爷有的是妾室,说不定哪天哪个就又有喜了呢。”

朱老爷听得心头那个急啊,如果紫萱不肯代他们隐瞒此事,就算孩子没有什么事儿丁家也肯定极为恼怒,到时候岂能有他朱家的好事儿?他看向紫芝:“你是存心想要我们一家人不得活,我要你这种女儿做什么?”说完又是一脚踹过去。

他一脚连着一脚的踢,就算没有尽全力那紫芝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这个?身上疼痛、又兼伤心父亲如此待自己,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女儿如此,贾氏扑过去抱住紫芝:“你要打死紫芝不如先打死我吧。”

又踹了贾氏几脚朱老爷才停下来喝问:“紫芝,你为什么要如此做,你又如何短短时间找到这些虫子,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做得?还不从实说。”他倒底是个生意人,脑子还是有的。

紫芝伏在贾氏的怀中:“我出去不久遇上一个丫头,从前没有见过她,她看我面有恼色问我为什么,我说了之后她便出得这个主意,还叫小丫头帮我一起寻得那几只虫儿。”她抽泣:“她说大姐姐不肯帮我们定是不知道虫子们有多可怕,让我把虫子送到大姐姐面前吓一吓大姐姐,就会让大姐姐回心转意了。”

“再教我到时候说,大姐姐也知道虫儿的可怕了,却还要看着父亲如此不管不顾,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肉做得;还是有了母亲的荫佑而不认生身之父——几只平常的虫儿大姐姐都怕,那些可怕的大虫儿大姐姐不想想父亲是受何种惊吓吗?”紫芝扁着嘴巴:“我认为有理,所以就照做了,只是想让大姐姐帮我们向马家求情罢了。”

紫萱盯着紫芝微皱眉头:“你吓了我岂不是让我更生气,我更生气又怎么会帮你们求情?应该是你认定我不会相帮,所以才想用这些虫子教训我,让我知道知道虫子的可怕吧?嗯,你应该很有点后悔,因为你弄不来那种大大的、五彩斑斓的蜘蛛才对。”

紫芝的目光闪了闪往贾氏的怀中挤挤:“我知道错了,大姐姐;我只是想让你救救父亲,没有想到那么多,何况刚刚那个丫头说得也很在理,所以我才会信以为真的。”

紫萱哼了一声:“有没有那么个丫头还难说呢。”这个紫芝小小的年纪就有这等心思,实在是让人心时发毛;不过丁家是不是有人给她出主意,此事还真得不能说没有,想来也不会让紫芝认出来的,她也不能兴师动众的把府中丫头都弄来让紫芝相认。

倒底在丁家人的眼中她姓朱,和朱家是一起的;当真查到那个丫头的话自然能揪出那个暗中指使的,但也证实朱家的人想害她腹中的胎儿,之前她又口口声声说过不要,天知道会让丁家想些什么:朱家人的错就是她的错,朱家人的脸就是她的脸——世人就是如此看得,这一点紫萱就算是再不服也没有法子。“你们就快点离开吧,不然我现在就请侯爷过来,有什么事情父亲你对侯爷说吧。”紫萱摆手打发朱家的人走。朱家的人让他们再去和蜘蛛同眠吧,她不说如何处置这几只虫子的事情,才能让朱老爷回去后也不会消气,自然还会继续和贾氏、紫芝算帐。朱家的前程啊,能让朱老爷修理贾氏和紫芝多久呢?紫萱在心里坏心的想,总之朱老爷越担心就越有贾氏和紫芝的苦头吃,只要不让朱家的人得到消息,这几天会让贾氏和紫芝知道什么叫做苦日子吧。朱老爷不敢再多说,只得带着妻女悻悻的转身离开;因为不能让紫萱为他们开口求情,想到那些毒蜘蛛朱老爷自然心气不顺,再加上又开罪了丁家,也不知道紫萱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所有的火气自然就向贾氏母女发作。至于贾氏所出的儿子,自头到尾只是在吃他的桂花糕,不管闹成什么样子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只要有吃得他才不管身边这些大人在做什么呢。打发走朱家的人不久,秦侯爷的夫人来了。秦吕氏的年岁相较丁太夫人要小些,一身的温婉气质和丁太夫人逼人的贵气截然不同;她是个未语先笑的人,就算是不说话对着人时脸上也会挂着笑意。

她看到紫萱很亲热的坐到床头上:“辅国夫人身子还好吧,唉,听我们侯爷一讲昨天晚上我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踏实,我们女人啊,这一辈子当真是苦多乐少,其中的难处他们男人哪里知道?说白了,是他们男人根本不想知道。夫人你啊,多疼惜自己是正经,我们女人不疼自己还能指望着谁来疼?”

她说完双手轻轻一拍:“瞧我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招夫人的不痛快。”招手叫过自己的丫头来把礼单亲手递给紫萱:“区区薄礼,只是个意思罢了;来时我没有交给丁府的管家,今天是来探夫人的还是把东西交给夫人为好。”

紫萱微笑:“夫人劳心。”她接过礼单来看了看,这礼不厚但也不薄,看来秦夫人是用了心思备礼的,把礼单交给琉璃让她把东西收下后淡淡的道:“夫人,秦丁两府不睦是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您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打开窗子说亮话的好。成与不成,我也给您个痛快话,免得我们都各自多费口舌,您说是不是?”

秦吕氏笑起来:“夫人果然快人快语,正合我的性子呢。”说完她轻轻一叹看向紫萱的肚子:“夫人在丁家的日子不好过原本我就听说过,只是却没有想到如此之难,对于夫人不想要这个孩子,同为女人的我能明白、能理解你的苦。”

紫萱看着秦吕氏大打同情牌,心里琢磨着秦家的用意:其实是昭然若揭,只是丁家居然让她登堂入室,真得大出她的意料。

120章落子汤

不过想到丁大侯爷今天不可能有心情见客人,丁太夫人也在忧心儿子,芳菲等人想来也在各忙各的,秦家来人——不会被丁家的人忘记了吧?紫萱感觉有点好笑,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夫人,有话直说吧。”紫萱并没有再让秦吕氏大打同情牌,因为她向来最讨厌就这种带着目的同情;就是平常的同情其实也是一种伤人的东西,你同情某人就是在说你在某一方面比某人幸福。她虽然自幼没有生母,却向来极少向人提及此事,因为她不喜欢看到大家眼中的同情,她坚信自己可以活得很好。

秦吕氏闻言看看紫萱脸上的笑容不变:“夫人想要离开丁家的话,我们秦家愿意助夫人一臂之力。”她真得很干脆说明来意。

紫萱笑了:“谢谢夫人的好心。不过我能不能问夫人两句话,秦家有什么法子能助我离开丁家呢,要知道现在皇上并不希望我和丁侯爷和离的;再有,夫人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就算是秦家有法子能助我离开,我也要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才成。”

秦吕氏的笑容有那么一霎间有了变化,因为据秦家所知丁大夫人原本是个很鲁莽且没有主意的人,而死过一次的丁大夫人却变得更加鲁莽、更加不喜欢用脑子,凡事喜欢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什么时候,丁大夫人长了脑子了?

她脸上的笑还是带着十足的善意:“夫人,我们秦家和丁家的恩怨就不用说了,所用的法子当然需要你我共同的努力;不过夫人有了我们秦家的支持,和原来总是不同的,皇上的意思,也随时都会有变化;至于我们秦家想得到的,只要夫人离开丁家就成,我们秦家不想在夫人身上得到什么。”

紫萱偏着头看向秦吕氏:“夫人,麻烦你回去对秦侯爷说,这世上最贵的东西就是不要银子的;夫人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和丁家的恩怨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吧,让夫人白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琉璃,代我送夫人出去。”

她是辅国夫人,秦吕氏只是一品夫人,所以逐客令一下秦吕氏只得起身;不过秦吕氏没有听懂紫萱的话,却没有时间让她再追问,带着一肚子的不快离开了。她是真得没有想到紫萱会拒绝,因为秦侯爷说看得出来丁大夫人和离之心很坚决。

紫萱并不是傻子,秦大侯爷能看出她定要离开丁家且是迫不及待,她又如何不知道秦家只是想利用她做个棋子:棋子的喜怒哀乐以及生死,有谁会关心?她只是想离开丁家,和丁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非要灭了丁家不可;所以丁秦两家的恩怨自由他们两家去解决,她不想再搅和进去,惹得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