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儿一怔,怎么王凤儿无端端地来了这里?她一眨眼,便见坐在桌子边上的李迥瞬间消失不见了。

古代的武功果然厉害,幸好她没有轻举妄动。

王芷儿才站好,王凤儿揭了帘子就走了进来,一进门,眼珠子便转个不停,在屋子里直打量,她得了丫环们的禀报,说王芷儿院子里来了贼,马上的,她便想出了个办法来,不是来了贼么,她要让那‘有贼’之事成真!

大家闺秀的院子里出了贼,有谁知道这贼是不是爬墙过来私会的男人?

王芷儿语气轻淡,“二妹妹,这么晚了,你也没歇着,倒过来看我?”

王凤儿脸上现了丝得惩的笑意,道:“大姐姐,听说你这院子里来了贼?”

王芷儿一看她那样子,心底一突,坏了,怎么把自己身处古代给忘了?来到古代,怎么能随便叫‘有贼’呢?这一叫有贼,不就是把自己往坏名声里带么?古代的女人,如果坏了名声,一辈子就算毁了,嫁是嫁不出去了的,在乡村说不定还被人沉塘。

都怪那李迥,一看见他,她就忍不住了,也理智不了了!

把身处古代不能叫‘有贼’这回事全忘了!

王芷儿一连转了好几个念头,笑了:“二妹妹,只不过是两只猫而已,我看错了,让人将那两只猫赶走了。”

王凤儿冷笑,“我却不信,所以带了人过来看看,咱们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家,深闺内院,如果真有贼人,连累了我们的名声,姐姐可承担不起!”

王芷儿眨了眨眼,侧过头去,很有几分天真地望定了她:“二妹妹说得没错,既使没贼,闹也要闹出贼来,最好传得到处都是,咱们姐妹的名声就好了!”

王凤儿一怔,柳眉倒竖,指着王芷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芷儿伸出手去,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二妹妹,你不是带了人来查贼么?还不快去,别误了我睡觉!”

王凤儿见她有峙无恐的模样,倒有几分迟疑了,这王芷儿不会是查觉了什么吧?不行,好不容易有了这机会,一定得把事办成了!

“大姐姐,妹妹只能得罪了。”王凤儿转过身去,对身边的丫环婆子道,“去,把院门封了,什么人都不许进出,你们且四处查探,那墙角下,柴房里,都查仔细了,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许漏掉,绝不让贼人私底下藏着!”

婆子们得了王凤儿的吩咐,哄然应了一声,就四处搜了起来。

隔不了一会儿,院子里里外外便鸡飞狗跳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四处响起,王凤儿心底很得意,她知道,这贼人么,一定是会搜了出来的,可他偷的不是钱财,却是人!

王芷儿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芷儿却坐在桌边,撑着腮,颇有些无聊地看着王凤儿指挥,一幅看好戏的模样,仿佛这院子不是她的院子,王凤儿搜的,也不是她的住处。

王凤儿看清她的模样,半丝儿也不慌乱,摆明了没把这事放在眼里,恨得在心底里直咬牙,心想等一会儿你便知道厉害。

青桃着急地走到王芷儿身边,低声道:“大小姐,二小姐摆明了有备而来,想要嫁祸,你看怎么办才好?”

☆、99.第99章 谁是黄鼠狼

王芷儿慢吞吞地拿起茶杯,想饮一口,想起这杯茶是用茶沫子冲的,随手一泼,把那杯茶泼到了王凤儿的脚底下,把她的衣服下摆都打湿了,王凤儿火冒三丈,“大姐姐,你长没长眼睛!”

王芷儿自顾自地倒了茶杯,喝了一口,道:“深更半夜的,看不清楚,也很正常。”

王凤儿气得胸膛起伏,眼底闪出冷光,嘿嘿冷笑,“大姐姐好威风,难怪这贼人别处都不惦记,光惦记你这里。”

青桃听了这话,气得直跳脚,二小姐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摆明了不怀好心!

正在此时,有男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深更半夜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齐恺与楚楚相携而来,走进了室内,显见着,王齐恺在楚楚的院子里歇下了,又被人叫起,匆匆赶来了王芷儿这里。

王凤儿忙上前,向王齐恺行礼,语气娇娇柔柔,道:“爹,大姐姐院子里来了贼人,女儿怕还有贼人藏着,带了人过来查看,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她双止含泪,怯怯然地望着王齐恺,让王齐恺看清了她衣衫上的水渍。

王齐恺见她眼框泛红,一幅受了委屈还强忍着的模样,语气顿时严利,眉头也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芷儿,你怎么回事,闺阁之中,怎会有贼人出没?”

陈留长公主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凤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她急步走到王凤儿身边,仔细打量,看清衣衫上沾的水渍,面容转利,转过头去,眼神仿佛藏了根针,“你就这样对你的嫡妹妹?”又转头对王齐恺道,“老爷,您瞧瞧,凤儿一片好心,想要替她找出贼人来,她却这样子对嫡妹妹!”

陈留长公主反复提及嫡字,提醒王齐恺嫡庶有别,王凤儿身为嫡女,竟被一个庶女如此对待。

王齐恺面容更冷,眼神也犀利起来,“芷儿,你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她是你妹妹吗?”

楚楚在一旁站着,见王芷儿被王齐恺责骂,心底里想着王芷儿与她现在是同一战线,可不能被王齐恺不喜,她有心帮嘴,却不知从何帮起,眼底便带了些焦灼出来,但她对上了王芷儿的眼,却见她眼底一片清明,全无惧意,无端端的,定下心来。

这王家大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芷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脸上一片茫然,“父亲,母亲,你们都来了?二妹妹一片好心,来替我查这院子里进的贼子,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会对二妹妹有微词?”她清亮的眼眸有水光滑过,“所以,见她说了那么多话,我才想替二妹妹倒杯茶,哪知道二妹妹怕是劳累过度,手一伸,就把茶杯打了,溅在了衣服上,弄脏了她的衣服,我真是该死,还好妹妹一点都不怪我。”

王凤儿瞪大了眼睛回望着她,不敢相信王芷儿会这般睁着眼说瞎话,可王芷儿话里话外将她赞成了一个识大体,懂得姐妹亲情的妹妹,她再纠缠衣服上被泼了水这等小事,只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小气不识大体的人,这种人,父亲是不会喜欢的!

王凤儿展开了一个微笑,道:“没错,爹,娘,你们别担心,大姐姐给我端了茶来,是我一不小心,就打翻了。”

她语气和善,心底却恨得直痒痒,心想便让你赢这一回,等一会儿,你便知道厉害了。

婆子急急忙忙来报,“夫人,老爷,奴婢们在材房里捉到了一个贼子!”

王齐恺见她吞吞吐吐,心底疑意大起,冷声道:“你倒是说清楚,什么贼子?”

婆子想说又不敢说,抬起眼来看了王齐恺一眼,道:“老爷夫人跟着奴婢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王齐恺怒瞪了她一眼,拔脚就往门外走,楚楚忙跟着,用担忧的目光望了王芷儿一眼,小心扶着王齐恺,娇柔地道:“老爷,您别着急,慢点儿走。”

陈留长公主见她那般拿乔作势的模样,恨得牙咬出了血,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众人来到院子里,便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死死地按在地上,那男子惨叫:“大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一听这话,王齐恺的脸色就变了,一转头,向王芷儿望过来,眼底全是狠利,象恨不得掐死了她。

他声音阴冷,眼里全是残酷,冷冷地注视着王芷儿,一般人见了他这眼神,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可王芷儿只是静静地站立,仿佛那一声声的呼喊全没有听见。

王凤儿似是吃了一惊,掩住了嘴:“这是怎么回事?女儿只是想替大姐姐捉贼的,怎么这贼人反而认识大姐姐?”

她眼底流露出隐隐的笑意来,这一切,都是她布置安排好的,王芷儿的画像交到了这人的手里,让他认得清楚,死咬住王芷儿,让她不得翻身,与人私通的结论一甘定了下来,那么,父亲就不会放过她了,定会悄悄处死了她,如此一来,便会一了百了了。

王芷儿,不过一个庶女而已,也敢和她们叫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们的尊严,母亲身为长公主,却忍了谢氏这么多年,她可不想再忍了!

陈留长公主也皱眉道:“成何体统,大呼小叫的,还不快点堵住他的嘴!”

婆子连忙扯出一块布来,塞进那男子的嘴子,可那男子的眼却骨碌碌直转,直盯着走出来的王芷儿,目不转睛,眼底流出肯求之色。

王凤儿便问那婆子,“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婆子望了王芷儿一眼,眼底流露出些鄙夷,道:“因大小姐大叫有贼,老奴便带了人四处查找,在材房里,就找到了这名男子,想必是来不及走出去,临时躲在了这里,找到之时,这男子还不停地胡言乱语,说认识大小姐。”

王凤儿义正严辞,冷声道:“你怕是听错了吧,他怎么会认识大小姐?再者,他如果认识大小姐,大小姐又岂会大叫有贼?”

第一百章 污言

?王凤儿道:“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父亲母亲,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王芷儿笑得更为欢畅,“为了我好?把我根本没做过的事强按在我的头上,这是为了我好?”

陈留长公主温和地道:“芷儿,你别着急,咱们不是在弄清楚此事么?你有什么,便说出来,有你爹和娘作主,你不相信我可以,但你爹在这儿,你不会不信吧?”

好一幅宽宏大肚,温婉有礼的大夫人形象,王芷儿在心底替她叫了一声好。

比演技么,谁不会。

王芷儿脸色变成温顺恭敬,向王齐恺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道:“父亲,如果女儿真做了如此有损王府名声之事,女儿愿意接受父亲任何处罚,除族也好,甚至要了女儿的性命,女儿都无话可说。”

王齐恺见她全无惊慌之色,眼神连闪,心底那股杀意有点动摇了,道:“你说。”

陈留长公主也慈和地道:“是啊,芷儿,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

王凤儿也满脸担忧之色望定了王芷儿,只是眼底那抹笑意也怎么也掩饰不住。

王芷儿暗暗冷笑,如此破绽之多的陷害,居然胆敢在她王芷儿面前进行?

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了!

王芷儿声气沉静,道:“父亲,刚刚那男子被嬷嬷们拖进院子的时侯,想必嬷嬷们都看得清楚,他身上穿的是什么,是上好的苏杭丝绸,脚上穿的,也是手工极好的千层底鞋,林婆子,你说是也不是?”

见王芷儿问她,那口口声声指控王芷儿的林婆子似鼓起了勇气,道:“大小姐,所有证据都在这儿了,您还说这些干什么?这男子身上穿的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么?”

听了她的话,王芷儿却是笑了,“父亲,看来母亲持家,的确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周呢,一个下人而已,也敢这般污言秽语的指责主子,这样的规矩,啧啧啧…也不知道她在背后,会怎样说咱们?父亲,您说呢?”

一个‘咱们’便把王齐恺也包括了其中了,王齐恺怎么不恨?

王齐恺原还感觉不到什么,听了王芷儿的话,怒火立即真往上冒,只见他青筋暴出,眼神狠辣,上前一个兜心脚,一脚便踢在了那婆子的胸口,骨头断裂之声脆亮,那婆子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院子里的人皆脸色发白。

而王芷儿,只是掩了眼底的冰冷,在心底轻声叹息,天底下就是有这么些人,见高就追,见低就踩,不择手段,这也只怪你自作孽,不可活了。

陈留长公主见那婆子落得这般下场,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倒是没有刚刚的镇定,神色也不确定起来。

王凤儿更是腿脚发软。

楚楚却是拿敬佩的目光朝王芷儿望着,她只三言两语而已,就让王齐恺失了镇定,把这个不要脸的老婆子踢得没了半条命,看来,她跟对了人了。

王齐恺狠狠地道:“王家主子,也是你这个作下人的能指责的?”

这林婆子,在陈留长公主面前原也是得脸的,虽比不上以往的陈嬷嬷,但也跟了陈留长公主好几年,想不到今儿个被王齐恺一脚踢得去了半条命?

院子里其它的下人奴婢,全都思量了起来。

王芷儿轻轻地叹息,“爹,您别生气,母亲虽对内宅有些照顾不周到,但现如今有了四姨娘相帮,不就好了么?今后定不会出现这些不懂事的下人了。”

王齐恺含怒的眼扫向院子里其它人,那些仆妇们全都垂下头去。

陈留长公主把那林婆子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上前去补上两脚,这个j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交待了好好儿的答话的,她说出这句话来干什么?而王芷儿这小j人,什么话都扯上了她不会管家,让王齐恺对她更为不满!

不过不要紧,这院子里的,都是她的人,去了一个林婆子,还有其它的李婆子,朱婆子,没有人会帮着这小j人说话!

陈留长公主想到这里,面容反倒温和了,放低了姿态,“老爷,是我不好,让这起子奴婢都爬到头上来了,让芷儿受了委屈。”

王凤儿也道:“是啊,爹,王府下人众多,母亲偶尔顾不过来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