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么样?
呵呵,还是县主说得对呀,最高明的谎言,并不是十句话里全都谎话。
而是十句里有七八句谎话、二三句实话,且实话无关紧要、查有可据,假话不着痕迹却能致命。
就拿刚才的事来说吧,阿槿不请擅入是实,想见郎君是实,不听劝阻也是事实。
但其他的嘛,就都是假的咯。
比如说,阿槿并没有当着魏妈**面吵闹;再比如,阿槿也没有仗着怀孕便横冲直闯;再再比如,阿槿并没有蛮不讲理、死活都要见郎君…
玉竹严格按照县主平时的教授练习,如今小试牛刀,效果颇佳。
因为,郎君信了她,且恼了阿槿。
至于事后阿槿会不会告状,玉竹更是毫无压力。
一方面,玉竹是在辰光院里做这事儿,四周围观的也都是县主的心腹;另一方面,她并没有全都说谎呀,郎君派人去落实的话,也定能查到‘事实’。
“好、好你个贱婢,你…”阿槿几乎要把一口的银牙咬碎,大饼一样的胖脸上,五官早就拧成了一团。
说起大饼,玉竹又想到了县主的一句名言:同样是蒸饼,加了黑芝麻蜂糖馅儿的就格外好吃。做人也一样,表面柔和无害,内在却丰富多彩,这样的人才会活得恣意。
如今看到阿槿被她打了脸、敲掉了牙,却只能和血往下吞。
啧啧,看着阿槿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玉竹简直比吃了井水里镇着的西瓜还要爽快,只觉得精神气爽、全身通泰呀。
玉竹,哦不,更确切的说是萧南,VS阿槿的第一回合,萧南小胜一局辰光院这边热闹非凡,稻香院那里也不清净。
“六嫂,这可怎么办?老夫人派人带走了冯老九,还命人拿了老相公的帖子将人送到了县衙,说、说他偷盗旧主财物,如今人已经被‘长安’县收押,还没过堂就被打了四十大板,命已经去了一半…”
崔薇随意的坐在正堂竹榻上,面前凭几上摊放着一卷账册,她并没有看那账册,焦急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六少夫人小柳氏身上。
怎么办?她也想知道
小柳氏紧咬下唇,冯老九被抓,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真正麻烦的是自家药铺斜对面忽然冒出来的一家‘王记药铺’。
这家店,好像中了邪一般,专门跟他们家的百草厅作对——
百草厅聘了两位坐堂大夫,王记就聘请了四位。
百草厅当街义诊,王记不但义诊还免费送药。
百草厅的药品打折优惠外赠送礼物,王记、王记不但打的折扣比他们低,还放出话来,说什么新店开张,为了惠及乡亲,每天前三位去店里抓药的顾客免费。
…
总之,百草厅有的活动,王记全有,而且优惠幅度比百草厅大。
百草厅没有的活动,人家王记也有。
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事儿,崔薇曾经劝过小柳氏,王记的优惠不会持久,想他们应该是刚开业,赔本赚吆喝呢。
毕竟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置气,哪有拿着大笔的银子只为跟百草厅过不去?
这话得亏没让萧南听到,若是让萧南知道了,她肯定会用力点头——亲,您真相了哦小柳氏也觉得有道理,而接下来的事,也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王记接连做了半个月的活动后,店里边传出了周转不灵的消息,随后,他们的药价也涨了上来。
小柳氏听说后,也就放了心,只当王记的老板是个愣头青,自己不会做生意,没头苍蝇一般胡撞一通,白白连累百草厅跟着赔了半个月。
唉,肯定是中元节的时候没去烧香,佛祖怪罪了第二天一早,小柳氏便带着崔薇去了法门寺,虔诚上香许愿,又求了护身符,这才放心的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佛祖真的显灵,小柳氏去寺里烧完香,次日,店里便传来了好消息。
一个来自岭南的客商,要收购大批的草药,数量很大,且价格也公道。
店里的掌柜经验丰富,担心是骗局,只将库房里的存货卖了一部分出去,并没有像有的商人那般,立刻跑去进货。
反倒是百草厅对面的王记,似是也接待了这位客商,硬是咬着牙借了一大笔钱,将西市几大药铺的存货收购了一个遍,倒手就卖给了那客商,前后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白白赚了好几百贯钱,一下子就缓解了王记的财政危机。
只看得小柳氏的弟弟柳思安眼红心也痒,总觉得王记赚的是自己的钱,一闭眼便能看到一串串的铜钱排队从自家的钱柜钻进了对门。
气急之下,柳思安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掌柜一顿,硬生生把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家羞恼得当下便请病假回家养病去了。
柳思安更生气了,认为掌柜的这是故意耍脾气,一气之下,放话‘病了?那就好好在家养着吧,若真是个有骨气的,出了百草厅的门就别回来了’。
那掌柜的也真硬气,直接命儿子来结算了工钱,卷了铺盖回了家。
说来也巧,掌柜的刚走人,那客商又来了。这次要的药材比上次还有多,许的价格也高。只是有一点,时间赶得比较急,希望百草厅三天内便将所要的药材备齐。
柳思安一看大生意来了,满脑子都是成堆的铜钱,哪里还会去想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再加上有老掌柜被开除的例子在前,药铺里就是有人觉得不对劲,也没人敢提醒柳思安。
于是,柳思安在大把大把银钱的诱惑下,大笔一挥便签了合同。
签完合同后,柳思安便撒出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去东西两市收购药材。
但是,令柳思安郁闷的是,许是有药材商要收购药材的消息传了出去,京城的药价硬生生的提高了两成。
幸好人家那客商开出来的价格高,就算扣除这两成,百草厅也能赚不少钱。
劈里啪啦在心里算完了帐,柳思安便拿出一堆堆的铜钱,换回了一车又一车的药材。
看着库房里满满的药材,柳思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哗啦啦数不清的铜钱。
只可惜,柳思安的美梦做了两天便破灭了。
两天后,到了跟客商约定好的时间,柳思安满心期待的在药铺里等人,从中午等到了下午,从下午等到了西市关门,那客商仿佛蒸发了一般,连下榻的客栈也找不到人影。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是柳思安脑子里全都是草,他也想明白了——什么狗屁客商,根本就是个骗子唯一庆幸的是,他只是花掉了店里和家里的流动资金,但那钱也不是扔到了水里,仓库里还有大批大批的药材呢,只要把药材卖了,他也不亏钱。
但是,事情若是这么顺利就好了。
接下来的事告诉柳思安和小柳氏,他们惹到了一个很凶猛的对手,双方的凶残指数绝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第076章 买个坊吧(一)
“六嫂,咱们到底怎么办?你倒是给句话呀”
崔薇见小柳氏只是拧着眉毛,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暗急,不自禁的加重了语气催促道。
小柳氏正烦心着库房里那一堆堆的草药,哪有心思管什么冯老九。
是,冯老九确实给百草厅带来了不少客源,但她也付给了他们父女高昂的工钱呀,也不是白拿他们的。
如今冯老九被老夫人派去的人拿住了,也就说明,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冯老九把崔家的客源拿给了柳家,老夫人不来问小柳氏的罪就已是大度了,小柳氏哪敢主动凑上去找骂?
崔薇也正是想到了老夫人这一茬,才会如此忧心——老夫人既然能查到冯老九父女两个在百草厅,那么她一定能猜得出这个铺子有她的一份功劳。
既然都是穿的,崔薇绝对有理由相信,老夫人对百草厅三个字绝对不陌生。
崔薇倒不是怕老夫人识破她穿越者的身份,相反的,崔薇一直在努力提醒老夫人自己的‘来历’,希望老夫人看在都是同乡又住在一个屋檐下,能对她有所照拂。
可冯老九这事儿就有些不地道了。
崔家的人都知道,冯老九一家子是被老夫人赶出去的。像这种犯了错被赶出门的奴仆,崔家仁厚,不会放出‘让冯家在京城混不下去’的狠话。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老夫人乐意看到有人积极主动的帮助冯老九,更不用说,这个人还是个姓崔滴。
说得难听点儿,小柳氏和崔薇的这番举动,绝对是吃里扒外。
这样的行径,在公产共居的以家族为单位生存的古代,绝对是大忌跪祠堂、打板子,这都是小儿科。家主若是气恨了,把他们稻香院的人赶出去,也不会有人帮他们说话。
而小柳氏毕竟还是媳妇,细究起来也不算彻头彻尾的崔家人,向着娘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她崔薇就不同了呀,她可是崔家的女儿,如今却帮着嫂子的娘家谋算自家,这事儿说破大天去都不占理呀。
更不用说崔薇还是个未嫁女,若是背着个‘吃里扒外’的名声,她这辈子也甭想嫁个好人家了。
崔薇好郁闷,为毛人家别的穿越女,穿越后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而她不过是开个小药店,怎么就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这都是小柳氏的错,好好的,她算计县主做什么?
现在好了,得罪了县主,老夫人对她们也多有不待见,稻香院在崔家的处境更差了。
如今,连唯一的财政来源也出了问题,她们接下来的各项花用又该从哪里出?
小柳氏比崔薇更急。
崔家不分家,一家子住在一起,表面上说是吃喝用度都有公中出。
但事实上,只靠公中的份例,许是能吃饱穿暖还有车马,但若想出挑、出彩,确实不能。
再者说,在京城、在贵族圈儿里,只靠公中的份例又怎么能够?
别的就不说了,难道你这一房都不出门交际?可出门就要有好的行头呀。
当然,作为崔家的少夫人,四季的衣服都不缺,胭脂水粉、簪环绢花什么的也有赏赐、份例,可谁家少夫人出门交际不穿点儿出彩的衣服?戴点儿时兴的首饰?
这些,公中可不提供。能指望的,也唯有女子的嫁妆和私房。
偏小柳氏出身的门第不是很高,在家里也不是受宠的,出嫁时所得到的陪嫁,也不过是按照普通士女的份例,什么压箱底的金银锭子、什么价值连城的首饰玉器,她统统都木有至于夫君,就更不能指望了。崔惠伯没有差事,也就木有进项。好吧,就算是崔惠伯当了官或者干了别的活计,有了收入也要归到公中——公产共居嘛。
郎君不能指望,公婆叔伯们不找他们的麻烦已是幸事,小柳氏哪里还敢奢望他们帮衬。
还好,六郎君还有个嫡亲的妹妹。以前虽有些木讷,但自从几个月前大病了一场后,整个人都机灵了不少,不但帮她出点子对付婆婆的刁难,还拿出私房钱投资她陪嫁的一个药铺子。
又是改名字,又是重新装修,着实折腾了一番后,新药铺还真招揽了不少生意,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她们每个月就有上百贯的分红,大大缓解了家里的财政危机。
只可惜,好景不长呀,百草厅的生意火爆了没多久,怎么就被人如此陷害?
小柳氏抬眼看了看窗**云密布的天空,心里不断祈祷——老天爷,佛祖菩萨,各路仙人,信女柳氏虔诚祈求,快点儿晴天吧,千万别再阴天了,千万别再下雨了。
呜呜,这天再这么阴下去,库房里的草药全都霉坏了。
老天爷很忙呀,小柳氏在这里祈祷晴天,王佑安那边却在祈求下雨。
“呵呵,王大郎君果然能干,开业只二十天,便抢了百草厅近一半的生意。”玉竹跽坐在屏风后,清脆的声音中透着柔柔的笑意,让屏风外跽左的王佑安听了很是舒心。
王佑安忙跪直了身子,谦逊的说:“某不才,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天,却还没有完成/县主给的任务。不过,还请小娘子转告/县主一声,某定会努力,力求月底前完结百草厅。”
玉竹笑得更加灿烂,透过屏风的素绢,她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一个英挺的身影,心里连连点头,暗道/县主的眼光果然好,这王大郎君还这是个厉害的人物。
王佑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儿像空口号,便从身侧拿出一个靛青色的包袱,轻轻推到身前,道:“某寻到了几册竹简,某学识浅薄,并不认得竹简上的字。后请了家里的先生帮忙参详,才确定是一本先秦时的古籍,是先秦贤者们总结的一些养生、养性之道,不知/县主是否喜欢,还望小娘子帮忙转呈。”
竹简?
玉竹激动的差点儿脱口而出,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她们主仆几个正是因为那卷竹简,才有了现在的改变。
再插一句,之前玉竹常常挂在嘴边的‘名言’也是萧南在竹简中读到的名句,只是换了个更贴近的说辞罢了。
有了跟阿槿的几次交锋,玉竹又都次次占了上风,她比任何人都信服那卷竹简。
就这,萧南还遗憾的叹息,这么好的东西,她只得了半卷,若是有幸拿到其他的几卷,她们学到的东西将会更多。
如今听到王佑安说又寻到了古籍,且还都是养生、养性的札记,她又如何不激动。
不过,玉竹毕竟是受过良好的教养,她只是稍稍的失态片刻,便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静,道:“奴替/县主谢过王大郎君。”
说完这话,玉竹觉得人家既然帮/县主做事,她也应该替县主奖励人家一番。
只是,玉竹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奖赏金银之类的俗物,人家王家可是京城第一富商,王大郎君恐怕不会看在眼里。
想了想,玉竹有了主意,笑道:“对了,县主的大嫂有位族妹,出身吴郡袁氏,过几天便会来崔家做客…还有彭城刘氏的贵女,以及赵郡李氏…”
果然,玉竹的话刚起了个头,王佑安的脊背更加笔直,他看向那屏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炽烈。
天哪,吴郡袁氏?不就是那个‘王谢袁萧’四大氏族之一的‘袁’?
还有刘氏,汉皇室后裔?
李氏,更了不得了,当朝皇室,当之无愧的第一姓氏。
…
越听越兴奋,王佑安觉得,他那日选择投在县主麾下简直就是太明智了,县主的人脉不是一般的广呀。
玉竹提到的这些人,不管哪一家的女儿,哪怕是旁支庶女,王佑安觉得若是能娶回家,他们王家也算是跟氏族搭上关系了。
日后再生下嫡子,有了高贵的母系血统,再加上王家的豪富,他的儿子,又何愁不能出人头地?
许是看到了希望,王佑安对萧南更加忠心。
思虑再三,王佑安决定还是把那件事告诉萧南,“有件事,某不知道该不该说。”
玉竹挑眉,压下心底的疑虑,笑道:“王大郎君只管说,若是有需要/县主出面应酬的,县主定不会推辞。”
县主也说了,这些商贾开门做生意,极容易得罪人。京城的权贵又多,王家的豪富太招人了,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为难王佑安,也耽误县主的大事呀。
王佑安心下感激,他低头行了礼,轻声道:“某多谢县主关心。托县主的福,某在西市独立开设店铺,并没有人为难。某这次要说的,是、是一个大生意。”
玉竹眉头微蹙,她虽是奴婢,但也知道朝廷抑商的政策。县主是贵人,又岂能行那低贱之事?
王佑安似是察觉到了玉竹的不满,他忙说道:“说是生意,其实也不是…就是、就是,某也不好说。
只是那日,某听家中大人提起,说圣人有意开设南北两市…其间定要重新分割里坊…某觉得是个机会,县主是贵人,完全可以出资将那个新隔开的坊买下来”
PS:靠,连‘县主’都不能写了,和谐神兽呀,鄙视之
第077章 买个坊吧(二)
“县主,王大郎君说,据他得到的消息,圣人有意在安善坊开设南市,翊善坊或者永昌坊开设北市,哦、不对,王大郎君说是新市。”
玉竹跪坐在萧南身侧,低声将王佑安的话仔细转告给她,而她们身前,则放着个靛青色的包袱。
萧南翻看了下包袱里的竹简,满意的点点头,心说话:这个王佑安果然能干,还真把她制造的竹简买了回来。不错,真不错。
而更让萧南满意的是,王佑安送上来的‘投名状’。
如果萧南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王佑安就是借着朝廷开拓新市的东风,砸下所有的家当买下了半个安善坊,最后一跃成为京城新一任的首富。而跟着王佑安一起投资的武氏,也挣了个盆满锅满,着实发了一大笔横财。
这还是王佑安和武氏当时的财力不足,若是能有充足的财力支持,将整个安善坊收购下来,那么收获的金银将会是一个让人咋舌的数字。
王佑安和武氏没有钱,或者说,他们手里的钱不多。
但,她萧南有钱呀。
而且,上辈子得到教训的萧南,也早已经下定决心,手头上再也不留那么多闲钱,省得日后还要为某些恶心事买单。
有钱却决不能放在身边惹麻烦,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便是投资。
而安善坊以及未来将被开发的升道坊,都是萧南投资的目标。
这件事,萧南自从重生后,便不止一次的想过。只不过那时候她手头上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出嫁的时候,萧家陪嫁了她不少店铺,店铺里也有不少经验丰富的掌柜和账房。
只可惜,这些人忠心有余、能力尚可,唯有魄力不足。
投资安善坊、升道坊,需要的恰恰就是那种孤注一掷的孤勇和魄力。
随后,武氏的出现提醒了萧南,自家的掌柜的不行,武氏上一世的合伙人可是很不错呢。
于是乎,萧南便适当的对王家释放了些许善意,且让下头的人给王金宝传达了一个意思,她可以给王家一个体面的身份。
萧南也料定王金宝不会自己亲自来,商贾的地位低,但人家好歹也是首富呀,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好歹也是参加过公主、皇子宴会的人,哪里会真的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一个无权的县主?
但王金宝却又不能派个管家来,毕竟县主比起公主什么的,确实是个小人物,可比他王某人却是天地之别。
王金宝虽因发迹变得有些看重所谓脸面,但他的脑子却还没有锈掉,经过一番思考后,王金宝便派了他的嫡长子来崔家——既保全了自己的脸面,又做足了对萧南的尊敬。
萧南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很满意。
随后王佑安的表现,也让萧南愈加肯定了自己的选择——他能把这个属于商业绝密告诉她,表明,他确实真心要投在自己麾下。
看到了王佑安的真心,萧南欣然接受了他的投名状。
不过,有些事,她还需要做个样子:“…买下一个坊的地皮,肯定要花不少钱吧?”
长安居、大不易呀。
在京城,一个普通的宅邸都能卖上五、六百贯。更不要说足足一个坊了。
之前咱也提到过,面积的小的坊可以容纳五百户,而面积大的坊则能容纳八百户。
安善坊是小坊,而升道坊却是大坊,仅居民住户就有几百户,光收购这些地皮,那也要数以山计的铜钱。
抛开民居,坊内还有田地、农庄甚至山林。
尤其安善坊,朝廷之所以会选择那里开辟南市,也正是因为那里田野多,农庄中多蓄养牛羊马匹。
朝廷开设的南市,原本就是一个专业的牛马牲畜市场。
民居+田地+山庄,若是将这些统统买下,那绝对是一笔顶级富豪都承担不起的数字呀。
再说了,大唐又不流行商品房,也没有神马银庄,想借鸡生蛋,都没地方借那只鸡想抢在朝廷开拓市场前,将坊市买下,只能自己掏腰包、拼实力咯。
说实话,这么一大笔钱,慢说是王佑安,就是他老子王金宝也不能一下子就拿得出来。
王家有钱,但有一大部分都是不动产,或者商铺,可买地皮,却要现钱交易呀。
当然,萧南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钱,但她有黄金地段的宅院、铺子以及别业。
“县主,您那套务本坊的宅院,因离国子监近,地段也好,院落也雅致,曾经有人出到十万贯呢…”玉簪听了萧南的计划,不免有些不舍的说道:“今儿您卖了它,明儿就是添上一半儿的钱,也买不回来了呀。”
务本坊靠近皇城,且与国子监、平康坊毗邻,是士子进京赶考的最佳落脚地。
在务本坊,对外营业的客栈、旅店更是多不胜数。
这种地段的房子,放在前世,那就是学区房呀,而且是顶顶高级的那种。
从古至今,国人的思想都是再穷不能穷教育,读书人要的也是一种氛围,而务本坊的整个大环境就是士子云集、文风鼎盛,风流才子更是一抓一大把。
所以,不管是进京赶考的士子还是家里有学龄儿童的殷实人家,有条件的要杀进务本坊,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杀进来。
废话说了这么多,事实只有一个:务本坊绝对是一个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儿,这里的一套房子,绝对抵得上那些荒凉地段的几套甚至十几套的宅院萧南出嫁的时候,长乐公主心疼她,直接将自己在务本坊的一套宅院给萧南做了嫁妆。
出嫁后,萧南便直接将那宅院出租了出去,每个月都有几十贯的房租,包租婆当得不要太开心哦。
如今,萧南想加入开发新市的行列中,她也就打起了那套院子的主意:“那宅子再好,我也不能去住,左右都是出租,务本坊和安善坊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一个是黄金地段的学区房,一个是连地废墟的郊区房,黄金和黄泥能一样吗…玉竹默默的吐槽道。
玉簪也悄悄翻了个白眼,略带焦急的说道:“县主,王大郎君确实很能干,但、但朝廷开发新市,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再者说,圣人也只是提了这么个想法,还不曾有明令下来…您直接将大笔的钱砸下去,万一、万一圣人换了其他的地方…”
玉簪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投资有风险呀。
尤其是在一个严重抑制商业的朝代,世人潜意识的想法都是挣了钱买田地、买房产,哪有像萧南这般卖了房产去做生意?
而且,这个所谓的生意,还只是一个未经落实的流言。
萧南微微一笑,好吧,她承认,或许这一世圣人不会选择安善坊,毕竟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某些东西。
没准儿,被她这蝴蝶的小翅膀一扇乎,历史的走向也会出现偏颇呢。
不过,那又如何?
只要她用心经营、努力发展,就算是投资安善坊失败了,对她而言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