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

“来人呀,宣太医~~”

“…”该!

逻迩婆娑寐昏死过去,大殿里乱作一团。

皇后尤甚,她好容易下定决心把两边人马请过来,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意外。没错,在皇后看来,这绝对是意外——老神仙的药鼎竟然炸膛了!

她绝对没有想到,在她的面前,逻迩婆娑寐和萧南已经隔空狠狠PK了一番,且分出了胜负,一个惨败,一个险胜,两方皆有损伤。

不多会儿,太医来了,诊了脉,说逻迩婆娑寐是气血不足,需要调养。

萧南心里暗爽,吐了那么一大口血,他能不‘血亏’嘛!

又听太医说让病人静养,萧南忙适时的提出,‘既然老神仙都病了,那她就不打扰人家的休息了,殿下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她就先回去了。’

皇后又是惊疑又是忙乱,一时也顾不上萧南,再说了,本来今日叫萧南来,便是想让老神仙给萧南算一卦,如今人家都昏死过去了,还算个毛呀。于是,皇后随意的摆摆手,让萧南回去。

皎皎见状,觉得有些轻慢萧南,便笑着说,“阿姊,我送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昵的挽着萧南的胳膊,姐妹俩相携出了承庆殿。

路上,皎皎婉转的表达了一下歉意,直说圣人很看重老神仙,如今人家在承庆殿出了事儿,皇后难免要背上责任,一时有所怠慢,还望萧南能体谅。

萧南忙笑着说不敢。接着她还体贴的帮皇后找借口,道:“老神仙毕竟二百余岁了,人一旦上了年纪,总要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呵呵,说句不恭敬的话,大家虽尊称他一句老神仙,可他终究还是凡人之体呀。殿下也无需太过忧心…今日之事,你我都看在眼里,这原是意外,并不与殿下有甚关系。”

皎皎连连点头。她这么说,也是希望萧南能表个态。如若真有人借此生事,也好请萧南做个人证呢。

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萧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再次与桃源联系。

但。很可惜,她依然什么都感应不到,桃源,就似彻底封闭一般,她寻不到打开的入口。

手轻轻抚上腕子上的玉镯,萧南不住的摩挲着。心里默默祈祷:拜托,千万不要消失呀,千万不要!

皇城距离崔家很近。这会儿路上的马车、行人也不多,所以萧南一行人一路通畅的回到家,其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但萧南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心仿佛搁在油锅里,滋啦滋啦。很是煎熬。

好容易回到葳蕤院,萧南什么也顾不上。丢下一句:“我去寝室,你们谁都不要跟进来!玉簪在门口守着!”

玉簪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但看萧南的脸色很差,她忙点头称是。

关上房门,萧南连衣服都没换,就启动意念,想进入桃源。

但,场景并没有发生改变!

萧南不死心,这次,她单手握住玉镯,闭上眼睛,凝神努力去‘想’,心里更是不住的默念:让我进去,我要进桃源,拜托,让我进去!

好一会儿,她才满心期待的睁开眼睛,入眼的还是熟悉的寝室!

噗通~

萧南脚下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她表情有些木然,眼里唯一的神情就是失望。

她进不去了!

桃源真的消失了!

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PK掉了老神棍,她明明只是吸收了一点儿灵力,桃源怎么就消失了呢?

呜呜,她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便有,那馅里也是有毒的!

萧南呆呆的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一直到天色渐晚,宵禁的鼓声响起,她仍是一动不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到了暮食的时间,萧南依然没有动静。

守在门口的玉簪有些担心了,主人进去都有一个半时辰了,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会儿都到晚上了,四下里灯火辉煌,唯有主人的寝室里一片漆黑。

“郡主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比如昏倒在房间里?

或是被人挟持?

玉簪开始胡思乱想,这时,外头的小丫鬟踮着脚尖进来,小声询问:“玉簪姐姐,厨房派人来问,要不要摆饭?!”

玉簪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思忖片刻,最后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低声询问:“郡主,郡主,时辰不早了,奴婢进去伺候您洗漱、更衣?”

良久,屋子里才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嗯,进来吧!”

“是!”

玉簪赶忙起身,结果,她跪坐得时间太久了,双腿都有些麻了,还是身边的小丫鬟机灵,一把扶住她。

玉簪抓着小丫鬟的胳膊撑着身子,用力跺了跺脚,然后才推门进去。

寝室里,萧南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很是落寞,刚刚玉簪提醒她‘洗漱’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桃源泡温泉。紧接着,她立刻想起桃源消失了!

唉,没有桃源,真是各种不习惯呀,这还不到半日呢,萧南无法想象,以后没有桃源的日子她该如何度过…

PS:谢谢glin、丫丫很爱睡觉、芙漪缕缕、010ll、zcf等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亲们的评价,谢谢~

第280章 释然

夫人的心情很不好,大家小心!

葳蕤院的奴婢们相互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做事的时候也都加倍注意,唯恐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夫人更加恼怒,进而迁怒自己。

就是玉簪行动间也分外谨慎,表情严肃得仿佛在参加追悼会。

一时间,正堂里异常安静,夸张点儿说,四周的空气都凝固起来,除了熏笼里噼里啪啦的炭火声,偌大的厅堂里竟没有半点声响。

萧南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并没有发现身边的异常,她似幽魂一样,默默的飘进堂屋,走到主位前,默默的坐下,然后抬眼看了看玉簪,示意摆饭。

玉簪会意,扭过头,无声的吩咐小丫鬟们抬食案、摆饭菜。

片刻后,几个小丫鬟鱼贯而入,麻利的将食案、饭菜摆好,玉簪则忙亲手奉上干净的银制餐具。

萧南拿起银箸,正欲吃饭,忽然发觉少了些什么,问了句:“孩子们呢?”

她这是在问四胞胎,自从四个小包子过了周岁,她便有意识的让孩子们跟着她们一起用饭。

小家伙们虽然还不能吃正常的饭菜,但按照萧南的吩咐,堂屋里依然要摆上他们的食案,而他们的乳母则各自抱着自家的小主人坐在食案后,给他们喂食一些果泥或是牛乳。

小家伙们年纪还小,暂时不能领会母亲此举的用意。

不过,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饭的时候,大家虽都不说话,但那种温馨的气氛还是蛮好的。

在这样的气氛中,就连最有个性的长寿小盆友,也不再一脸便秘的面瘫样儿,而是咧着小嘴露出一颗米粒小牙牙。乖巧的任由乳母喂食。

且随着四胞胎年岁的渐长,他们的小肉手能抓住银匙的时候,萧南便不许乳母服侍,而是手把手教孩子们自己用饭。

让萧南很欣慰的是,小家伙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本质还是很乖、很听话的,至少在教他们自己吃饭的时候,小家伙们对于‘无人伺候’、‘自己动手’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不满,而是很欢乐的予以配合。

当然。若是他们每次吃饭的时候,没有弄得满食案都是汤汤水水、没有像小猪仔一样吃得叮当作响就更美妙了。

起初崔幼伯见了还有些不理解,觉得萧南这样做。既为难了孩子,还、还很不雅,颇为挑战崔氏用餐礼仪。

不过,他们夫妇早就说好的,两人都有教导儿女的责任和权利。且每当某位家长训导孩子的时候,另一位倘或有什么异议,也不得当着孩子的面儿纠正。

有什么问题,夫妻两个私下里谈,在孩子面前,双方要给彼此必要的尊重。

那日饭后。崔幼伯和萧南就寝前,崔幼伯就指出了这一点,只可惜萧南在这件事上很坚持。崔幼伯争辩不过,只得作罢。

但随后一段时间,崔幼伯发现,小家伙们的动手能力越来越好,别看一个个的还不到两周岁。但已经能有模有样的拿着汤匙用饭了。

四胞胎中年龄最大的长泰甚至还想学父亲的样子,只可惜他的小胖腿儿还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他跪坐。

不过。孩子有这个积极的态度,崔幼伯这做父亲的还是很高兴的。

至此崔幼伯才渐渐体会萧南当初的用心,他也很积极的配合妻子——所谓教养孩子,一是具体的言语规定,第二则是日常生活的潜移默化。

崔幼伯走了后,萧南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今天忽然发现堂屋里竟没有小家伙们叮叮当当的吃饭声,萧南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玉簪躬身行礼,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个不怎么相关的答案:“郡主,现在已经戌初三刻了!”

萧南愣了下,旋即想到,她规定暮食时间为酉正(18:00),还规定四胞胎的就寝时间为戌末(21:00),现在已经19:45,按照她的时间表,孩子们应该正在洗澡,然后准备去睡觉了。

靠之,刚才她光顾着发呆,竟忘了时间。

她是大人,晚一会儿吃饭也不会有什么,但孩子们、尤其是养成良好作息的孩子们,自是不能忍受饥饿,而乳母们不敢饿到小主子们,所以到了正点儿,她们就悄悄的服侍孩子们用饭了。

“都这么晚了,你也不叫我一声?!”

萧南有些不满,说完这话,她又想起,自己进门前貌似特意交代不许人打扰。

想到这里,萧南有些讪讪,不等玉簪跪下请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事儿不怪你,是我想事情忘了时间。”

唉,待会儿吃完饭再去看看孩子们吧,算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有跟孩子们好好说说话呢。

骤然失去桃源,且有可能失去太仓、东仓等小岛,以及十来个能干的生化人…萧南心疼的同时,衍生出各种不适应,尤其是她的心理上,似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总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心里藏着事儿,接下来几天里,萧南的情绪一直不高,以至于崔家都笼罩着一股令人压抑的低气压。

又到了学院的休沐日,灵犀和长生姐弟两个回来了。

虽然学院就在崔家隔壁,虽然两姐弟是萧校长的儿女,但他们还是非常严格的遵循着校规,在学院寄宿,回家的时候,也是搭乘学院的校车。哪怕前后距离不超过二里地。

回到家中,姐弟俩发现母亲不在,他们对视一眼,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灵犀习惯性的找来玉簪,询问家中事务,尤其是母亲和弟妹们的情况。

灵犀不是第一次这般行事了,玉簪很是迟疑。

其实吧,萧南早就知道灵犀在背后的小动作,不过她并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因为这表明女儿长大了。知道关心、心疼母亲了,所以萧南就悄悄暗示玉簪,每当灵犀询问的时候,可以适当的说一些不甚机密的琐事。

但这次不同,玉簪也不确定这话她该不该说,灵犀看出她的犹豫,追问再三,玉簪也担心萧南,便吞吞吐吐的说:“好叫大娘知道,夫人这几日…”

另一边。长生已经找来崔管家,细细的打听家中的事务。

崔管家不能进内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内宅之事。这几日,下头的奴婢们早就议论开了,说什么‘夫人心情不好定是心忧郎君’,又悄悄议论,‘郎君那边不会真的打起仗来吧’。

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流言满天飞。崔管家勒令大家禁言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祈祷:崔氏的列祖列宗们,定要保佑阿郎平安归来呀!

对于夫人的近况,崔管家很担心,也希望有人能劝慰、安抚一二。

说句心里话,在崔管家看来。萧南算得上出色的主母,如今主人不在,若主母再有什么不妥。荣寿堂才真是要出事了呢。

这会儿听到小主人询问,他没有隐瞒,将自己听到的全都告诉了长生。

各自打听完消息,姐弟两个在葳蕤院的堂屋碰头,相互交换了下情报。商量一番后决定,待母亲回来。他们定要好好安慰母亲。

这些,萧南并不知道,此刻她刚去给皇太后请了安,正坐着肩舆准备出宫。

路过两仪殿的时候,萧南无意间往东侧的立政殿瞥了一眼。那里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时常有官员经过。萧南的目光扫过去时,正好看到一个身着甲胄的年轻卫官走了出来。

萧南只觉得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那人。

就在她拧眉细想的时候,今日跟她进宫的玉竹轻声‘咦’了一声,低声道:“是他!”

萧南忙低头问道:“是谁?玉竹,你说的可是东侧走来的那位小将军!”

玉竹踮着脚尖凑到萧南耳旁,低声道:“郡主,您可还记得当年负责看护小南山的那位窦怀林,窦将军?!”

萧南一怔,旋即想了起来,喃喃道:“没错,就是他!”

犹记得,当年因没了她的‘加料’,小南山彻底荒废,那时窦怀林还曾经亲自上门求助。

之后,萧南听说,因着小南山之事,窦怀林受了牵累,虽没有被夺去官身,却也丢了实缺,自此后便只能在家里坐冷板凳。

时隔不足两年,他、他怎么又出现在立政殿?难道他又要被重用了?

看出萧南的疑惑,玉竹伶俐的试探道:“郡主,窦将军上次来咱们家的时候,是婢子服侍的…今日在宫中巧遇,婢子过去跟窦将军请个安?!”顺便打听点儿消息。

萧南见玉竹这般机灵很是满意,轻轻颔首,“去吧!”

玉竹立刻追着那身影而去,萧南端坐在肩舆上,亲眼看着玉竹叫住窦怀林,继而行礼,然后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紧接着,玉竹又行礼退了回来。

“郡主,圣人封窦将军为副将,与平西副总管苏将军一起赶赴陇右!”

萧南居高临下,远远的看着窦怀林挺拔的身影,忽然,她似是明白了什么,一缕阳光穿过她心底的阴云照进她的心田。

待她回到家中,看到一双儿女懂事又贴心的样子,她释然了——

萧南故作难过的问:“灵犀,以后没有那些好吃的果蔬了,怎么办?”

灵犀却一脸轻松随意的回答:“没了这个,那就吃旁的呀!”

是呀,桃源没了,她的生活却还在继续,而且即便她因桃源而陷入什么困境,只要努力,她依然可以成功逆袭!

PS:谢谢素素儿亲的打赏,谢谢嘟噜狐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

第281章 下马威

见母亲和缓了脸色,两只小的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彼此明了的眼神。

首战告捷的灵犀更是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故意冲着弟弟挑了挑眉毛,无声的炫耀:瞧,还是姐姐我厉害吧!

长生鼓了鼓腮,上前一步,拉着萧南的胳膊,低声道:“阿娘,阿耶不在,您还有我们呢。坊间传的都是谣言,您无需当真!”

萧南闻言不禁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心情不好是因为桃源不见了,关崔幼伯什么事儿?

还有,什么谣言?

萧南满眼问号的看着长生,不想长生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继续安慰着母亲,“西边有战事又如何?庭州的刺史以身殉国了又怎样?阿耶在鄯州,定不会有事的…所以,阿娘,您就别担心了!”

说着,长生拉着姐姐的手,姐弟两个齐齐围住萧南,一起道:“阿娘,您放心,阿耶定会平安归来!”

萧南貌似听明白了,儿女们误以为她失落、难过是因为担心崔幼伯呀。

话说自贺鲁部成功劫掠了庭州、西州后,西突厥的人似是尝到了甜头,时不时的骚扰大唐延边十几个州府,而庭、西两州是重灾区。

至于坊间的流言,则是因庭州刺史而起,半个月前,贺鲁部又集结起来对庭州发动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围攻,庭州刺史率领满城壮丁抵死守城。

一番激烈拼杀后,贺鲁部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就退了,然而庭州也没好到哪里——刚刚修补好的城池再次被烧毁了大半,刺史身负重伤不治而亡,治所的官吏也死伤大半,州府治所所在地的金满县县令也在守城中丧命,治下的其它三个县县令齐齐挂了彩。一时不能正常办公。

如此一来,庭州的州府衙门险些散了架,只能暂时由一位伤势较轻的别驾主持政务。但终究是力不从心,整个庭州的官场也需要补充新鲜血液。

是以,那位别驾顾不上清点州府的损失,就八百里加急给京城去了奏章,请求圣人选派适当的官员前来补缺。

消息传来,朝廷的官员各怀心思,就是滞留京城的士子们也议论纷纷。

其实吧,庭州虽地处偏远。但到底是大唐的国土,且这次要补的官职基本上全都是有品级的实缺。若是放在平常,有这样的机会。大家都是抢着去。

可现在的庭州就是个火药桶,哪个胆儿肥的去了,没准儿就会成为第二个殉国的刺史呢。

性命和仕途哪个更重要?

每个人心中都有计较,私下与好友聚会聊天的时候,也会谈及一二。

谈论得人多了。坊间也就有了各种版本的八卦,关于陇右战事的谣言更是满天飞。

其中,有些谣言更是直接把陇右十八州说成了可怕的战场,那些还活着的刺史、别驾、县令都非常危险,不能说朝不保夕吧,至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面对贺鲁的劫掠。

而崔幼伯童鞋呢。恰在陇右道的治所所在地鄯州,虽距离庭州较远,但谁也不能保证贺鲁不会来袭扰鄯州呀。

长生和灵犀因为父亲的缘故。对陇右的消息格外关注,别看他们整日待在学院里,不到休沐日人都不能出来,但自从有了‘鹞子群’,有了校报。学院学生们的消息比混迹市井的士子还要灵通呢。

所以,两只小的一听说母亲近几日总怏怏。且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坊间的流言。

说实话,当初听了那些谣言,长生和灵犀也是怕的,但现在看到母亲更在意,深觉‘自己长大了、是个大人’的两个孩子便压着心底的惶恐,努力用劝说自己的话语来安慰母亲。

而且,两只发现,当他们不断重复这些话的时候,他们那颗不安的心竟也得到了安抚。

成功抚慰了母亲,自己的心也安定许多,两只很是高兴。

萧南却忍着满心的酸涩与感动,伸手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她眼中泛着水光,柔声道:“阿娘当然不会信那些坊间谣言,你们的父亲也定会平安归来。”

背对着孩子,萧南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心说话,桃源没了又如何?宿命什么的又如何?与前世相比,她有懂事乖巧的儿女,有越来越靠谱的夫君,有鼎力支持的娘家,又何苦总纠结于前世的种种?!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孩子们反过来安慰她了,从今以后,她将不再去想什么桃源,什么前世,她要守着儿女,好好度过今生的每一天。

长长舒了口气,这次,萧南是真的放下了,也不再为桃源的消失而失落,而是精神抖擞的检查儿女的功课,满眼含笑的看着两只大的TX四只小的,傍晚时分,她还特意给崔幼伯写信,将近几日家中发生的事儿一一说给他听,顺便也关切的询问他在那里的情况可还好!

崔幼伯的情况并不太好,至少,在他刚刚抵达鄯州的时候,他的处境真心不怎么美妙。

咱们把时间调回四个月前——

那日,崔幼伯辞别娘子、儿女,带领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

在庞大的队伍中,有崔家荐来的几位族兄幕僚及小厮,有崔幼伯精心挑选的几个积微学院的学生及其是从,有萧南挑选的大夫、学徒,还有十几个小厮奴婢,以及上百名青壮部曲。

除了几百号人,崔幼伯的队列中还带着一路上所需的吃食、衣物等物资,另外还有几车厢的药材。

人、马、车构成了一支长长的队伍,足足延绵十几里,引得官道上的行人好一阵侧目,行至驿站时,也颇受了些围观。

对此,崔幼伯、及随行的幕僚和学生们都很习以为常。在某些人看来,崔幼伯这般已经够节俭了。幸而是他独身赴任,若是再带上家眷,现在带的这点儿人连塞牙缝都不够呢。

崔幼伯却没有想到,在他们看来‘已经很节俭’的随行配备,却给他们惹来不小的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

崔幼伯一行人出了京城后,便加快速度往鄯州赶去,一来随行的没有女眷和老幼病弱,所以也无需太多讲究,行进的速度很快,二来崔幼伯想尽快抵达。所以不时的催促下人,三来萧南给准备的物资很充盈,基本上不需要再另外采买。就连偶有人生了病,也有随行的大夫瞧病、药材更是随便取用。

是以,崔幼伯只用了二十余日,便抵达了鄯州州府所在地的湟水县。

到了目的地,崔幼伯并不急着进城。而是在距离县城一百余里的驿站停下来稍作休整,顺便也派人去县城送信,以便州府的官员知道新刺史到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前任刺史已经携家眷离开,但留守的还有别驾州府的属官以及县令等一干官吏。

如今新刺史到了,不管是依礼还是遵循惯例。留守州府的官员们应该出城相迎。

但,事无绝对,崔幼伯初到鄯州。便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信送去州府足足一日了,竟无半个官员前来拜会。

摸了摸鼻子,洗漱完毕,换上刺史官服的崔幼伯有些无奈,好吧。既然没人迎接,那他就一个人进城吧。

忍着满心不爽。崔幼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赴湟水县的城门。

不过,崔幼伯又碰了第二个钉子,他堂堂新任刺史,竟被个不入流的城门小吏拦在城门外的官道上:

“来者何人?可有路引?户籍凭证?”

“放肆,这是新来赴任的崔刺史!”

崔幼伯身边的阿大怒了,打马上前,抬起鞭子,用鞭梢指着小吏,大有‘你再敢无礼,小爷就抽死你’的架势。

小吏却似听不懂,继续重复刚才的话:“…路引?户籍凭证?”

阿大气急,抡起鞭子就要去抽。

崔幼伯忙抬手拦住,双脚一磕马镫子,骑马赶了过来。

好吧,城门小吏验看路引是规定,崔幼伯也不好公然违例。可、可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腰间悬着金鱼袋,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应该知道他的官职和品级。哪怕是没有见识的人,见他身后跟着大队的人马,也应该能猜到他的出身不俗,进而不敢为难。

结果咧,那小吏却似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张嘴闭嘴‘规矩’‘法令’,只把崔幼伯郁闷的不行。

当然,崔幼伯也不会因此就恼怒,他还是一脸平静的拿出路引、印信等物件让小吏查看。

小吏一见吏部的任命文书,慌忙跪倒行礼,口称‘得罪’。

见此情况,一旁的阿大等随从心里暗道:哼,现在知道怕了吧,该,谁让你们有眼无珠?竟敢这般对待郎君?!

还不等阿大等人暗爽完,小吏从地上爬起来,又朝他们伸手要凭证。

“某是崔刺史的侍从,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