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些空荡荡的桌子,又联想到王绮芳有些紧张的神情,李靖天沉吟片刻,叫来院子里守卫的侠客,低声吩咐了几声,那侠客的效率也高,转身离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等王绮芳磨磨蹭蹭的梳洗完毕出来后,发现李靖天一个人坐在桌旁,端着个酒盅,正慢悠悠的喝着酒。

她长长舒了口气,走到桌旁,尽量表现得很自然,轻声道:“你也去洗洗吧,净房里还有热水。”

李靖天放下酒盅,直直的对上她的双眼,认真的问道:“你真的决定了?不勉强?不赌气?”他确实想和娘子像正常的夫妻那般过日子,但这种变化应该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不是因为外人的一句话,为了赌气才改变。

王绮芳闻言,凝眉想了想,摇头,道:“你放心,我不是因为宋元春才做出决定…你应该也能看出,这间屋子早就准备好了的…我、我也已经在心底把你当做是我的夫君,所以——”

听到这话,李靖天露出一抹浅笑,他站起来摸了摸王绮芳的脸颊,笑道:“好,等我”

王绮芳坐在桌边,拿起一个干净的酒盅,倒了些酒,小口小口的喝着。

窗外夜色正浓,屋子的四个角上,炭盆里的银霜炭噼啵噼啵燃得正旺,哄得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玻璃窗上布满了一层白雾,再加上屋里橘红色的烛光,衬得整间房间格外温馨。

许是酒精发挥了作用,除了两颊有些发烧外,王绮芳觉得她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眼中也多了几份模糊,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发现屋里有些燥热,便起身来到房间另一头,从靠墙的百宝阁上取出一个海碗大小的白瓷底儿印青花的香薰灯和一个深色的小瓷瓶,将香薰灯下面点上蜡烛,托盘上倒上清水,最后点了几滴瓷瓶里的精油。

不多久,瓷盘上的清水冒出袅袅的热气,淡淡的玫瑰花香伴着热气在屋子里散开。

“唔,这又是什么花香?味道很不错。”

李靖天一边拿着棉布巾子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走到桌旁,低头闻了闻香薰灯的香味儿,好奇的问道。

“玫瑰。”王绮芳见他头发梢上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忙拿过他手上的棉布巾子,又把他拉到炭盆旁的矮榻上,按他坐下来,自己则坐在他身旁,一边用棉布绞着湿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头发还湿着就往外跑,着了凉怎么办?别动,再烤会儿。”

李靖天歪着脑袋,笑眯眯的任由王绮芳忙和。

好容易等头发干了,王绮芳又摸来一把牛角梳轻轻的给他梳理长发。

整间屋子很安静,除了炭火燃烧的微响,便是两人的呼吸声,静谧的空气里多了几分暧昧,两人的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李靖天反手握住王绮芳的手,抬起头,“好了,头发都干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王绮芳无措的握着小巧的梳子,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李靖天见状,脸上的笑纹更深,忍不住亲了亲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说实话,王绮芳长得并不漂亮,顶多算是清秀。但她的皮肤很好,白皙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细若凝脂,又好像圆润的白珍珠,摸上去,柔柔的、滑滑的,就像一匹上好的白色丝缎,平滑光洁,没有半条细纹。

轰…王绮芳的脸涨得通红,她不自禁的闭上眼,不敢看李靖天炽烈的双眸。

黑暗中,她感觉到两片柔软的唇瓣从她的脸颊慢慢滑向双唇,然后是下巴,最后蔓延到颈子…下意识的,她昂起头,颈子的弧线被拉直、拉长,雪白雪白的脖颈上,泛着晶莹的水光…再然后,温热的唇探进她雪白的里衣,印在她的胸前,如同烙印一般…接着,她的身体悬空了,想躺在摇篮里晃动着,随后平躺在炕上,衣衫慢慢滑落,湿滑的唇印一路往下、往下,最后又返了回来,落到她的唇上,四片唇瓣纠缠在一起,辗转、吸吮,相濡以沫。

她的鼻息间满是他的气息,他伏在她的身上,好重。烫人的手肆意的游动着,所到之处皆是炽热。

这时候,酒劲儿上来了,王绮芳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半睡半醒间,壮硕的躯体挤了进来,将她的腿分开,最后他终于进入她。

那一刻,王绮芳疼得流出了眼泪,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因为心底隐隐的不安。不安的是她总有种错觉,她觉得,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的生命中多了一个人,两个人真正的融合在一起,不可分割。

帐子外,摇曳的烛光渐渐熄灭,而屋里的玫瑰清香却越来越浓…

第133章 美好时代(一)

小新哥儿很迷惑,捧着一对白胖的小肥爪爪用力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暗道:没错呀,这里确实是母亲的正房呀。

用力甩甩头,继续用小爪爪揉揉眼睛,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大炕,心说话:对呀,这张床就是他和妹妹睡了好几天的大炕呀,这不,妹妹还在一旁睡着呢。

只是,母亲呢,她怎么不见?

扭过头,小新哥儿眼角瞥见屏风外人影晃动,心里一动,忙扯着嗓子喊道:“娘,娘”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奶娘抱着刚刚烘烤得暖暖的细棉内衣和缂丝棉袍走了进来,看到小新哥儿嘟着小嘴的模样,忙笑道:“哎呀,小新哥儿醒了?来,嬷嬷给你穿衣服哈。”

“不用,我自己穿。”

小新哥儿见进来的是自己的奶娘,不觉有些失望,撅着小嘴嘟嘟哝哝的说道。娘说了,他是大孩子了,有些力所能及的事要自己做。一想到娘的话,小新哥儿仰起头,急切的问道:“嬷嬷,我娘呢?对了,还有我爹呢?她们是不是早就起来了?”

昨天夜里,小新哥儿等着跟爹一起洗澡,结果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他来,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这会儿他终于想起这个事儿,忙一起问道。

“…”奶娘脸上的笑意窒了窒,解释的话在肚子里过了好几个过儿,但还是不知该如何跟一个奶娃讲明白,她故意转移话题,道,“嘘,小新哥儿小声点儿哈,别吵醒妹妹。咱们到外面去穿衣服可好?”

一提到小丸子,小新哥儿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忙捂住嘴扭过头看了看隔壁被窝的妹妹,见她嘴角还挂着水渍,嫣红的小嘴儿微微张着,一呼一吸气息平稳的睡得正香。

想到自己是哥哥,要照顾妹妹,小新哥儿便蹑手蹑脚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胡乱套上白色细棉的内衣,顺着炕沿儿爬下来,然后拉着奶娘来到屏风外。

不一会儿,小丸子也醒了,兄妹两个梳洗过后,凑在一起嘀咕了好半天,这才让两个奶娘带着他们去吃饭。

原本,李家都是在客厅吃饭。但自从入冬后,王绮芳担心客厅的地火龙不热,几个孩子吃饭的时候着了凉,正巧京里又发生了政变,她就把三个孩子挪进了正房,吃饭的时候,也都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吃。

今天也不例外,小新哥儿和小丸子由两个奶娘抱着来到西次间,两只小包子进来的时候,发现姐姐已经提前到了,正做着炕上指挥丫鬟们摆桌子,收拾碗碟。

“姐姐…”小丸子见到姐姐,兴奋的直拍手,不知道的见了她这幅亲热的模样,还当她八百年没见过亲姐姐了呢。其实,她们姐妹昨儿晚上还凑在一起吃点心,算起来不过几个时辰没照面,小丫头确实有些亲热得过了头。

元娘自是了解妹妹的性格,见她张着小手让她抱,忙坐正身子,拍了拍身前的空地儿,笑道:“来来,小丸子到姐姐这里来。”

小丸子的奶娘知道元娘这个做大姐的年纪虽小,做事却稳妥,也就放心的把小丸子放在炕上,自己则守在一旁,小心的看护着。

“姐姐,我给你说呀,今天早上娘不见了,”小丸子动作敏捷的爬到元娘怀里,小胖手抱住姐姐的脖子,小嘴凑到她的耳边,叽叽咕咕的说道:“爹也不在,哥哥和我都问嬷嬷,可她们都不说,哥哥说,爹和娘一定躲到空间里去了,咱们要不要去找她们?”

空间?元娘楞了下,慌忙抬眼看了看站在炕前的奶娘,见她双手叠放在身前,目光平视,似乎并没有听到妹妹的耳语,忙用食指抵在她的唇前,小心的说道:“嘘…这是秘密,不准乱说哦,否则娘知道了,就会罚小丸子,不让你和小乖玩儿哦。”

一听这话,小丸子慌忙用两只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的大眼,讨好的看向元娘,似乎在求她不要告诉娘。

“你呀”元娘轻轻戳了妹妹的额头一记,笑呵呵的用纤细的胳膊抱住她,心里则暗暗警觉,想着待会儿吃过早饭,她好好跟母亲提提,多提醒小丸子,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漏了嘴。

小新哥儿见姐姐和妹妹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也忙叫奶娘把他抱上炕,手脚并用的爬到元娘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小声道:“姐姐,小丸子给你说了吗?爹和娘都不见了呢,咱们去找找他们吧?”

正说着,李靖天和王绮芳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李靖天耳朵尖,听到个话尾,随口问道:“大清早的小新哥儿要找谁?”

“爹,爹…”

小新哥儿回头见是李靖天,利索的跑回炕边,一头扑向李靖天,他跟爹爹玩惯了这些游戏,也知道爹爹功夫好,绝不会让他受伤,根本不怕自己会跌到炕下。

果然,他肥胖的小身子刚刚往前跃起,李靖天的身形就动了,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便来到炕边,伸手抱住兴奋的小肥仔,一抬手将他举到头顶,逗得小新哥儿咯咯只笑。

王绮芳跟着身后,看到父子两个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忙走过来轻声劝阻道:“小新哥儿越来越大,分量也越来越重,夫君还是小心些,别累着了。”言下之意则是,小新哥儿是个小肥球,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这么一上一下的,万一有个错手,伤到孩子后悔都晚了。

“嗐,这才几两呀,”李靖天无所谓的轻笑道,不过,他还是听出王绮芳话里的担心,便将小新哥儿放到炕上,又弯腰跟元娘和小丸子打了招呼,等两个女儿先后给他问了安,这才坐在上首,准备吃早饭。

王绮芳见李靖天听取了自己的意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笑着问了问三个孩子睡得好不好,而后坐在李靖天对面,扭头吩咐紫株开饭。

倒是小丸子还记得刚才的话题,扑腾腾的跑到王绮芳身边,抱住她的胳膊,糯糯的问道:“娘,早上您干吗去了?我和哥哥起来都没有看到您,问嬷嬷,嬷嬷也不说…”

王绮芳双颊顿时羞得通红,下意识的半垂下头,吞了吞口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道:“没、没干什么呀,娘、娘和爹有事情要谈,所以——”

元娘毕竟有过特殊的经历,她一看母亲的神色,再联想到刚才母亲和爹爹进来时,两人之间眼波流转,便意识到了什么。她悄悄扭过头看向李靖天,见他似乎并没有留意母亲和小丸子的谈话,专注的跟小新哥儿说着什么,但从他的满脸笑意和眼中的神采,她多少也猜到了些。

元娘低下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母亲高兴,还是为刚刚死去的生父悲哀,心里很是复杂,贝齿咬着唇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儿。

“哦,是不是要谈过年的事儿?”小丸子一听这话,便没了兴趣,其实吧,如果不是刚才小新哥儿和她悄悄嘀咕,说爹娘不见了,可能是去空间或者去其他好玩儿的地方了,小丸子才不会一直追问呢。

如今听到母亲说父母是去谈正事了,可她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便随口应了一声,开始想着今天早上吃什么。

坐在对面的李靖天听了王绮芳心虚的话,脑海里经不住闪现出昨夜无限旖旎的一幕,嘴角忍不住的勾起,神情分外欢愉。

小新哥儿窝在他怀里,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忽然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抬起头,正巧看到李靖天嘴角的笑意,忙好奇的问道:“爹爹,您笑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王绮芳虽然低着头,但耳朵还竖着,再加上小新哥儿的嗓门并不小,所以她清楚的听到了儿子的童言童语。她微微抬起头,也在等着李靖天的回答——哼,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跟孩子们说这件事儿。

“呵呵,爹爹忽然想到昨天李先生夸小新哥儿功课做得好,大字练得也好,我为你这么能干而感到骄傲,所以心情特别开心。”李靖天说道这里,故意抬眼瞥了王绮芳一眼,然后又继续诱拐儿子,“…咱们小新哥儿是个能干的大孩子了,更是个堂堂男子汉呢。”

“那是自然。”小新哥儿一听父亲赞他,得意的挺起小胸脯,仰着肥嘟嘟的小下巴,神气的说道。

“嗯,既然是大孩子了,又是男子汉,以后你也应当回自己院子咯,可不能像过去似的整天窝在父母身边…今天爹和娘就是故意想看看小新哥儿敢不敢一个人睡觉,这才早早的出了门…小新哥儿的表现很好,不但自己穿衣服,还关心妹妹,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李靖天早就从窗外守卫的侠客那里听到了屋里的谈话,说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仿佛亲耳听到一般。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小新哥儿是信了,他清澈的大眼里充满亮光,用力拍着小胸脯,豪气万丈的保证道:“爹爹放心,我以前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睡,这两天不过是担心母亲受惊吓,这才、这才来正房陪母亲。现在京城既然安定了,小新哥儿还是回自己的院子。”

这边说着,小丸子那边也叫嚷起来,“恩恩,小丸子也不怕,嬷嬷,今天晚上咱们就回我的院子,你别忘了哦。”

老奸巨猾

王绮芳太佩服这个人,竟然连两个小奶娃也骗,三两句说下来,两只小包子就争先恐后的要回自己的院子,将她这个母亲丢到了一边,唉,真是——

“对了,刚才说到过年的事,你也准备下吧,今年咱们要单独祭祖。”

李靖天哄完孩子,又开始说正事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为何没有入族谱吗?呵呵,过年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答案”

第134章 美好时代(二)

没有写入族谱,那是因为没有必要。

“北唐的政权稳定后,我就开始想这个问题,”李靖天斜倚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手肘放在一个松花色弹墨迎枕上,手里抱着个冒着热气的茶盅,呷了一口,慢慢的跟王绮芳说道,“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可以帮父亲翻案,只是考虑用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正大光明的祭奠父母弟妹。”

“所以?”

王绮芳坐在炕桌边,一边跟李靖天聊天,一边半低着头削苹果,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薄片,放在一个荷叶边的白瓷碟上,把碟子推到李靖天这一边,冲他扬扬下巴,示意他自己拿银签子夹着吃。

“我想了很多办法,但、但都不是很合适,”李靖天将茶盅放到炕桌上,捻起一根银质小叉子,叉起苹果片丢进嘴里,轻轻的咀嚼了两下,发现味道还不错,便接连吃了好几块儿,听到王绮芳话里的疑惑,这才放下银叉子,摸起炕边放着的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果渍,继续道:“最后,我想到了咱们家的老祖宗,并从他那儿想到了办法。”

“老爵爷李天赐?”王绮芳一时没有想明白,她上不上族谱,跟那位疑似穿越前辈有什么关系?

“嗯,就是老爵爷。”李靖天见王绮芳脸上的疑惑更浓,便笑着说道:“老爵爷出自陇西李氏,跟前朝皇族是同宗不同族,他年少的时候,性格桀骜不驯,是被李氏族长逐出家门的。”

“啊?”豪门逆子?王绮芳不自禁的张大嘴,惊讶的看向李靖天。

“呵呵,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情况。”李靖天笑着摇摇头,说道:“其实老祖宗只不过跟家里的长辈讨论了下何为真正的忠君,何为愚忠,结果…离开李家后,老祖宗便自己改名为李天赐,并在平州自立堂号,取名更新堂,他便是平州李家第一任家主,亦是平州李家的创立者。”

按照世人的习惯,修族谱的时候,为了提高自己的门第和郡望,大多与名人车上关系,或者追溯到某某氏族、某某皇帝,但平州李家的老祖宗李天赐却没有这么做(当然也跟他被逐出家门有关),他很不避讳的把自己列为平州李家的创始人,族谱上除了注明自己的父母姓氏后,再往上的祖辈并没有著名。

王绮芳听说这段故事后,暗地里琢磨,李天赐之所以不看重祖宗门第,估计也跟他的身份有关。毕竟作为同样来自后世的现代人,她很能理解李天赐的想法,所以,当初在李家,祭拜了先祖后,国公爷没有把她的名字添到族谱里,她也没有在意。

会想到这里,她挑起眉端,猜测道:“难道你也想自立堂号?从平州李家分离开?”

这样一来,李靖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父母的灵位迎进祠堂,因为如果按照平州李家的族谱算的话,李靖天是李源丰的儿子,李源亨只是他的叔叔。

“嗯,你猜的没错,我确实这么想的,以前只是想把父母的灵位请回家,”李靖天脸上露出淡淡的满足,道:“现在嘛,呵呵,等新皇的旨意一下,我就把父母家人的骨骸重新收敛,然后运回祖宅。”

“祖宅?哪个祖宅?是不是平州那个山村?”王绮芳想起成亲后,她跟着李靖天去拜祭的山间小院,诧异的问道:“怎么?你把那个地方都买下来作为祖宅?”

李靖天摇头,“当然不是,那里还属于平州的范围,我怎么能在大伯的家门口自立堂号?知道的会说我是不贪恋辅国公的爵位,所以自立堂号、自成一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大伯大伯母不和,故意和两位长辈打擂台呢。”

说到这里,李靖天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嘿嘿笑了笑,道:“哦,是了,这件事我还一直没跟你说呢。”说着,他坐起来,下了炕,也没有说干什么,径自走出西次间。

王绮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更加疑惑,小声嘀咕着:“咦?这家伙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儿呀。”

过了好一会儿,王绮芳喝完了一杯茶,李靖天才拿着个红漆雕花匣子走了进来。

将匣子放在炕桌上,李靖天斜着身子坐在炕边,打开匣子的铜锁,把匣子掉了个方向,开口处对向王绮芳,道:“…看看吧,这就是咱们的祖宅。”

王绮芳一愣,忙拉过盒子,见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一打地契,她拿出最上面的一张,展开定睛一看,惊道:“这、这是夷洲?”

“没错,正是夷洲。之前你不是提醒我在海上寻找些岛屿吗?呵呵,没想到你的想法和咱们家的老祖宗竟然一致。”李靖天笑的很是得意,他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缓缓的说道,“你买下桃花岛后,我就想着在东南沿海各地寻找适当的岛屿,本来想着去崖州,但崖州是流人之地,岛上人员复杂…后来,大伯听说我在寻找海岛,”

李靖天顿了下,脸上露出浓浓的感激之情,他语气感慨的说道:“大伯早就知道我的心结,那时,他还以为我是在帮家眷找退路,便将这张契约送给了我。”

“这是老祖宗当年请太祖皇帝亲书的契约,把整个夷洲都划给李家做封地?”

王绮芳忍不住扶额,心说话,这位老前辈也忒能算计了,知道那时没有人会在意海上的一个小岛,而他也估计没打算跑去夷洲定居,却独独想着让太祖皇帝签下这么一个文书,呵呵,幸亏当初她没想着去开发夷洲,若是她傻呵呵的前脚带着人去开发,李家得了信儿后脚就能带着周太祖的亲笔契约来收地盘。

啧啧,果然是老奸巨猾呀,当初不过是帮周太祖出了点儿力,却哄着人家许给他这么大一个海岛。

“是呀,不过因为夷洲悬孤海外,没有足够坚固的海船,所以咱们家的老祖宗一直没能踏上夷洲。据说当年老祖宗归去的时候,还曾经抱憾,说是‘枉得宝岛’,还留下遗命,令后世子孙不要忘了这份祖业,日后有条件的话,定要将夷洲开发出来。”

提起这位传奇先祖,李靖天情不自禁的坐直身子,眉眼间充满钦佩与仰慕。

那是当然,作为一个现代人,如果对宝岛都没有执念,那也太对不起党和国家的多年教导了。

王绮芳心里吐槽,将盖着大红玉玺的契约折叠起来放回盒子,好奇的问道:“你已经派人去夷洲了?以后咱们就去那里定居?不回京城了吗?”

夷洲也好呀,至少安全。而且经营好了,没准儿他们两口子还能混个岛主当当。

“呵呵,说起这个还真多亏了石三少爷的造船技术,有了他提供的图纸,我订制了三艘宝船,早就命人带了工匠和佃农过去,选了个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起了地基…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宅院已经修缮完毕。”

李靖天接过盒子,扣上铜锁,道:“另外,我还运了几百户的流民和灾民过去,据前天发来的飞鸽传书,他们已经在划定的村镇安顿下来,田地也开垦的差不多了,原本荒芜的岛上,如今已经颇有几分人烟。我算过了,等过了年,开了春,咱们就可以直接搬过去住了。当然,京城还是要回来的,毕竟孩子们还要成家嫁人嘛。”

同时兴建的还有李氏宗祠,李靖天早就盘算好了,搬家的时候,他要带着父母弟妹的骨骸和灵位一起去。

“石文颂确实是个人才,”王绮芳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笑道:“对了,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就没说要点儿报酬?比如给他在夷洲画个地盘儿啥的?”既然都是同乡,那想得应该也差不多吧?

“嗯?”李靖天讶然的挑起眉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石三少爷的请求?”

接着,他点点头,道:“没错,石三少爷问我要了块地,就在咱们李家庄的隔壁,呵呵,说是日后跟咱们做邻居。”

我就说嘛。王绮芳了然的点点头,道:“恩恩,我懂了。夫君是要在夷洲创立堂号,也要重新撰写族谱,对吧?”

所以才没有让她记入平州李家的族谱。

“没错,堂号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做夷洲堂。我是第一任家主,你便是第一任家主太太,所以呀,往后,咱们要好好努力,把夷洲李氏发扬光大。”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天下。李靖天踌躇满志,他去过夷洲,那个地方绝不比北唐差。

王绮芳见李靖天说得真挚,她也郑重的点点头,放在炕桌上的手握住他的,屋子里充满温馨。

这时,门外伺候的紫株回禀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宋家娘子过来了。”

王绮芳听到这话,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宋元春跟李靖天孤男寡女在书房的场景,她倏地收回手,咬了咬下唇,沉声道,“请她进来吧。”说完这话,她狠狠白了李靖天一眼,暗道,待会儿就看你的表现,如果你敢送她秋天的菠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靖天感觉到王绮芳周身散发出来的森寒气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忙往炕上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多会儿,紫株领着宋元春走了进来。

王绮芳坐直身子,姿态端庄的看向宋元春,还不等她说什么,宋元春便灿然一笑,脆生生的说道:“呵呵,大少奶奶,我帮了你,你怎么回报我呀?”

第135章 美好时代(三)

王绮芳讶然,眉端微挑,不解的问道:“宋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竟不知道您帮了我?”

心里存着怨气,王绮芳这话说得也极为不客气,她只是起身迎了迎,并没有行礼。

宋元春感觉到王绮芳从心底散发出来的不满,非但没有感到抱歉,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冲着李靖天屈膝行礼,道:“李盟主,我想跟大少奶奶好好聊聊,可以吗?”

李靖天楞了下,随即看向王绮芳,询问似的冲她抬了抬下巴。

王绮芳微微点头。

李靖天见状,便对宋元春笑着点点头,随即便下了炕,离开了西次间。

宋元春见李靖天出去后,也不等王绮芳出口请她入座,就毫不客气的一抬腿坐在了李靖天刚才的位置上,看了看炕桌上的白瓷果盘,自己动手抽了根新的银叉子叉起一块儿丢进嘴里,“唔,味道真不错,哎,老乡,你过得真不错,大冬天的还有这么好吃的水果享用。”

王绮芳不动声色,故作不解的问道:“宋家小娘子,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呢。”

跟她变成合作伙伴的石文颂,王绮芳都没有认老乡,更不用说这个疑似情敌了。

宋元春听了这话也不恼,咔嚓咔嚓将嘴里的苹果咽尽,这才似笑非笑的盯着王绮芳,看了许久,才缓声道:“唔,那我就先说说昨天的事儿吧。呵呵,你跟李盟主是不是…嗯?”

王绮芳心里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脸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微微歪了歪头,还是很疑惑的看着宋元春,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宋元春见王绮芳这么不上道,心里有些不爽,撅着小嘴儿叹了口气,道:“我听人说,你是五年前开始发生改变的,也不过五年的时间,你怎么就变得跟古人一样磨叽?真是的,明明心里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却故意做出不懂的模样,这样有意思吗?”

王绮芳还是没有任何表露,自己的来历,她连最亲近的子女和大哥都没有相告,更不用说一个相处不超过几个月的陌生人。好吧,她承认,自己这样或许有些矫情,但这是她自己的事,与你宋元春毫无关系。

宋元春瘪瘪嘴,怏怏的说:“好吧好吧,我认输了…昨天的事很简单,我对你的李盟主毫无兴趣,主要是三郎看着你们夫妻的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很是担心,便想着帮忙撮合撮合。所以呢,在回平康坊的路上,我们就商量如何帮忙。”

王绮芳双眼闪烁了下,还是没有说话,仍是一副洗耳倾听状。

“小说里不是都说了嘛,感情有时是需要刺激一下下,当发现有危机降临时,人才会正视自己的感情。”宋元春说起自己的计策,又重新变得眉飞色舞起来,语气也充满得意,道:“呵呵,所以呀,我昨天才会特意跑去书房…”

“这事儿李文也知道?”

王绮芳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呀,他不但知道,还提出主动帮忙。否则,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出得了二门,还能躲过那些侠客的巡逻?”

宋元春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嫩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道:“三郎还说了,既然李盟主这么喜欢看热闹,何不自己也出演一场?”

王绮芳楞了下,但很快的,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轻声道:“宋小姐知道李先生已经娶了娘子吗?”

这么说来,昨天的事,根本就是李文对他们夫妻看热闹的回敬。还有李文说的关于宋元春生病、失忆的事儿,想必也是纯属虚构。

虽然他们这么做确实促成了他们夫妻的真正结合,但、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真他**的不是什么好滋味。更加悲催的是,明明知道对方算计了他们,也亲耳听到这件事,她却不能说出任何抱怨的话,还必须承人家的情。

当然,话又说回来,王绮芳也确实感谢李文和宋元春的插手,毕竟自己早就有要跟李靖天圆房的想法,只是自己一直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宋元春的出现,好歹让她有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