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半灵从来没起过什么要打听裴亦辞行踪的心思,自然也不知道他这个忌讳, 可她派去的宫人一到裴亦辞那边, 马上就有人把消息递给孙禄了。

孙禄听到底下人传话来,说皇后娘娘那边遣人来问陛下有没有起。

他望了眼一早起来就进了书房里头批折子的裴亦辞,犹豫着要不要去回齐半灵陛下已起了。

孙禄这几年来一直贴身伺候着裴亦辞, 当然不会看不出,他对这位皇后娘娘格外不同。

皇后娘娘的性子,他也琢磨出了几分。

她不像是宜妃顺嫔那样爱争先, 会为了邂逅陛下而四处打探陛下行踪的性子。

退一万步说, 孙禄敢担保,就算真有事,陛下也不会真去发落皇后, 或是迁怒他们。

想到这里, 他才叫来齐半灵派过来的小宫女,告诉他裴亦辞已经起了,不过尚未用早膳。

那小宫女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孙禄, 听他这么说,便笑道:“那敢情好呀,我们家娘娘还在饭厅用早膳,若是陛下还没用早膳,不如圣驾也到饭厅去用!”

孙禄总不好一口答应下来,只道会去传话的。

待送走了那小宫女,他才走进书房,行礼回禀:“陛下,方才皇后娘娘那边的宫女来过了,问陛下有没有起。”

裴亦辞拿着本昨夜已批改过的折子,抬眸看了他一眼。

孙禄虽低着头,却也感觉到了裴亦辞的目光望向他,连忙接着说,“许是今儿便要回宫了,皇后娘娘才来问问陛下是否同行的,奴才回说陛下已起了,尚未用早膳。”

裴亦辞手里的折子翻了一页,可他也没低下头去看,只冷冷瞥了孙禄一眼:“就你话多。”

孙禄一震,小心翼翼地抬头,飞快看了裴亦辞一眼。

只见他低着头看着折子,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

他忙接着说道:“陛下,那小宫女说皇后娘娘还在饭厅用早膳,陛下可要一道过去?”

裴亦辞手上动作一顿,慢慢放下手里的折子。

“今儿起得太早还有些困倦,正好去外头活动活动。”

裴亦辞果真没有责备,孙禄心里松了口气,忙不迭出去找人摆驾去饭厅了。

裴亦辞到饭厅的时候,齐半灵正在里头喝着粥。

她听到裴亦辞过来的动静,忙让倚绿和另一个小宫女扶着她行礼。

裴亦辞扫了眼齐半灵,让她免礼,才又去看桌上的菜色。

早膳的几道点心做得很是精致,更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那些包子糕点都做成小小一个,几乎能一口吃下的大小。

他登基以来,国事繁多,他又习惯事必躬亲,定要每本都自己过目才放心。有时候想快些吃完饭,就会嫌那些一口吃不下的东西太麻烦,只选一口能吃下的汤菜来吃,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习惯。

但这个习惯他从没对什么人说过,反正每趟御膳菜色都多,他不过就是用膳的时候会避开那些东西而已。

他不动声色地又看了齐半灵一眼。

这个早膳,若不是巧合,那便是她难得的几次同他一道用膳,自己观察来的。

齐半灵坐回轮椅,抬头见裴亦辞脸上比刚进来的时候舒展多了,便朝他笑笑:“陛下,您试试这些点心,可还合胃口?”

裴亦辞颔首,从桌上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烧麦放进嘴里。

缩了一大半的尺寸,丝毫没减少烧麦的精致美味。

裴亦辞点点头:“有劳皇后了。”

齐半灵见他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没琢磨错,这才放了心,捧起粥碗重新喝起粥来。

裴亦辞随意捡了个点心吃着,却看到齐半灵埋头喝粥,下意识又拧起了眉头。

齐半灵看到了他的脸色,忙解释:“臣妾肠胃不大好,早上只能吃些粥,防止积食。”

她的身子怎么哪儿哪儿都不好?

裴亦辞不由自主地忆起前几日她落在他手腕上微凉的手指,还有她一直坐在轮椅上的一双腿,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分明就懂医术,怎么能让自己身子差成这样。

齐半灵向来擅长察言观色。就算她进宫不算太久,甚至其实也没和裴亦辞见过多少次,但裴亦辞在她面前总是喜怒难辨,让她学会了从裴亦辞的一张木脸上琢磨出他心情的本事来。

一看到裴亦辞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了,她心里一阵莫名,也不知他又哪里不对劲了,只好笑着指指桌子上的一叠水晶桂花糕:“陛下要不要尝尝这个,这是臣妾今儿早上亲自做的。”

裴亦辞又看了她一眼,才夹起那块比往常见过的水晶桂花糕都小上不少的糕点放进嘴里。

这个桂花糕被蒸得皮嫩味甜,一口吃下去,香甜的桂花香气便在嘴里沁了开来,阵阵甜意让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看到齐半灵睁大了眼看着他的反应,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昨儿还在他的书房拼命感谢裴亦昀,说要亲自做鱼宴请他和太妃一道来吃,怎么今儿就奉承上他了?

他本想咽下嘴里的水晶糕就开口问她,不料齐半灵已经漱了口,又扭头问他:“陛下可还吃得惯?”

见裴亦辞点头,齐半灵才道:“陛下吃得惯便好,臣妾那边还要收拾回宫的行装,陛下慢用。”

她话一说完,倚绿便推着她离开了,留裴亦辞咽下水晶糕,蹙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

齐半灵被推着出了饭厅之后,才算松了口气。

她昨儿和姐姐说了话,才知道竟是裴亦辞拿自己贴身的宝剑给平王,让平王给姐姐撑的腰,也才知道哥哥当年的事情。

她半点也看不懂裴亦辞此人,知道了这些,她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做,辗转了一夜,这才早早起床给裴亦辞准备了这桌谢礼。

齐半灵自然知道只做这些也不够,可她短时间内也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可做的。

她满腹心思地回了寝房,又指挥人把该带走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和吴姑姑道了别,上了离开行宫的凤驾。

倚绿在她后面钻进车厢,坐在她侧边,紧紧关上了车厢门,跟着才低声告诉她:“娘娘,陛下的马车就在前头,想来是同我们一道回去了。”

齐半灵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和裴亦辞一起回去也挺好,有他的亲卫在,想必回宫路上更加安全舒坦了。

倚绿见齐半灵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凑到她耳边抱怨:“这趟回去,宫里那帮惯会争风吃醋的人,估计又要坐不住了。”

齐半灵笑看她一眼:“那又如何?顺嫔禁足,宜妃称病,豫嫔又是从不出头的性子,想来也扑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倚绿对自家姑娘这什么都看得开的性子又爱又恨。如今就是,她都觉得火烧眉毛了,齐半灵还悠哉哉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心上似的。

别忘了没多久前,宜妃就利用兴哥儿坑得她家姑娘进了禁苑,好在陛下没责罚,还让宜妃消停了些。

可现在,陛下在自家姑娘去了行宫之后没多久就跟着去了,如今又一道回去。陛下明明就是要治咳疾,可若说出去,谁信啊!

倚绿想着这些都觉得委屈,陛下根本一趟都没宿在姑娘房里过。可到时候姑娘还得被一群红了眼的女人惦记的,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齐半灵看倚绿一张脸气鼓鼓地,无奈笑着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如今既已是这样了,气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把马上要到的中元宫宴办妥帖了,让人揪不出错才好。”

倚绿想想也对,如今这情形,似乎也没别的可做的,就算有人要发疯,那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只听齐半灵接着说:“这趟中元节宴会倒是我接手宫内账册之后第一次办宴。好在当初在渭州那几年,渭州家里的账册也是我来管,虽然宫内账目远比家中的账册繁杂不少,但是若耐下心仔细看看,却也能管好。”

倚绿跟着点头。

她也见过宫里的账册,有那么多出入项要操心,还好自家姑娘聪慧,全都一一整理得清清楚楚,她平时也只能做做打打下手的活儿。

中元节的宴会较为特殊,因为当日夜间不宜出门,所以宫中都会在中午办宴。

大宴宫内历来的规矩是在建于御花园湖上的望仙馆内办宴,也能顺便赏荷,一领夏日风光。

齐半灵回了宫后,除了每日照常去给魏太后请安,就不怎么出门了,只在凤栖宫里筹备中元节宴会的事情。

谁知回宫没两日,她去寿安宫拜见太后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来给魏太后请安的裴亦辞。

齐半灵有些意外,她知道裴亦辞平日不会在这个时间来给魏太后请安的,今儿怎么正巧就遇上了。

可看他默默吃茶,并不看她,她便也不再多想,给魏太后和裴亦辞请了安之后,就安静地也坐在一边埋头喝茶了。

魏太后笑眯眯地看看裴亦辞,又看看齐半灵:“难得皇帝皇后一道来了,哀家这宫里也热闹了不少。”

她转过头吩咐毕嬷嬷,“你去把那几个丫头叫来,让她们也见见世面。”

齐半灵愣了愣,看向门口,没多久就看到五个穿得鲜嫩衣衫的年轻姑娘并肩走了进来,生得一个比一个貌美。

她们一进来,便恭敬地给殿内三个主子请了安,笑呵呵地等着魏太后吩咐。

齐半灵看着几个女孩都漂亮年轻,忍不住赞道:“母后芳华绝代,几位表妹也是个个风姿出众啊。”

魏太后不免得意地看了看几个小侄女。

他们魏家不论男女,长相都格外出众。虽然皇后的确美艳逼人,她这几个侄女在姿色上可能越不过,可她们都胜在了年轻健康,个个都是十五六最鲜嫩的年纪,哪有男人不喜欢年轻女子的呢。

她余光瞄了眼裴亦辞,见他只看了一眼,便又低着头吃起茶来,魏太后嘴角抿了抿,开口问他:“哀家这几个小侄女都是尚未婚配的年纪,这趟都叫来中元节宫宴,也让各位夫人太太瞧瞧,皇帝以为如何?”

魏太后想着,反正只说了尚未婚配,是要来宫宴相看的,先探探裴亦辞的口风不迟。

裴亦辞自然听得出魏太后话里的意思。他平日里最不耐别人硬塞人给他,若普通大臣提起,他连理都不理。

不过魏太后面前,他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脸上恭敬,话里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母后放心,只要她们不似顺嫔那般多嘴多舌,姻缘一定顺遂。”

魏太后脸一僵,拨着小叶紫檀的手停在了那里。

这皇帝究竟什么毛病,平日对她向来言听计从,怎么现在给他添个人,他不感激倒算了,倒还要把魏以莲那个不争气的搬出来。

怎么着,她魏家女给他做小,他还嫌弃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齐:漂亮女孩的旁边还是漂亮女孩~

小裴:离我远点就行→_→

第四十五章

魏太后到底在宫中多年, 还算沉得住气, 脸上只僵了一瞬,便立马笑开了:“皇帝也真是的,难得我们一家三口一块儿吃个茶, 不提那犯了错的丫头了。”

裴亦辞放下茶盏, 恭敬道:“母后说的是。”

他眉目淡然,好像没明白魏太后突然叫出几个小侄女的目的似的。

魏太后看着他这样, 心里默念一句来日方长,也微笑不语了。

魏家几个姑娘互相偷偷递了个眼神, 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齐半灵又和魏太后汇报了一下中元节宫宴的筹备情况, 魏太后叮嘱几句,便道疲乏,让他们先行退下了。

毕嬷嬷亲自把帝后送出的寿安宫门口, 回来便禀报道:“娘娘,陛下一出宫门便回建章宫去了,没与皇后同行。”

魏太后手捧着茶盏, 刮了刮茶沫子, 闻言点点头:“他这人,精得很。”

她琢磨着,裴亦辞此人, 就是为了魏以莲身后的魏家, 才不碰魏以莲,倒是对没有家族撑腰的皇后没有戒心。

魏太后紧紧捏住茶盖,手背青筋隐隐浮现。

哪知道去年为了制衡宜妃把皇后封入宫中, 竟还是引狼入室了。

都怪这魏以莲,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捱到现在才来和她说!

毕嬷嬷看她这样,又看了眼还站成一排的魏家姑娘们,不无担忧地问:“娘娘,陛下显然是不待见咱们魏家姑娘……这……”

魏太后警告般瞪了毕嬷嬷一眼,毕嬷嬷连忙噤声。

在几位姑娘面前,她的确多嘴了。

魏太后放下茶盏,扶着毕嬷嬷伸来的手,慢悠悠地走到几个魏家女面前,看着她们年轻明媚的脸庞,笑着安慰:“你们放心,这几日哀家会好好教你们,再选个最好的留下。若中元节宫宴那日成功了,那就是皇家的娘娘了,真正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几个魏家姑娘不敢抬头,只一起行了礼,应是的声音细如蚊蝇。

魏太后看着她们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一阵腻烦,想着定要好好调.教一番,别再像魏以莲那般不争气了。

**

中元节宫宴那日,各权贵重臣和内外命妇依次都进了宫,一向寂静的宫内突然热闹了起来。

望仙阁石柱耸立,轻纱曼扬,偌大的正殿内已经摆满了小桌以供宴饮,宫人们穿梭忙碌给各位贵人上菜斟酒。

齐半灵到了望仙阁的时候,殿内已经来了大半的人,都纷纷起身给齐半灵行礼,齐半灵见宫宴有条不紊,忙碌多日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宫宴快开始了,裴亦辞才陪着魏太后过来,一起到主位坐好。

魏太后甫一坐定,便笑着对齐半灵道:“皇后这段时日辛苦了。哀家本还想着,皇后过去没接手过宫务,一上来就操办宫宴,怕是力所不及。没想到皇后你倒能干,处处都准备得妥当。哀家看,就连进来时看到的湖面的荷花,都开得正好呢。”

齐半灵听了魏太后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别的也就罢了,现在就是荷花的花期,当然开得正好。魏太后这么说,难道是在暗指什么?

齐半灵虽有些奇怪,但也不去多想,朝着魏太后行礼谢恩。

裴亦辞不着痕迹地看了齐半灵一眼,又扫了眼正殿,就问身边的小太监:“还有谁没到场?”

那小太监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除了越王爷说身子不适不能前来,其他各位大人夫人都已经来了。”

越王居然没来?

齐半灵扫了眼最靠近主位的桌子,果然只有越王妃一人独自坐着。

只听一边的裴亦辞唔了一声:“越王年轻时一直征战沙场,落下不少老毛病来,不来宫宴也是常事。”

齐半灵颇为意外的扭头去看裴亦辞,却见他正对着一个前来拜见的大长公主温声说着什么。

齐半灵重新看向越王的空位。

她还当是自己办宴出了什么差错,好在听到裴亦辞的话,她也算放了心。

齐半灵还没来得及多想,有小太监过来回禀,已经到了宫宴开始的时候。

四周乐声奏响,所有人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待大殿安静下来,裴亦辞从面前案上拿起酒杯,朝着底下敬酒。

所有人连忙跪谢圣恩,这才举爵饮下。

魏太后和齐半灵也跟着喝了一盏,待裴亦辞宣布开席,魏太后又拿起手中的酒杯,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斟满,又让裴亦辞身边伺候斟酒的小太监满了裴亦辞手上的酒,笑道:“皇帝连日来操劳国事,难得宴饮一回,可要喝下哀家敬的这杯酒啊。”

裴亦辞笑笑,举杯喝了一小口,却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嗅觉比常人好上不少,很快就发现这杯酒与刚才喝的那一杯似乎有些不同,再联想起过去极少在宫宴上和他碰杯的魏太后今儿居然这么主动,他立刻明白了这杯酒里多了什么,心里更是厌恶。

他不动声色地靠着右手长袖遮挡,把剩下的酒一点点倒进袖子里,然后才把酒杯放回案上。

魏太后看了眼裴亦辞,见他酒杯里空了,才算放下心来。

齐半灵没注意到魏太后和裴亦辞这边的动静,她只喝了两小口酒便放下了酒杯,怕今天这个自己操持的宴会自己又喝上头了。

裴亦辞不知魏太后究竟在第二杯酒里下了什么,他只喝了一小口,头也有些晕眩起来。

魏太后时刻关注着裴亦辞的动静,见裴亦辞面上有些发红了,心里一喜,嘴上笑道:“皇帝这是怎么了,喝了两杯酒便成了这样,要不让孙禄扶着你去偏殿先歇一歇?”

齐半灵听到了魏太后这话,扭头去看裴亦辞,见他确实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忙也跟着劝他。

裴亦辞早知道魏太后那点心思,心里冷笑,只点点头,便站起身,推开要上前扶他的孙禄,径直朝偏殿去了。

裴亦辞坐在偏殿的椅子上,捏着隐隐发痛的眉心,脸上却越来越红。

孙禄有些担忧地望着他:“陛下,奴才去请太医过来。”

见裴亦辞摆手说不用,孙禄心里发急,还想再劝,突然从外头进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薄衫的少女,捧着一盆热水,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声音娇怯,似乎还带着些哭音:“臣、臣女伺候陛下梳洗……”

孙禄眼睛都瞪圆了,这才明白过来裴亦辞究竟是怎么了,不禁对魏太后五体投地。

连裴亦辞的酒里都敢下东西,咱们这太后娘娘是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啊!

裴亦辞脸上发红,神色却越来越冷,只望着那少女不说话。

那日在寿安宫,他根本没仔细看几个魏家女都长什么样,一张脸都没记住。不过这个时候,他就算不认得这个脸,也知道这个人了。

那魏家女就算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裴亦辞那边的气势越来越强,更是吓得发起抖来,把手里的水盆扔在地上,就开始磕头:“求陛下饶命!”

她声音里满是哭腔,裴亦辞虽然喝了魏太后刻意下的温情酒,却越听越烦躁:“你胆子倒是不小,一个好好的魏家姑娘这么自甘下.贱,还想求朕饶命?”

魏家女听他这话,吓得一抖。

她狠下心,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泪眼迷茫地看着裴亦辞:“陛下息怒,实在是姑母逼迫臣女,臣女不敢不过来啊……”

她在裴亦辞去寿康宫,魏太后把她们叫出来见他的那日就看出来了,裴亦辞根本不待见她们魏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