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围城内外(下)

(下)

罗哲明在临安本地的一家小公司上班,地方小,每个人都像光着身子生活,没任何隐私可言。特别于罗哲明而言,在老家,他就像一个玻璃做的透明人,从里到外都能被人看透的。每天他走在路上,碰到熟人,打过招呼之后,耳朵似乎变得特别神奇,能听到对方心里说的话,“看,那就是罗哲明,听说他娶了左家千金,左忠福多有钱啊,这小子是怎么把左家闺女勾到手的?”这些话如果嘴上不说出也无所谓,可是有时候,公司的同事在一起喝酒时,会直言不讳,“哲明啊,你怎么追到左袆的啊,教我们几招,让我们也娶个富家女啊,这样一辈子就不用奋斗了,车子房子一步到位。”大家哄堂大笑,多半是无恶意的羡慕,可是在自尊心特别强,又从小被无数人践踏自尊的罗哲明眼里,他们就是讽刺他嘲笑他,当时的他,就恨不得站起来大打出手,把嘲笑他的人全部打趴下才好,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就特别不好,总是一口气灌许多酒,最后大醉回家。

左袆总是服侍着给他洗脸,洗脚,罗哲明还发酒疯,一边推着左袆一边对她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呀,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的————”他竖起一只手指,想学舌给她听,左袆皱眉听着,他却头一歪,昏睡过去,第二天,却什么事都忘了,酒精失忆一般,没事人一样去上班。

他的不开心,他的母亲自然看在眼里,想着好好的一个孝顺儿子结了婚却变成这样,老人的一颗心,自然好受不到哪里去。在儿子家住了一年,发病住院了一次,如今康复出院,没有复发,老太太成天看着他们小两口仿佛有心事的样子,不想在儿子家里呆下去,因为实在帮不上忙,所以只能眼不见为净。有一天,等着罗哲明和左袆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饭时,老太太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哲明,小袆,妈想了想,这大房子妈住不习惯,妈想回乡下老宅子去住,这大房子你们小两口住吧。”她这话一说出,罗哲明挟向嘴中的菜也停了下来,心内原如平静如湖面,如今也是涟漪四起了。他把筷子一放,看向他母亲,老人解释似的道:“我老婆子一个,天天闲在家里也很无聊,回到从前的屋子,还可以扫扫地做做家务活,和隔壁的邻居也能说上几句话,你们现在也成家了,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再说哲琳要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左袆知道罗哲明不愿他母亲回乡下的危房住,便温柔说道:“妈,哲琳回来住这里啊,书房给她住,妈都是一家人,你这样说话不是寒碜我吗?”老人连忙摇头解释,说她不是这意思,老人仿佛执意要回去,这一年,她呆在儿子儿媳家,每天都像个客人一样,这个大房子就像保姆王妈拖过的地板,滑溜溜,冰冷冷的,她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活着。老太太这样活得太累了,所以坚持要回去。听到他母亲这么说,罗哲明叹了口气,把碗放下了,他看了一眼老人,想着她怎么不明白他这个作儿子的一片苦心呢?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根本就不会娶左袆作老婆,他个人有钱没钱无所谓,娶一个富家女,还不是为了让被疯病折腾了一生的母亲晚年过点好日子,过过有钱人的生活。如果他老娘回到从前的乡下泥房子去住,那房子年久失修,摇摇欲坠,回去还有什么意思,不但不能住人,就算修好了能住了,他也不同意,太不安全了。他对老人说道:“妈,哲琳放假回来,住在这里。”老人没有吱声,重新拿起饭碗在那里吃饭,罗哲明无限烦恼的看了左袆一眼,想着他老娘住不惯,是不是她们婆媳出什么问题了,他老娘在这里受气,所以嚷着要回乡下老家。左袆看到罗哲明望向她,心里未免有点疙瘩,虽然她平时对婆婆不冷不淡,可自问也算得上一个好儿媳了,家里好吃的好喝的从来不曾断过,她生病住院,她像个闺女一样侍候着,他们家罗哲琳都不知情!她想着婆婆也是不体谅她,明知道她和罗哲明过得不如意,反倒嚷着要回乡下,这不是加深她和罗哲明之间的误会吗?左袆想到这里,仿佛为了洗清自己,她看了一眼老人,勉强笑了笑,开口说道:“妈,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回乡下做什么,您住在这里,我和哲明也好照顾,你要是回乡下,我和哲明都不会放心的。”老人就只得笑笑,还是坚持说道:“我这人天生劳碌命,享不了福,这大房子住得不习惯,成天吃了饭坐在那里不做事,一身骨头都不舒服,回乡下种种菜翻翻地,和老姐妹们说几句话,比住在这里快活,孩子,你们一片孝心妈心领了,妈就是想回去。”左袆就只得为难的看向罗哲明,意思是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要让你妈走,是你妈在这里住得生份。

罗哲明就没有再吃饭的心思。三个人沉默下来,空气里只听得到碗筷叮叮当当的响起。左袆知道他们母子肯定有话要说,罗哲明这个大孝子绝对不会同意老太太回乡下的,左袆呢,她反正她无所谓,她和罗哲明的问题不是婆媳问题,她的家不像其它的人家,很多人家小夫妻恩爱,婆媳却处不来,她和婆婆相处还算可以,相敬如宾吧,不成任何冲突,她的婚姻问题在罗哲明身上,罗哲明娶了她好像后了悔,他像一个家里的冰箱,外面硬硬的,里面冒着冷气。却因为在一起时间久了,又舍不得和他分开,所以再冷,也继续呆在身边,这就是左袆现在的感受。为了给他们两个人腾出空间,左袆很识想,吃过饭,看了一会电视,王妈把碗筷都收拾到厨房去了,左袆更起身进了卧室。

左袆前脚刚走,罗哲明看了一眼他的老娘,就发话了,“妈,你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回乡下,乡下那地方有什么好,房子破,能住人吗。那些邻居对我们也就那样,你回去住我也不放心。”罗哲明皱起了浓眉,眼镜取下来,无限烦恼。这婚姻他之所以一直坚持,就是想到他们罗家,至少他的母亲现在比起从前要好,有了大房子住,发了病也不用担心没有钱医治,为了这一点,他可以忍受其它的一切,哪怕整个临安城的人都嘲笑他娶了富家女成了软饭男,哪怕左家认定了他是奔着左家的钱娶的左袆,防范着他,看不起他,可是为了他可怜的老娘,他一切都能够忍受。如果他母亲在他身边过得不开心,那么,这婚姻维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离婚,虽然穷点,好歹也活得有骨气。

老人看了心爱的儿子一眼,在内心长叹了口气,脸上却微微笑着,装作无事人一样,对他道:“哲明,妈真的是住惯了乡下的生活,这城里的生活我住不习惯,这一年,我天天就想着乡下的那块地,现在没种上菜,估计长满了草,我到乡下种种菜,放假的时候,你也可以到乡下带点到城里来吃,自家种的菜没有农药,比外面要卖得好。你放心,妈在乡下住,比这里舒服,妈会好好的,等你什么时候生了孩子,妈再过来给你带小孩。”罗哲明哭笑不得,看向他母亲慈爱的神情,想老人想得可真远,生小孩,他从来没想过,特别是和左袆生小孩,原本婚姻就已经很压抑,他不能再生个孩子让他来受罪。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太深了,如果他不是童年经达了由极富到极贫的大动荡,如果不是他母亲神经病发作被人嘲笑,他也不会是今天的罗哲明,把金钱看得高于一切,为了拥有财富,不惜把感情放在末位,戴上了黄金的枷锁,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伤害了自身同时也伤害了其它的人。所以,他不想生孩子,除非他自己看到幸福的影子了,他才会有生小孩的打算。

“妈,是不是你和左袆相处不来?她欺负你了吗?”罗哲明看了看紧闭的卧室的门,还是小声问了出来。他想着如果左袆欺负他老娘,他就离婚,趁早结束这一切,他想要的幸福总是在远方,对于身边拥有的却不知道珍惜,在某些方面罗哲明和他父亲很像。老太太立马摇头,看了一眼他们大卧的房门,确认左袆听不到才放了心,对罗折明说道:“左袆不算个坏儿媳,哲明啊,你们结婚也一年了,结婚前,妈劝你你不听,现在就不要后悔了,和左袆好好的过日子,左袆不欠你的,她没有错,妈也是女人,这世上,找到左袆这样对你好的不容易。”老太太也算是明事理的人,知道儿子对左袆一下没什么热情,所以想着劝几句。罗哲明就奇怪了,迷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老人,对他母亲道:“妈,那你为什么要回去啊?”他想着她们没婆媳问题,按理来说,他老娘应该不会住得不安心啊,老太太却长叹口气,对他说道:“说了只是住不惯,我想回乡下。”真正的原因老太太也不想说,实在是看着罗哲明成天不开心,和左袆相敬如冰,她这颗做娘的心难受。可是作为老人,他们又结了婚,除了劝劝儿子也帮不了什么忙,想着眼不见心为净,才一心想回乡下。罗哲明却并不了解自己的母亲,想着给她富足安乐的物质生活,他这个儿子也算尽了孝心了。都说做父母的不了解儿子,其实这个做儿子的有几个了解父母的。

“妈,我不能让你回去,你一个人回乡下我不放心。”罗哲明说出自己的看法,老太太却十分的坚决,对他道:“我一定要回去,行李我都收拾好了。”罗哲明才没了办法,只得对她道:“妈,你实在想回乡下,你就回去看看,过几天,我和左袆再接你回来。”老人想着无论如何先回去再说,也就没有再吭声。这样,第二天,左袆和罗哲明就开着车送老太太回乡下了,左袆原想着老人一早,她和罗哲明也许感情会更好,很多小夫妻都嫌和老人住在一起碍事,两人世界才甜蜜,所以从乡下回来后,她也是兴兴然的,晚边洗完澡,甚至穿了一件黑色的丝绸性感睡衣。

无奈,罗哲明却十分的心情不好。他母亲离开他身边,让他更加感觉到这婚姻的无意义,所以对于左袆没有任何欲望,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别说做爱了。他们家更见冷清,以前老人在家,罗哲明顾及着老人的心情,还会和左袆说几句话,现在家里只有一个王妈,她是佣人,不用做戏,罗哲明便索性什么话也不说了。

他讨厌这个地方,讨厌现在做着的工作,他一个重本出来的大学生,却困在这个小城,不能一展鸿图。他也是有雄心的,大概男人都有飞黄腾达的梦,他也像易改成一样,想着赚大钱,但是他的赚大钱比易改成的还要宏大。他要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企业家。要像左袆的父亲一样,成为集团老总,名下拥有无数产业,像左家,除了房地产公司,还有影视集团,珠宝行、酒店,等等。他希望着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他想着到大城市去寻找机会,凭借自己的本事打下一片江山,这种娶了富家女保证他母亲生命安危的生活,这种软饭男的生活他太讨厌了,他的父亲作为一个农民企业家,前半生很成功,后半生却毁于一旦,而且余生再也没有爬起来,竟然凭空消失,丢下他们母子三人,罗哲明恨透了他的父亲罗强,可是他却也是像罗强的,他得从他父亲的失败上吸取教训,要在废墟上重新建起高楼大厦,他要重现罗家的辉煌。可是这些理想,如今在这死水一般的婚姻里,却像一个其不真实的梦。因为他母亲的病,他不能离开临安,因为妹妹还在读书,他不能失去工作,因为娶了左袆,他更得天天回这个家。人生就好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一天一天的,按部就班的,没有感情的,如提线木偶一般浪费着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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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孤岛婚姻(上)

(三十三)(上)

左袆的单位离她住的地方近,而且是事业单位,她不在乎工资那几个钱,所以上下班迟到也没关系,罗哲明却不一样,他的单位离住的地方远,他又很重视这份工作,拿的工资也比左袆多,这也许是他唯一能在左袆面前感觉有面子的事了,所以每天上下班,他都非常的慎重对待。工作于他而言,是他唯一有存在感和尊严感的事了,就仿佛别人都在说,“看,吃软饭的小白脸。”他可以拿他的工作来反驳他们,他有工作的,他养活自己,尽管这个反驳的理由就像柳絮一样轻飘不让人重视,可毕竟也是一个理由,心理上的安慰就更大了。每天早上,他总是提前定好闹钟,起床穿戴。通常那个时候,左袆还懒在被窝里没有起床。罗哲明通常都是坐单位的班车去上班,夏天无所谓,冬天天黑得早亮得晚,七八点起床,外面仍然是灰蒙蒙一片,寒风呼啸,左袆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罗哲明穿了大衣要出门,窗外的风呜呜的响着,就像万马奔腾而过。左袆想着罗哲明在这样寒冷的早上,在站牌下等班车,就觉得他太辛苦了,拿了床头柜上的车钥匙,对他说道:“哲明,你开车去吧。”丰田的SUV,是在她十六岁时,她哥哥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左褂都开了十多年了,那时候外国的车要进口,卖得贵,车价连同车牌一起办下来,总共用了五十多万,现在可能只要二十万了,不过富人不会这样计算的,左袆从来没有因为她开的车子降价了就心疼,她一直想着换一辆车开开的,又想着开了十多年开出感情,懒得换了。除了车子,他们家的房子,也是她的婚前财产,做了公证的。她的哥哥做久了生意,精明无比,认定了罗哲明娶左袆是看上了他们左家的钱,他想要钱,他偏让他得不到,所以把车子房子这几大件全部婚前公证在左袆的名下,罗哲明对他做的这一切感到齿冷,不过也没说什么话。左袆虽然知道她哥哥是为她着想,不过也觉得做得有点过,所以平时车子房子的事情,小两口之间能不谈到就尽量不要谈到,家里在其它用钱的方面,左袆抱着一种补偿的心理总是对罗哲明特别慷慨的,比如他的家人都住到他们小两口的大房子来,比如她的车就是他的,他可以随便开,可是这些小地方的大气到了罗哲明心里往往都变换了一种模样,在左袆与罗哲明之间,心与之间,不是一座沟通的桥,而是一面哈哈镜,过了那种哈哈镜,好心也会变人曲解,变成伤害和讽刺。罗哲明大学毕业回家,单位和驾校有熟人,考驾照比外面要便宜好几百,特别是如果好几个人一起住的,更加有优惠,他就被同事拉着去考了,想着他不可能穷一辈子,人嘛,最穷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罗哲明有时候还是很乐观的,他想着以后他会也赚大钱,他总有一天也能买上车的,所以早考晚考都要考,就跟着同事一起拿了驾照。不过因为车子是左袆的,所以平时两个人一起开车出去办事,左袆如果没有说让他开车,他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开车。他有强烈的自尊心,左家一家人几乎都看不起他,他不想连左袆也是如此。

听到左袆的话语声,罗哲明愣了愣,左袆笑了笑,从被窝里坐起来,对他笑了笑,扬了扬手中大大的车钥匙,对他说道:“你拿去开吧,班车什么时候来,在外面等多冷。”罗哲明迟疑了一下,男人对车的念想就像女人对衣服一样,有时候甚至更强烈,因为漂亮的衣服毕竟容易得到,买车却是一件大事情,罗哲明也很想开丰田,他的心里动了动,却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不作声地看了左袆一眼,对她说道:“那你怎么办?你不开吗?”左袆笑道:“我上班的地方近,天天开去上班,也累了,这样吧,你早上开去上班,晚边,开车来接我下班好不好?”罗哲明从来没有来接她下班过,每次在单位看看谁的老公来接谁下班了,同事就一片羡慕声,左袆就总是想着什么时候罗哲明也能开车接她好了,女人自己开车上班,与男人开车送她来上班,大部分女人宁愿选择后者的。左袆也不例外。

男人都是爱车的,有车开,罗哲明自然十分的欢喜,确定了左袆是真想把车让他开时,他便笑了笑,对她道:“当真?”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那些表情就像秋天的蒲公英,风一吹就会散了,疑惑和欣喜去掉,就是面沉如水的死板,左袆当然知道,见他高兴,特别的想开车,左袆笑着点头,罗哲明便走近前来,接过她的车钥匙,脸上露出笑,心里也快乐不少,对她说道:“那好,晚边你在单位等我,我开车来接你下班。”“好,你可说话要算数。”两夫妻约好,罗哲明就拿着车钥匙,兴兴然的上班去了。左袆原想要他等她一会,她收拾打扮好,他开车送她去上班,不过想着自己梳洗打扮至少要一两个小时,罗哲明多半会嫌烦,今天两夫妻感情不错,她不想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所以也只是温柔的笑着,没有提出这个建议。

左袆买的丰田SUV在江浙虽然是中档车,不过车型却很不错,这几年,大小城市不再流行小轿车,而是城市SUV。左袆当年买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人和她买同样的车,现在过了十多年,没想到成了最时尚的车了,她常笑着她是走在时尚的前沿了。这款车,罗哲明也是很喜欢的,男人都喜欢大气硬郎的车,丰田这个牌子可以说完全诠释了这两个词。罗哲明把着方向盘,一路把车开向单位,心情也难得晴空万里。他把车停好,兴高采烈的吹着口哨进了办公室,进单位的时候,几个同事就看到他开的车了,所以刚进办公室,一个哥们就拍着罗哲明的肩膀奉承道:“哲明,开车来上班了。”罗哲明十分的高兴,毕竟像他这种大学毕业没几年就能开上丰田的也算很不错了,单位还没几个他这样年轻的开这种车的哩,他笑着说道:“是啊,开车了。”另一个年轻男同事笑嘻嘻的看他一眼,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哲明啊,教我们法子嘛。”“什么法子?”“就是怎样追到富家女啊,你当年是怎么追到左袆的,娶了有钱老婆多好啊,房子车子一次到位,唉,人生至少少奋斗五十年啊。”罗哲明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好心情一扫而空,片刻阴云密布。手上的车钥匙原本觉得轻盈珍贵无比,如今却成了烫手的山芋,恨不得丢掉了事。

晚边下班时,他准时去接了左袆。左褂兴高采烈的坐上车子,却发现罗哲明没精打彩,原本喜悦的心情也打了折,关心问道:“怎么了?”罗哲明温声温气的对她道:“这车我不开了。”左袆笑道:“开得好好的呀。”罗哲明就不说话了。第二天,虽然天气比前天更冷,外面仿佛在下雨,他也宁愿多穿件大衣拿了伞去站牌等公交。

他撑着伞走出去,天黑得如泼墨一般,路灯光还亮着,细细的雨丝在光线下闪耀,他慢腾腾走到站牌下面,夹着公文包等在那里。时间还早,街上没有什么人,一切都是影影幢幢,凄凄凉凉,简直就像是黄泉世界,没有一声温暖的人气和声息。罗哲明呆呆看着远近的街景,想起自己的人生,前半生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完了,他一直在上进,挣扎,想逃离命运给他安排的一切,所以他用功读书,所以选大学时,他选了千里之外的外地大学,可是大学毕业,他却还是回来了。他不但回来了,而且在这里成了家,娶了老婆,生根发芽了,他原想远走高飞,逃离从前的一切,可是现在却发现,他深陷在这个泥塘中,比起童年少年的时候,陷得更深,简直没有逃脱的一天了。

是的,他现在没有金钱的苦恼了,他母亲要是突然发病要住院,他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了,左袆会替他拿出钱来。可是他唯一的自尊和面子呢?他什么都没了,在同事朋友面前,他罗哲明就是一个没本事吃软饭的,他的人生灰败得没有任何一丝意义。罗哲明太苦闷了,对着黑暗湿冷的天空,他只想大吼几声,发泻内心的痛苦和压抑。他逃无可逃,多么希望冥冥之中有个人能拉他一把,让他卸下肩下的担子,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去,重新开始新生活啊。

罗哲明闷闷不乐的到了办公室,虽然打着伞,可是在公交车上,上班的人特别多,大家都像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一直滴着雨水的伞自然碰着在衣服了,罗哲明进办公室里,裤管和衣服下摆湿湿的,他自然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伞上的水滴还是别人伞上的水滴了,不过不管如何,他通身都打湿了,这是一个不明的真相,心内岔岔,不过一会也就释然,想着放开来讲也公平,就算他身上的水滴是别人的,那么他伞上的水滴肯定也沾湿了某个人的衣服,别必要太计较,再说了,他坐公交车上班,同事也不会嘲笑是不是。

同事看到他今天没开车过来,知道多半是昨天玩笑开大了,便几个人暗自笑了笑,没有继续开罗哲明的玩笑。罗哲明因此松了一口气,心里总算适意了,不过事后一想,又一阵悲凉。他开左袆的车来,同事笑,他可以换着不开车挤公交来上班,换一种上班的方式,可是他娶左袆这个富家女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同事也在羡慕笑话他,难道他可以换妻吗?

第三十三章 孤岛婚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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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左袆刚好有事,罗哲明便一个人坐公交车回了乡下去看望他老娘了。他母亲在房子前后开出几片地来,在上面种了一些白菜,豆角,萝卜等蔬菜,菜叶子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罗哲明两手抄在裤子口袋低头进家门时,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松土。“妈——”罗哲明叫了老人一声,他母亲发现是儿子回来了,立马无比高兴,松了手上的锄关,洗干净手,张罗着罗哲明坐,又张罗着去给他倒水喝,罗哲明对她道:“妈,你不要忙活了,现在想吃什么去买就是,这小菜五毛钱可以买一大把,你费这些力气做什么?”老人却呵呵的笑了笑,对罗哲明说道:“人总要做点事,天天闲着也很痛苦。”罗哲明看到他母亲在乡下的精神的确比城里要好,不由更加的惭愧,他想着他好不容易在城里有个家,原本想让老娘享几年福的,没想到她却宁愿继续在乡下呆着,过清贫的日子,想到这里,不由继续劝道:“妈,你还是和我回城里住吧,你年纪大了,万一摔倒了,我不在你身边,到时找谁去。”老太太笑了笑,说道:“有电话啊,家里有电话。”罗哲明说道:“总不比人在身边。”老人却坚持道:“我在这里过得舒服,金屋银屋不如自家狗窝,我就住这吧。”罗哲明看到他母亲实在是精神态度好,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就没有多说了。

老人看他一眼,对他说道:“你在外面跑,有没听到你爸的消息啊。”罗哲明就垂下眼皮,对他母亲说道:“没有,我早当他死了。”老人的肩膀就震了震,没有吭声,好半天说道:“你美国的姑姑有没有找你?”罗哲明就呆了,对他母亲道:“妈,美国的姑姑联系你了吗?”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十多年没联系我们了,当时你爸有钱的时候,把你姑姑送到国外去了,后来回来过一两次,就再没联系了。这人啊,都是命。”罗哲明就不吭声了。他想着这美国的姑姑要是知道他们受难了,拉他们一把,也是好的。他又仔细问了他母亲,有没有美国姑姑的联系方式,老人说没有,不由心里一阵失望。

罗哲明现在是拼了命的想逃离现在的一切,他想着假如他有钱的话,他可以带着他母亲还有妹妹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但是他没有钱,所以他不能动。他母亲也许会让他一个人远走,但他罗哲明是孝子,所以罗哲明的渴望永远只是一个梦。晚上的时候,罗哲明甚至做了梦,梦见他母亲的病治好了,他们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他和施小絮结了婚,过得很幸福,母亲脸上的笑也很灿烂,妹妹也十分的听话上进,一家人日子就像蜜里调了油——

他是笑醒的,醒来的时候,正是黑夜,左袆在他的身边安睡着,他看了看左袆熟睡中的小脸,巨大的床就像一个孤独的岛屿,巨大的房间,黑暗让空间变成了一望无边的大海,他感觉自己和左袆困在一个孤岛上,周边全是汹涌的海水,怎么逃也逃不了。罗哲明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

他原以为只要他不开左袆的车去上班,同事就不会嘲笑他是软饭男了。但是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每天他坐班车上下班,同事仍然明里暗里的议论他,有些同事明为羡慕实为嘲笑,有些同事却是全心全意的羡慕,但是他们的议论到了罗哲明的耳朵里就全成了冷嘲热讽。罗哲明到后来,索性就麻木了,破罐子破摔的认命了。每天光明正大的开着左袆的车去上下班,时间久了,习惯开车了,有时候一天没开车,他就浑身上下的不得劲。左袆对于服装搭配很有天赋,她自己总是拾掇得很时尚,有时候有大把时光,就想着给自家男人也打扮一下,许多人都说了,结婚男人怎么样,主要看家里的那个女人。左袆现在天天看着罗哲明开着车上下班,身上穿的却是几十块的地摊货,怎么感觉都不搭,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穿着古奇的大衣却挤公车,穿着香奈尔的小丝裙去买菜。所以她想着要给罗哲明包装一下。这一天,左袆看着罗哲明下班回来,她瞅了瞅他,对他笑道:“晚边一起逛商场去,给你买几身衣服?”罗哲明对穿衣不感冒,他说道:“你去吧,给你自己买,我就算了。”左袆笑道:“给你买,你看你现在开丰田了,可是身上的衣服都是地摊货,要包装一下。”罗哲明被左袆软磨硬磨,最终同意了。吃完晚饭,小两口开车去了商场,左袆就给他从头到尾的都买齐了,花花公子、BOSS、皮尔卡丹,西装,大衣,风衣,皮带,皮鞋,手表,全是男人服装界的大牌,这样一包装,人靠衣装马靠鞍,罗哲明俨然然就是一个成功的商界人士,一下子增色不少,左袆十分的满意,抱着镜前的罗哲前心花怒放,罗哲明本来长得不错,底子好,加上名牌衣服一包装,如今真算得上玉树临风了。

第二天,罗哲明这样穿戴去上班时,同事又是一阵羡慕。罗哲明一阵笑,没有吭声,反正他的内心在经年累月的嘲笑里早就结了冰起了痂,早就麻木了。虽然他内心很不痛快,但是如果表现出来,岂不如了这些人的意,所以表面上,他得表现出过得十分享受的样子。

这样的生活,他一天一天过着。可是内心的空虚却越来越多,怎么填也填不满。他在等待着变化的一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会什么时候到来,也许最迟,就是他母亲老死的那一天吧,不过那时候,他罗哲明大半人生也已经过完了。

罗哲明工作的部门是一个公司的技术部,他大学是学机械的,在这个技术部上班也算专业对口,在他们部门,他是学历最高的员工,可是由于不会说话,家里情况又不行,所以连外地人有时也不当他一回事的。这种小地方,通常都是有才不被重视,有劲没处使,所以罗哲明在工作上也很没成就感。婚姻事业都不如人意,他有时候都觉得他的人生太没意义了,简直没有一点份量,随时像羽毛一样在半空中飘着。

这一天,罗哲明在办公室,电话却响了,他跑过去接起来,就听到是一个年轻动听的女子声音,自我介绍说是业务员,想向他们公司推销产品,礼貌的问他们部门的负责人在不在。罗哲明说不在,那销售的女子战战战兢兢的说,“刚好在附近,能不能进来坐一下?”罗哲明想着也没什么不行,自然说好了。不一会,外面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罗哲明说声请进,抬起头来时,却吃惊了一下。

走进来的是一个十分漂亮年轻的女孩子,身材高桃,气质清纯,非常的像施小絮。他第一印像就是太像施小絮了,罗哲明的心在那一刻“怦怦”的急跳了几下,一时间都怀疑是自己太想念施小絮以致于大白天眼前出现了幻觉。那女子微微笑了笑,对他们道:“打搅了。”罗哲明马上说不用客气,随便进来坐吧,又匆忙起身给她泡了一杯茶水,女子连声说谢。坐在附近。罗哲明心里诧异,想着一般做女销售都是性格厉害资色平庸的女人,这么漂亮的女孩在这种小城做销售,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刚好办公室没有其它人,罗哲明止不住心内好奇,就和她聊了几句,对她道:“你是外地的吧?”如果是本地人,说普通话不会是这种口音,每个省的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口音,女子说道:“是呀,我是陕西省的。”罗哲明就点点头,越看她越觉得她像施小絮,“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跑出来做销售,做销售很辛苦的。”女孩笑了笑,说道:“没办法,工作不好找,男朋友大学毕业在这边找到工作,我不想和他分开,所以大学毕业也过来了。”听到这些话,罗哲明仿佛看到当年的施小絮,几乎泪下。他别过眼去,好半天,情绪才平稳下来,又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这女孩,比小絮高了几厘米,估计有一米六七以上,百分之百的大美人。罗哲明微微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还很重感情,现在这个世代,这么重感情的女孩真不多见。”女人就在那里不好意思的笑。两个人便不再说什么,初次见面。罗哲明虽然很想多了解面前的女子,可是怕吓到人家,自然也就沉默在一旁,坐在电脑面前,装作很忙碌的样子,一颗心却纷乱无比,就像起了一阵风,吹皱一池春水,乱归乱,心却是紧张慌乱且温暖的,他的心思根本没在工作上。

女业务员等了一个小时,看了看时间,要到下午六点了,知道他们要下班了,便只得站起来,对罗哲明道了谢,说改天再来吧。罗哲明说好,女子便站起来,想对他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罗哲明看她这样子,好像并不排斥他,便受了鼓舞,对她道:“你有名片吗,这样吧,你给我一张名片,到时我们张总回来了,我叫他给你打电话。”女销售立马说好,给了他一张名片,就匆匆告辞走了。罗哲明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看,女孩子姓洛,叫洛水。罗哲明脸上笑了笑,想着她倒是人如其名,都很动人。

如果没有后来,可能就没有故事了。只可惜很多事情都有后来。第二天,洛水又过来了。再接着,罗哲明的公司和洛水的公司做成了一笔生意,洛水带了几个技术人员到他们公司负责产品加工,罗哲明是公司技术部的,领导让他负责监督他们,洛水又负责产品加工结束后才能离开,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认识了。

洛水和他男友的故事简直与罗哲明和施小絮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两个现在还在一起,洛水的男友也是外地的,他们大学就在一起,很相爱,所以毕业找工作也找到了一个地方。现在在临安没有钱没有房子,辛苦努力着。

罗哲明由于只是监督的工作,所以有很多闲时间,他便对洛水说道:“你男友在哪个单位工作啊,临安就这么大,我看我知不知道?”洛水就说男友在临安一所职校当老师。罗哲明点点头,看了洛水一眼,心里想着这女孩真好,她男友如果在临安当职高老师估计一辈子都赚不到房子首付的钱了。他说道:“在临安当中学老师最吃香,职高可能一般般。”

洛水便皱眉道:“是啊,我都愁死了,家里人催结婚,都没有一栋房子。”她说这话时看向罗哲明,罗哲明衣着讲究,气宇轩昂,对罗哲明自然是印象极好,她是外地人,外地人和本地人,其实是互不通往来的两个世界,所以罗哲明虽然在本地人眼里是一个软饭可怜男,可是在洛水眼里,却是本地的有钱人。外地人想在一个地方扎下根,安个家,对于本地的土著,总是怀着羡慕和敬畏之心的,便何况,罗哲明长得一表人才,对她又十分的和气。

罗哲明也愿意亲近洛水,因为她和施小絮太像了,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漂亮,一样的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飘洋过海。他很感动,每次和洛水站在一起时,他几乎是把她当成施小絮的,有时候就禁不住特别温柔起来,恍惚之下,看到对面的女子脸红了,才知道是认错了人。回到家的时候,他有时候就陷在沉思里。外地女孩洛水的出现,是他灰败人生的一个亮点。在洛水的面前,他找到了快乐,找到了存在感。当洛水用一双景仰的大眼睛看着他时,他就有了存在和成就感。他会禁不住的回想起大学时代那个全校出名的才子罗哲明,会回想起年少时候和施小絮花前月下的那个快乐少年,而不是现在的他。他知道,作为一个已婚男人,他这样,已经算是不忠贞于婚姻了,可是他太痛苦了。痛苦积压在内心久了,总得找个地方发泻出来,否则他止不住也会发疯。他安慰着自己,男人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精神上的恍惚就不要去追究了。洛水就仿佛他绝路人生的一只花蝴蝶,不经意的向他飞过来,在他身边翩翩飞舞着,留恋不去。他指望着跟随她,能走出人生困境。

第三十四章 现在是万元户啦(上)

(三十四)(上)

改成进外企做销售后,他的辛苦努力有了回报。在外企第一个月工资,底薪加了提成,他就拿了九千多。拿到工资的时候,他笑了起来,在那一刹那,浑身轻松,通透舒服得就像刚洗了一个热水澡,一个月的劳累辛苦都值得了。他拿出手机,想着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老婆施小絮,手机拿出来的一瞬间,才意识到他将近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改成在这一个时刻有点发呆,愣征半响,才急急忙忙的拨通了施小絮的手机号码。

施小絮就是这么一个淡淡的人,就像吹过改成身边的风,飘浮在改成身边的空气,必不可少,却有时感觉不到存在。更何况,从一开始对于改成,她也是没多少感情的。现在也是因为结了婚,在法律上两个人成了最亲蜜的人,所以他在她身边时,她对他很依赖,可是一旦他忙起来,不在她身边了,尽管她很想念他,她也不会如其它的妻子一样,一天到晚无数个电话打给老公,打听他在哪里,他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易改成在外面跑销售,忙了将近一个月,两夫妻许久不联系,她起初打过几个电话,后来就没主动打了。所以改成现在有点手忙脚乱,小絮没有成为电话怨妇,对他多有抱怨,他到是大意了,施小絮看到手机响,想想真是难得,自为结婚后,从前的大学同学朋友都疏远了,现在的她,感觉成了宅女,一切的人情往来都没有了。她拿起电话,发现是改成打过来的,愣征了一片刻,习惯了两个人分别彼此长久的不联系,如今电话响起,仿佛周边的空气都如水一般沸腾了。她接起电话。改成听到她的声音,就立马开始解释:“小絮,我这个月一直在成都那边出差,最近两天才回上海。小絮,对不起,刚到一个新公司,新人不能偷懒的,再加上,外企和国企不一样——”他的话语碎碎的,拉棉扯絮一大堆,软软的话语下面掩盖的全是紧张,害怕小絮在他的冷漠下对他生了气,伤了心。施小絮心里肯定是委屈难过的,毕竟他们结婚不久。她一直没给他打电话,一个原因是毕竟他爱她远胜过她对他的感情,一个人不爱另一个人,好像就没有了骚扰的理由一样,对于这个家,她的付出远比改成少,所以这种少付出也让她没有多少勇气天天缠着改成给他打电话,世界上的大奶们一天到晚追踪老公的行踪,也是因为付出太多,太在乎身边的男人,所以特别理直气壮的打听。但是,施小絮不打电话,并不代表她不在乎改成,这些天,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生活着,天天都在期待着改成的电话打进来,两只耳朵简直时时刻刻都是竖着的,要听改成的声音。特别是中午和晚边下班后,当同事都已经出去吃饭或者回家了,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特别的凝神细听,把手机放在最明显的地方,害怕放在口袋里手机响起来她听不到,一边做事一边眼睛时不时的瞄手机一眼,害怕听不到声音,所以眼睛经常检查。这种情况,她持续了一个月。现在终于等来了改成的电话,听到他紧张充满歉意的声音,一个月的委屈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你这个周末回来吗?今天周五了。”改成才瞬间想到今天是周五,他想着刚回上海,公司这周末没什么事情,便立马鸡啄米一样的点头道:“回,马上回。”施小絮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欢欣鼓舞起来,她笑道:“那好,不用打电话了,你去坐车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改成就立马说好,对她道:“小絮——”原想把他这个月拿了九千多块工资的好消息告诉小絮的,施小絮征了征,在那边道:“什么事——”改成想了想,特别想看到她激动开心的样子,想着这个好消息留到见面再说吧。所以他笑道:“没事,就是叫叫你。”小絮笑了起来,说道:“嗳呀,你真是的,快去坐车吧,不要浪费电话钱了。”改成就说着是,笑呵呵的去买票坐车了。

施小絮接完电话,手机放回大衣口袋,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敛去。她就像喝醉了酒的人,在那里带着笑回想起刚才接电话的情形。又立马意见到改成将近有一个月没见到她,她可不能穿着今天上班的衣服去见他,好歹要让他眼前一亮啊。得让他明白外面的女人再好,也比不上自家的老婆清丽啊。所以施小絮看了看时间,立马匆匆拿了手袋,出了办公室,回公司员工宿舍了。走出办公大楼,在阳光下回望一下,才意识到这样准时下班,这一个月来,于她而言,还是第一次。平时这个时候,她除了宿舍无处可去,通常别的同事回家,她却是继续呆在办公室上网的。施小絮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心情低落,可是又想着改成马上要回来了,便又笑起来,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脚步的步子加快,一阵风似的回宿舍去了。

她重新换了一件衣服,又找了配套的鞋子和手袋换了,确定改成看到她会眼前一亮之后,才满意的对着穿衣镜点了点头,出门去了。走到外面,才发现时间还早着哩,上海到临安要两个多小时,刚才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余下的时间怎么过?施小絮无奈,只得又重新回办公室上网。可是心思却再也不在网络上了,整个人随时等着手机响起。最后距离改成回来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她便再也坐不住,拿起手袋,直接下楼去了。她直接走到公司外面,站在公司门口等着他,等了半个小时,改成没到,不由有些焦心起来,便索性坐车到汽车站去等他,她实在是太久没见到他,太想见到他了。幸好这个地方小,从上海到临安只有汽车北站有车,所以她就去了北站。

改成路上耽搁了,是因为给小絮在上海买了一个六百多块的女式手袋。想着这一个多月让她一个人过日子,他太对不起她了。他也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对自家女人心怀歉疚的时候,就想从物质上给她补偿。汽车经过两个小时的晃荡,终于到了临安。改成提着行李下了车,刚想拦辆车去小絮公司,就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径直跑到他面前站定了,笑吟吟的看着他,改成呆了一呆,定睛一看,不是施小絮是谁呢?不由十分的惊喜,望着她笑道:“嗳呀,叫你在公司等我,你怎么跑到车站来了。”施小絮自然的挽起改成的胳膊,两个人一边往外走,她一边对他说道:“想你了嘛,想早点看到你。”易改成就瞅了小絮一眼,这种直白的说“想”的话,施小絮好像还是第一次说。改成心里暖洋洋的,满溢的全是幸福。他笑道:“小絮,这是我在上海买给你的。”他把装着女式手袋的的袋子塞给小絮,施小絮接过来,对他道:“这是什么?不要给我买东西啊,多浪费钱。”改成看着她笑,心里有一些成就感,对她道“你打开看看。”施小絮笑着打开来,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式手袋,不由十分的惊喜。改成的品味不错,给她买的是黑色的百搭包,十分的适合小絮,小絮欢喜道:“唉呀,真好看,你给我在上海买的啊。”所有小城的女子,对于大城购进的时尚品总是感冒的,临安温州很多有钱又有闲的女人,没事为了一个手袋一件大衣都跑到上海去的。施小絮也不例外,她爱不释手的看着那个手袋,对改成说道:“多少钱啊?”改成笑道:“六百块。”施小絮一直背着的手袋是地摊上二三十块的便宜货,一听说这个手袋要六百块,立马吓一跳,瞪眼看着改成,对他道:“为什么买这么贵的呀,有点钱就存起来啊。”改成看着小絮十分舍不得的样子,不由一阵心酸自责。他在上海上班,经常看到上海那边的女人身上背着的手袋都是奢侈品牌,一个手袋至少就是上万。他搭手过去,把小絮拢在胳膊下面,招手到路面上拦车,对她笑道:“小絮啊,我现在有钱了,你猜我这个月工资多少?”施小絮脸有激动,对他道:“多少,五千?”改成笑了笑,对她神气道:“九千八,将近一万!”施小絮就高兴得晃着他有胳膊,对他欣喜道:“嗳呀,这么有钱啊,老公我爱你,你好有本事!”改成的成就感到达顶点,他庆幸当初从国企辞职,跳到外企,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因为这一个月将近上万的工资,让他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把握。他想着只要他努力,那么几年后,他存够在这边买房的首付,给小絮一个安稳的家,这些都不是烟景浮云了。

第三十四章 现在是万元户啦(下)

(下)

晚边,改成要建议带小絮到外面的好饭店吃大餐,小絮想了想,却笑着摇了摇头,对改成说道:“不去了,外面吃饭太贵了。”改成说道:“没事,你老公现在有钱。”施小絮笑了笑,瞅了改成一眼,对他说道:“改成,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改成愣了愣,说道:“还有九千七吧,路上花了一些路费。”施小絮在心里算了算,对他说道:“改成,我这里还有几千块钱,这样吧,明天我们去银行存个定期存折,把钱存起来,你看行不行?”改成笑了笑,说道:“可是这也只有一万唉,太少了。”他原想着等他多赚点再去存的。小絮笑道:“改成,我最近看投资理财,我觉得有一点挺对的,不能让钱睡大觉,要把手上的钱利用起来,如果是活期,放在银行卡上,现在利息这么低,基本上就是睡大觉。我们存定期吧,以后凑够一万就存进去,说不定几年后,我们就存够房子首付了,好不好。”改成内心有些感动,他不作声的看着小絮,一万块也存,有点针尖挑土的感觉,小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道:“再说,银行里没个定期存折,想着现在自己身无分文,总是没有安全感,买房也看不到希望,存了一个定期,我们才有动力存钱是不是?”改成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好。他笑了笑,说道:“存钱要存,去外面吃饭也要吃的,我们先用几百块钱,到时让饭店开发票,我想办法叫公司报销吧。”施小絮说道:“万一报不了呢,嗯,我想吃你做的菜,饭店的饭菜不好吃又不卫生,好不好,改成,烧菜给我吃嘛。”她挽着他的胳膊娇娇的央求,改成自然只能答应。

这样,晚边两个人就去了附近的大超市买菜。改成想给小絮买几只螃蟹吃,小絮一看标价,螃蟹八十八块一斤!她摇了摇头,想着还是不要吃了,这么贵的菜买回去,光顾着花掉多少钱,心疼了,哪还有好心情吃啊,所以坚决不肯买。改成也知道她想节俭的心思,无奈之下,只得由她,只是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以后让小絮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

晚上两个人自然是久别胜新婚,特别的亲蜜。事后,小絮依在他的怀里,对他道:“外面那么多漂亮女人,哼哼,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改成立马说道:“没有,你放心。”施小絮就笑说不信,改成说道:“我可以起誓,如果这辈子我做了对不起小絮的事情,让我烂JJ。”施小絮就笑,笑过后却是感动,想改成自觉自动的愿意发这种毒誓,她是应该放心的。改成这男人真是好啊。改成没有想到施小絮会不放心他,他还不放心施小絮呢,想着她这么年轻漂亮,他又和她长时间分离着,年轻漂亮的女人,受不了孤独寂寞,现在出轨的不要太少哦。所以他看她一眼,小絮浓密黑亮的发丝像生命力强大的海藻,在温柔的灯光下散发着健康的光泽,衬托着小絮一张手掌大的小脸有如玉器般散发着温润迷人的光泽。改成心内动了动,娇妻不在身边,这边有钱的男人又这么多,他真是害怕他发达之前,小絮已经离开他了,内心焦虑,表面上却装作开玩笑的对她道:“你呢,我在外面做生意,后院不能失火啊。”施小絮就举起粉拳捶了他一下,对他道:“不放心我,就不要去上海啊,我还想你天天在我身边呢。”改成就捉住她的手在嘴边亲着,笑道:“你以为我想分开啊,这不是没办法吗?”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就去银行存定期。小絮问改成的意见,存折上存谁的名字,改成就笑,大方的对她道:“存你的吧,男人在外面打天下,女人管家,这是中国自古以来最好的搭配了,新社会的男耕女织嘛,写你的名字。”施小絮就说好,心里也温暖,拿着身份证和银行卡去办理,改成等在一旁。

小絮在办理的过程中排着队,前面一个女人对银行柜台小姐说一下,“转五十万吧。”小絮怀疑自己听错了,想着这边的本地人真有钱。她瞅了一眼前面的女人,矮小黄瘦,四十多岁,一头仿佛溺水鬼一样的卷发,背着一个LV的手袋,一看就是大奶,二奶小三不可能长成这样还能成功的哦。她想着这边人真有钱,连女人都这么有钱啊。不过一想想,肯定是本地这种女人有钱啰,难道是她这种外地漂亮年轻的女人有钱啊?钱啊,只要来路正,肯定都是与身份年龄相符的,难道来路不正就另当别论了。小絮看着银行小姐要客户填单,小絮个头比前面的阿姨高多了,自然瞅到了,的确是五十万!她没有听错。小絮低头瞅了她手上的两张银行卡,一边九千七,一边三千。她存个一万。拿两千做生活费,想着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气死人。

不过办完手续,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定期存折,看到四个零听话的躺在那一杠的后面,小絮还是很开心。她挽着改成的胳膊出银行的门,兴奋的笑道:“我们现在也是万元户啰。”改成就笑,扭头看她一眼,对她道:“现在万元户要笑掉大牙的,现在百万都不是富翁啦!”小絮就瞪他一眼,径自喜洋洋的说道:“由少到多,那千万富翁也是从几千一万开始的嘛。”改成就更加疼爱小絮,想着找到一个一点小快乐就幸福得不得了的老婆,是他易改成的福气!

不过周末的晚边,两个人幸福了两天,改成又要回上海了。施小絮刚和他在一起,只觉得这时光就像急速奔跑的兔子,这两天一转眼就过去了。她倚在改成怀里,十分的难过,对他低声道:“明天早上走行不行。”改成也很无奈的抱着她,对她说道:“小絮啊,不行,现在不是国企,是外企,我这两天在临安,也提心吊胆,外企一切看业绩,电话随时就进来的,我怕公司想找我找不到我的人,耽误事啊,临安到上海要两个多小时,我还是回上海回公司呆着吧,这样公司想找我能马上找到。”施小絮仍然难过的不抬头,倚在他的怀抱里,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头扎进他的层层衣服里面,在黑暗温暖里留恋着,对他温声道:“可我不想和你分开。”话音刚落,才发觉脸上有点湿,意识到掉眼泪了,又暗叹自己的不争气,想着她现在好歹也结婚了,怎么能这样不懂事呢。他们结了婚,一辈子都会在一起,他是去工作,为了两个人未来美好的生活去打拼,她应该高兴才对,难道他失业呆在家里,和她形影不离,她才应该笑吗?改成这时候也说道:“小絮,别伤心,我答应你,等到我们买了房子,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生个宝宝,好不好?”买房成了易改成的终期目标,他不知道现在城市里养个孩子,跟买栋房子也差不多啰。人生啊,基本上没有安逸的时候,恐怕只有死才会真正的安逸下来,不用为了生活去折腾了。可是人糊涂一点也好,否则一切看得太通透,也许就没有勇气去拼博了。

施小絮想着改成说得对,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努力摒去眼里的泪光,对改成笑了笑,说道:“嗯,你去吧,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空的时候,多给我打点电话。”改成说道:“我会的,你也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碰到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是不管在你的,要是你出了事,千里万里我也会赶回来的。”听到末一句,小絮的眼泪险些又下来了。她总觉得改成像个双面人,在身边时特别的爱她,可是不在身边,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她冷漠了,否则怎么解释,一旦不在身边,可以一个月不打电话?她不知道改成太忙了,他现在简直就是为了赚钱疯狂的不顾一切了。

这样,改成就去上海了。小絮的生活又回到从前形影相吊的样子,可是这不是古时候,妾心古井水,誓死不起波的年代过去了。有时候你不起波,风会吹进来对不。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子,这个时代,对于她们,机会和陷阱总是很多的。而易改成呢,他一到上海,又立马跑到全国各地跑销售去了,一忙起来,电话就少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想小絮了,想着一会要给她打一个电话,可是一到下午事情忙起来,他就没时间了。晚边临睡的时候,他想小絮了,躺在床上想给小絮打个电话,翻开手机,却发现已经是晚上凌晨两点多了,他想着现在打过去,把小絮吵醒,这一晚上估计她再也睡不着了。所以他也就没打了。他是不知道,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认为凌晨两点打电话过去是影响和骚扰,对女人来说,却是浪漫和感动。一个男人凌晨过后还在想你,不感动是什么哩?只可惜男人有男人的想法,而且对女人的想法又不感兴趣。他们总是认为女人是莫名其妙的动物,很容易情绪化,很多男人都坦言一辈子不理解女人的。所以改成的电话就这样少起来,一天比一天少了。

第三十五章 外企的美丽前台(上)

(三十五)

(上)

施小絮从相聚的恩爱幸福中走出来,重归冷清和寂寞,慢慢的又滋生出改成不爱她的委屈和怨言,这些怨怼就像细菌一样,在她孤冷阴暗的内心里蓊蓊郁郁的冒出来,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可是她再想他,却又不想主动给他打电话,她害怕打过去他会说忙会关机。她不想让他知道,其实她是很在乎他的。她总感觉,对于改成,她没有理由要求太多。毕竟一开始,她是怎么样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故事,怎么到临安来的,改成是一清二楚的。在改成面前,她就像一个玻璃人,所以,为了自尊和一些其它的想法,她现在得努力让自己不再是玻璃人了,比如隐藏她对改成的感情。女人对于爱情非常有天赋,无师自通地都知道一个女人如果太在乎一个男人,反倒更容易失去一些,如果是那种忽近忽远的态度,像雾像雨又像风的让人捉摸不透,更能天长地久的守着那个男人,让他永远爱她,所以他们这种长时间分离的生活继续着。施小絮有时想着她结婚与没结婚真没区别啊,没区别得就像她现在的日子,第二天和第一天几乎是一横一样的,就像两张可以完全重叠在一起的图片。她有时想着,改成如果是一个坏男人,那么,她肯定是他在临安的一个二奶,说不定他全国各地都有这么一个二奶,不能说二奶,说女友吧,毕竟改成还没富到那个包二奶的程度。她想着其实不是没可能啊,改成做销售要全国各地出差,施小絮每回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总是浮起无可奈何的苦笑。

改成所在的外企公司要去惠州开一个年底展会,邀请了全国的代理经销商,公司老总也很重视这次展会。公司不但销售包括前台文员助理几乎全部出动了,男同事一律黑色的CK名牌西装,苹果的手提电脑,女同事一色红旗袍,陪着老总坐飞机去惠州。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改成看着全公司的同事,想着外企就是好啊。为了做成生意,多么注意场面,连一个员工都要包装得神气活现体面风光。他看着那些刚出大学一两年年轻的男女同事,坐在飞机上一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爱不释手的看着新配置的名牌手提电脑,改成想着,年轻就是好啊,能为了这些表面的浮华就高兴半天,他现在年纪大了,结了婚,不可能为了一套名牌西装品牌手提电脑就为一公司尽忠职守了,他选择外企,是因为这里能实现他的梦想。改成在沉思里坐着,他刚来公司不久,又经常外出,没有多少熟识的同事,唯一话说得比较多的,就是上次和结伴一起去成都跑市场的黑皮,此时此刻,黑皮就坐在他的身边。

“易改成,往左看,往左看!”黑皮突然笑嘻嘻的转过头来,神秘地和改成说话。改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往左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便对黑皮说道:“看什么啊?”黑皮嗔怪的瞪他一眼,仿佛易改成有眼无珠一样,他说道:“双玉啊,咱们公司的前台,公司第一美人,就坐在左边,看,好看吧。”改成才回过神来,也没有再抬头往左去瞅几眼。在他心里,娶到施小絮他就心满意足了,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去留意外边的花花草草,他要拼命奋斗,给小絮过好日子呢,他笑了笑,没有作声。黑皮坐飞机的途中却百无聊赖,又碍于公司老总就在前面的头等舱,他也不好太喧华,如果是平时,领导不在,他肯定凑在女同事那一堆,公然开她们玩笑去了,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得守规矩。他一片痴心的凝望着双玉,双玉是东北妞,一米七五的个头,身材高瘦,皮肤白嫩,虽然瘦,可难得的是却十分的有料,乳房高耸,纤腰一把,十分的性感,黑皮看得发了痴,眼睛直直的死盯着,嘴里轻声喃喃的说道:“简直就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要是和她睡一晚,死了也值啊。”改成脸上笑了笑,没有吱声。他和双玉几乎没说过话,最多每天上下班经过前台时,和她打一个招呼。前台嘛,代表公司的形象,肯定是要漂亮的年轻女人做的,但是前台又是一个被公司上下都看不起的工作,花瓶摆在那,没有任何一点技术活,也就是一个漂亮精致的“饭桶”罢啦。前台拿的工资是最少的,而且连一些小助理都可以对花瓶前台不屑一顾。双玉是很漂亮,但是她却上了一点年纪,眼看快三十了,女人过了三十,再漂亮也做不了前台了,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前仆后继呢,再说哪有女人一辈子漂亮一辈子做前台的,双玉最近心情很不好,想着前途迷茫。她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看着机舱外的白云发呆,高空中的云朵棉花糖一样,轻悠悠的远近飘浮着,就像一群可爱的绵羊在懒洋洋的睡觉。她心情因为这高兴的风景总算好了一点,可是感觉到一道视线就像男人湿答答的口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回过头去,黑皮就冲她笑了笑,双玉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黑皮却笑得更沉醉了,简直脚软骨麻,浑身发酥,用发春般的声音对改成说道:“玉儿看我了,看我了。”改成只差没大笑出声,想着这黑皮也是一个极品。黑皮得到美人垂顾,一下子雄心壮志,他对改成说道:“这次到惠州,一定要把双玉给搞到手!”改成也没把他的话当真,黑皮还在那里呓语,“双玉真是美,那身材那气质那皮肤,穿着红旗袍,简直美翻了。”

很快的,他们就到了惠州,公司老总走在前面,后面的随从一大串,老板是一个韩国人,长得也很韩国:大饼脸,小眼睛,矮胖的身材,带着眼镜,一脸的严肃。他们公司是中韩合资的外企,刚到上海开公司不久,产品是一种自动智能窗帘,也属于高科技的新产品,全中国的市场都等着开发,这种窗帘有遥控器控制,可以自动调节室内的湿度温度亮度,改成挺看好这种产品的。

公司给他们安排在五星酒店住下,领房卡的时候,黑皮发现前台双玉和他们住同一楼层,立马高兴不已,大呼上天助他。改成提着行李进了酒店房间,黑皮却坐不下去了,立马窜了出去,他去敲前台的门,双玉打开门,看到是黑皮,因为黑皮长得难看人又花心,名声坏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在双玉的眼里,黑皮这种男人她是从来不会正眼瞧的,所以开门看到是谄媚着一张脸的黑皮,不由脸上就起了霜,黑皮对她讨好说道:“双玉,我们一起吃饭去。”双玉冷冷道:“累了,不去。”就立马关上了房门,黑皮吃了闭门羹,心情怏怏的回到房间。改成知道他多半是被拒绝了,笑着摇摇头也没有理他。第二天公司召集所有员工去会场工作,黑皮不死心,一大早就和改成起来了,拉着改成跑到双玉的门口,好心的想提醒她,几个人一起去会场,因为惠州人生地不熟,大家在一起不用担心迷路,双玉的门没有关,黑皮和改成一推就推开了,房门大开,改成和黑皮望过去,就看到双玉赤裸了上半身,她惊恐的叫了一声,立马转过身背着他们,可是该看的改成和黑皮都看到了,黑皮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改成识趣的替双玉拉上了门,黑皮站在门口就开始说了,“那么小,妈的,原来全是海棉啊,我说她那么瘦奶子怎么那么大,原来全是假货!易改成,你刚才看到没有,简直就是摊鸡蛋啊,和男人没区别!”黑皮的声音就像一面破锣,声音大而且非常难听,整栋酒店的人估计全听到了。

易改成小声劝黑皮道:“你小点声,女人对这方面很自卑。”黑皮却无所顾忌,仿佛他昨天被拒绝是受了很大的欺骗一样,声音仿佛安了扩音器,在那里抱怨道:“妈的,我还以为她是一个大美女呢,原来是看走了眼,这女人没奶啊,脸蛋再好看有什么用!摸起来全身一把骨头,还不如跟一块搓衣板干呢!操!真没意思,易改成你说是不是,成天摆个大美人架子,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至少有对大波再说!”“黑皮,别说了,要迟到了,走吧。”改成知道这些话双玉在里面多半听得到,不想里面的女孩太伤心,立马拉了黑皮就往外走,门这时候却打开了,双玉站在那里,胸脯依然垫得高高的,黑皮刀一样的眼神立马钉在上面,仿佛眼神下去能把那两堆海绵全部挑开花,让她原形毕露,他的脸上浮起好玩的笑意,双玉红了脸退后一步,狠狠的瞪了黑皮一眼,对改成却笑了笑,眼里都是感激,改成知道不宜久留,对双玉说道:“要迟到了,双玉,你要一起走吗?”双玉看了黑皮一眼,立马摇了摇头,改成便立马拉了黑皮一起走了,黑皮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跟个女人被男人强奸抛弃了一样。

第三十五章 外企的美丽前台(中)

(中)

展会进行得很顺利,全国各地的客户如过江之鲫,光改成那个摊位,他就签了几十万的合同出去,想着这个月又有一笔厚厚的提成,改成就心花怒放,只恨不得立马打个电话告诉施小絮这个好消息。公司的领导也很高兴,大家在惠州的五星酒店开了庆功宴,员工们有的带了数码相机,在那里两个一组,三人一队的在拍照留恋,双玉穿着一袭米白色的裙子,黑亮的长发垂在两边,气质温婉,成为宴会上的焦点,公司诸多的男同事,除了老实厚道的改成以及发现她胸前波浪真相的黑皮,都在向双玉献殷勤,双玉众星捧月一样被围得水泄不通,男同事争相找她合影。黑皮和改成在那里对坐着喝酒,黑皮看到远处的双玉,挑了挑眉,不屑道:“假货!再好看也是假的!”改成笑了笑,对他道:“黑皮你嘴上积点德吧,好歹大家同事一场。”黑皮嘿嘿笑了笑,说道:“我损自己也很厉害,易改成,你不知道,我衡量美女的首要标准就是看她的胸有多大!又波又浪才是美女!对于没胸的女人,再好看也入不了我法眼。我来公司也五六年了,双玉一直在公司,我一直把她当最漂亮的女神看待着的,平时想追也不敢,这次鼓起勇气套近乎,才发现真相,内心很受伤啊,她平时那么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唉,郁闷啊。”黑皮正说到这里,双玉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黑皮征了征,张开的香肠嘴忘了合上,改成也有点吃惊,想这女人不是来打架的吧。

双玉却对改成温柔的一笑,看也不看黑皮一眼,对改成说道:“易改成,我们来合张影吧,作个纪念。”改成一时间征了,措手不及,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双玉已经把相机交给了一个要好的女同事,走到改成面前请他的样子。改成只能略显难堪的站了起来,和双玉站在一起,两个人在酒店的桌旁合影了一张,双玉好像和他很亲的样子,只差没牵他手了,微笑的和他站在一起,头往他这边偏了偏。改成很高,一米八,所以双玉虽然有一米七,可是站在改成面前,却十分的般配,给人男才女貌,檀郎谢女,壁人一对的感觉。在整个拍照的过程中,改成一直有点不自在,想着怎么会有这种好事,这个双玉平时和他话都不说上几句,现在居然主动找他,还和他合影,改成一瞬间成了聚焦点,公司男同事的视线如子弹一般全扫过来啦。他一直心事重重,拍完照后,双玉倒是很大方自然,拿着数码相机过来,和改成一起看了看,对改成笑道:“怎么样,觉得好看吗,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们把它删了再重新拍吧。”改成可不想再受这种罪了,立马说道:“我看挺好的,就这样吧。”双玉就在那里笑,瞅他一眼,对他说道:“那行,我回上海后,把照片洗出来,到时我再把照片给你,行吗?”改成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好,双玉才笑着和女同事走开了,她走开了,四周的香味仿佛还没有散去,仍然是一股淡淡的甜香。在整个过程中,黑皮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突然看到古怪的现象,瞠目结舌变得静悄无声了,等到双玉走远了,改成回到座位上,黑皮回过神来,又开始喧腾了。

黑皮瞅了双玉远处的身影一眼,欠过身对改成肯定道:“你不知道刚才拍照她和你站多近!她偏着头,几乎没挨着你的肩膀!易改成,我敢和你打赌,当时如果你把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拢在怀里,她肯定也不会拒绝,人家双玉明显对你有意思!”改成红了脸,立马说道:“黑皮你不要乱说,我结婚了。”黑皮嘻嘻笑了笑,说道:“易改成,你人跟你名字一样老土,这年头哪个男人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双玉不错啊,虽然不是好的菜,你没看咱公司的男同事,包括那些棒子,都被她迷得五萦六素的啊。”改成就借机走开了。他不是黑皮,对这种事没有多想,他是对男女之事比较迟钝的人,虽然双玉主动亲近他,让他奇怪,后来他想着,可能双玉心里对黑皮有气,所以故意当着黑皮的面对他表现亲蜜吧,让黑皮那小子受受气。这样一想着,改成就心里明亮了,浑身如卸重担的轻松,仿佛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得到解释了,他呵呵的笑了笑,搓了搓大手,就不再多想了。这男人很可笑,仿佛有美女喜欢他亲近他就不正常,他一定要找个解释得通的理由才能内心安稳。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又让他陷入迷糊中去了。

坐飞机回上海的时候,他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一阵香味扑过来,他想着黑皮肯定晚上又去泡女人了,第二天身上还带着女人的香味,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易改成,我坐你旁边哦。”改成呆了一呆,抬起头来,就看到双玉笑脸盈盈的坐在他旁边,他征了征,本能的往外让了让,虽然飞机上的位子都是各自分开的,你让不让没多大关系。双玉看到他紧张难堪的样子,嘴唇往上抿了抿,没来由的好心情。易改成虽然是公司的新人,可是长得高大帅气,气质却老实厚道,上次在惠州,黑皮在门外那样侮辱她,他却十分的体贴,双玉的心里也就慢慢的有了易改成的影子,在公司看到他,就止不住的想亲近他,这种感觉,她在上海这么多年,因为长得漂亮,也有很多有钱的老板想追她,包她做二奶,可是这种她自己只为这个人心动的感觉,在她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她想着他有没有结婚,他们在这个时间认识,到底是早了还是晚了。双玉在他旁边坐下,抽出座位后座的时尚杂志看了起来,心思当然不在杂志上的,一只眼瞄着杂志上的画面,一只眼却看着改成。改成立马心慌紧张,他张惶四顾,想寻找黑皮,却发现黑皮坐在很远的地方,黑皮的旁边坐着一个清秀的女助理,黑皮泡妞泡得浑然忘我,改成想着这怎么回事。双玉却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脖子上一条豹纹丝巾,让她看上去风情性感。她和小絮是完全不一样的美,小絮虽然和她年纪相仿,可是时光仿佛忘记施小絮了,小絮永远都有着一种处子般的纯真和清丽,这也是最打动改成的地方。可是这世上的美有很多种,比如双玉,她是一种成熟妩媚的风韵,与小絮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小絮像家里窗前的白月亮,双玉就是野地里怒放的红玫瑰,小絮是家里种的水仙花,双玉就是商场陈列的鲜艳口红。改成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男人,这样艳丽的女人几次三番主动亲近他,你说他没有想法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想法过后,只让他觉得麻烦。他现在并无心思再爱上别的女人。爱一个女人都那么累,他可不是富翁也不是贪官。双玉看到他望着黑皮坐的地方,不由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没有票啊,你看看。”她从手袋里拿着飞机票,她的座位号是07改成是08,自然是相连的。双玉把机票塞到改成手里,对他说道:“我没有骗你吧。”改成就笑了笑,好半天才说道:“没有,我只是很吃惊而已,黑皮那小子一直和我坐的。”双玉看也没看黑皮,只是瞅着改成笑道:“黑皮那种人你和他少交往,他人品不好。”双玉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我讨厌那种男人,长得难看还没自知之明,天天花心大少一样,我每次看到他,就想着哪个女人做他老婆真是可怜。”改成笑了笑,想着双玉的内心倒没有她外面表现的那么艳丽不可一世,他笑道:“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坏男人吗。”双玉不屑的哼了一声,改成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双玉又看了改成一眼,对他说道:“改成,你不是上海人吧。”易改成呆了呆,他习惯同事直呼其名了,双玉突然只叫他的名字,一瞬间他都习惯不了,通常叫他改成的只有小絮,倚在家里的某个位置,脸上带着笑,娇娇的叫他“改——成——”改成愣征许久,在双玉的注视下,才说道:“是,我是山东人。”双玉笑了笑,说道:“我是东北的,算半个老乡吧,我们都是北方的。”改成就笑,想着这老乡也搭得太远了。双玉又眯着大眼睛笑了笑,说道:“我走遍全中国,发现你们山东男人最好,人长得帅,而且为人厚道。我最喜欢山东人了。”作为山东人,听到从美女嘴里说出这种话,改成内心还是很欢喜的。他呵呵的笑了笑,说道:“过奖过奖。”

第三十五章 外企的美丽前台(下)

(下)

改成在外面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各省的评价,虽然只是一种说法,作不得准,毕竟一个地方有好人也有坏人,可是说法慢慢也成了形。自然,关于全国人们对东北人的评价,改成不好说出口,只能缄默了。双玉在外面这么多年,一直对山东人有好印象,只可惜生活中没机会认识山东人,改成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山东人,自然印象就更好了,刚认识就有一种分外亲的感觉,很熟稔,仿佛很久前就相识了。她笑道:“我有个大学同学嫁到山东济南了,她原先是哈尔滨的。我跟她说你怎么嫁到山东去了,你猜她怎么说?”改成笑了笑,没吭声。双玉笑道:“她啊,她说山东人好,厚道,出门不用长心眼!”改成自然是陪着双玉笑的。人家这么高看他山东人,他自然非常开心。双玉又瞄了改成一眼,话峰一转,有点紧张的说道:“改成,你有女友没有?”改成呆了呆,双玉也有点紧张的等在那,喉咙干得发涩,仿佛冥冥之中等着天意的安排,改成没有给她多少时间幻想,随即说道:“有了,不是女友,是老婆,我结婚了。”双玉心里就一沉,脸上不自然的笑笑,心内十分的不好受,暗自感喟着还是认识晚了,他竟然结婚了,她装作轻松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早结婚?”改成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早吗?不早啊,我带我老婆出去买衣服,卖衣服的小姑娘把我当成我老婆她爸呢。”改成自然地幸福笑起来,想起从前的情景就止不住的内心甜蜜,他显老,小絮显小,走出去别人总把小絮当他闺女或者二奶,小絮经常笑着抱怨。双玉看到改成笑得那么开心,一由一阵不好受,想着他不但结了婚,而且好像很疼老婆,立马一颗心就郁郁的,浸到冰水里一般,她也就不怎么想说话了。改成看到她原先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就沉默了,想不通为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女人就是这么古怪的动物,人家不说话,他也只能沉默。

回上海刚两天,这一天电脑上的聊天软件有人要加他为好友,他加进去,对面发过来一条消息:“嗨,我是双玉。”易改成就愣了,想着她怎么又找他了。双玉对他道:“照片我洗出来了,下班时给你。”改成只能说好。下班的时候,他就等在那里,公司人都快走光了,双玉才走到他面前,把两张照片交到他手里,对他笑道:“洗好了,你看你多帅。”改成只能接过照片说了谢,照片也没仔细看,他这个年纪,早过了关心自己长得帅不帅的年龄了。双玉低了头,红着脸说道:“上次在惠州,黑皮那么说我,难得你——谢谢。”改成连说应该的,心里更是多了一分迷惑不解。

这一天,小絮走在公司食堂的路上。自从改成去上海工作后,她又恢复了以前苦行僧式的学生时代的生活。一日三餐都是在公司食堂解决的,她不会做饭,也不喜油烟气,所以虽然食堂的饭菜超其难吃,她也照吃不误,而且中午公司食堂吃饭的人也不少,小絮不喜欢和人挤,一般都比别人晚半个小时才去。这一天,她正低头走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呢,迎面就看到技术部的一个熟识的男同事对她招呼,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长得非常的帅,他那种帅是阳光型的,向小絮走过来时,仿佛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在跳跃,而且气质十分的洁净,小絮想着这是谁呢,公司哪个部门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同事她却不知道?正在那里想着,技术部的男同事已经笑着走到她面前了,因为熟识自然要打招呼的,男同事对小絮说道:“美女,去吃饭啊?”施小絮就笑,点点头表示认可,技术部的男同事偏过头,对身旁的男孩子说道:“安康,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第一美女,施小絮。”小絮就呆了呆,没有想到男同事会这样说话,立马笑着对安康解释道:“你不要听他瞎说——你好。”她点头示意,安康笑着看她一眼,对她点点头打招呼。两个人站得近了,小絮才发现安康非常的年纪,大学男生的模样,皮肤白净,眉眼温柔,干净的气质,比女孩子还要干净的感觉。技术部的老同事笑道:“小安是我们公司刚来的,刚刚大学毕业,老家是我们这里的。”小絮想着是了,怪不得以前没见过,如果以前就在公司,像他长得这么好看,估计早就风闻了。三个人打了招呼,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了,小絮去吃饭,他们回技术部。小絮和他们道别后,一个人走在路上,想着这小伙长得真是好看,远远向她走过来时,简直就像披着阳光向她走过来的。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想着她都已经结了婚,是不是改成几个星期不回来,她一个人太寂寞了。男人长得帅点就印象深刻,她摆脱掉对于安康的想法,进食堂吃饭去了。

时间也就慢慢过去了。这一天是星期五,改成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回来了。听着办公室的同事热火朝天的议论怎么过周末,施小絮想着如果又是自己一个人过周末,未免十分的难过。她鼓起勇气给改成打了一个电话,想着他都两个星期没回来了,这一个周末总可以回来了吧,电话倒是打通了,施小絮在电话里表达了想要他回来的想法,改成却用充满内疚的声音对她说道:“小絮,事情太多了,回不来,对不起。”施小絮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声没关系,要他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也就无限心酸的挂了电话。时间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都欢天喜地的走了,施小絮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周末的时光突然就像黑色的大海,无边无际,施小絮都害怕了,她都怀疑她会在这种孤独的无法打发的光阴里活活淹死。她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深水里拼命挣扎着,寻找着求生之道。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在身边,飘在异乡的酸楚是只有外乡人才能明白的。她心里也有几分委屈,想着现在的改成一心想着赚钱,这样冷落她,半个月不回来一次,这结了婚与没结婚有什么区别。她都寂寞孤独得快得抑郁症了。施小絮的心像无数小虫子在咬,正在那里难过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她好奇了,抬起头来,快步走过去接电话,想着是不是老家的爸妈打电话过来,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狐疑的接起来了,那边传过爽朗快活的男子声音,“美女,周末怎么过,一起吃饭去?”原来是前几天在路上碰到的技术部的同事,施小絮呆了一呆,想起她没结婚前,倒是经常和几个同事一起出公司到附近的饭馆吃饭的,那时候周末几个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多热闹多快活,只是婚后,同事联系她都少了,知道她结了婚,也就不怎么好意思叫她了。施小絮心内欢喜,她实在太害怕孤独了,害怕又要一个人坐到办公室直到公司关门,然后回到公司宿舍,一个人泡一杯方便面吃了睡觉了事。她笑道:“好啊,都谁去啊?”技术部的同事说了几个名字,大部分都是施小絮的老同事,有男有女,她也就彻底放心,决定去了。于是两个人约好了在公司办公楼的门口会合,施小絮挂了电话,就匆匆下楼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看到四个男女等在那里,三男一女,其中就有安康。施小絮呆了呆,她没有想到安康也会一起去。想着都是老同事聚会,小安刚过来,应该不会在里面了。不过她也还是很高兴,仿佛有意外之喜似的,一会又觉得不应该,想着自己算怎么回事。难道人家长得帅,你倒牵挂上了。一行人碰到一起,说说笑笑的往公司外面走去。小安仿佛还是一个大学生,在一群老同事面前不太爱说话,施小絮本来也是比较内向安静的性格,所以其它人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缄默着,这样就把他们两个人和其它同事分开来,俨然成了两个世界,两个圈子,这个圈子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一行人走出公司,技术部的老同事建议到上海的郊外一家农家饭馆去吃饭,大家凑份子,AA也贵不到哪里去,大家也就兴高采烈了,一路上大家都在说话,说的在用心说,听的在用心听,也不觉得路途遥远,不一会就到了上海郊外,郊外真是郊外,有工厂有农田,他们到达那个农家饭店,还要走过田间小道,跨过水沟,他们经过一个水沟时,几个男同事先上去,那水沟大概有半米宽,而且明显一边的田塍高一边田塍低,男人很容易就跳过去了,女人就有点害怕摔到水沟里。小安是新来的新人,所以几个资历老的同事还在那里聊天时,他看到两个女同事还在水沟这一边迟疑着,小絮和其它几个女同事都穿着高帮的靴子,打底裤配着裙子,已经早过了十六七岁活蹦乱跳轻盈如小鹿的年纪了,高跟鞋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就是一个桎梏,不过女人们倒都愿意被锁着的。小安看了看小絮,估计凭她的力量不可能爬得上来,所以便笑着走过来,向她们伸出手。施小絮让一个比她大的同事先上去,她想着只是同事间的互相帮助,小安的绅士风度迎得众女士的肯定和欢迎,前面的女同事笑哈哈的很快的拉住了小安的手,在他的帮助下平安跳过去了,所以轮到施小絮时,看向安康笑着向她伸出的手,她便也笑了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这一放不要紧,立马像触了电一样,她一下子心里慌乱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时,安康已经把她拉过来了。两个人站得很近,施小絮慌乱地抬头时,就看到安康也红了脸,急快的走到几个男同事的人堆里去了,远远的避开了她。施小絮没有作声,心里却莫名其妙,想着这种触电的感觉真是很奇怪,别说改成,她当初和罗哲明在一起时,手牵手也没有过。都说只有爱的人在一起才会有触电的感觉,难道她喜欢这刚来的帅小伙,她不爱罗哲明,不爱改成?施小絮慌乱又狐疑,把两只手放在衣服口袋里,路上走了很久,她也没再敢拿出只,那只被安康握过的手哩,也一直热乎乎的,像放在火炉上烤,像无数电流滋生,让她有一些不安。技术部的老同事指着前面一个饭店说到了,施小絮才抬起头来,她刚抬头,就看到安康也在看她,温柔的眼睛说不清道不明的,他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施小絮又是呆了一呆。

不过她毕竟是结了婚的人,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是手与手相触的时候产生了静电?她比小安年纪大,怎么可能。所以吃饭的时候也就心情轻松了,没有把那轻轻的一握当作一回事。

周末吃过饭,大家也就各自回去了。施小絮又过起了青灯古佛般苦行僧的生活。她等到周一,又开始上班。到了周一呆在办公室做事情,她反倒是很高兴,因为至少办公室的同事还可以说几句话,周末太可怕了,她几乎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简直一个人被囚禁在小屋里了。所以改成不在她身边这么久,她对于周末和周一的感受完全调了个了。这一天晚边,也是下班之后,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办公室上网看帖。电话却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有一条短信进来,发短信的也是一个陌生号码,不知道是谁的,她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施小絮,我是安康,老张要请我吃饭,他请你了吗,我想着到底有谁去呢?”施小絮笑了笑,回短信道:“老张没请我啊。”那边就没了声音,一会短信又进来,这回是老张的,“美女,我请你吃饭,不要拒绝哦。”施小絮和老张是老同事,也就打电话过去,对他笑道:“你有什么好事情啊,一定要请客?”老张在那边哈哈笑,说道:“这个月提成多拿了一些,小安也有功劳,我寻思着请他吃饭,谁知人家说一定也要叫你去,否则他不去。”施小絮呆了一呆,心里也蓦的一惊,一时间倒没回过味来,老张叮嘱她一定要去啊,施小絮也没说话,挂了电话,在那里琢磨了很久,明白过来后心里也是感慨的,想不到她结了婚竟然还有刚毕业的大学小伙喜欢上。短信这时又进来了,这次是小安的:施小絮,老张说请了你啊,你去不去,他说专程请你的哩。”施小絮也就明白过来,可能这个帅小伙对她有意思了,她想着挺好笑的,想着可能人家看她显得年轻,以为她还没结婚。不由笑了笑,回他道:“我不去了,家里事情忙。”那边就没了声息。不过虽然没有去参加聚会,她不管是呆在办公室,还是回到公司宿舍,心里却因为这件事有点乱起来,一天到晚有时候就像春天的柳树,一点风吹,都要飞上一点柳绵的。因为小安这年轻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施小絮从小到大,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被这样一个好看的男人喜欢,她也不可能坐到心如止水的。她想着自己结了婚,和许多同事朋友少了来往,几乎是闭门不出的宅女了,难得出去和同事吃一次饭,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上周去郊外吃饭的情景,安康伸手拉她过水沟的情景,她看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看,想起许多爱情小说里提到的,相爱的人,肌肤相触时,会有触电般的感觉。她想着到底算怎么回事呢?小安喜欢她,难道她也喜欢他吗?不不不,太荒唐了。

施小絮让自己不要多想,一个人继续一天一天的过着光阴。这天是周四的晚边,她一个人在办公室呆着,打发着时光,在网上看到一个词“杀时间”她觉得太形象了。一个人的时间太多了,两个人可能会觉得时光如流电,急景流年的一下子就老了,可是一个人,时光就像那江南黄梅时节的细雨,如银针如牛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无穷无尽,她真的是要千方百计把时光杀掉。这时候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施小絮以为是同事有东西落在办公室,回头来拿了,立马说道:“马上来了。”跑过去开门,打开门却看到小安站在那里,一米七五的个头,穿着蓝色的衬衫,卡其色的长裤,衬衫袖子挽了半截,露出两条长长的手臂,他的肌肤很洁净,颜色是健康的古桐色,不白但很洁净,两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神情仿佛很轻松,他鼻梁笔直,既使在黑夜,脸上也有着亮光,正对她微微笑着。施小絮征了征,对他说道:“小安啊,你找我什么事?”她站在门口,没有请他要进去的意思,安康却只是看着她,仿佛有许多话却最终不敢说出口的意思,经过许久的努力,最终只是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施小絮就只能催促他道:“刚好我也想回去了,这样吧,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关办公室的门。”她想着两个人呆在办公室太不好了,别人看到也不好,她不如回家,两个人最多楼上楼下电梯里说几句话。安康也有点小失望,不过却立马点了点头,微笑等在外边。施小絮拿了手袋和外套和他出来,两个人一起进电梯下楼,电梯里面有镜子,施小絮站在那里,扭头就能看到她和小安流光闪烁的镜像。她今天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长开衫,里面是黑色的T,黑亮浓密的笔直长发披下来,虽然结婚了,可依然清纯如女大学生,从镜像里看,她和小安倒好像很登对。安康也在瞅着镜像看,好半天突然笑道:“施小絮,你比我小吧。”小安虽然工作了,可是说话做事依然是校园里的习气,刚开始站在施小絮办公室门口,因为看到她紧张,以致于说不出话只知傻笑,现在能说话了,一张嘴却又没大没小了。施小絮愣了一下,好半天明白过来,不由笑道:“所以你叫我施小絮?”安康笑起来,长而细的眼睛眯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一弯月牙,他说道:“对啊,你看起来好小。”施小絮捋了捋头发,对他说道:“我很老的,我是你老大姐,我都在这公司工作好几年了,我至少比你大三岁。”安康却并不以为意,脸上带着笑又瞅了瞅她镜中的影像,仿佛很不相信似的,对她道:“可你真人看起来比我小好多。”施小絮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里显示的楼层,只想着今天坐电梯怎么这么慢,她直觉得危险,有一种她不应该有的感情正在她的身边,就像风一样,“呜呜”的吹着,四处打着旋,会无孔不放的钻入到她心里去,她想逃避。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你错了,我都结婚了,你没看出来吗?”“啊,你结婚了?”安康的眼里明晃有失望,不死心的说道:“没看到你老公啊?”他几乎与小絮同时想到了那一刹那的握手,那心跳加快脸红触电的感觉,两个人心里都是有感慨的,茫茫人海中,百年生命里,刚好找到一个人,有感觉的,这种机遇也跟中六合彩差不多吧。小安的心里是难以接受事实真相,施小絮却是感喟和理智的。施小絮低声道:“没有骗你,我老公在上海一家外企工作,他工作忙,难得回来一次。”这时候电梯终于到一楼了,施小絮松了一口气,抬头对安康笑笑,说道:“我要回公司宿舍了,你也回吧,我听老李说你是本地人吧,你应该住在家里。”安康却注视着她,没有说话,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内心的痛楚就像碎掉的星光藏在他微笑的背后,施小絮不敢多看他的眼睛,便说道:“那再见。”安康也只得说道:“再见。”

施小絮脚步加快,一阵风的回到公司宿舍,关上房门,简直逃也似的。她喘息平定,心事重重的在床头坐了下来。想着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这么不想告诉小安她结婚了,告诉他的时候,如果不是理智告诉她她必须那么做,她真的不想开口。她想着难道她是一个坏女人?因为老公不在家,所以对长得好的男人动了心?施小絮只觉得浑身都沾满了那种粘人的蛛丝,理智上怎么扫除清理也清洗不掉。她烦恼了。

晚上居然作了梦,是她和小安握手的重现。梦醒过来后,梦境中那种轻轻一握触电的感觉仍在。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黑夜。想着感情到底怎么一回事,爱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肌肤相触有电流通过表示相爱的话,那么她难道只爱小安一个,罗哲明都不是她最初的爱。可是怎么可能,她和这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不过刚刚认识没几天,施小絮对于人类早已定义的爱情反倒解释不通了。

第三十六章 处处是诱惑

(三十六)

这一个星期的周末,改成倒是回来了。施小絮仍旧去车站接他,改成高高兴兴的。两个人如常一起做饭吃了,晚上一起出去散步,回来看电视、做爱,睡觉。第二天,施小絮醒来得早,改成忙了一个星期,还在那里困倦睡着。小絮睡不着,便起床了,看到改成带了一大包脏衣服回来了,便想着利用这周末的晴朗天气给他洗干净,所以就开始清理改成的行李包。清理的时候,两张照片就掉了出来。她弯腰拾起,瞅了一眼,手上的照片就仿佛变成了烫人的铁片,她都有点拿不稳了。那是改成公司的前台双玉和改成在惠州的合影,两个人靠得很近,双玉的头紧挨着改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恩爱的情侣。施小絮盯着那照片看了很久,如果眼神有温度的化,那两张照片肯定因为她长久的注视已经烧起来了。她想着怪不得改成半个月不回来,原来外面认识了漂亮的女人。她不自觉的拿自己和照片上的女人对比着:她施小絮比照片上的女人白,显年轻,气质要清纯,可是她施小絮没照片上的女人高,没她成熟,没她妖艳。她多美啊,那么高,穿着时尚,简直艳光四射,她简直不能和她比。施小絮的内心充满了惶恐感,想着难道易改成和所有的男人一样,有一点钱就变坏?他们还没发家呢,如果改成现在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还指望什么。她当初嫁他不就是图他对她好吗,怪不得别人说,嫁人不要图一个男人对你好,因为他可能今天对你好,明天就把这好收回去了,或者给别的女人了。嫁人要看这个男人的本事、能力、家庭、背景,关系,反正看来看去就是不要看一个男人对你好,感情是什么呀,会变的呀,就像流水一样,就像滚石一样,反复无常,流水不腐,滚动的石头不生苔,想靠一个男人对你的好维系天长地久的婚姻和爱情,是非常幼稚的事情。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施小絮把那两张照片放回原先的地方,自己慢慢支撑想站起来,想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她半蹲在地上太久了,两只脚已经酸麻了,一时间还起不来,后来还是一只手支撑了床沿,慢慢站起来的。整个人恢复过来后,她才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把改成的脏衣服都洗了。她想着他们这一代人可真没意思啊,虽然结了婚,可是到哪里都有诱惑,不管是男人女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轨。改成在上海,花花世界,一线城市啊,在上海的女人又时尚会打扮,她哪有资格守住自己的男人。再说,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然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公司里有个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同事对她动了心,自己也清静不起来,做不到心如止水。施小絮只觉得她结婚与没结婚有什么区别,今天改天是她的老公,明天可能就不是了。他们这一代人,真是一眼望不到头,结婚生子,活到三四十岁,领了结婚证,估计也无法确定到底有没有陪自己到老的人呀。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卫生间洗衣服,洗完衣服,又去阳光下晾了,走回来时,改成还在睡大觉,没有醒过来。他工作期间一直在外地跑,回到家就自然是要睡的,他实在太累了。施小絮坐在床沿,征征的看向他。趁他熟睡的时候,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改成的手。其实不用尝试,她也知道的,从第一次与改成牵手开始,她就没有过特别的感觉。她的手放在改成粗大的手掌里面,只觉得温暖安心,从来没有过触电的感觉啊。施小絮想着真奇怪,难道这一辈子在她身边的不是她爱的人,也许她唯一爱着的只是小安,可是又想着这种说法未免太牵强,太不可思议,小安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根本一点都不知情呢,又哪来的爱。难道爱是因为了解才相爱吗,这种说法也可笑,了解过后一般就不会爱了。也许说来说去,爱情是上帝造人时开的一个玩笑,荷尔蒙导的一场闹剧罢了。

施小絮刚洗过衣服,小手是冰冷的,改成温暖的大手触着她冰凉的小手,立马就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看到施小絮正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脸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由有些感动,拿起她的手摇了摇,说道:“这么早醒了?”施小絮也没有说什么,勉强笑了笑,没有吭声。

周日的下午,易改成收拾行李准备回上海的时候,才发现他那两张照片换了地方,原先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现在放在行李袋的夹层里,他想起施小絮这两天心事重重的,便知道多半与这两张照片有关。他瞅了一眼照片,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两张照片,想着这两张照片是不该带回来的,双玉几乎挨着他的头了,太亲蜜了,小絮不误会才是怪事呢。他把照片放在那里,看向施小絮,施小絮正帮他在整理衣服,这两天经过太阳的曝晒,衣服都洗干净也晒干了,施小絮正在叠衣服,像个最完美的妻子。她虽然心里担心难过,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问改成。她想着改成真要背叛她,也就算了。前阵子看到北京有一个三十岁的女子,面对老公找第三者,竟然从七十二楼跳下去死了。施小絮在报纸上看到这则报导,当时心里就说,她才不会这么傻,这年头谁离开谁不能活!改成要是不珍惜她,敢做对不起她的事,也就不要怪她,她就不要他了。所以因为自尊和负气一直没问。改成原想告诉她的,可是看到小絮一声不吭的样子,他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自始至终,一直都是他爱她,远胜过她爱他,一个女人在你身边成了你最亲蜜的人却永远不会为你吃醋,也非常的不正常,那么让她误会一下吃吃醋也好,他又何必眼巴巴的去解释,所以也就把两张照片放回原处,沉默了。他们两个都有一些年纪了,快奔三的人,什么事情看一眼基本上就通透了,所以用语言去交流的可能性就少了,不像年轻时候,十六七岁的时候,动不动就质问对方,“你爱不爱我啊?”这种话是不懂世事的小年轻说的,爱从来不是开口要就能要到的。不过相比年轻时候,他们现在的沉默不说话,只用心去感应,用眼睛去观察,也就没了年轻时的直接,年轻时看不明白了,或恼怒或伤心的直接问明白,明白后也就轻松了。可是现在的他们呢,不问了,便有种七转八拐,尽走曲曲胡同的感觉,真情实感也是捉迷藏似的,特别的累。不过,他们也是宁愿选择这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