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如磐支支吾吾给不出完整的解释。萧与时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连同说话的语气又变得严肃:“你还是舍不得放下花样滑冰?”

他是何其稳重的一个男人,从来不会直接表达情绪,现在当面质疑的一句话,她知道,他怫然不悦了。

是啊,在他眼里,她不听劝告,把花样滑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肯定生气。

果不其然,他再开口吐字较重:“你不应该来,待会就飞回去,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沈如磐的脸上一阵尴尬,本来想说的解释,也不敢草率说了。

车子很快抵达庄园。管家来迎接时见到沈如磐,面露讶异。

两人的恋爱关系一直很低调,沈如磐拿捏不准管家是否知道她在和萧与时交往,但见萧与时对管家说一句“准备茶点”便再无别的交待,她也不便刻意解释什么,跟着萧与时去了书房。

原先齐整的工作区域堆放了大大小小的纸箱,走路都有些不方便,沈如磐瞅瞅萧与时,鼓起勇气问:“这些是什么?”

萧与时没有立刻作答,脱掉西服外套搁在沙发的靠背上,沉默一会,不轻不重地说:“都是我和科尔在合作期间的研究手稿及资料。”

他回眸看她,再解释一句:“科尔和我提出椎间盘假体的设计思路时,曾经把疑难之处详细地记在纸上。我想找回这份底稿,回溯假体崩裂的可能原因。”

沈如磐明白了,懂事地说:“我帮你找。”

也不管萧与时明明之前叫她马上离开,她环顾下纸箱,从脚边第一个箱子开始找起。

萧与时见她忙碌起来,薄唇微张,欲言又止。

C.K合作数年,资料数量之广,科尔的底稿究竟湮没在哪儿,又是否留存至今,没人知道。沈如磐只得细读手稿,一页一页寻觅。

科尔生前是个幽默开朗的人,字迹洋洋洒洒随性飘逸,又是德语又是拉丁词汇,她读得颇为费劲。

不知不觉时间接近正午,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入,刺得眼睛发花。沈如磐抬手揉揉,下意识瞅了瞅萧与时的方向。

他立在书架前,垂着眼帘看书。

他已经脱掉了西服,侧身对着她,手臂上用于精准固定衬衫袖管的袖箍便清晰地映入她的视野。

袖箍将袖管往上收紧两寸,露出有力的手腕。他信手翻书,手背白净瘦削,手指修长,再加上西裤和西服马甲双双束缚出紧实有力的胸腹和笔直的长腿,男性荷尔蒙的魅力一下子展现出来。

她蓦然心动,视线忍不住在他的身上悄悄流连了一会,才低头继续做正事。

而她刚刚低头,萧与时也恰巧从书里抬起视线对上她。

她下飞机后换过衣服,穿了身好看的流苏长裙。裙子是侧边开叉,露出两条纤白的长腿。裙子又同时搭配扣带,带子勒出紧窄的腰线,也飘逸地垂坠下来。

她本就个高人瘦,如此一来,愈发显得腰是腰,腿是腿,曲线玲珑,分明是一位俏丽的淑女。

萧与时无言地凝视她,目光有了微澜。

她飞过来出席发布会,又出言维护他的名誉,他十分感动。可是她那么执着于花样滑冰,偏偏现实…

萧与时的脸色显出凝重,末了他放下书对她说:“如磐,你回去吧。”

沈如磐怔了一怔,抬头望向他。

“柏林的舆论没有国内太平,流言蜚语太多,今天发布会上的意外就是例子。你回去吧,你只是一个单纯热爱花样滑冰的选手,不应该牵扯进来。”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沈如磐却以为他对她心生冷淡,急急摇头:“我不走。我是你的女朋友,你遇到棘手的事,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所以我不会走,你也不要赶我走。”

她态度坚决,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未再说话,书房里的气氛安静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如磐总觉得萧与时的内心不像他的外表平静。尤其他凝视她的目光是那么深邃,仿佛蕴藏着什么,欲诉又止。

她心里有点没底了,不自然地攥了攥手心里的手稿:“对了,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他安静两秒,轻轻开口:“是什么?”

“那天你问我,如果不能继续花样滑冰,我对你是否还有最初心动的感觉?有,当然有,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淡。然而…然而我那段时间心情混乱,理智溃散,不知怎么回事就口不择言伤害了你。”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声音略紧张:“我想对你说声抱歉。一直以来我太在意花样滑冰,把它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却忘记这个高度是缥缈的,不确定的,甚至可以形容为海市蜃楼。我奔着这个幻觉而去,一路上渴望有个强大的东西兜住自己的梦想,并且把对命运的不甘变成了对临床手术的强求。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

她一口气说完渴望地看着他,而他静默片刻,却抛出另一个问题:“如磐,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滑冰?”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她愣了愣:“都喜欢。”

他摇摇头:“感情不是比赛,感情的维系更不能只靠喜欢。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热情,就像你对花样滑冰那种执著的、念念不忘的、没有就活不下去的热情。”

沈如磐呆住。

萧与时直视着她,平静地往下说:“我从来都是一个对自己抱有优越感的人,但是在你面前,我全部的优越感都转化成对你漫漫的追求。从柏林到圣彼得堡,从圣彼得堡再到中国,这份追求从一而终,甘之如饴。然而我终究高估了自己,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在你心中的位置足够高——要高过花样滑冰,独一无二。”

“如磐,”他沉声唤她,缓缓总结,“我始终不是你的独一无二,你最在意的还是…”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沈如磐急急打断,“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从未想过你会离开我,所以我,我…”

她慌了,失了方寸,完全不像刚才在发布会上能言善辩,开始语无伦次:“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花样滑冰和你哪个更重要,或许没有了花样滑冰我会不甘心,但是如果失去你,我会比从来没有机会回归花样滑冰还要感到痛心后悔。”

她说着,眼眶红了,眼泪也唰地掉下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违背了诺言,明明说过牵过你的手就绝不会放开,但我还是一生气就回避了你的触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后来我听说你出了事,一声不吭偷偷离开滑冰队来见你,哪怕日后被领导处分,哪怕再也没机会滑冰,我也顾不上了,我只想先看到你。”

听着她低微的言语,又见她的眼泪如决堤一般,萧与时霎时心疼,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给她拭泪:“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其实是我吃醋,吃花样滑冰的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延续夺冠的梦想,现在却只能看着你的努力变成一场空,什么都做不了。如磐,你懂我的心情吗?”

安慰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她难以从之前的对白抽离,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如此坚强的一个女生,被他弄得泪眼汪汪,萧与时看着她一两秒,低下头,用深情代替语言吻住她。

经历了数日的分别,他的心里累积了太多的思念和担忧,需要用这个深情的吻来作传达。尤其是争执过后,一切不适,一切五味杂陈,也需要靠这个亲密的吻来消除。

她何尝不是?熟悉的味道在唇舌间萦绕,她想到这些天的“别离”皆是因她造成,心头涌上愧疚,遂摒弃羞涩回应他,投入到这个延绵缱绻的吻。

他的气息和她的馨香味道纠缠到一起,两人似乎有很久很久没有沉浸在这么美好的时光中。

良久,唇和唇慢慢分开,他看着她眼睛里未干的余泪,放低姿态唤她:“如磐。”

“嗯?”

“我爱你,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她的心脏有股暖流缓缓淌过,传导至四肢百骸。而她看着他那张让任何女生都会心动的脸,张了张唇,羞怯地说:“我也爱你,不能失去你,所以你千万别和滑冰争风吃醋。”

他胸口不多的怅然早就全没了,整颗心暖暖地化开,情不自禁又吻住她。

唇瓣和唇瓣缠绵地厮磨,他引导着她的手环住他的肩,而后他的手驾轻就熟地抚上她细窄的腰,沿着长裙勾勒出的曲线,带着力度和暖度徐徐上行,隔着薄薄的衣料抚过她的身体。

每一寸肌肤的触碰都是那么清晰,轻易带起拨乱心弦的感受,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选择毫无保留依附他,给予热切,给予迎合。

灿烂的阳光将整个书房照得温暖,和煦的微风拂入,带来花园的芬芳。两人的心跳和呼吸交汇在一起,浓情蜜意的氛围里似有管家端着茶点走来的脚步声,只一会又悄然隐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不小心退了步,差点被脚边的纸箱绊倒,他跟上去将人揽回怀里,修长有力的双腿刚巧站在她开叉的长裙之间。

——异样的感受对彼此都是一种陌生的诱惑。

他想要和她拉开点距离,而她不好意思动了动,又引出那特殊的感受。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唇第三次覆下来,深深吻着她,将她带到了书架。

书中自有颜如玉。此刻她背靠着书架,被他牢牢地圈在怀里,分明就是他的颜如玉。

长裙一点点上移,再往上移,白皙的肌肤露出来,修长的手指摩挲触碰进去。空气都似乎变得热了,散发着薄薄的汗。偶有一两次书架震动伴随着让人羞赧的低喘轻吟,都为阳光甚好的午后增加了暧昧的暖度。

许久之后,他整理好她的长裙,静静地拥着她。她也乖乖依偎在他怀里,一同享受久违的安宁。

末了萧与时先开口:“如磐。”

“嗯?”

“你来了我很感动,但是你偷偷离队后果严重,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不走了。”她不愿在这个麻烦的问题过多纠缠,顺势转开话,“和我说说科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思维跳跃,感性又聪明,还擅长聊天,是个值得深入交流的好伙伴。”

“可他是物理学家,怎么会对临床医学如此感兴趣?”

“我也不明白。记忆里科尔是一个天生有大爱的人,喜欢万物,对什么都有兴趣,也非常热情。我也曾经问他何不转行做一些别的工作,胜过伏案研究深奥枯燥的宇宙理论。他说…”

——假如失去我这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你一个人摸索黑暗无比的宇宙理论,肯定感到孤独吧。

萧与时不经意地回忆起往事,口头陈述蓦地顿住。

沈如磐追问:“科尔说了什么?”

萧与时回过神,缓缓道:“科尔说了一些让人很感动的话。”

难得萧与时用这么多言语总结同伴。沈如磐忍不住追问:“你是不是很想念科尔?”

“嗯。”

也对。萧与时惦记一个人的方式从来不是放在嘴上,而是放在心里。莫非基金会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完成的科尔遗愿?

沈如磐明白什么,霎时百感交集:“科尔去世的那年,刚好也是我父亲逝世,我从楼梯上摔下导致腰部骨折的同一年。那年真的是太不幸了,我们居然在相同的时间里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人。”

语罢她在他怀里转了转脑袋,耳朵贴在他的锁骨下面,听着他的心跳开口:“对不起,我如果早点知道这些往事,绝不会轻信那篇文章里的一个字。”

这番话,和费恩在电话里的指责成鲜明对比。

萧与时极少感情外露。但在此刻,面对心爱的女人感同身受的安慰和道歉,他安静一瞬低下脸,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

没有关系。

因为自从有了你,我的世界除了学问,也随之精彩充实。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请低调。

加了一点描写,解释何为纯洁的老司机。锁即删。

长裙一点点上移,再往上移,白皙的肌肤露出来,修长的手指摩挲触碰进去。

她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然而因为是他,她愿意接受。于是他俯身贴得更近,先是带着薄茧的指腹,再是隔着衣衫的什么…最后是…她始终是轻微颤抖着,容纳,接受。

不痛,是因为他并没有在毫无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突破底线。

但是空气都似乎为之变得热了,散发着薄薄的汗。偶有一两次书架震动伴随着让人羞赧的低喘轻吟,都为阳光甚好的午后增加了暧昧的暖度。

第58章 科尔的日记

新闻时效强, 沈如磐正面回应Er Max的那一幕迅速登上德国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再加上霍夫曼医学物理基金会负责任的态度起到了正面效果,沸沸扬扬的舆论终于不再一边倒。

与此同时沈如磐反击Er Max的画面也传播到国内, 那句“方方面面我都是第一,凭什么我不可以”作为标题特别抢眼,24小时内点击量惊人。

如此一来, 教练和母亲自然也会看到。沈如磐做好了暴风骤雨来临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母亲在远程电话里压着情绪问:“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实话?”

“我…怕你为难。”

“有什么为难?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你复出比赛,如今这样反而印证了我的担忧。”

沈如磐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你硬呛记者的视频在网上传播, 国内不知情也知情了。”

“那我…”

“总教练考虑到你的情况特殊,给予你两周假期处理琐事,时间一到即刻归队——听清楚了吗?”

归队?沈如磐以为自己铁定被滑冰队除名, 登时意外。

颜曼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说:“你是我的女儿, 我能忍心看着你受罚吗?我四处求情说好话, 加上总教练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说服上层领导, 才有了现在特殊的通融方法。你好好权衡一下, 基于身体现状和内心追求,两周后或退役或比赛,你正式做个决定。”

全盘崩乱的局面居然峰回路转,沈如磐真是想都没想到。

颜曼也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又问:“萧与时怎么样了?”

沈如磐回过神:“他除了不能出境,不能授课做学问,以及三不五时配合行业协会做调查,基本没有别的问题。不过司法裁决还需要一些时间,基金会的律师也在搜集证据,准备针对部分媒体发表的不实言论提出诉讼。”

“该告就告!尤其那个Er Max,胡说八道实在让人恼火!”

然而,真正让人恼火又无可奈何的,当属费恩。

科尔的手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沈如磐也曾试着探监,想问问费恩为什么改变口风。但是费恩拒绝见人,她压根找不到突破口。

她只能继续翻找资料。

春日渐浓,对着繁琐的、枯燥无趣的研究手稿总是容易犯困,幸好书房里有留声机,沈如磐通常随意选择一张黑胶唱片播放,唱片徐徐转动,立体轻音乐萦绕室内,她在妙曼的旋律中又有了精神,逐行细读,查阅疑难处。

那天萧与时结束行业协会的例行盘查,回到庄园时,沈如磐就坐在大大小小的纸箱之间,垂着头沉浸在浩瀚的资料堆里。她身旁的留声机,播放着一首熟悉的、安谧纯净的交响乐。

那是创作于1913年的《行星组曲》,七个乐章,分别对应九大行星中除了地球和当时不为人知的冥王星之外的七个星球。恬静的音乐汨汨流淌,洗涤内心,此起彼落绵亘不绝的宇宙星辰仿佛在脑海里浮现,给人一种绝妙轻盈的听觉享受。

萧与时静静地聆听一会,走过去,伸手按揉沈如磐因为长时间低头而微微僵硬的脖颈。

他说话的嗓音醇醇的:“累吗?休息一下。”

“还没看完呢。”沈如磐从喉咙里哼了句回应。

“无妨,待会我接着看。”

话落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手扶上她的腰:“会跳华尔兹吗?”

身为花样滑冰的运动员,舞蹈功底必不可少。沈如磐听了好笑地反问:“萧教授,你还会跳华尔兹?”

萧与时扬了扬唇角,带着她配合着音乐旋律迈开步子。

他出生好,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更是讲究,所以她乐得其所跟随他轻步转动。空灵的旋律在切分音符妙曼的伴奏下,如云似絮展开,仿佛要将人带到云朵之上,其内心也会充满轻盈的感觉。

音乐结束,沈如磐依偎在萧与时的怀里,小声评价一句:“有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还算不错?”

她和他都遭遇人生变故,明明有很多棘手事未处理,但是生活状态并未因此跌入低潮,反而因为共度艰难,彼此的感情愈发深厚。

他嗯了一声搭腔,又补充:“每天回到家第一眼就能看见你的感觉,很美好。”

情话动人,沈如磐心里甜甜的,莞尔一笑。

见她展颜,萧与时心中柔软的地方也被打动。他用手指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再开口,嗓音醇醇的,说不出的润泽和含蓄:“你觉不觉得,我们应该——”

应该什么?她好奇地等待下文。

可能是她仰着头看他的目光太直接,他的话刚刚开头,又不好意思收住。

其实沈如磐也有话要对萧与时讲,想和他谈一谈归队的事。然而此刻的气氛如此美好,她决定把烦人的事情暂且抛在一旁,单单对他说:“亲爱的,音乐又响了,陪我再跳一曲?”

她发话了,他岂会不同意。

踩着轻捷浪漫的旋律,她想到什么,吃醋地问:“除了我之外,你以前和哪位女性跳过舞?”

“我的母亲。”他气定神闲看她一眼,仿佛已然洞悉她的小心思,“你想说什么?”

“呃没有…”

“那么你呢?”

明知故问嘛。她侧了侧头,机灵地说:“像这样亲密的跳舞,只有你。”

是的,虽然曾经为了闪闪发亮的滑冰场以及金牌,她和搭档一同苦苦练舞,但此情此景,能与她在浩瀚的“行星宇宙”下共舞的人,惟有萧与时。

*

接下去的日子大同小异。

大抵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天沈如磐又在纸箱里翻找,恰巧找到个手感极好的皮面记事本。刚翻开,数张照片从里头掉出来,竟然是萧与时和科尔的合照。

合照的背面有一些褪色的字。

2015.05.15 C.K摄于拉奎拉格,暗物质粒子空间探测研讨会议

2014.04.14 C.K摄于莫斯科,欧洲冬季物理学会交流大会

2013.03.13 C.K摄于…

照片数量不多,但时间跨度长达五、六年,都是C.K满世界飞来飞去的珍贵回忆。

这是沈如磐第一次通过照片见到科尔的真容,她不由得细细打量他。

科尔长得不太像费恩,反而似乎继承了母亲的优点,拥有细腻的五官,金色的卷发,湛蓝的眼眸,笑容可掬又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温柔尔雅。

和清冷疏离的萧与时相比,科尔显然是个阳光开朗的男性科学家,并且还是个容颜俊俏的美男子。

难怪费恩以儿子为豪。

沈如磐信手翻阅记事本。原以为里面的内容是会议纪要,偏偏不是,除了前几页有一点专业内容的涂写,后面全变成科尔的日常散记。

她随便挑几篇读。

《2015年1月4日》

想着父亲的质疑,心里不得其解,最终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