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踢几个毽子而已,也值得你这般唠叨我。”俏皮的朝晚晴吐了吐舌头,岚烟挽起袖子欲转身朝自己的屋内走去。

“小姐,可是我们吵着你看书了?”一转身,看到掀开珠帘的边角朝外看的若凝,岚烟几步走过来轻声问到。

巧笑着摇了摇头,若凝答道:“没有,只是听见你们玩的高兴,过来看看罢了。”

“外面热的紧,小姐坐在屋里吃点水果吧,这些瓜果是刚才琳琅姐姐送过来的,说福晋特意嘱咐用冰浸着,等小姐看完了书吃呢。”

跟在若凝身后,岚烟打开珠帘迈进来,指着案桌上的果盘说到。

“嗯,方才尝了一口,果真是舒服呢,一会儿等铭哥儿过来了一起吃吧。”想起可爱的弟弟,若凝顿时一脸的笑意。

“小姐,少爷来了。”屋外,晚晴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珠帘打开,一个活泼的小身影顺着门边闪了进来。

小男孩约莫五六岁,身穿湖蓝色短褂丝裤,垂至腰部的辫子随着他奔跑进来一闪一闪的摆动着,辫梢处扎着的暗红色锦带,便也跟着一同飞舞起来。

“姐姐,好热啊,外面的知了叫个不停,吵得我睡不着呢。”撅着嘴巴,小人儿拉着若凝的衣袖撒起娇来。

“小淘气鬼,我看你是忙着捉知了睡不着才对,哪里是它吵到了你。”伸出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若凝失笑的说到。

“每次都骗不过你,但是姐姐不许告诉额娘哦,否则额娘会告诉严师父,到时候又要罚我抄书了。”摇摆着若凝的胳膊,小家伙讨饶的说到。

“看你还淘气到什么时候,说不定明日阿玛便回来了,到时候考你的功课,你答不上来,看你怎么办。”

若凝斜了他一眼,故作严厉的说到。

胳膊上传来小家伙手掌中的热气,若凝急忙摆开了他的手,招手换来了岚烟带他去净手。

“快去,净了手来吃瓜,清凉的很,你定会喜欢。”推搡着他朝屏风后走去,若凝顿住了脚步听着外间急促的脚步声。

“骆嬷嬷,您怎么来了?”廊檐下,晚晴放下手中的绣筐,起身招呼到。

“小姐在屋里吗?”

“嬷嬷,您来了。”掀开珠帘迎出去,若凝柔声招呼到。

“小姐,再过一个时辰老爷就到城门口了,福晋让老奴来,请了您和铭少爷去正屋候着呢。”骆嬷嬷站在若凝面前,恭敬的说道。

“阿玛回来了?可是当真?”

满脸雀跃的若凝抑制不住的高兴,出声问到。

“自是真的,福晋就知道小姐心里盼着老爷回来,一得了信儿就让老奴来回了小姐呢。”看着若凝一脸的喜色,骆嬷嬷也满脸笑意的回到。

“铭哥儿,铭哥儿,阿玛回来了。”转身掀开珠帘,若凝一边大声说一边朝屏风后走去。

惹得站在屋檐下的骆嬷嬷忍俊不禁,小小姐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终归还是个孩子,这样的小孩儿心性,还真是招人疼呢。

只半盏茶的功夫,已换了衣服的若凝便携着弟弟的手走出了屋门。

“光顾着高兴了,却忘了请嬷嬷进屋坐,嬷嬷勿怪,改日若凝定当好好煮一杯茶给嬷嬷喝。”看见还立在廊檐下和晚晴说着话的骆嬷嬷,若凝几步走上前来,满脸赧色的说到。

“使不得使不得,小姐言重了。那我们就去正屋吧。”说完,骆嬷嬷跟在若凝和铭哥儿身后,朝正屋走去。

午后的屋外,闷热的只闻得到一股子太阳暴晒过的干土味。

正屋内的几个人,端着茶碗各自心不在焉的说着话。

上座,是嫡福晋凝玉,今日的她,一看便知是精心装扮过的。粉紫色的修身旗装,显出她婀娜的身形,高耸的牡丹髻上,对称的插着珠玉簪,长长垂下的珠结上,还衔着两颗圆润的珍珠。

她身边两侧,立着一双儿女,若凝和铭哥儿。

左侧的客座上,坐着侧福晋郭洛罗氏,一身粉色的旗装,头上,却是满满的珠翠首饰。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约莫两三岁的模样。此刻,她正拿着绢帕擦拭着女儿嘴角的糕点碎渣。

右侧,是一身嫩绿旗装的庶福晋秦氏,她的神情,却是最为紧张,身侧案桌上的茶碗未曾动过,时不时的便扭头看向挂着的珠帘。

“老爷回府了。”

屋外,突然响起管家响亮的声音。

一时间,屋内的几人都急忙站起身来,紧紧的跟在嫡福晋凝玉身后,朝屋外走去。

“给老爷请安,老爷吉祥。”

“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

一身戎装的鄂硕踏进院中,看到的便是妻妾儿女环绕身侧的景象。

“进屋吧,大热的天。”说罢,鄂硕大踏步走过,一边将儿子费扬谷抱在怀中,一只胳膊揽过大女儿若凝,亲热的朝屋内走去。

片刻的功夫,正屋内,已传出阵阵欢快的笑语声。

第五章 十五筹谋

更新时间2011-9-14 18:50:34 字数:3164

“姐姐,听小厮们说,近日城里可热闹了,我们溜出去玩吧。”午膳后,躲在若凝房里不肯回屋歇午觉的铭哥儿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到。

诧异的扭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身侧的弟弟,若凝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额头,说:“阿玛回来才没几日,你就又不老实了?”

“上次出府都是端午节的时候了,你答应说很快再带我出府去玩的,都这么久了,说话不算数。”躺在若凝身侧,铭哥儿嘟起嘴吧玩起自己的手指头来。

突然,铭哥儿坐起身,两眼紧盯着若凝沉声说道:“姐姐,你曾教过我,一诺千金,可是现在,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了。”

“费扬古,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快回自己屋子去歇午觉。”说罢,若凝翻起身,捞起铭哥儿,开始给他穿鞋,一边扬声喊道:“晚晴,送少爷回昭园。”

“姐姐是个大坏蛋。”气鼓鼓的铭哥儿鼓着腮帮子朝外跑去。

“额娘,眼看八月十五快到了,今年府里会请戏班来吗?”坐在绣墩上看着凝玉梳妆,若凝出声问到。

“还要看你阿玛的意思,今年你阿玛立了军功,朝廷里也有了嘉奖,怕是到时候会有旨意,若真如此,今年的十五,怕是要大办了呢。”挥了挥手,梳妆完毕的凝玉示意丫鬟们退下,径自对着镜中比照着,一边轻声的说到。

“怎么了?若凝,又有什么鬼主意?”想到端午时若凝在自家后院的荷花池中放花灯为自己和丈夫祈福,凝玉又是感动又是打趣的问到。

“没有啊,就是想提前知道,今年的八月十五怎么过,是不是还是咱们在后院赏月。每次过节都是好多人,女儿想和阿玛额娘一家团聚共享天伦都不行。”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若凝伶俐的从绣墩上站起身,扶着凝玉站起来朝外屋走去。

“好了,你回屋去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一会儿管事们就来了,你听着又要打瞌睡了。”在正屋的主座上坐下,凝玉拉过女儿的手拍了拍,柔声说到。

“额娘,那我回去了,您也别太累了。”俯身一福,若凝朝外走去。

正屋外,晚晴和岚烟正立在廊下静静的候着。

“去昭园吧,看看铭哥儿在做什么。”说完,若凝便径自朝前走去。

鄂硕府中,嫡福晋凝玉住着最大的兰苑,东北侧的薇园,住着侧福晋郭洛罗氏和庶福晋秦氏,西北的雅园和昭园,分别住着大小姐董鄂若凝,和大少爷费扬古。

沿着兰苑外侧的花廊,看着园中繁茂的绿树,若凝的心也跟着明亮起来。

马上要过八月十五了,花好月圆的日子呢,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溜出去玩,想到此,若凝轻声的哼起歌来。

跟在身后的晚晴和岚烟看到自家小姐一副开怀的样子,也不禁满脸的喜意。

“铭哥儿呢?”

甫踏进昭园,便看见平日里跟在铭哥儿身旁的小厮长青拿着一根马鞭守在正屋门口。

“小姐。”躬下身给若凝叩了头,长青恭敬的叫到。

“你拿着马鞭做什么?少爷呢?”停下脚,若凝轻声的问到。

“少爷在里屋换衣服呢,说一会儿去马厩看老爷新带回来的那匹马,马鞭,是少爷吩咐小的找来的,不知道少爷要做什么使。”说完,长青垂下头退到了廊檐下。

看着屋内伺候铭哥儿的丫鬟如月和雪铃掀开了竹帘迎了出来,若凝满脸狐疑的走了进去。

“快点啊,你快点,笨手笨脚的。”刚一踏进屋门,若凝便听见从里屋传来铭哥儿的埋怨声。

“去马厩看马而已,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掀开内屋的竹帘走进去,看着弟弟分明是打算去骑马的马装服饰,若凝沉声问到。

只见铭哥儿穿了天青色的长衫,衣摆下是黑色长裤,裤脚处,还帮了绷带缠紧了裤腿,套进了灰褐色的厚底软边的兔皮靴。

小小的人儿,穿了这身衣服,竟也透出一股子精神气儿。

“阿玛说了,大清的儿郎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所以我也要学骑马。”铭哥儿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拳头,惹得给他束腰带的丫鬟碧云蹲在他身旁不停的挪动着。

“阿玛可同意了?”仍旧不放心的若凝询问到。

“当然是得了阿玛的许可的,阿玛还找了师傅给我呢。快点啊,好了没啊?”得意洋洋的铭哥儿满脸的喜色,一边说,还一边低头催促着碧云。

“那你小心些,莫要逞强,在马上切莫乱动,要听师傅的话,记住了吗?”仔细的叮嘱着铭哥儿,若凝柔声说道。

“晓得啦。你们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斜了若凝一眼,铭哥儿泄气的甩过头去。

“好了好了,你是大人,好吧?六岁的大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若凝失笑的说道。

“那我要去马厩了哦,姐姐来可还有什么事吗?”拉着若凝的手朝屋外走去,铭哥儿一边歪着脑袋问到。

“你上次不是说我骗你了嘛,我这次可是来兑现诺言的哦。”眨了眨眼睛,若凝俏皮的说道。

垂下头思索了片刻,铭哥儿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们可以溜出府去玩了?”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院子里的丫鬟和门口的小厮必定都已听见了,铭哥儿转过头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了那几个假装没听见的人几眼,方自小声的问若凝:“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看着铭哥儿可爱的模样,若凝忍俊不禁的刮了下他的鼻子,凑在他耳边说:“十五。”

然后,姐弟俩很有默契的互相眨了下眼睛。

顺治七年,鄂硕多有建功,虽并未加授军衔,却得到摄政王多尔衮的多番赏赐,一时间,朝中风向略变,众人皆以为鄂硕是摄政王的亲信一党,故多加攀附。

正如嫡福晋凝玉所言,八月十五不到,便收到了诸多朝臣的请帖,请过府一叙。

鄂硕本不是那结党营私之人,心中只愿朝廷安宁家中安宁,并不愿掺杂于朝中内部纷争,收到请帖后,便一视同仁的派管家送了大红烫金的帖子,邀了众人月圆之夜携家眷来府中赏月。

一时间,鄂硕府中,凝玉带着侧福晋郭洛罗氏和庶福晋秦氏忙了起来,开始为十五那天做准备。

想到十五夜不能陪着一双儿女,鄂硕和凝玉诸多愧疚,便许诺等过了十五一家人去京郊登山赏枫叶,又嘱咐了若凝十五那天府里人多定要照看好铭哥儿莫要乱跑。

于是,自十二日开始,园中走到那里都是脚步匆匆的仆妇和小厮,而雅园和昭园的丫鬟们,也开始忙碌着布置起屋子。

看着到处都是一片忙碌,若凝依旧每日静下心来看书,闲暇便跟着教习嬷嬷学礼仪,绣花。

到是铭哥儿,心内窃喜不已,还未到十五便这般忙碌,到了那日,岂不是更没人注意到他了?到时候只要瞒过了屋内贴身伺候的这几个丫鬟,自己和姐姐偷溜出府那可就容易的多了。

十五日,五更天,凝玉便早早的起身到了正厅。

看着已聚的满满的管事,凝玉仔细的吩咐了各自今日要负责的事项和地方,核对了好几遍,才让诸人各自去准备。

想到一整日都要招呼那些来贺喜的客人,晚上还有酒宴要准备,可能一整天顾及不到一双儿女,凝玉早早的带了丫鬟去昭园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铭哥儿,亲了亲儿子,凝玉又径自朝雅园走去。

一进正屋,却看见若凝已穿戴整齐的打算出门。

“额娘,您怎么来了?女儿正打算去兰苑给您和阿玛请安呢。想必今日里家中必定忙碌非凡,女儿想着早早的去给阿玛和额娘磕了头呢。”若凝走到门口搀了凝玉,一边吩咐晚晴去沏茶。

“额娘知道你的一番心意,今儿府里人来人往的,没什么事,你便在屋里待着吧,切莫出去,免得被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冲撞了。还有,最不让额娘放心的是你弟弟,你看好他,莫让他在府里到处乱跑,万一惹出什么事来,回头你阿玛又要罚他了。”慈爱的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凝玉仔细的叮嘱着。

“女儿晓得。”温顺的点头应下,若凝端过晚晴煮好的茶,递给凝玉。

和女儿一起喝了茶用些几口点心,凝玉便匆忙的回兰苑了,而若凝,送走了额娘,便坐回书桌仔细的看起书来。

晌午,未等到午膳时分,凝玉便吩咐了厨房将姐弟二人的膳食送到了雅园。

若凝亲自去昭园牵来了正在翘首以盼等着出府的铭哥儿,二人一起用了午膳,歇了午觉。

未时三刻,隐隐听到正门处开始热闹起来,若凝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一旁趴在桌子上侧耳倾听着的铭哥儿。

“姐姐,姐姐,我们可以出府了吧?”从椅子上跳下,铭哥儿几步跳到若凝身边,拉起她的胳膊摇晃着说道。

点了点头,若凝轻声说:“回昭园去换衣服吧,申时我们从后门溜出去,记得带着长青。”

正要出口反驳,铭哥儿便看见姐姐已伸出了指头指着他说:“若是不带长青,那我们今日便乖乖的呆在府里好了,哪都不要去了。”

低下头想了想,意识到自己二人也都是小孩子,长青却是身上有功夫的,铭哥儿重重的点头应下,松开若凝的胳膊跑回昭园换衣服去了。

第六章 朱门酒肉

更新时间2011-9-15 18:52:21 字数:3392

果然是天子脚下,市井上一片繁华的景象。

临出门前,晚晴和岚烟照旧又是千百遍的叮嘱,虽说这已不是自家小姐第一次偷溜出府,可若是被老爷和福晋发现,那可就是第一次了。虽说从未见福晋惩戒过下人,可若是小姐和少爷有个好歹,她们这些做贴身丫鬟的,一定会是第一个被拖出来责罚的。

少爷打扮的若凝带着铭哥儿和长青从后面的角门溜了出来,却未看见,晚晴已经摆出了佛龛开始祈求佛祖保佑小姐和少爷平安无事。

转过墙角,已是都城的一条侧干道,三三两两的小贩已经挑着担子朝前方的主干道上走去。

长青紧紧的跟在若凝和铭哥儿身后,警觉的盯着四周。

而若凝,牵着弟弟软软的小手,四处打量着。

上次出府已经是端午时候的事了,如今,街道更宽敞干净了。

若凝还记得,听额娘和几个姨娘聊天的时候说起,年初的时候,京城东南角的那里,便起了一座大的府邸,是皇帝赐给摄政王多尔衮的。后来,五月底的时候,摄政王从朝鲜国迎娶回了一个公主做福晋。

走在平稳的青石板路上,若凝暗自好笑,莫非,京城里的人,都是沾了这位摄政王爷的光?

远远的看着前方传来鼎沸的叫好声,想必是有杂耍摊子在那里卖艺,铭哥儿兴奋的想要摆开姐姐的手朝前去,却被若凝抓的更紧。

眼看前面人群拥挤,若凝停下脚步,严肃的嘱咐铭哥儿不许挣脱开她的手自己乱跑,一番威逼利诱后,铭哥儿老实的不再做声。

转过街角没走几步,铭哥儿还伸着脖子看着前方,若凝只觉得被人一撞,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若凝便朝着她温和的笑了一下,继续朝前走。

突然,若凝停下脚步,摸了摸腰间,果然,挂在那里的香囊不见了。

若凝转过身,便见那小女孩飞快的向街角跑去,不时的,还回头看若凝。

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若凝拉着铭哥儿追去。

香囊里只有几两碎银子,给她们倒是没什么,可那香囊,却是自己学绣花时额娘手把手教了自己的,上面有些地方是额娘绣的,有些简单的花纹是若凝自己绣的,虽说整体看起来有些不协调,可那毕竟是娘俩一起完成的,意义非凡呢。

跑了几步,铭哥儿的手腕已被若凝拽的生疼。

停下脚步,若凝松开铭哥儿的手,让他站在墙边等她回来,又嘱咐了长青一定看好少爷不要乱跑,自己又向前追去。

偷了若凝香囊的小女孩儿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体力本就没有若凝好,兴许又未吃饱,没跑几步,眼看就要被若凝追上了,小女孩儿停下脚步,从墙角下的一个洞里钻进了院里。

追至墙下,看着高高的院墙和小小的洞,若凝四处打量了下,从一侧的巷道里穿了过去。

仅仅隔着几条街,这里,却像是与刚才热闹的街市隔绝了一般,四处连通的街道寂静的听不到前面的喧杂。

认清了刚才小女孩钻入的院落,若凝走到正门处敲了敲门。

这是一间很小的院落,门上的铁环处已斑驳的生了锈迹。

若凝轻轻的扣了扣门,无人应答,推开门,院落里却是空旷无人。

大着胆子踏进院落,若凝便听见左手边的厢房里有人低声咳嗽的声音,走过去敲了敲门,若凝轻声问到:“有人在吗?”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站在门槛里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衣衫破旧,却浆洗的极为干净。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少年有礼貌的问到。

“我是追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来的,她偷了我的香囊。”掠过少年的臂膀,若凝一眼便看到了此刻正蜷缩在炕角的那个小女孩儿。

少年转过头,看着满眼惊慌的小女孩儿,沉声问道:“铁锁,那个香囊,并不是你捡来的,是你偷了这位公子的,是吗?”

小女孩儿见失主追上门来,而自己也躲不过去了,便瑟缩着站起身,小声的说到:“是我偷的,哥哥,我知道错了。”

一边说,小女孩儿已落下泪来,还频频的扭头看着躺在炕上咳嗽到说不出话来的妇人。

屋内,是几样破旧的家具,炕上,只铺着一卷草席,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躺在炕上,身上盖着的棉被已有好几处破了,露出了里面灰黑的棉絮。

“锁儿,娘是怎么教你的?你竟然去偷东西,若是这样,娘宁可病死也不要你偷来的钱请来的大夫。咳咳咳…”从被子中爬起,妇人指着小女孩儿教训道。

“娘,娘…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锁儿实在是不忍心看哥哥每日去做苦力,却还是凑不够请大夫的诊费,娘…”铁锁扑到妇人怀里哭道。

“都是娘不好,是娘拖累了你们。咳咳咳…可是,无论怎样,都要记得娘教过你们的,要方方正正做人,万不可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知道吗?”一边拍打着怀中哭泣着的女儿,妇人朗声说到。

“娘,锁儿记住了。”铁锁应到。

“那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妇人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到。

点了点头,铁锁从炕上爬下,将炕上的香囊拿在手里,铁锁走到门前,将香囊递到若凝面前,嗫嚅着说到:“公子,我错了,我不该偷东西,我娘病了,我只是想给我娘请个大夫,我把香囊还给你,你莫要告官,好吗?”

看着面前粗糙的小手,和已被捏的皱巴巴的香囊,若凝心中一酸。

接过铁锁手中的香囊打开,若凝倒出里面的几两散碎银子,又拉过铁锁的手,将银子放在她手中,轻柔的说:“银子你拿去给你娘请大夫,记住,不是给你的哦,等你将来长大有了钱,要还我的。香囊是我额娘送给我的,我就拿回去了。”

说完,若凝将铁锁犹自伸着的手合拢推回她身前,朝她轻柔的笑了下。

“这位公子,还请告知尊姓大名,等赵林挣到了钱,必定送还府上。”抱拳一让,少年朗声说道。

看见若凝微笑不语的样子,赵林又继续说道:“眼下家母确实有病在身,急需银两请大夫,所以公子的好意,赵林便不推辞了,日后必定报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