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你入宫有几年了?”在众人地等待中,福临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回皇上,臣妾入宫快有六年了!”贞贵嫔记得倒是清楚,想也不想就回了出来。六年了,她还停留在这个贵嫔的位置上,一则是因无子。无则是她从不是福临专宠之人,想想与她一起入宫的佟妃。在死之前都已经爬到贵妃的高位了。而比她晚入宫许久的姐姐董鄂香澜就更不用说了,她地高度是无人可以岂及的!

“六年…”福临喃喃地重复着。时间过的可真快,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已经这么久了,六年前是什么样的他已经有些模糊了。他收回远驰的思绪道:“朕在这里宣布两件事情,其一是关于皇后的!”一听说是关于自己的,皇后赶紧站了起来,垂手听福临说下去。

“皇后入宫已快有五年,这些日子里她恪尽皇后本份,宽厚为怀,当年刚入宫时她尚年轻,朕怕她不能很好的管理后宫,所以便让她先学着,经过这五年的磨练,朕发现皇后已经足以堪当众任,所以朕决定--将管理后宫之权交与皇后!”福临一口气把话说完,其实这个他已经考虑很久了,从千秋节后他一直在想,而随着与皇后了解地深入,这个想法愈来愈清晰。

突然之间被交还这项大权,皇后不由愣在当场,连谢恩也忘记了,倒是清如微微一笑,虽有意外,却不正合了她意,不过今日会有此意外收获却是她没想到的,这事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她定会高兴,而皇上与太后的关系亦会缓和不少。

皇后好一会儿才省悟过来,忙屈膝谢恩,脸上是亦不住地红光,这病啊,倒似一下子好了大半。

不过福临的话还没说完,待皇后谢完恩后,又道:“鉴于皇后初掌后宫,诸事纷杂,一个人难免会忙不过来,所以朕决定再寻一人襄助皇后!”说到这里他含笑对贞贵嫔道:“贵嫔董鄂氏听封!”

贞贵嫔赶紧跪下,只听福临接下去道:“贵嫔董鄂氏,久侍宫闱,温良贞娴,德行超卓,且于是非之事能明辩,故册为四妃之一,是为贞妃,并许协理后宫之权,好生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一天之间,既是封妃,又是得协理后宫之权,贞贵嫔,不,现在应该称为贞妃,她一下子跳到了宁妃和静妃地前面,成为后宫又一个亮点!

这话于贞妃无疑是喜不自胜,但她没有像皇后那样愣住,而是一如既往地矜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叩首谢恩。

虽然贞妃极力抑制,但清如还是从她眼深处寻到一丝得意地痕迹,心骤然沉下,去了一个宁妃,又来一个贞妃,以后的日子还不知会怎样!

虽然被人分了权,但福临对她的态度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所以皇后的脸上的笑容还是很灿烂,并笑盈盈地道:“真是恭喜贞妃妹妹了!”有了她带头,宁妃和清如自然也不能落后,均向其贺喜,只是宁妃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前一刻贞贵嫔还在自己之下,现在却一下子并列四妃,而且看样子似还排在她的前头,贞妃倒也不在意,一一扶起,但在与清如目光接触的时候,她嘴角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不知皇上这册妃的仪式并在哪日为好?”册四妃的仪式与册嫔不由,较其隆重不少,早些定下,皇后也好早些派人准备。

福临想了想道:“就定在这月十六吧,六月十六是个不错的日子,虽然有些紧,不过应该还是来得及,皇后你说呢?”

皇后哂笑道:“臣妾一定会准备妥当,不会误了册妃的仪式,请皇上放心!”这是皇后第一次操办此事,她当然要努力做好才行。

福临点了点头,转头对清如道:“宛卿,你今天也很累了,早些回宫去歇着吧,宛卿?宛卿?”

清如正在寻思贞妃刚才一闪而逝的笑代表了什么,所以没听到福临在与她说话,直到他叫了好几声后才回过神来,茫然道:“啊?皇上您在叫臣妾吗?”

福临也不在意,一笑道:“你在想什么,朕和你说话都没听到?”

贞妃瞧着清如道:“只怕宛妹妹是在想佩答应,毕竟她与佩答应是自小长大的,这些的情意念想还是有的,宛妹妹你说呢?”

清如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福临皱眉不甚高兴地道:“这种人想她做什么,宛卿的心也未免太好了,算了,累了一天了你们都早些回宫去吧!”

“是!”所有人都恭顺着应下,先后退出坤宁宫,宁妃受罚,清如是嫔,这路自是要先让着新封的贞妃走了,贞妃淡淡一笑,锦帕轻甩,就这么施施然地走过去,在经过清如身侧时她又露出了那个笑容。

这一次清如终于看明白其所含之意了,但心却不见得轻松一分,反有更重的迹像!

在这件事中最大的赢家既非成功除掉子佩的她,也非得到了福临认可的皇后,而是贞妃,这个从来不显山露水,这个婉约如秀的女子,她是最大的得益者,也就是那个能让螳螂自动送到嘴边的黄雀!

手段之高,连清如也不得不佩服,原来她才是真正高明之人,而值得敬佩的是她能忍,当年在佟妃手下忍,其后在董鄂香澜手下忍,现在又在宁妃手下忍,能忍这么久实属难得,以前她竟没发现贞妃是一个如此利害之人,实在是小瞧了她,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整件事中最值得同情的就是宁妃了,她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做了贞妃的踏板石,助其走上了青云路,可笑的是她到现在还没看清贞妃的利害!

第三十七章 不负卿(1)

清如回到重华宫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下来了,她刚一踏进,从绵意口中多少得知一些事情的宫人都立刻围了过来,东瞅瞅西瞧瞧看其是否有事,紧张的不得了,清如笑道:“不用看了,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你们,围得这么紧,想把我闷坏不成?”

听到这话,他们才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散开一些,簇拥着清如进里面,看其坐下后绵意方再度道:“主子,到底怎么样了,您快说啊,当时您被带到慎刑司后,奴婢都快急死了,跑去求皇上,可常公公又不让我进!”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个个都是心急的不得了。

清如不急不徐地喝了口湘远端上来的喝道:“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的回来就知道我没事啦,否则恐怕你们要到慎刑司大牢里去探我才成了!”接着她将刚才在坤宁宫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在说到子佩被贬去辛者库为奴时,绵意等人均是解气的很,对其下场一些也不同情,活该她没孩子,没地位,一辈子受苦,当初要是安安份份的出宫嫁人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唯有子矜神情忧伤,暗自落泪。

清如招手换过子矜轻声道:“你是不是在怨我下手太狠,断了她以后的路?”子矜听了赶紧摇头道:“奴婢没有,是子佩先对不起小姐的,小姐能留她一条活路已经是慈悲为怀了,奴婢只是恨她不争气,若没有出那茬事,由小姐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该多好,只希望她以后在那里能好好反省!”

清如拍拍子矜的手道:“你能理解最好。我已经没了一个,不想再没另一个,以后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听到这话子矜顿时高兴了几分,连忙谢恩。其后清如又讲了贞贵嫔受封为贞妃的事,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唯有湘远颇为担忧地道:“娘娘,说句实话,这个贞妃似乎很不简单。您以后要多留意着些才行!”不愧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于贞妃的事她多少也瞧出了些不对劲。

清如淡然转着手上地护甲:“贞妃不简单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没料到她这么高明,她比宁妃可怕百倍,今日之事明明是她她啜使宁妃所为,可临了倒好,黑锅全让宁妃一个人背了,她不仅没受罚,还晋封得权。.三#書*網收集整理.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省心了!”她脸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如今的自己羽翼未丰。难以与贞妃抗衡,只能虚与委蛇。以策安全!

正说着突闻外面有人叫着:“皇上驾到!”

皇上?清如刚坐下地身子立刻又绷得笔直。怎么才一会功夫他又来了,容不得细想。她领人出去接驾,果然是福临,看来他应是刚从坤宁宫出来就往这里来了,猜不透他的心思,清如心里不由有些忐忑,难道他对刚才地事并未全信吗?

“不要行礼了,没什么事,朕就是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福临扶着清如与她一并走了进去,其他人则与常喜一并守在了外面。

软嫩的手上是金凤花染过的指甲,浅红深蕴,不若深红之耀眼,却能长久留之,不易洗掉,福临的手却非是皇帝该有的手,略有些粗糙,甚至于还有一个茧,这与大清尚武有关,即使是皇帝也经常骑马打猎。沉寂了好一会儿,福临终于开口:“刚才在坤宁宫里你说你相信朕,问朕是否同样相信你对吗?当时朕没有回答,现在你想不想听听朕地答案?”

令他没想到的是清如竟然摇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再问又有何意义!”句里行间说不出的落寞与哀怨,教人听之动容。

“傻丫头!”福临抚摸着清如黑亮幽香的头发:“怎么说这么赌气的话,是朕教你伤心了!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朕不得不怀疑,宁妃她们言词烁烁,子佩又一副病样,不论是谁见了都会怀疑!”

“说来说去皇上还不是不信臣妾,不信便不信,何必还特意跑到这里来告诉臣妾,是存心想臣妾难过吗?”清如在福临的怀里轻挣以示抗议,然不等她挣开就被福临更有力的拥紧,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专程跑来气你?真亏你想的出来!”

停了一会儿,福临以一种清如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道:朕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朕虽然怀疑你但绝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于朕来说你是无价地瑰宝,即使子佩真的失了孩子也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朕永远都不要失去你!”

“皇上…”每次碰到福临的时候清如都会变地很爱哭,以前是伤心,现在是感动,在她眼泪即将划落之际,福临抬手在她眼皮上抚过,使她闭起眼不要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又道:“不过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话,朕会对你很失望,而你在朕心中地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幸而,一切都不是真地!”当初他在听到结果的时候亦是长舒了一口气,尽管他早已有所准备。

“若是真地,不等皇上失望,臣妾恐怕就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谋害龙裔的罪名非同小可,就算皇上有心护臣妾周全,只怕也未必能行!”清如闭着眼说,虽瞧不见她的眸子,但唇边的笑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喜悦。

“朕说能护你周全就一定能,否则你以为朕叫常喜去传太医是为了什么?”

“常公公?”清如骤然眼睛,不解地瞧着福临,不知他话里打的是什么禅机,福临轻轻一笑道:“早在叫常喜与皇后的人一起去传太医之前,朕就告诉他,叫那些太医不论诊到什么都不许说是流产的脉像,只有这样你才能没事,不过朕显然是多虑了,你根本没做这事,子佩的脉像又怎会是流产的呢,刚才朕就私下问过太医们了,他们说脉像虽有点怪,但确实不是小产!”

这实在大出清如的意料之外,她从未想过,福临竟会这样维护自己,甚至愿意明知她错亦维护,再回看自己又是如何的对他,虽说这是子佩欠她的,但她毁的毕竟也是他的孩子:“臣妾不值得!”她低头说着,声音轻如蚊呐,但福临还是听到了,他抬高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然后正色地道:“值不值得朕心里最清楚,而事实也证明你的清白!”

笑从心底升起,逐渐化成她最美的笑,她--到底没有爱错人!

“好啦,不要再想了,朕已经惩治了宁妃与子佩,以后没有人会再找你麻烦,贞儿是个知分寸有见地的人,由她和皇后处事你大可放心!”

真的可以放心吗?清如可不敢这样想,不过这个她没有表露在脸上,反而柔顺着答应了。对了,你让朕多与皇后接触,朕已经做到了,还将后宫之权交与了她,那你呢,你替朕办的事情什么时候做?”福临此刻的笑似有些不怀好意。

清如被他说的一愣,不解地道:“臣妾替皇上办的事?是什么事,臣妾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福临故作神秘地道:“就是你…你什么时候替朕生一个大胖小子!”

原来是这个,清如被他说的羞红了脸,不依的握拳轻捶福临的胸膛,娇羞万分地道:“皇上好没正经,居然说起这个来了,何况…”她把头埋得低低地才道:“何况这又不是臣妾想要就能要的!”

福临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透着无尽的欢愉:“这怎么叫没正经,咱们是夫妻,夫妻说这个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朕现在最想的就是你快些怀个小阿哥,到时候朕就封你为贵嫔,然后等小阿哥出世了就封你为宛妃,这四妃不正差一个嘛,就是等着你呢!”

清如抿嘴笑着,伸出食指在福临高挺的鼻梁上刮着:“皇上羞羞,许这么久以后的事,也不知道哪天臣妾才能怀上呢,而且也不能保证生的一定就是阿哥!”

福临不知怎的,突然止了笑颜,整个人愣在那里,同时手一伸用力握住清如的手腕,她的手指就那么停在福临的鼻梁上,时间就如静止一般,永远的停在那个动作上。

“皇上?皇上怎么啦?”清如三怪地叫着,不解其说的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又停住了,福临没有听见清如的声音,他的思绪整个还停在刚才的那一下中,好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又回来了,他的心,他的人都在悸动!

直到好久之后,福临才回过神来,给了清如一个安心的笑:“朕没事,只是突然到一些事!”他不愿就此多说,转过话题道:“看见你笑朕就放心了,朕最怕的就是你不开心,好了,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只怕今夜又要忙到很晚了,你早些睡,过几日朕再来瞧你!”

“恩!”清如乖巧的应着,没有在刚才的事上问下去,福临又与她说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不想清如却拉住了他的袖子,回头看去,却见她本来还笑容满面的脸上现在又开始有了愁云:“皇上,我嫂嫂怎么样了,哥哥有消息了吗?”

第三十七章 不负卿(2)

福临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对其说实话:“你嫂嫂和朕派的人都还在广东了,但还是没找到索额图。”在瞧见其神色一紧之后又宽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潜入平南王府邸的人说了,当初他们确是发现了索额图,并试图击杀,但最后被其逃脱出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索额图很有可能还活着,你放心,不管怎样,朕都会找到他人,你嫂嫂朕也会叫人好生护着,你就安心在宫里待着,一有消息朕就来通知你,好不好?”清如含泪点着头,心里不断祈求哥哥要平安无事。

福临走了,临行前还让人宣秦观来给她诊诊脉,怕她在慎刑司待的会儿受了阴,正好清如也想见秦观,便让人去将他找来,秦观今日未回府,所以很快就到了,清如自少不了一番感谢,并大赞其医术,表示以后还要其多多襄助,秦观欣然应了,他知在宫里当差,有些事是无可避的,只要自己能掌握一个尺度便行。

清如将其送走后,便早早的歇了,这一天她真的很累了,很快她便在星月的辉映下睡去,可是有些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永寿宫昭云轩

日夕快气疯了,她入宫这么久还没受过这等气,居然无功而返,她抄起一个花瓶来就要砸,兰香不敢拦,只能跪地不停地道:“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息怒?我怎么息怒!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尤其是那个子佩,我好不容易让她做上了答应,她却这么快就被人玩完了,除了让重华宫那位生点气以外。一点儿用处也没,真是白费我的心血了,我还让李全冒险在她给皇上的茶里下了药。现在可好了,全打水漂了!”日夕怒气冲冲地说道。手里的花瓶狠狠一顿就欲摔下去,但最终还是忍住,扔给兰香让她接住。

日夕知道,这若是一砸永寿宫地那位宁妃还有其他人定然会听到,这于她来说不利。然而她的怒火远远还没消:“说到李全,我更气,让他给我找个有用的人,却找来这么一个扶不起地阿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费心扶植她了,都是一群饭桶!”

从未见主子发过这么大火,兰香和赵合都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深怕惹恼了她。这位主子有多少心狠手辣,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

骂了一阵,日夕地气总算出了泰半。.(三*五*网-整*理*提*供).她抚着胸口顺顺气,兰香知机的倒了杯茶递给她道:“主子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哼!”日夕哼了声。但还是接过来喝了。赵合也凑上来道:“主子,李全坏了您的大事。要不要奴才把他叫来让您好好训斥一顿?”他与李全二人都是日夕的心腹,两人之间总不时的要比比,打压一下对方。

日夕拿眼瞪着赵合,直到把他瞪地低下头为止:“要训我不会训吗,还要你来提醒我!”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后续道:“李全最近来我宫里的次数已经很多了,虽说每次都是夜里,但还是可能会让人发现,比如上次他就被容嫔撞着了,虽说他拿话搪塞过去了,但下次可没那么容易了,所以非必要还是不要让他过来了!”

赵合连连称是,不敢再多嘴,经过适才的发泄与责骂日夕现在基本恢复了冷静,毕竟她十来年的功夫可不是白得的,若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好,还怎么在宫里过,刚才会那样实在是今天的事太让她失望了。

“不过你还是要去找李全一趟!”日夕突然这样说,赵合一听赶紧竖起耳朵听主子的吩咐,日夕略想了一下道:“你去告诉他,教他无论如何再在宛嫔宫里给我找个内应出来,不管要什么都答允,只要他肯为咱们卖命就行,我不信她宫里就真没一个上勾的!”

“喳,奴才记下了!”赵合躬身应命。

“记住,这件事一定要做地隐秘,叫李全一切以他的名义去做,不许泄了这边的口风!”日夕又补充道。

赵合毕恭毕敬地应了,日夕点点头,又扭过头对兰香道:“上次我叫你准备地东西备好了没?”

兰香不敢怠慢,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五信道:“回主子,这是奴婢日前出宫时从府里拿来的,老爷说一切都是依您地吩咐做地,这一盒是一个月的量,另外这里还有一封五信,是老爷教奴婢带给您地!”说着将两样东西一并递到了日夕手边。

听到有五信日夕不由眉头微挑,阿玛可是谨慎的很,最怕有东西落入他人手柄,她入宫这久阿玛从未写信给她,最多叫人带几句话,叫她在宫里诸事小心而已,今儿个怎么突然想到写信了,想着她将信拆了开来。

这一看之下她的气又开始急促起来,匆匆看完后把信纸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重响,自己则站起身来回走着,一边走一边怒道:“又是索家,宫里有个宛嫔和我做对不够,宫外他们家还要来和我做对,真是冤家!”

“主子,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出什么事了?”兰香赔着小心问。

日夕哼了声道:“阿玛没事,是索家他们现在正遍京城的在找李全的家底,我估计应该是上次的事让容嫔怀疑到了李全,然后她查了李全在宫中的记录后告诉了宛嫔,宛嫔便助借家族的力量,想将李全以前的底给查出来,虽然他们行事隐秘,但一下子调出这么多人查,还是让阿玛探到了消息,真是可恶!”

听得是这事兰香也慌了神:“主子,那他们会不会真的查到些什么啊?”

日夕斜睨了她一眼道:“你慌什么,像你这样动不动就一惊一乍,还不叫人瞧出破绽来!”接着她又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当初阿玛做事肯定隐秘,所有知道你们几个底细的人都被灭了口,就连当年宫里负责接收你们几个入宫的人也在出宫后没多久就被阿玛派人杀掉了,你说他们还查的出些什么来!”

不待兰香他们说话,日夕又道:“不过这事也确实不得不防着点,以后你们与李全接触的时候都小心些,万一他真着火,也不能让火烧到这里来,知道吗?”

在他们分别应下后,日夕点点头,让兰香拿火盆进来,把信与信封一并扔到里面烧了,除了纸灰之外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根本没那封信一样。

在做完这些后,日夕望着手里的小盒子冷冷一笑,以后的戏还长的很,一出唱罢很快就有另一出接上,她要除掉的人从来就没有活下来过,佟妃是这样,董鄂香澜是这样,清如她们自然也不会例外!

翌日,水吟与月凌早早的来到了重华宫,她们均已各自得知了昨日之事,很是为清如出了这口恶气而舒坦,至于日夕她虽恼恨,但为了不惹他人怀疑,也不得不跟着来了,所以几人面上俱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她们刚入宫门,清如便已迎了出来,笑意盈盈的拉着她们的手入内室,瞧得出她今日心情极好,入内坐定后,月凌左右瞧了一番后道:“如姐姐,三阿哥呢,他应该没这么早去上课啊?”

“玄烨啊,今儿个你们还没来的时候太后就派人来把他叫去了,说是要考考他的功课,怎么啦?”清如挨着水吟坐下后道。

月凌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拿过风车道:“喏,这个给三阿哥玩,上次我见他瞧几位格格玩的时候很是羡慕呢,所以我自己做了一个,等他来了你替我给她!清如命人接过后道:“你可是好,他都没说你就给他做,比我这个姨娘待他还好,我要是可嫉妒了哦!”心情好,所以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月凌被她说的窘迫,水吟见状推了清如一下啐道:“好没正经的一个人,咱们几个来看你,你却在这里开月凌的玩笑,小心我们不理你!”

清如急忙笑道:“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凌妹妹也不要生气啊!”

水吟这才展颜舒容,侧目却见日夕在一边瞪着乌黑的大眼瞧着她们,也不说话,以往她可是最爱笑闹的一个,今日怎么这么安静,不由问道:“淳儿,你在瞧什么着,怎么不说话?”

日夕还未说话,月凌先拍手笑着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淳姐姐为什么不说话了!这一下不止水吟不解,清如和日夕亦是三怪,日夕眨着眼道:“三怪,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余下二人也是点头赞同,将目光俱投向了月凌,单看她会如何回答。

月凌狭笑着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日夕身后,伸手搭在日夕的双肩上,然后抿着嘴道:“淳姐姐她准是饿了,如姐姐你都不给她吃东西,你说她能乐意吗,当然也就没了力气说话啦,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一说出,清如与水吟顿时抱笑成一团,敢情月凌是把日夕比做一个只知道吃的猪啊,没东西吃就不乐意了,日夕在稍微一愣之后也回过神来,不依地吵着要打月凌,但是月凌早就闪了开去,哪能让她就这么打着,一个不依,一个不让,这下可热闹了,日夕追着月凌满屋子跑,后来还是清如和水吟一人一个将她们拦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不负卿(3)

清如捂着笑痛的肚子道:“好啦好啦,不要再闹了,否则我这屋子就叫你们俩给拆了!”

日夕跺着脚不依地嘟起嘴道:“哼!你们偏心,月凌这样笑话我,你们都不帮我说她,讨厌!”

水吟抱着她的腰忍住笑道:“真的好啦,不要追了,月凌的脚才刚好呢,难不成你要让她再扭一次啊?”

在水吟和清如的一力劝说下,日夕这才答应了,随即清如关心地道:“凌儿,你这脚伤真的好完全了吗?要不要我派秦太医再去给你好好看一下,可千万别留下什么病刺

“姐姐放心吧,已经一点儿事都没了,不信你瞧!”说着她抬起脚又转又动,清如瞧着果然是一点妨碍也没有了。

“恩,虽说已经好了,但你还是要小心点,可千万别再扭了,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你不知道你如姐姐有多失望!”水吟如是说着,眼中是一片惋惜,若当日未出那事,月凌只怕早已不在常在之位。

这样一说原本还笑闹着的几人都沉静了下来,清如皱了皱眉道:“可不是吗,月凌当日你到底是怎么扭伤的脚,前几日事多我倒也忘了问你!”她这一问,日夕在一边也暗中竖起了耳朵,静待月凌的回答。

月凌回想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当时正坐在椅子上换鞋,并依你们之言带上了面纱,所以没人认得我,只当我是新来的舞伎,其实当时我在鞋面里面发现了一根针。不过我以为是人家不小心落在里面的的,所以也没在意,现在再想起来就有些不对了!”

日夕动了动嘴但没发出声音。听月凌继续讲下去,“我刚把针拿出来。后面就有个人过来把我撞倒在地,然后就走了,等我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脚扭了。”

“这是哪里地奴才,怎么这么冒冒失失,连撞了人也不知道扶一下!”水吟先声说道。..就因为这么一个奴才,让她们的准备就成了泡影。

“那你有见过他的样子吗?”这一次问话地是日夕,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她当然最清楚,而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月凌会否已经瞧见了那个人地模样。

“那倒没有,他撞了我之后就走了,中途没回过头,好像…好像…”月凌吃力地想着,明明是在脑海里,可就是说不出来。

“好像是故意的对吗?”清如淡然地替月凌说出了答案。“对!对!那感觉就像是故意的一样。那个奴才分明是故意来撞我的!”被人一说,心中的阻碍立时就通了,月凌将堵了一半地话说完了。

日夕悄悄松了口气。作出一副不解地模样道:“故意?为什么有人故意来害月凌啊,难道她不想月凌得圣恩?”

水吟冷哼了一声道:“恐怕事情就是这样。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过份。要让我知道了决不放不过她!”

清如抬手抚着自己额上的两片花钿,那是福临送的。亦是她最喜欢带的,感觉晶石在指下滑过,她收回了手道:“还能有谁这么神通广大,耳目灵通,当然是那个神秘人了,姐姐,看来以后我们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水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至于月凌和日夕则面面相觑,一副不知她们在说什么的模样。

清如想了一下道:“月凌你先委屈一段时间,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向皇上引荐你,相信姐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月凌感激地点头应声,水吟沉默了一会儿道:“被月凌的事一带,我倒是忘了来的目的,昨日地事我们几个都听说了,子佩到底…到底有没有身孕?”她怕这话会引来清如的误会,所以问的很犹豫。

不过清如并不在意,大方地承认道:“原先她是有的,但是后来就没有了,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心太狠了?”

三人互望了一眼后俱是摇头,水吟率先道:“子佩背主忘义,死有余辜,何况你还给她留了条命,算是仁至义尽了!”

月凌点头不语,她虽不曾说清如错,但那孩子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这么说没就没了,总归有点不能接受。也只有尚未真正接触过后宫残酷地月凌还会这样想,她还没有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地道理,也许她什么时候上位了,什么时候就会明白了。

日夕一边留意清如几人的脸色一边做不经意地道:“如姐姐,既然子佩真地曾有过孩子,那为什么那些太医就是诊不出来呢,难道是他们医术不佳,误诊了?”她最三怪的就是这件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水吟第一个摇头道:“这不可能,能入宫成为太医者医术定然不会差,不可能会产生这么明显的误诊,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说着她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清如,期待她能给自己回答。

清如转着手里的团扇,眉目轻垂间带起一丝笑意:“说到这里可就真要谢谢秦太医了,要不是他医术超卓,这场戏可真不好演,指不定我还有可能搭进里面去!”

“恩?这是为什么,秦太医他做了什么吗?”这一次追问的是日夕,她对秦观是有所印象的,但也仅现于曾经在承乾宫里的事,现在清如特意提起,不由让她上了心。

“秦观以针药改变了子佩的脉像,但不能即时生效,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我才会极力阻止宁妃请太医,待脉像改变之后,若非深谙此道的人,根本察觉不了,至多只会觉得脉像有些怪罢了!”

听她这么说水吟几人才恍然大悟,日夕面上没表露什么,可心里还是有所震撼的,她万没料到秦观的医术居然这么高,能自由改变人体的脉像,有这么一个人在清如身边,以后她不论做什么都要特别小心才是,想到这儿,原本揣在怀里准备要给清如的东西让这个认知给想的放弃了。

“不过昨日…”清如摇着扇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几步,望向虚空处道:“昨日最大的收获不是除了子佩,而是认识了贞妃,昨日的戏到最后竟成了她个人的表演,而她也成为最大的赢家,以前我们都小看了她!”

“贞妃…这个我也听说了,刚开始我还以为听错了,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真的被封了妃,不过也不三怪,她是先皇后的妹妹,皇上对先皇后一直未能忘情,对贞妃恩眷浓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水吟低头说着。

“不!”清如摇首道:“不单只是这样,昨日的事我仔细想过了,一切分明是她在背后挑啜宁妃,而宁妃最近的表现也有点怪,极可能是她向宁妃许了什么好处,然最终这个好处却被她拿到了,她与她的姐姐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那你说这个贞妃会不会是我们一直要找的神秘人?”听得贞妃城府如此之深,水吟自然而然地将她与神秘人联系在了一起。

“我看根本就是她,这个坏女人!”日夕抢先说着,腮邦子鼓鼓的,一副气愤模样。

清如有所保留地道:“这事我也不能确定,只是以后咱们大家要多长个心眼,在没能力之前千万不要得罪贞妃,这个女人利害的紧!”

宫里的生活就如泥潭一样,越陷越深,而且敌人亦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几个又说了一会儿也就散了,且都带了一肚子的事。

第三十八章 贵嫔(1)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日子已经悄然到了七月份,这个时候宫中的形势已经非常明了了,宁妃失势,皇后渐起,贞妃则紧随其后,隐隐有与皇后分庭抗衡的能力,不过贞妃并未如宁妃那般骄横,对皇后恭敬有加,从不恃宠生骄,至于在后宫诸事的处理上也是井然有绪,遇事多问皇后再做决定,与佟妃执权时完全是两样,所以不仅福临对她赞赏有加,连皇后也对她的印象不错,如此一来她在后宫的声望是扶摇直上。

至于在分得福临的恩宠方面,清如无疑是头一个,这么几个月下来,福临对她的圣眷不仅没下来,而且还有更盛之势,十日里总有四五日是她的名字,不知羡煞多少人,况且她的膝下又有玄烨在,虽非已生,但名义上已经是她的孩子,不禁有人在怀疑,这皇上会不会再度看重三阿哥?!

跟在清如之下的便是日夕,她以一贯的娇憨纯真搏取着福临的欢心,福临喜她性真,所以对她格外宽松,很少用宫规去约束她,而在众人眼中她无疑是和清如一个阵线的,其下纷纷有人在猜测,这下个封妃的人会不会是她们之中的一个。

再往下数就要算恪贵嫔了,不论是身居嫔位还是贵嫔,福临对她都是礼遇的不得了,但三怪的是福临竟从未宣她侍过寝,而她自己也一直处在一种似隐非隐的状态,所以并不怎么引人注目,毕竟现在宫里需要注目的人极多,不过清如与其的交情倒是日益见长,时不时去她那里串串门子。聊聊天。

这样风平浪静的光阴一直待续到了七月下旬,清如向来畏寒怕热,是以每日内务府都要送好些个冰来放她房里。不止地上放着,连桌上都放着些雕有花纹的小冰块。然就算是这样清如还是觉得热,这一来那件天衣便成了她最喜欢地衣服了,天衣的料子金贵无比,穿在身上更是说不出的舒适,不论怎么出汗都不会贴在身上。清如穿得都舍不得脱下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天热地原因,身子不仅倦怠,而且沉重,有时候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来,至于胃口则削减的很。

这日她正坐在椅子上看五,突然绵意进来回禀过水吟过来了,她赶紧将其请了进来,水吟走得是了一身地香汗,清如叫人沏了杯水。.三五-整理-提供下载.然后在里面放了冰后递给水吟道:“吟姐姐,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跑来了,也不怕受热!”

水吟一口饮了半杯后道:“我在宫里待着憋闷才到你这里坐坐。不过你这里可比我那儿凉快多了,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她说笑着。

清如收好五道:“我哪敢。你来这里陪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我刚刚叫人拿西瓜在冰上放着。现在想来也凉了,我叫人切了送来!”说着她唤人进来吩咐了,不一会儿功夫湘远就端了进来,只见一片片俱切好盛在冰碗里。

清如亲自端了一碗给水吟,走得近了闻得其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浓而不烈,竟是从未闻过的香,不由问道:“吟姐姐,你身上涂了什么香粉,怎得这么好闻?”

水吟被她说的一愣,抬手凑到鼻前一闻后方笑道:“你说这个呀,哪是什么香粉,是前些日子日夕送给我地薰香,那香味不止好闻还有助于提神,每次点着的时候我都觉得心情特别好,因是日日在点所以身上沾了些,你要是喜欢这味的话,等我回去了叫日夕给你也送些过来?”

清如含笑道:“不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热,这么些冰都还嫌不够,要是再放个薰香还不把我热死,还是等天凉些再说吧!”

听得她如此说水吟也不勉强,低下头来专心吃起了西瓜,银勺子在冰碗里转动的时候清脆至极,一会儿功夫便去了半碗,反观清如则只吃了几口便停下不吃了:“怎么了?”

清如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没胃口罢了,最近也不知怎的,看见什么都不想吃,身子总是懒懒的!”

“会不会是中暑了,有没有宣太医来看看?”水吟关切地道。“没什么,可能就是天热影响了胃口,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清如倒不甚在意,毕竟她以前也是这样,只是这次严重了些而已。

“我觉着你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别因为怕热老捂在里面,不这样迟早要捂出病来!”

清如刚要说,突然一阵恶心没来由的冲顶上来将她的话堵住,她赶紧侧头用手帕掩住嘴巴,在一旁伺候地湘远也赶紧取了铜盂接在下面,只听哇的一声她刚刚吃下去的西瓜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还呕了一阵酸水才算完。

水吟被她吓了一跳,待及见其用清水漱了口后方急问道:“瞧你还说没事,都吐了,快,快宣太医来瞧瞧,不能让你任着性子来,万一真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湘远不敢立即动,而是拿眼瞅着清如,清如自己虽不甚在意,但瞧水吟这般紧张只好无奈地点头,一得到她允许湘远立刻退了出去,去请秦观了,看来她也很是担心呢。

水吟拍着清如地背道:“好些了没,要不要喝点水?”

清如笑着拉下她的手道:“我真地没事,只是泛酸而已,瞧你那惊怪地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你这个样子有多久了?”水吟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莫不成是…恩,真是越瞧越像,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吟姐姐,好端端地你笑什么?”清如三怪地道。

“你别管,快告诉我有几天了?”水吟没有回答,而是急切地催促她。

清如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屈指算了一下道:“大概有三四天了吧,不过也不是每天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