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拒绝。
在他皱眉之时,快速道:“我喜欢这江南的风光,想多逗留一些日子,更何况,你不是说我爹还有一段日子才可以出狱吗,待他完全…”
“我明白,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他转过身。
桃花之中静立:“你喜欢这些花,待我在京中为你修建好百花园后,再来接你。”
“我不…”
正要拒绝,他蓦然转身,令我惊住。
那眼里,是什么样的神情,霸道中几许愠怒:“不许再说不,记住,你戴着我李家祖传的玉镯,从此便是我李傲的人。”
“我…”不是二字正要出口。
他的霸傲神情令我胆怯,不敢将话说明,只得暗自低下了头去。
看着脚边的落花,莫名惊惧。
就这样低着头,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亦不知道,只感觉面前换了一种温度,寒,变成了暖。
秦楚白弹完了曲。
抱着琴,正路过桃林。
在我面前站定,似有话要说,却抿唇,微微一笑,自我身边走过…
那眼里,杂带了一丝受伤。
忧郁。
“秦公子!”唤住他,想要解释一些什么,他停住,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怔在原地,隔着落花看着。
直到他再次转身离去:“夜深了,白姑娘,早些歇息。”
“嗯,你也一样。”想告诉他,方才所说那些,只是无心之话,希望他不要听进去,对他的感觉,并非只是普通朋友,而是很奇妙。但,这些话没有勇气说出口了,因为,他的背影有些漠然,令我所有勇气顿消,只得这样看着他离去。
微叹,转身上阁楼…
道是无情却有情
这寂寂的夜,谁和我一样,睡不着,在暗夜里点灯,婉怅。
遥望着天边的星月,想起那个世界,烈对我所有的好,尽管好得已经让人无法挑剔,却还是有深深的距离。
他永远不会懂,我为什么会看着天边的云流泪。不会懂我心中莫名的恐慌与不安。
以为给了我这世上所有女子都不敢奢望拥有的奢华,我便会幸福,但,他怎知,我想要的,不过是一颗懂我的心,一个令我觉得温暖的眼神,或许不是那样的有安全感,但,那种惺惺相惜,足够人去体会一生。
流水潺,落花荡…
南院里,渐渐,也亮起了灯光…
朦胧的灯笼摇曳之中,白色的身影在桃林之中静坐,他挥笔在画布上挥洒着一些什么…
一张张的画,他画了撕,撕了画。
从来未曾见过秦楚白这等焦灼的模样。
不由得下了楼,向南院而去。
一路上,却不张扬,小心翼翼。
站在了院门边…
此时的他已经安静下来。
坐在那个花架之下,手中,捧着白色的牡丹,在痴痴的看…
那样的眼神,幽怨,竟似深宫中无人解的女子。
一个男子,竟拥有如此的眼神。
让人不忍去看。
怔怔的,许久,直到脚边踩到了断裂的树枝,发出轻脆的声响,将他惊动时。
那眼中才恢复了以往的漠然,浅笑向我望来:“白姑娘,还没睡吗?”
“嗯,我睡不着,见你院里有灯光,所以来看看。”满地的画,全都是残碎的脸孔,幽怨的眼神,是我。将画一张张拾起,拼凑:“我让你心忧了吗?若是如此,秦公子,不如,你送我离开碧水山庄吧。”
离开了这里,天大地大…
纵然自由,只是,我该往何方。
“你是要随他一起回长安了吗?”他默然的笑,继而不语。
我和李傲的话,他听到了多少,拧眉,看向他:“不,你误会了。”
正要解释,却被他打断:“白姑娘,天色不早,你该回去歇息了,若被王爷看到…”
“好,牡丹这就回去。”温婉垂首。
步伐却飞快,这一刻,心竟生了怨,秦楚白,他怎这样对我说话,那些温柔全都在,却多了生疏与距离。
脚下,绊到了什么。
“小心!”他的手臂自身后扶来,扶在我胳膊。
他在紧张?差一点,我就要摔到牡丹盆上。
这盆花…
微微抱歉:“对不起,差一点就要砸坏你的牡丹花,云儿姑娘送的,若砸坏了,小女子还真的赔偿不起,告辞,秦公子。”
“白姑娘?”这一次,轮到他似有话要说。
却快步的,不想听他解释,急步离去,心底,竟有委屈在莫名的漫延…
道是无情却有情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厅堂之中,碧水山庄外一片寂寂,有鸟儿在鸣叫。
老夫人和李傲坐在主宾位上,两旁依次摆开了府中的亲戚以及一些居住的客人。
李瑶和那妇人在李傲的一旁端坐,那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越得意,红线站在我的身后,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秦楚白坐在老夫人身边,云儿姑娘在他身旁。
看着面前一道道摆盘精美的菜肴。
没有一丁点儿的食欲。
低垂下头,咬唇,犹豫许久,站起身道:“秦老夫人,牡丹身体不适,请容告退。”
“身体不适?我看你是不想看见云姐姐和秦大哥一起吧。”李瑶尖锐的冷漠,不知道云儿施了什么魔法,她入府才几日,便与李瑶打成了一片,李瑶字字句句护着云儿,直指我而来:“还是你不想看见我王兄?”
“瑶儿,住嘴。”李傲冷然打断她的话。
“王兄,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她。”李瑶不高兴,噘起唇。
“瑶儿姑娘说得对,白牡丹不过一寄人蓠下的女子,过了今朝,不知是否还有明朝,不值得大家在此起争执,就此别过。”
李瑶说得没错,不想看云儿姑娘依在秦楚白身边的模样。
明明没有道理。
但,昨晚那一刻的酸楚告诉我,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前几日那温柔呵护的模样,喜欢他每一个微笑的眼神…
但这些终究不属于我。
留下,何苦。
暗自的扬唇,自嘲的笑了开来,与红线转身就要离去。
秦楚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且慢,白姑娘,你风寒刚愈,不便劳顿奔波。在府上多住几日。”
“不必了,秦公子,后会有期。”
低垂着头,不想再领他的情。
“你的画…还未画完。”他顿了顿,找了个理由。
回眸,看向他。
定定。
最终还是回转了身:“它日若有缘,再请公子为我作画一副吧。”
“等等!”秦老夫人威严有力的嗓音沉沉传来:“白姑娘,既然楚白开口了,你就留下,哪些人该走,哪些人该留,老夫人我还分得清楚。”
她话中若有所指,眼神凌厉看向了李瑶,似不欢迎她这种飞扬狂傲的女子。
果然,李瑶低垂下头,怔慑于秦老夫人的眼神。
而我站在原地,走也不便,留也不便。
“来,吃完这顿早饭,我们便去接着画昨晚未完的画卷。”
秦楚白走到了面前,伸手牵来,动作没有一丝娇柔造作,将我牵引到了他身边的空座。
将热腾腾的米粥端到了面前:“这是你最喜欢的,吃吧。”
“谢谢。”
咬着下唇,低垂着头,竟有泪缓缓滑下了眼眶,委屈,化为无痕,随着泪水消逝。
“傻瓜。”低低的耳语,是秦楚白。
他在笑,这笑容,似终于明白了我心中所想。
是。
我的执意离去,我的小心眼儿,我的嫉妒,他看明白了…
而他,李傲,也看明白了!
主宾位上,冷漠如霜,始终低沉着脸,不再言语。
手腕上的玉镯在碗沿碰出细细声响,犹豫了许久,终于,用力的伸手将它取下,退到了李傲面前:“王爷,你的礼物太贵重,牡丹不便保管,还是还给你比较好一些。”
此言一出,四周皆寂。
李傲沉默。
在座的人亦沉默了。
道是无情却有情
空气寂寂。
阳光洒落在每一片滑过的花瓣。
我看到院外的空气里有翻旋的气流在轻扬,犹如此刻的沉闷。
他望着我。
沉遂的…
我望着他,渐渐,低垂下了头去…
玉镯在我手中,拿着,渐渐,变得仿佛有千斤般的沉重,直到云儿姑娘走上了前来,似要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将它握在我掌心:“这事儿还是稍后再议,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等会儿到湖面去泛舟吧。”
她的话轻轻柔柔,抚去了一阵沉闷。
“好啊好啊,现在就去。”李瑶拍着手在原地起跳,挽向了李傲:“王兄,好不好?”
“你也一起去。”他自我身边走过,淡淡,拧眉,眸中浓浓不悦。
“我不想去。”低垂下头。
“你说什么?”他站定,折转回身,眼神如炬向我望来:“我没听清。”
“我…”被他这样的眼神惊到,似狼一样的狂野,有着让人惊惧的危光。似我此刻若逆他的意,他便会将我碎成万段般。
“一起去吧。”谁的手伸来,放在了我手腕,轻轻的一个用力,一阵暖流微微的袭来,看去,是秦楚白。
他温柔的笑:“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
他说的是几日前,白牡丹落入湖中…
“嗯。”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惊惧抚去了几分,暗自垂下头,跟在秦楚白身后,远远的,绕开了李傲。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向下山的路而去,车中,气氛亦是沉闷的。
李傲一言不发,王爷的气派几番显像。
有待卫随从骑着马儿跟在马车旁。
李瑶与云儿姑娘紧排着坐在一起,而我,坐在秦楚白的身边,看着她们的眼神,微微将身子向后挪了挪,却被秦楚白按住:“山路难行,靠着无妨。”
说罢,竟将头按向了他肩膀。
此刻,这个一向温柔的男人眼中有着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无视李傲投射而来的微愠。
唇角含笑。
那披风软软的落上了我肩膀。
而云儿姑娘和李瑶,扭头看向了窗外,似不屑于这场的画面…
下山的路果然难行,白牡丹不愧为千金小姐之身,经不住几番折腾,便止不住的想呕吐,靠在秦楚白的身旁,隐忍了许久。
当马车终于在山下的西湖边停驻时,下了车,所有的不安和略微的不适被眼前的美景抚去了,人都说江南好风光,果然不假。
这里的风景不但怡人,而且美丽。
我看到无数的少年佳人在湖边相会。
来来往往的画舫,在湖面飘荡,惹醉了一片江南的早春风光。
而那不远处的地方,更是有大群的人在围观。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了去。
那是一个一身白衫,飘逸如云的女子。
她站立在众人之端。
犹如这尘世间最美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