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许清然脸上的笑意褪了下去，神情严肃了起来。
苏暮星不敢乱动了，离他很近的距离，隐隐能闻见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电话很快挂了，许清然把手机塞回兜里，两手重新搭在苏暮星肩头，他低声说：“医院临时有事，我得马上过去。”
苏暮星点点头，“那你赶紧过去，我自己回去就行。”
许清然想了想，有点不太放心，“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会，我让江洛或者凌若予过来接你。”
苏暮星推着许清然往驾驶座走去，“许医生，你别把我当小孩子，这里离我家很近，再说时间也还早，你赶紧去医院吧。”
许清然没再坚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暮星退到一边，冲他挥挥手。
汽车发动了，还没开出几米，又停了下来，驾驶座的车门拉来，许清然朝苏暮星小跑过来，附身下去亲了下姑娘唇瓣，“到家记得给我发条信息。”
他停了下，又补充道：“记得早点睡。”说完，他也不等苏暮星反应，转身折回，动作迅速的上车，下一秒，汽车绝尘而去。
苏暮星杵在原地，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真好，她的男人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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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星没直接回家，出了停车场顺手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打电话给宋维。
宋维约的地点比上次更奇怪。
她从出租车下来，到达宋维说的地方，安宁街，又步行绕了一条街，重新拦了辆出租车上去，三十分钟后下车，过了条马路，远远看见巷子那头停着辆银色面包车。
苏暮星给宋维发信息：【车牌：ZHGXXX？】
宋维回：【对】
苏暮星隐隐觉得不对劲，宋维的行事方式跟上次完全不同。
她和大学同学处的一般，关系都算不上熟甚至还有些糟糕，宋维勉强能算是最熟的，这人大二的时候死皮赖脸追了她快小半年，她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来也想通了，谈了好几个外院的女朋友，对她倒是一直不错，久而久之，两人也能算是朋友。
那些年她对什么都没兴趣，睁眼闭眼都是熬过一天，一毕业几乎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也从来没去过同学会。
宋维她信的过的理由无非两个，一来，侦探所在业内名声不错，口碑这东西还是需要一点能耐的，二来，她也算了解宋维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但是人还不错，能信的过。
但是，她没有绝对的信心。
人心是会变的。
约在酒吧，大胆高调，可现在……
苏暮星把脖子上的围巾多绕了几圈，几乎遮住半张脸，她眯着眼向上扫了眼路边的监控，低着头朝面包车走过去。
二分钟后，她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在带上车门的那一刹，苏暮星差点晕过去。
“……”苏暮星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揉了两下鼻子，“吃的什么东西？味道也太大了吧！”
宋维端着个塑料盒，笑眯眯地从驾驶座转过身子，“花甲粉丝，卧槽，这家花甲粉丝超级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下？比当年学校外面的那家还好吃。”
说完，他夹起一块花甲朝苏暮星递过去，“尝尝。”
苏暮星瞪了他一眼。
宋维讪讪缩回手，冷冷地说：“我还不给你吃呢。”
苏暮星看着他优哉游哉的夹起一筷子粉丝放进嘴里，又端着汤喝了口，她怔怔看着宋维，十分无语地说：“你搞的这么神神秘秘，是让我来看你吃东西？”
宋维把外卖盒子放到一边控制台上，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方才转过身子，“当然不是。”
苏暮星说：“出什么事了？”
宋维眼神定在苏暮星脸上几秒，半响，他说：“我被跟踪了。”他用十分轻松的语气向苏暮星甩了个定时炸|弹。
苏暮星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因为我的案子？”
宋维没否认。
苏暮星心突地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扁鹊三连问：
一直甜甜会腻嘛？
腻了怎么办？
要加玻璃渣嘛？
一刀：“套子都买了，我什么才能拥有性福？？？”
某六：“你说什么？听不见？”
一刀：“啊啊忍不了了啊啊”
某六：“不好意思，我说了不算，你问她们？？？”
一刀：“各位仙女，给你唱歌行吗？？？”
第46章
宋维是想试探苏暮星的, 他们做这行的, 偶尔手脚不干净，心里戒备不能少，这会瞧见对方眼里实打实的震惊，不疑有假。
他才继续说：“你让我查陆依云和她那个弟弟, 就像我短信里说的，干净。”
苏暮星在震惊过后整理思绪，没马上接话。
宋维点了支烟, 继续说：“你也知道, 有钱人多玩几个女人或者男人，根本不算什么，这事不犯法你管不了，这两人除了感情生活乱了点，其他没什么问题。陆依云不插手叶家生意上的事, 陆诚立呢, 这些年多少借了叶家的照拂，事业爬的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苏暮星不置可否，抬了抬手，“给我根。”
宋维把烟盒扔给她，又把置物柜里的打火机递过去。
苏暮星给自己点了支烟, 含住烟嘴儿，她划开车窗，手肘架了上去。
她知道的，陆依云没问题, 和陆诚立一样，除了私生活不检点了些，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或者说，这是圈子里的常态。
只是她不死心，哪怕心知肚明，还是让宋维再查了一遍。
她不甘心啊。
她坚信是陆依云泄露了当年的行程信息，当然，不可能是直接和绑匪沟通，十年前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社交网络，随便发个朋友圈微博都能被扒个底朝天，可也有不少的途径不经意泄露一则消息，再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她不等不承认，哪怕陆依云泄露了，可她拿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警察不会管，法律顶个屁，人家照样快活着，比她活的好个百倍千倍。
真他妈不公平。
苏暮星轻哧了一声，她吐出几个烟圈，视线飘向窗外，不远处拐角长着棵高大樟树，月光的清辉洒下，在坑洼不平的地上笼下巨大的影子，层层交叠，黑魆魆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宋维等了老半天也不见苏暮星说话，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后座的人，徐白色的烟雾萦绕在她姣好的面庞上，夜色朦胧了棱角。
苏暮星这人长的好看，是那种精致的美，大学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份美是冷的，就像现在这样，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明明两人离的很近，他却觉得疏离到有一个世界那么远。
所谓的，咫尺亦天涯。
当年他就想通了，凭他，靠近不了这么一个人，与其一条路走到黑，还不如趁早死心，有些人注定得不到，能为她做点事也挺好的。
宋维主动打破沉默：“你让我查的另一件事，查不到。”
苏暮星手臂伸到窗外，食指一扣，抖下一截烟灰，重新开口，嗓子有点哑：“一点也查不到？”
宋维说：“黄平这个名字太普通了，跟大海捞针似的，不好找。”
苏暮星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地回：“成吧。”
绑架案发生的时候她才十八，因为受的刺激太大了，有些细节都记不清了，人的大脑会自动屏蔽一些不好的事情，类似PTSD，会选择性的遗忘。
这么多年，她逼着自己去回忆，隐隐记起这么个名字，是其中一个绑匪对另一个的称呼，可仔细一想也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名字也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化名而已。
听声音，当年估计三四十岁的年纪，过去十年的话，四五十岁，只知道这么个名字能找到就有鬼了。
她是有心里准备的。
苏暮星安静了会，又问：“另外的呢？”
宋维回：“还在查。”
苏暮星说：“有人跟踪你？”
宋维说：“这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暮星点点头。
一根烟燃尽，苏暮星把烟头扔到窗外，身子一弯，躺在后座上，她说：“什么时候走？”
谈完事情就走，是宋维最直接的想法，可这会瞧见苏暮星躺在后座上，两手掐着眉心，不知怎么就说了句：“明早走。”
苏暮星懒洋洋的“嗯”了一声，“那我合会眼。”
宋维有些苦笑不得，这人不知道是真他妈信任他还是心大到能放下半个太平洋，三更半夜的敢跟男人窝在一辆车上，还能若无其事的睡觉。
宋维愁的不行，舌尖狠狠顶了下后槽牙，又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也不知怎么地问了一句：“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苏暮星似乎笑了一下，“是个医生。”
宋维手肘顶了一下座背，开玩笑说：“医生？那他妈还没我有钱。”
苏暮星也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编辑短信，给许清然发完信息，她把手机放回兜里。
宋维说：“真的，医生这职业高危，累死累活的还没多少钱，还不如我呢。”
苏暮星侧眸瞟了他一眼，有些打趣地说：“宋维，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宋维一噎，呸了一声，吊儿郎当地回：“就你脸大，别他妈给我自恋。”他停了一下，又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宋维盯着苏暮星研究，实在想不到对方是怎么一个人，以至于提起的时候，都会嘴角笑意难掩。
苏暮星闭着眼，没回答。
静默了片刻，宋维转过身子端正坐好，无声笑了声，他以为等不到苏暮星答案的时候，后座云淡风轻飘来一句。
“我也不知道。”
宋维心里骂人。
这算什么狗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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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然是被临时叫回去手术的，车祸送来一个病人，情况比较复杂，值班的医生没法处理，主任过不来，他只好临时赶回去。
一台几个小时的手术站下来累的够呛，他换下手术服，手机重新开机，是苏暮星的三条短信，两个小时前发的。
【许医生】
【我睡了】
【晚安】
许清然不禁莞尔，眉间疲惫似乎都褪了不少，他收了手机往外走，后头程意也刚好换好衣服跟在许清然后头，“清然，去值班室？”
许清然摇摇头，淡淡道：“回家。”
程意微微讶异，低头看了眼时间，“都快凌晨一点了，明天回去不一样吗？”
许清然脚步停下，拍了拍程意肩头，轻笑着说：“以前一样，现在不一样。”
程意眯着眼，“有人了？上次那个美女？”
许清然继续往前走，没否认。
程意做作的捂着胸口，“卧槽……我的心好痛啊，我也不想一直睡值班室啊。”
程意一如既往的做作，他却突然心情很好，值班室能少睡就少睡，还是回家好啊。
……
许清然先去了苏暮星家，早些时候买的东西还在他车上，里面有些食材得抓紧放冰箱里。
苏暮星家的备份钥匙在他这里，进门前，他还是给她发了条信息：【睡了？】
等了五分钟，没人回，应该是睡着了。
许清然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动作放的很轻，他拎着购物袋走出厨房把东西整理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好。
等弄好了，他关了厨房的灯，准备离开，人都走到玄关了，又有点舍不得，想进去看她一眼，他站在门口纠结了一分钟，还是忍不住掉了个头往卧室走过去。
他推开卧室的门，屏息往床头走，等他走进瞧仔细，才发现床上空的，根本没人。
许清然心忽地一空，他有点不是滋味，可很快就被一层层卷上来的担忧冲淡。
他关上门，从卧室里退出来，走到客厅在沙发坐下，拿着手机，屏幕投下的几抹冷光打在他脸上，有薄光在男人眼里滚动，他又重新看了眼苏暮星发的信息。
信息是十点发的，他那时候还在手术，没及时回，他给苏暮星打电话，连着打了三个都没接，心底的担心一浪高过一浪，密密麻麻的。
可又不确定是不是电视台临时有事，出采访了。
许清然坐立不安，一下子又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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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星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从后座爬起来，扭了扭脖子，吐槽道：“你这车太不舒服了，我脖子都要断了。”
宋维早就醒了，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昨晚睡到打呼……还嫌我车不好？”
苏暮星按完脖子又去揉腰，“……现在几点了”
宋维回答：“九点。”
“……”本来只想合会眼的，居然睡了一夜……
苏暮星捋了两把头发，食指勾过手腕的橡皮筋扎了个马尾，“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宋维冲她摆摆手，“赶紧走吧。”
苏暮星拉开车门下车，想了下，又走去敲驾驶座的车窗，宋维划下车玻璃，流里流气地开腔：“舍不得我了？”
苏暮星睨他一眼，而后认真地说：“会有事吗？”
宋维知道她说的是跟踪的事，无所谓的摇头说：“你就别担心我了，别说跟踪了，我还差点被人打呢，有次我给一个有钱的太太找他老公的情妇，结果人找到了，不过这个雇主嘴不实，我被她老公叫来的几个黑社会堵了好几个礼拜……”
宋维说的眉飞色舞，不想让苏暮星担心。
苏暮星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宋维冲她挥手，“赶紧走吧，我不好送你回去，走吧。”
苏暮星点点走了，转身走了。
……
苏暮星回到家才发现一个令人极度无语的事实：她没带钥匙。昨天是跟许清然一起出门的，她连包都没拿，兜里就一个不知道什么关机的手机外加几块零钱。
苏暮星想了想，打算去许清然家，从汤臣小区到铭音苑的打车费花光了她身上的最后二十块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反正她刚上车的时候天只是阴了点，这会一下车，暴雨如瀑，苏暮星硬着头皮冲入雨幕里。
12月的安城，冷的要命。
苏暮星淌着水上了电梯，冻得直打哆嗦。
她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心里腹诽，恋爱掉智商这话吧八成是真的，至少这么多年她没把自己锁在门外过，第一次，就够呛。
她抽抽嘴，下电梯走到许清然家门口，按门铃。
按了一下，没反应，她又按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苏暮星动手拍了两下门，喊了一句：“许医生，开门啊，你把我家钥匙还给我。”
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