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恺坐在一边看着,也不劝架,也不解释,好像这事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你们又干什么?”班主任恰好再次赶到。

丁胜男只好停手,高严松则是像盼到了救星,赶紧把手里的字条送到罗永莉的手上,“老师,丁胜男早恋。”

“老师我没有,这字条我也不知道是谁夹在我书里的。”丁胜男委屈地说。

“你到我办公室里来!”罗永莉没好气地说。

办公室里,罗永莉自然又是语重心长地开始说教,列举了早恋的诸多害处,把早恋说得比洪水猛兽还要凶猛,其实罗永莉说的这些道理丁胜男都懂,事实上压根她也没想过要早恋,但她只有认真地听着。

“老师,我真的没有早恋,这字条也许只是别人搞的恶作剧。”丁胜男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个辩解的机会。

罗永莉摆了摆手,“你不用解释,你和程恺的事我是很清楚的。”

“老师,我和程恺有什么事啊?我和他的关系就是同学,另外就是他爸爸资助了我上学,仅此而已。我和他啥都没有。”丁胜男说。

“你不用解释了,这仿宋字体只有程恺和袁丝斯会写,这所有的同学都知道,这已经很清楚了,你也不用再说了,你和程恺都是优秀的学生,我不想你们因为早恋的事而影响学业,你们可不能让我失望。”

丁胜男心里一声叹息,看来自己今天是别想解释清楚了。

“老师,您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我真的没有早恋。”丁胜男无力地说。

“好了,你去吧,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好好复习,感情方面的事,不要想得太多,我希望你能考上好的大学,为学校争光,也为你自己的前途打好下好的基础。”罗永莉说。

丁胜男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了办公室。

她忽然心里有些恨意,心想程恺干嘛在这个时候神经病似的弄这么一张字条?虽然她心里也希望程恺对对她说字条上的话,但她知道她们之间不能,至少是现在不能,如果要是让程普功知道了,那就完了。

迎面走来了程恺,程恺一脸的无辜,“那字条…”

“你好无聊!”丁胜男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丁胜男感觉自己心里也在微微地疼,在这个时候,她必须要表现得绝决。

“那字条不是…”

“你如果有时间,就好好备考,不要搞这种无聊的事,幼稚!”

丁胜男说完扭头就走了,剩下程恺站在原地发愣。

丁胜男当然不知道,此时程恺的心里更疼。

罗永莉是一个尽职的办主任,她认为丁胜男和程恺都是好学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她不能让这两人早恋的事影响到他们的学习,所以她给程普功打了电话,她并没有细说字条的事,而是武断地直接告诉程普功,程恺和丁胜男在早恋,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希望程普功抽时间和两个孩子谈谈。

在办公室接完电话的程普功,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沉默了许久,眼里有怒火在烧。

他其实是很喜欢丁胜男这个孩子的,但是他明确告诉过丁胜男,如果她敢打程恺的主意,就不再资助她上学,丁胜男却偏偏不守承诺,现在还公然早恋,弄得班主任都打电话来了,这对他程普功来说,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对于没钱的人来说,面子是次要的东西,因为生存更为重要。但对于像程普功这样的有钱人来说,面子就很重要,而且是非常重要。

他觉得他被一个小姑娘耍了,而且是一个命运都握在他手里的小姑娘。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是能控制一切的人。

他摁下办公室电话的呼叫键告诉隔壁的助理:“让司机备车,我要去一趟培英中学。”

、第20章 退身局外

丁胜男听说有人找她,心里就已经开始忐忑,看到程普功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发凉,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程普功将丁胜男带到了公园,让司机先走,他自己开车。

“叔叔,我和程恺什么也没有,我一直记得我的承诺。”丁胜男说。

丁胜男只是担心程普功不再资助她,所以她想尽快澄清这件事,但在程普功看来,这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

“胜男,你看到那摩天轮了吗?上面的人上升又下降,下降又上升,体会着那种上下带来的刺激,其实他们一但上了那个摩天轮,他们的上下就不由他们自己了,而是由操控摩天轮的人,操控的人让他们上,他们就上,让他们下,他们就得下,而我,就是那个操控的人。”程普功说。

丁胜男明白程普功的意思,她心里越发的凉。

“我知道要给犯错的人机会,但是我已经给过了,资助你上贵族高中,还让你姐姐念完了卫校,你姐姐现在已经在镇里的医院实习了,我兑现了我的承诺,但你却没有,你和程恺恋爱了,如果是别的错误,我也许会再给你一个机会,但是关于恋爱这种事,我是过来人,情愫一生,要想斩断情丝太难了,我不相信你能说断就断,更何况你知道程恺未来会是乐凯集团的接班人,所以你更不会舍得斩断。你和程恺不能在一起,我希望程恺以后能娶一个有背景的女孩,最好是有政治背景,我是商人,我需要一些政治背景来给我庇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其实丁胜男不是很明白,那时的她,还不清楚商场与官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那其中的潜的和明的规则,是她进入社会后才知道的。

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那就是程普功不希望她和程恺在一起,这不是早恋不早恋的问题,就算是他们长大了,也不能在一起,因为她不是程普功可以接受的儿媳人选。

高三已经快念完的丁胜男,当然知道一个词语叫‘门当户对’。

“叔叔,我真的没…”

程普功挥手打断了丁胜男的话,“我对你的资助到此为止,当然了,今年的学费我已经交完了,你可以选择继续念完高三,拿到毕业证后,至少打工也会容易找到工作一些。”

丁胜男瞬间如坠冰窟,许久没有哭过的她,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她害怕极了,她害怕从此失去读书的机会,这些年她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上大学有个好的前程,但现在程普功却告诉她,不再资助她了。

“叔叔,我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和程恺在一起,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保证这一辈子不再和程恺说话,请您相信我…”

丁胜男上前拉住欲走的程普功,双脚跪了下去。

在丁胜男的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跪下求人,也是最后一次。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阿妈受郭猴子的欺辱不敢吭声了。现实如此残酷,残酷得让人没办法考虑自尊的问题。丁胜男现在只想能够继续上学,所以她跪下了,用最卑微的方式,希望求得程普功的施舍。

“你别这样,让人以为我怎么你了呢,话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咱们的缘份到此结束,你欠我的那些钱,我也不要你还了,你走吧,以后再不要见了。”程普功说。

这是丁胜男第一次感受到有钱人的绝情。这一幕多年后丁胜男都还一直记得,每想起的时候,手心都会发凉。

程普功大步走出公园,驾车离去。

丁胜男坐在观鱼池旁边哭了近两个小时,慢慢地想通了。

能把高中念完,还在自己的争取下让姐姐把卫校也念完了,这对于丁家来说,其实已经很不错了,程普功又没有欠丁家,能做到这一步,也已经是大恩了,是自己把未来想得太过美好,所以才会如此失望。

丁胜男坐车回到学校,她没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到了宿舍,开始收拾东西。

看着桌上那些自己还没有写完的试卷,丁胜男再次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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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凯集团总部。

程普功正在和高管们开会,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眼睛哭得红红的程恺。

程普功皱了皱眉,向高管们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走出了会议室,将程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上课的吗?”程普功怒道。

“你对胜男做什么了?”程恺吼道。

程恺一向温顺听话,虽然从小被寄养在农村,和程普功不是很亲,但一直也很礼貌,从来没有这样对程普功大吼大叫过。

“什么意思?你怎么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程普功也怒了。

“胜男失踪了,你去找过她,还把她接出了学校,不是你是谁?”程恺的眼眶又红了。

“什么?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程普功问。

“胜男收拾东西走了,没在学校里了,老师到处找过了,根本就找不到。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程恺说。

程普功又怒又好笑,“我把她藏起来干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们学校报警了没有?”

“警察说要二十四小时后才立案,现在学校的老师还在找,爸爸,求你放过胜男。”程恺说。

“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你别说让我放过她这样的话,如果让别人听见了,我到时都没法解释清楚。”程普功更加火大。

“那为什么她见过你之后就失踪了?她到底去哪了?”程恺明显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

程普功面对儿子不信任的目光,忽然暴怒起来。

“那为什么你去见她之后她就不见了?”程恺并没有被父亲的暴怒吓住。

“我见她,只是告诉她,不许她和你恋爱,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程普功说。

“可是我和她没什么的,她一直都离我远远的,都不太跟我说话。你们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她呢?”程恺气愤地叫道。

程普功当然不相信程恺的话,她知道对于这个年龄的小情侣来说,越是来自家庭的压力越大,他们越会觉得自己的爱情珍贵,逆反心理会让他们坚信自己是对的。

“滚回去上学!不要在这里叫喊,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没时间陪你说一些过家家的事。”程普功怒道。

程恺站了起来,对着程普功大喊:“我恨你!”

程普功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扔了出去,一向温顺的儿子现在竟然变得如此轻狂,更加坚定了不能让丁胜男接近程恺的决心,他认为儿子会变成这样,都是被丁胜男带坏的。

程恺是哭着跑出程普功的公司大楼。他是真伤心,说不出来的伤心,丁胜男不在学校以后,他忽然就觉得天塌下来了一样,他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丁胜男,才让丁胜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二十四小时后,警方终于立案。警察很快在江宁火车站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丁胜男的踪迹,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证实,丁胜男用学生证买了去义城的火车票。

原来丁胜男不是失踪了,而是自己走了。

*************

当火车驶离江宁市的那一刻起,丁胜男就一直趴在硬座车厢靠窗的小桌上哭。

既然程普功不再继续资助她,那就算是她念完高中,顺利通过高考,她也没有办法再支付昂贵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她不想再念下去了,如果高中毕业后她注定辍学,不如趁早把积攒的零用钱用来作南下打工的路费。

另外一个不想念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看着同学们兴高采烈地填报志愿,然后她自己黯然离场。如果注定了她只是局外人,她就没有再置身于戏中,曲终人散的时候,她希望自己已经在千里之外,或许心里的疼痛就会少一些。

所以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南下义城打工。

之所以去义城,是因为以前白杨村的村民就有在义城打工的,听说那边工作好找,工资也不低,丁胜男觉得既然那些小学毕业的村民都能找到工作,自己应该也能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目前肯定是没脸回白杨村了,再说那穷地方回去也没什么前途,不如先打工,把自己养活再说,如果再能有节余的钱汇给阿妈,那当然更好。

只有先活下来,才有希望。也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

“妹子,是不是第一次出远门舍不得家啊?习惯了就好了,别哭了,吃个水果吧?”

坐在旁边的农民工大姐见丁胜男一直在哭,好心地劝慰了一下。

丁胜男擦干了眼泪,“谢谢大姐,我没事儿。”

“妹子,想开一点,人总是要长大的嘛,长大了自然要出门撒,我出来打工的时候,还没你大呢。”大姐继续安慰。

丁胜男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旁边一个男的应该是大姐的老公,蓄着小胡子,脸色黝黑,但很强壮,车厢里热,他只穿了一件背心,一边吃泡面,一边还喝着啤酒。见丁胜男穿着干净的校服,怎么看也不像是去打工的人。

“妹子,你还是学生吗?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吗,你怎么要出门了?”小胡子问。

丁胜男本来稳定了的情绪,被他这一问又难过起来,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第21章 涉世艰难

聊天中丁胜男知道了农民工大姐的名字,她和母亲杨桂芳一样的姓,叫杨翠,男的是是他老公,叫张四贵,两人都是江宁市转车到义城的农民。

丁胜男并没有向他们说自己的情况,她承认自己是高中学生,但只是学习成绩太差,觉得没信心参加高考,于是就放弃了高考,南下打工。

杨翠夫妇倒是很热心,说可以帮丁胜男找工作,她们在义城呆的时间久,认识的人也多,相互介绍工作也很方便,总比丁胜男自己去找的好。

第二天晚上,火车到达了义城。

义城是南方著名的地级市,这里制造业非常发达,尤其制造小商品的厂多,普遍规模不大,但制造出来的商品却远销世界各国,有些作坊老板加工人也不超过三十人,但生产出来的东西却卖到非洲和欧洲,这里有着闻名全国的小商品市场,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在这里可以找到他们任何想要的小商品。

这时正值四月底,但义城已经很炎热了,虽然是晚上,但依然觉得热浪逼人。丁胜男跟着杨翠夫妇来到他们老乡的住处,这是一个废弃的破旧厂房,设备已经全部搬走,老板用砖砌起来隔成很多个房间,出租给低收入的农民工,其实都不能算是房间,因为那些砖墙只是把整个工棚格成一块块的,上面并没有彻底封闭,各个房间的人说话稍大声一些,隔壁的就能听见。

这样的‘房间’当然是没有隐私的,在贫穷面前,连尊严都没有,更别说隐私了。

“妹子,在你没找到工作和住处之前,你就先将就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住吧,你放心,我们不收你房钱,那边我们用布帘子给你隔一块出来,你就睡那里面,等你找到进厂的工作,如果能安排宿舍,那你就可以住到厂里去了,这里环境是差了些,但只有先将就了。”杨翠说。

“谢谢姐,没事儿的,我也是从农村来的,我能适应。”丁胜男说。

和杨翠她们吃完大锅饭之后,丁胜男躺到了杨翠为她打的地铺上。

夜晚依然闷热,虽然点了蚊香,但蚊子还是飞来飞去。隔壁的农民工大哥用劣质的卡带随身听在放着歌,音质不好,但喇叭声足够的大,丁胜男用手捂住耳朵,还是能听到传过来的歌声,搅得丁胜男心烦意乱,怎么也无法入睡。

正昏沉中要睡着时,却又听到睡在不远处的杨翠夫妇在床上发出奇怪的声音,丁胜男在想明白杨翠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后,顿时觉得脸一阵发烫,心想这地儿方不能住了,明天一定能找到工作,搬出这个地方。

但事实上一切并没有丁胜男想的那么顺利,最近外贸生意不好,订单量减少,很多工厂正在裁员,根本就不招新员工,而且丁胜男刚从学校里出来,一点工作经验没有,很多厂都不愿意收她。

有些愿意收的,则工资出得太低。丁胜男觉得其实只要有份工作暂时干着就不错了,但陪她一起找工的杨翠说,那些厂出的工钱实在太低了,小学毕业的都能拿到更高的工资,丁胜男好歹是个高中生,当然不能太低。

其实知识这种东西,只有能转变成生产力才值钱,不然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丁胜男虽然是高中生,而且成绩非常优异,但她学的那些知识,在那个只靠体力劳动换钱的环境里却一文不值。不管你是小学生还是大学生,在那里都靠的是体力劳动,任你知识渊博,干不好那些体力活,一样不受待见。

文化在需要文化的地方才值钱,不然就是一文不值。这是丁胜男打工之行悟出的另一个道理。以前她看小说里知青下乡被大老粗村干部欺负的事,总觉得不以为然,觉得一个知识青年怎么着也不至于斗不过文盲,但现在她明白了那些知青的处境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有文化,只要你有体力就行,如果你只是有文化而没体力,那你就是不受待见的废物。

事实上这种不重视文化的产业结构,在几年后遭受了重大打击,当金融危机席卷全球,整个世界的经济陷入低迷的时候,这些只靠手工劳动的小作坊就威风不在,首当其冲地陷入破产危机,大批小企业纷纷倒闭,老板纷纷出逃,而那时的丁胜男掌控的企业,却在危机中逆风飞扬,这是后话。

找了一整天,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初阅社会的丁胜男再次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

“实在不行,那咱们去打零工好了。也不是非要进厂才行,打零工虽然不稳定,但工钱却不少。”杨翠说。

“打零工是什么?”丁胜男问。

“就是一些小厂自己的工人不多,在接到大单子需要赶工的时候,就请一些零时的工人为他们干活,按天数结算工钱。”杨翠说。

“我们到哪里去打零工呢?”丁胜男问。

“明天一早起来我们到街那边去站,雇主会开车到那边来招零工,只要动作快,抢上车就行了。到时你别害羞,一定要动作快,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杨翠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好,我都听姐的。”丁胜男说。

义城的天亮得特别早,早上六点不到,天就已经大亮了。

丁胜男跟着杨翠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杨翠在路边买了四个热腾腾的馒头,递给了丁胜男两个,两人来到等零工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人之多,都是在等着打零工的人。

此时的丁胜男已经十七岁,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六五,穿着一身校服,脸色白净又身材高挑的她站在一群劳民工中间确实是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其实她此时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之后她的身高也再也没有长高,一直都是一米六五。

打零工的那些打工仔们看到丁胜男站在那里,眼光都向她身上看了过来,这是他们见过等零工的最漂亮的姑娘了。

丁胜男气质超群,目不斜视,只是啃着自己手里的馒头。

一辆白然的面包车驶了过来,在丁胜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群人忽地扑了上去。

“老板,招零工吗?我们有经验,我们一伙八个人,够不够?”

“老板,工钱好商量,干活有保证,请我们吧。”

“老板,我见你眼熟呢,上次我们就在你家厂里打过工吧?我们是老熟人了,让我们去吧。”

夹杂着各着南腔北调口音的普通话都在争着推销自己,面包车上来招工的人根本没办法下车挑人,人太多,他恐怕也不知道到底请谁好。

“你们走开一点,快要把老子的车压扁了!退后一点说话,不然老子谁也不请。”

来招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嘴里叨着烟,说话很不客气。

那些农民工只好闪开,给那老板腾出一些空间。

老板朝人群看来,一眼看到了白净漂亮的丁胜男。不禁眼睛一亮,招工中难免会碰上美女,但像这样漂亮的姑娘,他却很少遇到。

再正规的男人,都肯定是喜欢美女的。美女能让人赏心悦目,就像在同等条件下女人择男友,肯定也会选比较帅的那个一样。

“喂,那个学生,你过来。”招工的老板说。

丁胜男正在啃着馒头,她觉得自己抢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已经放弃争这个工作的机会,所以眼睛正在看向别处。

“喂,那个老板好像在叫我们呢。”旁边的杨翠说。

话一说完,她立刻跑向了面包车,“老板,是叫我们吧?”

“不是你,是那个漂亮的学生。”老板说。

“老板,那是我妹子,如果你要请她,就得连我一起请,不然她是不会去的。”杨翠说。

“切,你这女人倒是会谈条件,那就上车吧,叫上你妹妹,另外再叫上你两个老乡,我只要四个人,活是点钻,计件算工钱。”老板说。

杨翠这下高兴了,“好咧好咧,哎,胜男,赶紧过来,这工作是咱们的了!”

丁胜男愣了愣,赶紧跑了过去。

杨翠领导似的又叫上两个和她熟识的工人上了车,面包车迅速开走。后面是那些工人们的埋怨声:“他妈的,活竟然让一个学生给抢了,人长得好看就是好,打零工都他妈有优势。”

到了厂里,丁胜男才知道‘点钻’是怎么回事,就是把一些水钻用胶水粘到首饰和挂件上面,让那些挂件看上去更好看。这是一个细活,完全要靠手速,据说很多干的快的,每天能赚两百块。

杨翠她们都是熟手,很快就进入状态,丁胜男是第一次干这活,折腾了半天,完成的件数只有杨翠的三分之一。杨翠说按这速度做下去,丁胜男一天最多能赚十块钱。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丁胜男心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