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亥时,他知道她或许早就睡下了。

果然,巡逻到她殿前,殿中已经一片漆黑,她睡下了。

心中生出强大的失落,怔怔地在殿前站立了许久。

直到宫卫上前问他,“大人,您看什么?”

他收敛心神,为免叫人看出,虚应道:“本将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

宫卫瞧了瞧,“有什么不对劲?”

“许是看错了。”他说完,转身便走。

然而,还没走出很远,便听得殿里一阵阵的尖叫声,“走水了,走水了…”

宫卫陡然转身,“天啊,果然是有不对劲。”

宫卫还没说完,他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走水的地方,正好是贵太妃的寝殿。

等他赶到的时候,火势蔓延得很高了,太监和宫女想冲进去救人,但是火势太大,无法冲进去。

“太尉大人,贵太妃在里面,求您快救她!”一名宫女见他来到哭着哀求。

他听得贵太妃还在火场,心中一急,把披风一卷,就冲进了火场。

他冲了进去,只见她躲在角落里,火势一直往前面蔓延,并没有烧向后方,她手里拿着一盏油灯,油灯里的桐油已经没有了,她就那样傻傻地站着,手足无措。

火光映照得她的脸红通红,见到他,眼底陡然生出光芒,他知道,那是获救的喜悦,而不是瞧见他的喜悦。

但是,不管如何,能看到她眼底的喜色,便是值得的。

“贵太妃,快走!”他上前道。

凌贵太妃瞧着火势,神色有些害怕,然后说:“哀家的脚崴了,走不了。”

风开始转向,火势渐渐往后逼过来了,他一咬牙,轻声道:“贵太妃,臣得罪了。”

他上前,一把横抱起她,她吓得惊住了,手中桐油灯落地,砰地一声响。

她把头伏在他的怀中,显得很惊慌,身子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场火把她吓着了,心中一阵疼痛,竟不顾身份地轻声说:“不怕,我们马上就出去。”

他用披风裹住她,不让她看见火势猛烈,抱着她便往外冲。

混乱中,他感觉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越发靠近他,甚至,他能听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真的是吓坏了。

他们刚冲出去,殿上的横梁就塌下,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漫天黑烟卷起,火星尘埃四飞。

他放下她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衣衫被烧着,而他竟然丝毫不觉得疼痛。

宫卫上前为他灭火,他才感觉到背部一阵阵火辣辣的痛。

“天啊,你受伤了!”她看着他,惊吓地说。

“臣没事,贵太妃不必为臣担忧。”他虽然疼得呲牙咧齿,却依旧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她。

“传御医!”她惊喊道,然后从冲进火势即将蔓延到的侧殿。

他见她冲进火场,吓得够呛,跟着就冲了进去,却见她抱着一坛子酒,见他进来,怒斥道:“你受了伤,还进来做什么?”

他怔怔地说:“臣怕贵太妃受伤。”

她也怔了,随即往外走去,“出来。”

他跟着她出去,她让他坐在地上,然后用酒淋在他受伤的背上,“我爹说,烧伤用酒淋就会舒服很多的。”

冰凉的感觉,瞬间把火烧的疼痛夺走,那一刻,他觉得灵魂都在颤抖。

第238章捉拿蓝御医

第238章捉拿蓝御医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抱紧了她,心底满满的幸福。

凌贵太妃伏在他的胸前,却是和他一样,想起了往事。

三年前,他第一次注视她的时候,她便留意到了,当时觉得生气,这男人的目光好生放肆。

许是因为生气,所以她便格外留意他。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心态,当那天晚上,她喝了些酒,一人坐在殿中的秋千架上,孤独得很,殿中漆黑,他瞧不见她,她却能看到站在风灯旁边的他。

他一直痴痴地看着殿中,被宫卫发现,她心中一急,偷偷地回了寝殿,把油灯里的桐油倒在了桌布上,然后点起了火。

她本只是要制造一场小火,但是没想到火烧了桌布后又蔓延到殿中的帐幔上,加上夜风从窗子里灌进来,火势越发的大,竟吓到了她。

她晚上一般不需要人伺候,守夜的宫女都在外殿,等宫人发现走水,火势已经很大了。

她只是不想让他走而已,没有想过要烧死自己。

她怕,一路退一路退,退到墙角,烟熏得她的眼睛生痛,双腿开始颤抖,他若是不来,怎么办?

但是,他来了,从熊熊烈火中冲进来,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痴了眼。

她从不知道,当你真需要这个人的时候,他出现了,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冲击和感动,在那一刻,她把自己的心给弄丢了。

他脸上焦灼,却依旧不失礼数,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手足无措时,眼底的疼惜尽显无遗。

他抱起了她,她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上跳出来了,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不敢让他知道,是自己放的火,其实当初只是想留住他,这殿宇太孤独了,她需要一个陌生男人的眸光和关注。

接下来的一切,便如这场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她没有想到后果,就如同所有堕入爱海的人一样,没想过可怕的后果。

她只知道,要抓紧眼前的幸福,这或许是她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了。

她无需费尽心血去讨好这个男人,她不必倚门盼望,因为,她想他的同时,他也在思念她。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当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才慢慢地从极乐中思考未来。

但是,不需要她思考,他都为她安排好一切了。

永远都没办法忘记,当她告诉他,她怀孕了的时候,他脸上的那种狂喜,他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转得她头都晕了。

“想什么?”

他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她抬起头,眉目弯弯地笑着,“想起我们的事情。”

“我方才也想了,我庆幸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他更抱紧了一些,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算吧,把握现在才是最要紧的。

“你说,宋云谦会不会为了温意,放弃一切?”凌贵太妃想起方才桂花所言,不知道为何,心里竟有些为他们怜惜。

“不知道,宋云谦是当今皇帝,肩负重担,未必能放得下所有的一切和门主在一起。”

“多可惜啊。”凌贵太妃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言不由衷,总觉得这句“可惜”少一分真心的意味。

她现在的处境,没有办法同情任何人,她连自己的幸福都未必抓得住了。

梁光祥还是一直避开温意,也没有正是表态要离开飞龙门。

宫中宋云谦也展开了调查,从皇太后受伤开始,但凡接触过皇太后的人都进行严密的审查。

如今来说,最大的嫌疑人,是蓝御医。

因为,皇太后宫中的人都说,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蓝御医,宋云谦不得已,下令彻查他的府邸。

搜查的结果,大出所料。

宫卫在蓝御医的府邸中,搜出一个罐子,打开罐子,里面一阵恶臭。

蓝御医脸色当场就白了,“我不知道怎么有个罐子在这里,不是我的。”

但是,确实是从他府邸中搜出来的,这点,无可抵赖。

宫卫把罐子送入宫中,宋云谦即刻让温意入宫。

温意打开罐子的那一瞬间,心就沉了下去。

这种恶臭味,她很熟悉,这段日子不断地做研究试验,这是养蛊毒的味道。

她用小绳子染了些血放罐子里,然后拿起绳子,绳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像米粒般长,却比米粒小得多,肉眼勉强可见。

宋云谦见状,陡然大怒,下令把蓝御医扣押天牢。

温意有些不能置信,但是蛊毒确实是从他家中搜出来的,而且,又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

“谦,让我跟他先谈谈,你容后再审讯吧。”温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蓝御医昔日和可儿接触不多,怎么会有她的蛊毒秘方?

宋云谦道:“你觉得不是他?”

温意脑子有些乱,“我不知道,如今我也不敢肯定,事实上,蛊毒是从他屋中搜查出来的,而且又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正如我所言,蛊毒是从伤口进入人体的,我回京前后,皇太后的病情又一直被人控制着,他是御医,他可以掌控皇太后的病情发作期限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宋云谦不懂得医术,听了温意的话,更认定了蓝御医就是凶手,他沉吟了一下,道:“你可以去见他,但是,必须有人保护,若他真的是下毒的凶手,你会有危险的。”

温意点头,“我知道,我会带千山一同去的。”

宋云谦望着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小心点。”

“我会的。”温意没忽略他眼底的关怀,轻声回道。

宋云谦深深地呼吸一口,“你这两天没入宫,孩子们都想你了。”

其实,是他想她了。

温意笑道:“他们不会想我,在这宫中有吃有喝,有人陪着玩耍,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娘亲?”

“不见得吧?”宋云谦挑眉,难掩眼底的笑意,其实是真的,这两天双胞胎压根就没问起过她。

温意道:“他们都是我生的,什么性子我很清楚,贪吃,爱玩,就是不喜欢学习。”

“那也勉强不得,他们还小,该玩的时候要玩。”宋云谦一副慈父的模样,想起他的两个心肝宝贝,实在舍不得逼他们去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没要求他们怎么样,健康快乐就好。”温意很高兴他们的育儿理念达成一致。

她就怕他要求太严格了,那样她离开京城之后,双胞胎都不会快乐的。

第239章第二个鬼故事

第239章第二个鬼故事

温意与他单独相处,总是有些不自然,太阳从门口洒进来,天气已经炎热了。

宋云谦舍不得她走,便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你还记得我们去采灵草的时候,你在山中跟我说鬼故事,后来你还准备说另外一个,最后没说成,你现在能说吗?”

温意失笑,“你还想着这件事情?哎,好吧,我便与你说说那一个故事。”

“你之前说的是真的故事,是吗?”

“是真的!”温意点头,“也是我自己经历的故事,我现在要说的这个故事,也是在我身边发生的。”

“我喜欢听真实的。”宋云谦压一下手示意她先别说,然后吩咐路总管,“你去冰一壶酒过来,朕听温大夫说故事。”

路总管笑道:“是,奴才这就去,温大夫先别说,奴才也想听故事。”

温意笑着说:“好,巴不得你们想听呢,快去吧,等你。”

“好嘞!”路总管说着便急忙下去了。

片刻之后,路总管便端着酒上来,“奴才吩咐了人准备了几道小菜,话说温大夫回京之后还未曾与皇上用过餐呢,皇上政务繁忙,不记得给温大夫接风洗尘,如今先将就着,等都空闲下来,再办一次。”

路总管说起这个,宋云谦才有些懊恼地说:“说起来还真是呢。”

他一直都想,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能和她静静地吃一顿饭,对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幸福。

酒是冰的,大热天,喝一杯冰镇的酒,也让人醒脑提神。

“你现在很喜欢喝酒?”温意见路总管给他倒了一大杯,而给自己则是用一只小瓷杯,不由得问道。

宋云谦道:“算不得很喜欢,但是偶尔喝点。”

尤其,在思念她很深很深的时候,喝点酒可以麻木自己。

“偶尔喝点没关系,但是喝太多对身体不好,你的双腿以前受过伤,不宜喝太多。”温意轻声说。

“嗯!”宋云谦抬头望着她,眸光眷恋,“你还记得我受过伤。”

温意微微怔然,“我是你的大夫,我怎么不记得你受过伤?”

宋云谦不自然地笑了,“不是,只是一直认为,你是真的忘了大家,这五年都这么认为,思想转不过来。”

温意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我师父都跟大家说过什么,但是,我没有忘记大家。”

“没忘记就好,没忘记就好!”宋云谦眸光灼热地看着她,他们的记忆还存在她的脑海中,记得他们昔日的恩爱情深,这就够了。

路总管本是站在旁边要听故事的,但是听两人说话也没说故事,反而一味地感触,他也不知道是该退出去还是继续站着。

还是温意觉得气氛有些怪,便道:“对了,我们说回故事吧,是不是想听?”

宋云谦其实并非真心想听故事,只是想留她在宫中多陪自己一会儿。

不过,如果不说故事,他们便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很多话,都是不适宜说的。

温意喝了一口酒,润润嗓子,然后道:“这个故事,其实是发生在我同事身上。她本来是心脏科的,但是急诊室常年缺人,偶尔会抽调人手下去帮忙。”

路总管听了个开头,便不解了,“温大夫,什么是急诊室?心脏科是说只医治心脏吗?”

温意笑道:“是的,那些名词你们可以忽略,我也尽量会迁就你们的。”

宋云谦不悦地瞧路总管一眼,“听故事不要插嘴!”

路总管笑道:“是,奴才有罪!”

温意便说下去了,“我同事叫夏子安,我们都叫她夏夏,她和我一样,是心脏科的医生,那年记得是冬天吧,她自动申请在休班的时候到急诊室帮忙,缓解急诊室的人手压力,刚好,那时候我也在急诊室帮忙,晚班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那一天已经是差不多子时了,我们接到电话…接到有人来报,说有一个中年女人心脏病发,晕倒了在大街上,夏夏便跟着救护马车去接病患…”

这回轮到宋云谦问了,“你也跟着一起去吗?”

温意摇头:“我当时在处理一个车祸伤者,没有跟着去。”

“哦!”宋云谦点头。

路总管瞧了瞧宋云谦,本想说听故事不要插嘴,但是人家是皇上,插嘴有理。

温意继续说:“当时因为很晚了,病患晕倒的大街也没什么人来往,救护马车来到大街上,发现病人已经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夏夏当场给病人采取了急救措施,但是病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只能先暂时用救护车带回医馆,然而在路上的时候,救护马车却出了意外翻侧,一车的医护人员都受了伤,连夏夏都受伤了,当时等第二辆救护马车来到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病人,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当时马路上并没有其他人,来往的马车也很少,就这样忽然失踪,让人十分费解,后来也报了衙门,衙门的官差来到附近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病人,后来便有设想说病人之前没死,只是休克了,车翻侧的时候她又醒过来了,大家当时都顾不得她,所以,她便走了。”

宋云谦有些诧异,“说完了?”

路总管道:“并不算恐怖啊。”

温意笑道:“还没说完,故事的高潮在后头,我不过是想喝口酒润润嗓子。”

宋云谦连忙递上酒杯,温意接过就喝,喝了发现这个杯子是他的,特大号的杯子。

宋云谦也发现了,微怔,“我顺手拿起来。”

温意又喝了一口放下,避开这个话题,继续道:“受伤的人后来被救护马车拉回到医院,刚到急诊室,夏夏就冲坐在候诊室里的一个病人喊了起来,说她不就是刚才心脏病的患者吗?”

“啊?那人没死自己去了医馆?”路总管惊愕地道。

宋云谦白了他一眼,路总管急忙闭嘴不说。

温意道:“当时我们都看见了,当夏夏上前去问她的时候,她说没有觉得不舒服,但是之前发作过,所以就来了医馆。夏夏安排她做检查,带她去拍心电图…听心跳,但是,检查的结果却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她没有心跳,没有生命体征,甚至没有呼吸脉搏,用科学的一句话说,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路总管啊了一声,“死了?那后来怎么办?”

温意苦笑,“能怎么办?先把她留在医馆里观察一下,当时夏夏跟进这个病例,七天之后,她死了,没有再醒来。”

“敢情她原本就死了。”宋云谦道。

第240章换我们的永恒

第240章换我们的永恒

温意点头,“是的,在那七天里,她一直在等家人到来,但是,没有人来探望她,事后调查,才知道她离婚了,孩子跟着孩子的爹去了别的国家,连她出事都不知道。”

“离婚?”路总管觉得温意说的话他都不是太明白。

“就是被休了的意思。”温意解释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瞧了瞧宋云谦。

宋云谦张口就说:“你看我做什么?我没有休你。”

温意愕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一直跟双胞胎说我们离婚了。”宋云谦这几天从双胞胎口中总是听到离婚这个词,一点都不陌生了。

温意摊手,“父母分开,总需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性格不合,追求不一致?”

温意汗颜,双胞胎之前总会问她为什么跟爹离婚,她只好说性格不合,这是现代人离婚最好的借口,仿佛只要一说性格不合,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总不能说我是他们祖父的皇贵妃!”温意说。

宋云谦面容微微沉了下去,“胡说什么?”

他最不爱听这句话,最反感,温意是他的妻子,从来就不是什么皇贵妃。

路总管见气氛有些僵,便悄然告退了。

温意手里端着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一直有第二个鬼故事,如今第二个鬼故事说了,便仿佛一切都完了,连话题都找不到了。

宋云谦拿着杯子碰了她的杯子一下,笑道:“我说笑的,不必在意。”

温意抬头看着他,“其实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解释我和你分开的事情,他们的玩伴都有爹妈,唯独他没有,肯定会总是缠着问,这年纪又是最好奇的时候,我只得用这样的借口搪塞。”

“我真的没介意,不管你说什么,确实,我们分开是事实。”宋云谦凝望着她说。

温意舒了一口气,“是的,是事实。”

她是先帝的皇贵妃,也是事实,但是,知道他不爱听,她也不说了,毕竟,他们现在都比较理智,没有必要说这么尖锐的话。

两人正尴尬着,便听得路总管在外面与人说话,“良妃娘娘,皇上这会儿不见任何人,您先回去吧,奴才会把您亲自炖的汤送进去。”

良妃不甚高兴,“既然皇上忙着,那本宫就在这里等候一会就是。”

“不,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忙完。”路总管苦哈哈地说。

这位良妃娘娘在后宫是出了名的难缠,尤其如今公开了双胞胎的身份,她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必定是来打探消息的,只是各宫的娘娘都不敢到皇上跟前来,只有这良妃死缠着不放。

良妃道:“你就扯吧,皇上若是忙于政事,就该在御书房里,可如今却在侧殿中,分明是在休息,本宫进去也不会打扰了皇上,只瞧皇上一眼就走了。”

“不,皇上说了,谁也不见,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好,那本宫便在这里等着,皇上总不会狠心到让本宫等上一天的。”良妃执拗地说。

温意听得外面的谈话,知道这位娘娘今天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她站了起来,“我也该走了。”

宋云谦心中恼怒良妃的打扰,但是,也不好在温意面前说什么,只得道:“那好,你先去,去大牢的时候,要注意点。”

“我知道了。”温意说。

温意转身,宋云谦忽然拉住她的手,温意诧异地看着他。

宋云谦本只是一时冲动,拉住她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我们再喝一杯吧。”

温意点头,心里有些涩然,“好!”

宋云谦为她再倒一杯酒,给自己也满上一大杯,温意见状,蹙眉道:“你不要喝这么多。”

“和你喝酒的机会大概不会多了,这一杯,算我敬你,也敬我们昔日的情分。”宋云谦端起酒,本是笑着说的,但是这句话无论是说的那个人还是听的这个人,都觉得伤感无比。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温意拿起杯子,轻声说。

宋云谦脸色陡白,盯着温意,“温意,你这句话,未免太过残忍。”

这句话,一般用于放妻书,意思是分别之后,男女双方各自嫁娶,毫不相干了。

但是,这话也一般是男子对妻子说的。

大家都试图去掩盖一些事情,试图去蒙蔽自己,但是,温意这话,却把伪装都给撕破了。

宋云谦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蚕食一般,疼痛无声无息入侵。

温意轻轻地叹息一声,把酒喝尽,然后站定身子看着他,他这些年一定很爱皱眉头,眉心的纹很重,他脸上也总是那种沉重的神情。

温意心中隐痛,轻轻地伸手抱住他,“谦,前事不忘,只是碍于现实罢了,听说,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在一起,那么,苦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打紧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形式,这话,连安慰自己都不能,如何能安慰他?

五年过去,岁月无痕,只是她的少年郎,已经变成一个沉稳凝重的人了,如今再看不到本该属于他的明朗的笑容。

宋云谦放下酒杯,抱住她。

这一个拥抱,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拥抱她在怀中的感觉,仿佛把这世界都抱在了怀中。

他在这高位之上,一直都是空虚寂寞的,如今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也一直没有得到。

思绪飘回许多年前,那年,一个眉目弯弯的女子,笑盈盈地看着他,徐徐走来口中说“我叫温意。”

他抱着温意这个名字,抱着他和温意的回忆,过了五年,度过了许多许多个不眠的夜。

放手,谈何容易?

但是也没有选择,前事不忘,除了他们之间的情,还有他们的痛,他曾失去过她两次,不能再让她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一个帝王的手,可以染满天下人的鲜血,却不能染上自己最爱的人的鲜血。

匆匆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哑声道:“温意,我用这一生,换我们的永恒。”

温意泪盈于睫,这是最无奈的说法,但是,不得不这样做。

他们都不忍为难对方。

不忍让对方陷入两难甚至是困死的局面。

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又有什么不能忍受?

生离总胜过死别。

第241章良妃的为难

第241章良妃的为难

良久,宋云谦放开温意,不忍对望,温意转身就走。

侧殿门口,路总管正和良妃僵持着。

见温意出来,路总管欠身,“温大夫好走!”

良妃来这一趟,并非是真心来送汤水,自从双胞胎的身份公开之后,她一直都命人盯着,今日得知温意入宫,她便急忙带着人过来,要见一见这温意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皇上如此重视。

如今见温意出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过是一个姿色平凡的女子,毫无贵气可言,不施脂粉的脸甚至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充其量只能用一般来形容,和她是没办法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