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他们这圈人,他算是年纪较长的。跟他同龄的大多已经结婚、生子。大大小小的婚礼也参加了不少,接着便是各家小公子、小公主的满月席。眼见着从前那些哥们儿抱着一个小肉团,到处炫耀一样。他不动声色的偷偷瞄两眼,便迅速的将视线移开去。

浚每到这时候,妈妈便瞪他,你瞧瞧你,说得好听,你哪样儿都比别人厉害,生儿子的事,你怎么不拿出来比比……他有些窘,生儿子这事,还有谁比谁厉害一说?

他记得,每次妈妈这样唠叨的时候,他就开始偷着摸耳朵,痒的很……生儿子多简单啊,问题是,他总是遇不到让他承认的儿子他妈。

现在算是找着人了,却又总是被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牵扯着,挣不开,脱不掉。

和Jimmy接到杨初一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手机发呆。前一分钟,他才收到Yolanda的短信,以至于,杨初一与他说话时,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Yolanda每到一处,都会拍一张当地的风景照,然后发给他。他很少去问她什么,不提承诺,不提未来。

今天Yolanda没有发照片,她问他:Jimmy,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Jimmy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挡住眼睛。那个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他告诉自己,收敛心神,等Lance过来。

算不算一见钟情?许是因为祖母是中国人的关系,他对着东方女性有着奇妙的感受。第一次见Yolanda时,并不是在课堂上,而是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他看到一对黄皮肤的男女在吵架,说着让他听不太懂的中文。他知道那是中文,他曾听祖母讲过很多次这种语言。神奇的方块字,神奇的发音。

那个男人丢下她走了,他注意到,她的眼睛肿肿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肿着眼睛的模样,一直停在他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感觉。

后来,他遇到一个中国女孩,她说她来自Hongkong,她在一家公司里做文职,她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她有着灿烂的笑容,她哭的时候会把脸蹭在他胸前。他拥着她的时候,她会害羞的顿时涨红了脸。他们结婚了,带着新鲜和好奇,带着无限的憧憬。

后来他明白,在年轻时,还没有真正知道该如何做好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时,千万不能谈论婚姻,他们都压根承担不起。

婚后,妻子不再是温婉神秘的东方女性,似乎变的有些神经质,他跟导师做实验项目,搭档是一个女生,她便开始查他的手机,每日闻他外衣上的味道,甚至,跟踪他。

每一个搭档都受过她的冷言冷语,不堪其扰。他便与妻子平心静气的谈论,最后的结果是他让步,他放弃了实验项目。因为,只要项目组里有女性,她便开始疑神疑鬼。

两个人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自然,最后还是他先退步,她竟用自杀来威胁他。不得已,他休了学业,辞掉了助教的职务,跟妻子去了Hongkong。

之后,他若要做什么她不允许,她便用自杀来威胁他。有一次,他心烦意乱,不再理会她,谁知她竟真的割腕,他赶紧将她送到医院,浑身都顿时疲惫不堪。

直到后来,她要去定居在美国,他不愿去,这次,她没有再威胁他,主动提出了离婚,他竟觉得,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

这样的一段婚姻经历,他从未与任何人提及过,旁人只知道他闪婚闪离,却不知,这样一段经历,简直给他造成了阴影。

离开英国的这段时间,他与Yolanda断断续续的仍有着联系,偶尔MSN上,她仍会纠正他的中文发音。他是喜欢这个曾经的学生的,但是,这次,他不会再去做什么事情。他觉得,他们这种朋友的关系,很好,非常轻松。

他来到中国,祖母很高兴,因为他可以说一口堪称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对于那段短暂的婚姻,祖母没有说什么,最后,他定在了J省军区医院。抛开失败疲倦的婚姻,他仍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Yolanda恋爱,Yolanda结婚,她过得好不好,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不会让自己前进一步。她是个强装坚强和幸福的女人,他看得出她隐藏的落寞和伤心,可是他绝不会逾越一步。

直到,Yolanda主动对他说起不幸的婚姻,直到他在朋友家里亲吻了她。她的沉默,给了他勇气。甚至,那天她从车上跑下来,主动的拥吻他。

他突然很怕自己会辜负她,他也知道,她并不是想让他承诺她什么。但是,他却觉得,他现在没有这个信心,在他不确定能不能给她幸福的时候,这样的承诺他说不出口。

在她告诉他她要离婚的那段时间,他曾经给Yolanda发过一条信息,他说:我不给你意见,你做每件事都要替自己负责,我能做的,就是站在你身边,在你需要的时候,招招手,我会就来。

Jimmy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乱,总是想起这些事情,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看了看时间,Lance该到了。

等杨初一吞吞吐吐说明来意,Jimmy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要生孩子赶紧的,等开始治疗,就对baby有影响了。”

他看着Lance如释重负的模样,绷着的脸上也隐隐的看出笑意,敲了敲桌子,提醒他:“Lance,你现在就配合我治疗,以后想要几个baby没有?我建议你先签了手术同意书……”

Jimmy的话并没有说完,杨初一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心里有数,谢啦。”

Jimmy无奈摇头,开了单子,理是这个理,如果真的准备要baby,该做的检查还是不能少。得看看Lance的基因里是否有家族史,虽然,Lance的长辈里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病例,可是,仍是马虎不得。癌症和基因是有一定联系的,虽不会直接遗传,但是作为医生,仍是要提醒他,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最后,Jimmy斟酌着,劝杨初一,如果要baby的话,需要两个人最好都做个检查,他患病的事,最好还是告诉柯尼卡。

杨初一听了点点头,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Jimmy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便跟着叹气,对这个是他的病人,也是他的朋友的人,他已经没有法子了。

杨初一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不光是恶心想吐,他的胃已经时不时开始隐隐作痛,他很久不自己开车了。

三月份,阳光温暖明媚,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态作祟,他开始逐一给初二、初三、爸爸、妈妈、爷爷,甚至还有筱米打电话。

下午的时候,他对李元说:“去泉林。”

李元诧异的透过后视镜看自己的老板,老板已经很久不亲自去柯小姐下班了。

整个路上,杨初一一直攥着拳,他不知道这个举动对不对,会不会太自私,可是他无法对自己喊停。

到了泉林楼下的时候,李元将车停在老位置,问初一:“需要给柯小姐打个电话吗?”

杨初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车窗外:“不用了,在这里等。”

没多久他的手机响了,他愣了愣,接起来。

“今晚回来吃饭吗?”

她的声音有点温柔,他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唇角:“不回去。”

“噢。”她似乎有些沮丧。

他问她:“下班了?”

她“嗯”了一声,两个人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人挂电话,看似没说什么,隐隐的,却似有一股默契缓缓流动。每当她说完一句,他便看似随意的挑起下一个问题。

没多久,他看见她出了大厦,李元给他拉开车门,他捏着手机下了车。他看见她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还咬了咬唇,唇角上扬,也不看车,就朝他跑过来。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跑在了他的心里,甚至,牵引着他的心跳。他心里有些恼,这个女人居然不看车的。可是转眼的功夫,她已经跑到了他跟前,额上微微沁着汗,鼻尖上也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还没开口,她便笑着踮起脚尖,伸出双臂搂住他的颈子。她的动作有些突然,像是扑上来似地,他自然的伸出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脸顿时有些红,转身去看大厦的出口,她的很多同事在那里指指点点,李元也还站在旁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他不等她缩回手臂,训斥她:“当自己小孩子呢,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

话一出口,他顿住了,抿了抿唇。幸好,她并没有听出什么来,想要松开手臂,他却仍箍着她的腰,两个人贴的那样近。

她说:“你很久没来接我了……”

他一怔,眼眶有些热,说:“上车吧。”

柯尼卡许久没有这样与他一起回家,上了车,她便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满足的阖上了眼睛。

杨初一原本绷紧的身子,渐渐的松了下来,微微低头看她。她的唇角微微弯着,头发有些不安分的扫着她的脸颊。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说:“胶卷儿,对不起……”

他已经一厢情愿的替她做了选择,他不想放手,即便他无法拥有与她相处一辈子的时间,哪怕只是现在,只是片刻,他也不想再推开她。他所有的矛盾、痛苦和挣扎,不过都是他自私的借口,是他不愿放手罢了。

柯尼卡听不真切他的话,微微睁开眼说:“说什么呢,大声点儿。”

他挠了挠眉尖儿,笑,视线转朝外面。柯尼卡半惺忪着眼,与他随意的聊着,许久反应过来,看了看窗外,心中一惊,顿时清醒了过来:“初一,我们去哪里?”

心里隐隐的是知道的,车越行,道路越宽阔,周围都是林木,正是北茗苑的方向。

他握紧了她的手,问她:“怕不怕?”

她慢慢儿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与他十指相扣:“我就是怕你为难……”

虽是这样说,柯尼卡又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她身上穿的时候深色系的套装,似乎显得不够正式,有些死气沉沉。而且,这次是她主动登门,可是她现在是空手的,什么都没有准备……她真的有了去见婆婆的感觉,似乎上次都没有这样紧张过。生怕,生怕他的长辈不喜欢自己。

车子已经开进院子了,她开始退缩,她死死的拽住他的手臂,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看上去,着实可怜。

“初一,会不会太冒失了?”

来都来了,哪里有再回去的道理?

杨初一自是不理她,只是随意的牵起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滑下去,十指相扣的姿态。

柯尼卡扫了一眼院子里,已经停了许多辆车,她心里越发开始慌乱。原本抱着他家中今天不会有多少人的期待,此刻全部像肥皂泡泡一般彻底破灭。

门是洪嫂替他们打开的,柯尼卡有些脸红,打了一声招呼。洪嫂倒是和气,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客厅喊了一声:“首长,夫人,柯小姐到了。”

先迎上来的倒是唐筱米,冲她吐吐舌,俏皮的叫了一声“嫂子。”

柯尼卡早听说筱米在家里很受宠爱,现在想想,果不其然。筱米这样大喇喇的喊她,众人也只是无奈的表情,却没有人说出来说什么。

她本就紧张,现在看见了筱米在一旁,心微微放松开来。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屋内,唐筱米的未婚夫傅瑞阳也在,她对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对方还以一个微笑。

其余的人,她上次来都已经见过了。不同于上次的亲热,表情均有些怪。初二、初三没什么,甚至还冲着她对了个“嫂子”的口型。

初一倒是坦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爷爷他们都在呢,不好意思叫人么?”

柯尼卡索性闭了闭眼睛,心横下去,乖巧的将长辈喊了个遍。

汪芷筠看了看自己的嫂子,杨爱民倒是显得无所谓,微微点头一笑。杨爱国又看了看杨胜,一屋子或轻或重的,响起了不同的闷咳声。

杨初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唐筱米,唐筱米会意,走过去挽住杨胜撒娇:“外公,我饿了,还不开饭么?”

PS1:关于唐筱米受宠的程度,前面提到一些,说是杨家人宠唐筱米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是大问题哈,因为略微涉及到我的完结文,所以提一下。

PS2:我还惦记着大家的月票,嗷嗷嗷~~~

第10章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2

杨胜长长的咳一声,发话说:“那就先吃饭吧。”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北茗苑也似乎许久没这样热闹过,唐筱米一直说着一些趣事。她的声音有些脆,带着些娇嗔的味道,即使很平常的事情,由她口里说出来,也会令人会心一笑。

尤其,唐筱米说着说着,会来一句:“嫂子,是吧?”

每当这时,所有人的视线都会集中到柯尼卡的身上,开始还会脸红,后来便顺坡下驴,很自然的应下来。

浚很显然,唐筱米这个救兵是初一请来的,他都做到这步了,她若是再扭扭捏捏,反倒对不住他了。

阮香兰几次想开口制止,却担心让柯尼卡难堪,心里又拿这个小外甥女没辙,这是老杨家的宝贝疙瘩,老爷子跟丈夫都没发话,她自然更不能说话。

初三最是沉不住性子,暗地里对着筱米直竖拇指,挤眉弄眼的,拼命忍着,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

和杨胜面上倒是一直和气,不时的与筱米说话,问她结婚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有没有按时调理身子之类的。偶尔再叮嘱柯尼卡多吃些,一点不似电视里的严谨。

这是柯尼卡第二次见他的爷爷,心里仍是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太放肆的看老人家,默默的吃着东西,少说话,少动作,力求以不变应万变。

杨初一也是默默吃饭,不时的给她夹菜。她的头不禁埋的更低了,只得专心的将他夹来的菜一一消灭。

他轻轻皱起眉,还是没什么胃口,总是不想吃东西。

阮香兰到底心细些,问他:“初一,菜不合胃口么?怎么都没吃什么?”

“噢,我午饭吃的晚,不是很饿。”初一微垂下头,呷了一口水,忍住那股子不适。

柯尼卡心中狐疑,想着就轻声说出了口:“初一,你最近是吃的挺少的。”

初一淡淡扫了她一眼,面上平静无澜,却在桌子底下捉住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也不管旁人的视线,附到她耳边道:“不紧张了?还有闲工夫说这个?”

柯尼卡想瞪他,又不敢,最后只是抿着唇,低下头,脸颊却一点一点的开始泛红。她的头发是盘着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烧红的耳朵。

“爷爷。”初一微微清了清嗓子,“今天把大家都约在家里,就是想正式带她回来给你们看看,上次是妈领回来的,不算数。”

“我知道你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暂时不会结婚。”

气氛有些僵,柯尼卡在下面扯他的衣角,他却不为所动,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汪芷筠出来打圆场:“初一啊,快吃饭,吃完再慢慢谈。柯小姐,你也多吃点。”

柯尼卡点头。谁知,初一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她是真的被这句话给噎着了,连连咳嗽,泪花都开始往外涌。

初一说:“但是,我们最近在考虑,也许会先要个孩子……等你们同意了,我们再去登记。”

众人哑口无声,初一一边给咳嗽不已的柯尼卡拍着后背,一边看着她认真的说,“就是这样,委屈你了。”

柯尼卡想说不委屈,可是好像说了也不对,不说也不对……这个人……为什么不按常理来出牌!是,是她提出想要个孩子的,可是,他当时还言之凿凿的说要考虑考虑,结果……这种事情,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是在餐桌上,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好不容易捱到用餐结束,阮香兰看着儿子一直拉着柯尼卡的手,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架势,心中好笑,便对着柯尼卡道:“柯小姐,我能跟你说说话么,让他们自个儿闹去。”

“妈,有什么话,非得支开我?”初一皱起了眉。

阮香兰咬牙,柯尼卡见状,忙从初一的手里挣脱出来:“初一,你先去别的地儿。”

她的眼里有些恳求的意味,初一怔了怔,没有坚持,只是轻声说:“妈妈说什么你都不用理,除了我的话,谁的你都当是耳旁风,听见没?”

“这个臭猴崽子!”初一这话虽轻,却是没背开阮香兰,她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怎么说话呢。”

就这样,柯尼卡忐忑着跟阮香兰爬上旋梯,去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并不大,桌上还摆着两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有些旧。那一张单人照应该是初一大学毕业的时候,朝气蓬勃的年纪,表情却有些懒散。还有一张便是家里的大合照,也不知什么时候拍的,一家人看着都很养眼,喜气洋洋的模样。

柯尼卡并没有看过这样的杨初一,年轻、自信、挺拔……而且还帅气……真是完美的不像话……

她伸出手,忍不住抚了抚相框里的人,心中叹着,他从前是这个样子啊,该迷倒不少女孩子才是。这样想着,她的心微微一颤,他现在是她的了。这种感觉,还不算差。

“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阮香兰笑了笑,拿起其中一个相框,“这里是初一以前的书房,不想看看吗?”

“可以嘛?”柯尼卡心中有些雀跃,虽然不知道兰姨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但是,她的确对他的过去充满了好奇,这样的诱惑,她无法抗拒。

阮香兰温和微笑,点点头,拿起旁边的暖壶要倒水。柯尼卡看见了,忙接过暖壶:“兰姨,我来吧。”

“好,小心水烫。”阮香兰索性在沙发上坐好,任着柯尼卡给她倒好茶。

屋子里的书架上都是初一从前的书,分门别类,排列的很整齐。她看着这些东西,那种感觉,就像是悄悄儿的踏进了属于他的世界,一点一点的窥探内中的秘密,好奇着,也满足着。

虽是经过了同意,柯尼卡也只是稍稍的扫了几眼,便规矩的在阮香兰跟前坐好。

“孩子,你会不会怪我?”

柯尼卡心中一顿,摇头。

“我明白您的顾虑。”

阮香兰捏了捏柯尼卡的手,叹了一口气:“初一从没给我们介绍过哪个女孩,他也老大不小了,我们虽然着急,也没有刻意去催他,感情嘛,急不得,也勉强不来。”

“断断续续的,也给他介绍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他那个性子,你也该知道,每次都是甩脸给人看,没一次成功的。”

“好不容易看他定下心了,在医院那次,我就看着有戏。后来,我几次想找你,又怕唐突了。可是,心里总是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这次,靠谱。说给他爷爷跟爸爸听,都乐呵的很,他们还没见过你,我想了想,便自作主张的去接你来家里吃饭。”

阮香兰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有着温和的笑意,握着她的手,也是暖暖的,舒服的厉害。柯尼卡明白,原先兰姨以为自己儿子这次终于定下来了,结果,因为她的关系,让他们为难了……

“自己儿子什么性格,我这个当妈的还不知道么?”阮香兰冲着她微微笑了笑,话音里有着一丝无奈,“早前风风火火跟我要了他奶奶留下来的玉坠,该是送给你了吧?”

柯尼卡点点头,下意识的去抚着胸口,她一直随身带着。

“当时我心里真高兴,总盼着他能把你娶回家来。你可能不知道,你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初一跟说,要跟你结婚,我也是同意的,不光我,他爷爷,他爸爸,都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柯尼卡心中一暖,想起他跪在母亲病床前的模样,还有,他在父母坟前的承诺……这个男人啊……

“柯小姐……按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该出尔反尔。”阮香兰顿了顿,轻轻拍了拍柯尼卡的手背,“你母亲才去世不久,我马上就反对你们在一起。我也知道这事不像话,初一说的对,你有什么错呢?”

“兰姨……”柯尼卡只觉得五脏肺腑都开始汩汩的,往外冒着酸涩。

“看得出,你今天很紧张,是我们反对给你压力了吧?”

柯尼卡摇摇头。抿唇不语。

“我一直反对初一跟你在一起,你还一直记得要叫我兰姨……”阮香兰叹了一口气,“该是我这个当长辈的觉得不好意思才是,先是不由分说的带你来家里,接着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逼着初一离开你。我一直狠着心不让初一跟你在一起,怕是这个家里,就我跟初一的爸爸最为反对你们这桩事了……”

“初一几通电话,一家人都齐了。他能把你这样带回来,看似冲动,可是,我们却一点不意外。他认定的事情,就是这样,他这是用他的方法,告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他不能再被动了。”

“柯小姐,你不用紧张,也不要担心。我现在单独找你说说话,并不是来责怪你,或者阻止你们。只是让你别怪我这个做妈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该知道,这种家庭里,有些事容得,有些事容不得。兰姨说到底,也是个俗人,我不能让老杨家在我手里给人落下话柄……”

“兰姨,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我们的事情,让您,还有大家,都很为难。我没有怪过任何人,您能跟我说这些,我很感激。可是,兰姨,我不想离开初一……就算您现在要求我离开他,或者是骂我也好,我都不想跟他分开。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一点都不考虑他的处境,更没有考虑您的处境。”

柯尼卡微微垂眸,紧张的心情似乎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勇敢的看着阮香兰:“兰姨,我跟初一,谁也不想离开谁……请您千万不要为这件事责怪初一,他总担心我受委屈,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委屈,您跟叔叔,从来没有人出来给我难堪过。如果,因为我的关系,让初一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请您不要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