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笑而不语。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静云寄过来的邮件,也是很多照片,一张一张点下去,静云都是满脸灿烂的笑。 

静云说:舒宜,人生真的好奇妙,我曾经一度认为我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来,可现在我却在这儿做了一名老师,每天带这小孩子跳舞唱 歌,这才发现其实人生中真的有很多快乐。世界上最纯洁的莫过于孩子了,他对我很好,我和他决定四月底结婚,请帖尽快寄过来给你。而且我打算尽快生一个小宝宝,舒宜你知道吗,每一个小宝宝都像一个天使呢… 

舒宜给她回过去一封邮件:静云,你爱他吗? 

直到半夜的时候舒宜在家里睡不着才发现邮箱里有新邮件的提醒,静云的: 

其实,舒宜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坏,很虚荣,很愚昧,很多很多缺点,陆镇常说性格决定命运,他说我一切的生活都是由自己造成的,我那时不同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爱陆镇多一点还是爱他多一点,又或者我两个都不爱,我跟陆镇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妈妈说的那样,为了虚荣和名利,为了奢华的生活。我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站在村子东边的沙堆上玩,忽然来了兴致,我站起来指着对面那群小男生说:“你给我过来搬开这块石头。”我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得天独厚,所有人都应该听我的,可是身边的伙伴却觉得我很蠢,因为对面的那群男生都要比我们大,而且谁会理会我这么一个小女孩,当时那群孩子估计也是觉得我很蠢,很可笑,没有一个人理我,最后是他走过来了,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搬开那块石头,他只是默默的帮我做了,然后离开。有时候当一个人能包容你一切的无知,愚昧,刁蛮,任性的时候,我觉得那就足够了。 

第四十一章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吗,有时候当一个人能包容你一切的无知,愚昧,刁 时候,那就够了吗? 

舒宜坐在出租车里,想着心事,她和小谭到北京出差,刚下的飞 机。电台里正放着一首《归去来》,小谭跟着唱了一段,忽然觉得不过瘾,她把头凑过去对死机说:“师傅,麻烦你把声音开大一点好吗?”

司机说:“好啊,怎么你也喜欢看这个电视?” 

小谭说:“那当然,帅哥谁不喜欢,我永远的杨过啊,可惜了现在拍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版本,糟蹋了。”小谭惋惜的说,然后又跟着旋律唱起来,“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啊,我的过 儿…”忽然小谭才发现身边异样沉默的舒宜,她推推她的手臂说: “舒宜姐,你看神雕侠侣吗,你喜欢哪个版本的杨过?” 

小谭就是这样,生性活泼好动,到哪里都能找到话题,舒宜愣了一愣,没有说话。小谭倒是和司机聊起来,小谭看司机来搭话她兴趣更高起来说:“我也觉得杨过很好,你想啊,如果不是杨过小龙女根本就不知道是爱,杨过的深情,杨过的勇敢,杨过的执著,十六年啊,有哪个男人能坚持成这样,我觉得这歌词就写得好,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 来,多么形象生动啊,多么深情的男人。” 

司机点点头。过了一会才觉得哪里不妥。忽然他低声说着:“但 是,其实没有杨过之前小龙女也很好,虽然孤单了一点,但也没有烦 恼。”.,仿佛自言自语,过后才又说:“不过,要是杨过没有遇上小龙女,要是杨过…”司机想不出来杨过要是不遇上小龙女那是一种什么光景,当下仿佛陷入了某种困境。 

小谭抢先道:“小龙女怎么会不遇上杨过呢,小龙女和杨过是天生一对。要是他俩不相遇,那金庸还写什么书啊?” 

司机仿佛恍然大悟,对对对,杨过不遇上小龙女金庸也就不用写书了,他忙关不迭的点头说:“小龙女天生就是为了杨过准备的,他们怎么会不遇见呢。” 

两个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小谭再要说下去舒宜眼光一转,看着窗外对小谭说:“小谭。我们就快要下车了,你把资料收拾一下…” 

这样,小谭终于结束了和司机地谈话。 

车子没多久就到了下榻宾馆,下午要开始谈判,舒宜让小谭先休息一下。她再仔细地检查了一些资料文件什么的。小谭躺在床上看着舒宜说:“舒宜姐。难怪大家都说跟你出差是最轻松的,因为你每次都会把一切的事情整理得井井有条,然后我们实际上就只是个摆设了。舒宜姐我真幸福啊。哪个男人要是娶了你可真幸福死了!” 

舒宜淡淡的反问:“是吗?”不动声色。 

小谭打着呵欠说:“那当然,可惜你眼光太高。舒宜姐,那一切就交给你拉,你忙事情的时候我反正也插不上手,我先睡觉拉,等下叫 我!” 

小谭一觉醒来舒宜早把东西都整理妥当了,果然,谈判尽兴得非常顺利,小谭几乎没插上嘴,回来的计程车上小谭兴致很高,小谭是北京毕业的,工作这几年难得来一次北京,她不由撺掇着舒宜:“舒宜姐,我们去泡吧吧,顺便也比较一下北京和N市的酒吧。” 

“三里屯?”舒宜问,当年她就是在这里认识夏桐的。 

“不去三里屯,我们去后海,现在谁还去三里屯啊,都过时了, 啊,对了,舒宜姐你以前不是北京毕业地吗,那个时候三里屯很热闹 吧,你是不是经常来?”小谭比舒宜小几岁,她也是北京毕业的。 

那个时候她整天忙着赚钱叫学费,哪里有时间来这些地方,夏桐倒是经常来,舒宜勉强笑了一下:“不,不常来。”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先回宾馆了,你去玩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司机师傅先送我回宾馆。”舒宜吩咐道。 

小谭撅着嘴巴,拿舒宜无可奈何说:“好吧,我一个人去也没意 思,我和你一起回去。” 

小谭百无聊赖,在出租车里东看西看,忽然司机身边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一叠花花绿绿的娱乐报纸,她眼睛一亮说:“师傅,麻烦你把那个报纸拿给我看好吗?” 

司机顺手递给她,舒宜也没管小谭,开始闭目养神。 

小谭翻来翻去,大概没发现自己喜欢的明星正要放下报纸的时候忽然一张照片吸引住了她,她不由看下去,一边看一边惊奇地碰了碰舒宜叫着:“舒宜姐,舒宜姐,你快来看,快来看。” 

 微睁开眼睛,小谭已经把报纸凑上前来,她说:“舒 理的女朋友长得跟你好像啊!”她在心里想,难怪在N市地时候赵经理会对舒宜姐这么好,不过细看照片上那个女子总觉得比舒宜姐少了点味 道,是什么味道她又说不上来。小谭拿着那张报纸念下去:“海天赵经理携神秘女友游园,据传二人已订婚多年,其女朋友为台湾籍女 子…”小谭念了一会报纸,回头打量了一下舒宜,一脸“怪不得”的神情然后说:“舒宜姐我说赵经理对你怎么老感觉怪怪的,原来你长得这么像他女朋友…你看,你看…” 

小谭把那张报纸直往舒宜面前凑,花花绿绿的报纸上承瑾和那个披肩头发的女子地照片在她面前突然放大,舒宜看着承瑾和她牵着地手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话都听不下去了。她强忍着哽咽地声音拂开小谭手里的报纸说:“小谭,你先回宾馆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下 了,师傅你先停一下…”说到这里她地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起 来,司机的车还没停稳,她已经把门打开走下去,由于车子的惯性舒宜趔趄了好几下。 

小谭在车内关切的问:“舒宜姐,你有什么事啊,不要着急,小心一点…” 

舒宜早已经把头转过去。背对着小谭摆摆手。 

没走几步,她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忽然胃里涌动一下,想要吐,干呕了几声但是又吐不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起那张报纸上的人,她忽然觉得所有的过去都向她俯冲而来。一切一切,翻江倒海一样地往事。眼泪倏地全部涌将上来,她这才知道什么叫万箭穿心的滋味。 

她的脑海里一直还回荡着小谭的话:“我说赵经理对你怎么老感觉怪怪的,原来你长得这么像他女朋友…你看,你看…” 

“小龙女怎么会不遇上杨过呢,小龙女和杨过是天生一对。要是他俩不相遇。那金庸还写什么书啊?” 

可是他们都没有料到,如果郭靖不准杨过娶小龙女,小龙女走了。然后杨过真的跟郭芙结婚了那小龙女怎么办? 

 

或许从没有人会去想杨过会真地娶了郭芙,可这一旦是真的呢,那么可能连小龙女也想不到吧,如果杨过真地娶了郭芙呢? 

有一把尖锐的刀子猛插进舒宜的心脏,猝不及防,她甚至来不及 痛,喉咙里被什么堵得难受,叫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她整个人心都是慌的,乱的,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在大马路上,身边忽然一辆车子擦着她飞过去,开出去老远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来用京片子骂了一句国骂,不知道是被吓地还是怎么地,舒宜一屁股跌坐在地,呆呆的看着那个飞过去的车子,背心里是一层薄汗。 

直到这时她才慢慢地清醒起来,那个人“订婚多年,订婚多 年…”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悲哀,慢慢的涌上来,涌上来,像潮水漫过沙滩,一点一点的漫过来,漫过来,覆盖住她,淹没住她,吞噬掉 她。

那个人真的走了,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了,那个人订婚了。还记得上次在北京她为了躲避他,任性的在马路中间乱走差点撞到车子,就是他把她拉过来的,可是以后不管她在马路中间怎么乱走,那个人都不会来拉住她了,甚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不会再管。 

舒宜这才知道那句话对她代表的意义,他说再不在她面前出现。 

她的心里仿佛突然被一把尖锐锋利的刀片划过,刚开始不痛,但是麻木过后,才有细碎的血珠渗出,尖锐的刺痛才渐渐苏醒。 

他订婚了,他真的不在她面前出现了,不用理会她莫名其妙的脾 气,不用管她生病了住院不住院,不用管她海边下雨了不肯回家,也不用管她在马路车流中乱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酒吧的,她本能的觉得自己需要去一个地方,她像一只扑在玻璃上的苍蝇,心里慌慌的要找一个出口,但是她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这里没有礁石,没有礁洞,没有海,更加没有星光,她忽然觉得悲哀,为什么连礁石都不见了。或许只是看见那酒吧的招牌上有帆船,有海鸥,鬼使神差的她走进去。 

选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点了很多酒,一杯又一杯的喝。小谭说比较一下北京和N市酒 | + |哪里都没有不同,连放的歌都差不多,她想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她为什么会越喝越苦,越喝越伤心。 

她觉得难过,她觉得委屈,明明是一样的酒,为什么会越来越苦,为什么会越来越伤心?而且,为什么没有人会回答她?为什么? 

第四十二章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至都没有人理她,她喝得更加毫无章法。 

她忽然记起来了,从小到大,只有那一个人在意她,在意她生病,在意她看什么书,在意她不要淋雨。 

前程往事,她忽然泣不成声。 

她从来不哭,小时候被打,被碧岚冤枉,离家出走,她从来不哭;长大了,被夏桐陷害,学校里催交学费,她被人撞破头,她从来不哭;其实有什么好哭的,小龙女是自愿走的,因为知道他们在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走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会哭得这么伤心。 

承瑾满是担忧的看着面前这个泣不成声的女子,他从来见不得她 哭,可是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之后她还要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小谭说她就是看了那张报纸所以走了,大半夜了一直没回来,她在北京认识的人少,以前的多半都断了联系,所以赵经理你有没有见过她,或者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她,我们明天还要谈判。 

承瑾走过去扶起她,舒宜早已经是醉得人事不省,她将全身的力量依靠着他,像一个没有骨头的人。承瑾心里一痛,好好的抱着她进了车子。她连坐都坐不稳,东倒西歪的,全身都是酒臭味,他抽出一张面巾纸轻轻的帮她擦拭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被韩肃明打成那个样子都没有哭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哭成这个样子?承瑾眉头紧紧的拧起来,把她扶起来坐正,开始给小谭打电话。告诉她。他已经找到舒宜 了,听得出小谭那边如释重负的声音。 

车子平缓的在公路上行驶着,没多久就到了小谭说地那个酒店,承瑾停好车却没有马上下车,只是呆呆地看着舒宜醉了的样子。 

她没有变,脸依旧是小小的巴掌大,这么小他以前总是担心会被谁一巴掌打碎了,可是她却从来不会哭,再屈辱再难过眼睛仍旧是清亮清亮的,其实他应该要明白她的。她的自卑,敏感,但她又偏偏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的这一面,所以喜欢用冷漠来伪装坚强,伪装的坚强。其实他应该知道,她是最自卑的。因为自卑所以不敢让别人轻易的走近她,可是他却为什么当时告诉她——其实他同别人是不一样地。其实他是可以信任的。 

他却没有说,他却没有说。 

小王子说:“我那时什么也不懂!我应该根据她的行为,而不是根据她的话来判断她…我早该想到她那可笑的伎俩后面是缱绻的柔情 啊…可是,我毕竟是太年轻了,不知该如何去爱她。” 

其实那朵花傲慢也好。爱吹嘘。发牢骚也罢,因为那是小王子独一无二地玫瑰花,也因为她只有他。她的世界里只有小王子,如果她不对着小王子吹嘘发牢骚地话那她还能对着谁呢?她只有一个小王子呀。 

其实她也一样,她受了那么多伤害,她受了那么多算计,她早已经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他应该要明白她竖起那些刺下面是她伤痕累累的心,而他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对她说出了:“永远不在她面前出现 呢”?就算她拒绝他一千遍,折磨他一万遍他也不该如此轻易的离开的呀,毕竟这是他是舒宜独一无二地承瑾,只有他才会在大雨地时候担心她淋雨,只有他才会看到舒宜的眼泪,然而他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离开了呢?他早该想到地。 

舒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她睁着一双朦胧的眼,半是笑半是哭着,然后笑:“承瑾,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回北京了吗,你不是订婚了吗,你不是…你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吗?”她的声音非常清楚,完全不像是一个醉酒的人,可是说到最后一句她忽然又哭起来,眼泪扑絮絮的往下掉,那么大一颗,每一滴都仿佛一滴滚烫的铁水重重的砸在承瑾的心口,嗤的一声响,留下一个疤。 

有生以来,舒宜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有生以来,承瑾的心没有这么痛过。 

他轻轻的把她抱过来,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舒宜,对不起,我真的不应该这么轻易的走掉,我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我怎么会舍得扔下你一个人。 

那一番话只在承瑾的心里说着,舒宜当然没听见,喝醉了的她更加像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孩子,或者她也只有在醉了的时候才敢对自己如此诚实,承瑾抱着她,声音那样温柔,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拽着他的衣襟嘤嘤的哭泣着:“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不是永远不在我面前出现了吗,那你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好了。” 

承瑾其实知道有些人善于伪装,就像动物一样,因为动物都知道,如果不好好伪装起来就有可能被天敌吃掉,而他的舒宜也是这样的,因为她不敢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袒露出来,她已经伤痕累累,所以伪装坚强,伪装冷漠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他更加知道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伤了别人,但同时自己更痛,她或许不知道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每捅她一刀,那么对他来说就是捅了自己上千刀,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下来,渗进舒宜的头发里,一忽儿就消失不见,他紧紧的抱着舒宜认真的承诺:“不会的,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得了承诺,舒宜像一个嚣张的孩子,仍旧不满足的伏在他怀里啜 泣:

 ,你不要走。你不要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吗 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我到底有多难过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承瑾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地头顶,拍着她地背脊安抚道:“我知 道,我知道,对不起。舒宜,对不起,对不起…”他抱着她宛若在哄一个婴儿,语气温柔,态度坚定。“舒宜,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不该轻易的离开。我不应该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不在你身边,舒宜,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们结婚。以 后… 

有了这么温柔的抚慰。舒宜沉寂了这么多天的心事终于悉数爆发出来或者说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悉数爆发出来。她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妈妈,所以要哭出所有的委屈。哭掉所有的害怕,那种迷路地滋味永远不要再回来。但是她哭着,哭着,忽然仿佛意识又回复了一点,她马上推开他,离得他远远的。 

承瑾的怀里忽然一空,他疑惑的看着舒宜。 

 

舒宜双手环保着自己靠着车厢的那头,看着他不停的摇头,眼睛里满是心碎和绝望,她地声音也满是心碎绝望:“不,不行,承瑾,没有以后,没有以后,你知不知道没有以后,人生没有希望,舒宜的人生没有希望…” 

过去地舒宜是怎么样子的,就算她明白她的生命里没有人会真正的关心她,但是她从来不会表现出来,她是一个那么自尊骄傲的人,这一刻忽然说出这样地话来,承瑾地心都被她的话揉碎了,他满眼都是痛楚看着她摇着头喃喃自语:“人生没有希望,舒宜的人生没有希望…”

从小就无家可归,一出生承受了私生女地骂名,被父亲带回家偏还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这些痛,这些苦,没有比承瑾更了解的。但是偏偏他还丢下她一个人,这十多年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承瑾自责又悔恨一手搂过她的肩膀,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他想用自己的力气,想用自己的怀抱告诉她:不会没有希望,不会没有希望,他一定不会轻易的离开。 

然而他却早已经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唯有紧紧的抱着她,紧紧的拥着她。 

在这样一个温暖的胸膛,如此有力的臂膀,舒宜的哭泣声终于渐渐缓下来,她乖乖的伏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哭泣,然后静静的睡过去了。她睡着的样子还是那么可怜,小小的脸上泪痕纵横,眉毛微微的翘着,她的手紧紧的拽着承瑾的衣襟,那么小的手却那么用力,睡着了承瑾都能感觉出来她仿佛在害怕,她的指关节都微微发白,是不是拽得这么紧她还是怕会拽不住? 

承瑾心里又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流,他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仿佛想让自己确认他已经拥着她了,又仿佛想要告诉她,其实她不用这么用力,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已经是早上九点了,舒宜还没醒,承瑾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她的睡颜,他仿佛永远都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小时候 是,没想到长大了还是。现在想起来,其实她也只是缺乏安全感而已,她醒着的时候永远缺乏安全感,想到这里承瑾的鼻子又是一阵酸。 

小谭站在门外徘徊又徘徊,踌躇又踌躇,终于还是轻轻的推开了 门。

承瑾马上回过头看着她,小谭站在那里有点无措,赵承瑾静静注视着你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十分的的慌乱。 

小谭讷讷的说:“赵经理,我们今天还要去谈判,我来…我 来…我来叫舒宜姐起来。” 

承瑾揉了揉眉心,转过头,视线胶着在舒宜的脸上,然后起身把小谭拉到门外,轻轻的说:“她昨天喝了很多酒,今天先让她休息一下,先叫她起来。” 

小谭揉着衣角,咬着唇说:“可是…可是我们都已经约好了那个公司,昨天见过面了,今天签约,不能迟到的。”仿佛为了证明那个合约的重要性,小谭加了一句,“那个公司一直都是和我们合作的,很大一笔单,不然老总也不会拍舒宜姐来了。” 

“你能一个人去吗?”承瑾忽然说,几乎带了点请求的意味。 

小谭微微一惊,抬起头看着承瑾,看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的低了头,红着脸说:“我…我其实…这个项目一直都是舒宜姐在负责…”小谭也是心虚,因为是跟舒宜出差,她来之前半点准备都没做,她和舒宜合作惯了,公司里谁不想和舒宜一起出差,现在每回蹭舒宜的差基本上就等同于福利,舒宜反正也无所谓,她就习惯了,谁晓得连舒宜都会出岔子,唉! 

承瑾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忽然低下头看着小谭的眼睛:“是哪个公司?” 

“啊?”小谭被他看得心里又乱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承瑾重复了一遍:“是哪个公司?” 

“噢!”小谭应了一声,然后报上一个公司的名字。 

承瑾再揉揉眉心说:“好,我知道了,我跟他们公司打个招呼,你先守着她,让她先睡一会,我先走了。” 

小谭懵懂的点头说:“哦,知道了。” 

第四十三章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瑾说完这句话人又走了,小谭在后面支吾着问了一句 你…”又没了下文,她不禁对着他的背影咬咬牙,恨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怎么总也自然不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和舒宜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其实昨天晚上对于他能把舒宜准确无误的找回来她已经很好奇了,然后把舒宜送回房内又一言不发的守了一夜,现在说走就走,什么话都不说。什么嘛,害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这个赵承瑾! 

小谭撇撇嘴还是进了舒宜的房间,看得出承瑾十分的细心,舒宜晚上醉成这样现在睡觉的时候居然看不出一丝凌乱和狼狈,她坐在舒宜的窗前守支着下巴,愣愣的看着舒宜,仿佛想看出一点名堂来,但她怎么看也看不出名堂来,舒宜仍旧同平常没两样,她再看了没几分钟人也趴在舒宜的床前睡着了。其实她昨天为了找舒宜也闹腾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把舒宜找回来,因为赵承瑾她又半个晚上没睡,这时候到底也是累了,一睡就睡过了头。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舒宜已经醒来了,她刚要起身抬起上身却觉得头沉重无比,于是又无力的靠在枕头上。 

她看见手边就是小谭,睡得嘴边流下来一条亮晶晶的口水,舒宜心里忽然滑过一阵暖流。 

她抬起手来想要帮她拭去那条口水,不经意却惊动了小谭,小谭悠悠的睁开眼睛来舒宜问:“小谭,昨天是你把我找回来的吗?” 

小谭睡眼惺忪的看着舒宜。正要回答。忽然瞥见墙上地钟表,上面显示是下午三点四十,她跳起来说:“哎呀,坏了,都三点多了。” 

舒宜也仿佛才反应过来,她叫了一句:“上午十点签约!” 

正在这时,小谭地目光忽然被书桌上一份文件吸引过去,她好奇的走过去,大开才发现昨天送过去给那个公司的合约早已经签字盖章摆在那儿,她心里一阵疑惑。忽然想起赵承瑾临走时候的那句:“我去跟他们公司说一下。”她不禁在心里暗叹道,果然是牛人,这个公司和他们是老客户了向来是刁钻闻名,所以每次续约都让人精力交瘁这次才派了舒宜来的,没想到现在已经恭恭敬敬的摆好在这儿。 

舒宜也已经起来,她也看见了小谭手里的合约。她轻轻一笑说: “小谭,原来你早已经把合约签好了!” 

“我…我。我…”小谭不知道说什么好,讷讷的杵在那儿。 

舒宜不好意思,又是夸赞的说了一声:“真是辛苦你了。” 

这下小谭更加不知道该不该把赵经理的事说出来,按照道理来说舒宜姐非常介意人家打探她地私生活,要是让她知道昨天晚上她醉成那样子还让赵经理抱回来。恐怕会懊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吧。小谭想着想着。干脆不说了,反正这些事她也不明白,舒宜姐又忌讳人家对她的私生活过分关注。那就当作她不知道好了,等她自己发现的那一天。 

于是,小谭没有否认。 

舒宜摸了摸头,还是觉得沉重,她在浴室里自嘲的笑,哗啦的水声中传来她的声音:“小谭,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我说了什么?” 

“啊,你什么都没说,你喝醉了就睡觉!”小谭在外面心虚地说,她想要是告诉舒宜姐她昨天喝醉了,腻在赵经理怀里,眼泪鼻涕流了人家一身还死死的抓住人家说:“舒宜地人生没有希望…”舒宜姐现在可以去自杀了。 

她什么都没说,接下来她也尽量避免谈及昨天晚上。 

睡了一天,早餐和中餐都没吃,舒宜洗完澡就下楼去吃饭,小谭在她身后走得特别慢,脚步踢踢踏踏的。舒宜好奇的转过身问:“小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谭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是说不出话来。 

舒宜笑说:“你是不是在北京还有事要办,这样吧你先去办事,我自己去吃饭,你办完事直接到机场去找我,只要不要误了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就可以了。” 

“不是我,我没事要办,只是舒宜姐我们真的今天晚上就回N市 么?” 

“我们合约都签了不回去,还有什么问题吗?”舒宜回头来问,其实来之前包括舒宜都没有想到这个续约能这么快拿到,这个公司向来是要磨拉巴叽个好几天地。 

“没…没什么事了…我们去吃饭吧,好饿!”小谭心虚地转移话题。赵经理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小谭这个谎一撒,现在都觉得自己找不到边了,只好在心里祈盼着赵承瑾快点来。 

可是一直到饭吃完,赵承瑾连个影子都没有,反而是舒宜姐昨天晚上抱着人家赵承瑾哭得那么伤心,现在醒来了像没事儿人一样,居然连昨天晚上的重要人物都给忘记了,小谭还在拖延,她说:“舒宜姐,你昨天喝醉了,你还记不记得你见过什么人?” 

舒宜脸上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她显然是什么都忘了,但是她是敏感的,她挑挑眉毛:“怎么,我昨天晚上喝醉了见过谁?” 

“啊…没…没没谁!”小谭一迭声地推道。心里在喊,赵承瑾啊赵承瑾你快来吧,我又不知道你和舒宜姐是什么关系,你还不来让我怎么跟舒宜姐说啊。 

再磨磨蹭蹭也不得不结账了,舒宜说:“小谭,你的东西快点收 拾,我们八点半的飞机。北京堵车起码得提前两个小时走。现在没多少时间了,要不要我来帮你收拾?” 

“啊,不用了。”虽然这么说着,可小谭明显的还是一脸地心不在焉。

舒宜干脆走过来一把 

 手里地东西帮她收拾起来,直到下了计程车到了机场 行李支支吾吾的问:“舒宜姐我们真的就走了吗?” 

舒宜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北京有什么地方把你的魂勾走了吗?”小谭根本不明白,现在对舒宜来说,北京城或许她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她要赶着回N市。她要赶着离开这里,这一刻没有什么比她离开北京更重要,所以小谭根本就阻止不了她。 

一个人受了伤害,她觉得疼,她觉得难过的时候她该怎么做好呢?

人在痛的时候,在受伤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家。想到妈妈,可是舒宜没有家。也没有妈妈. 

小王子说:你知道…当你感觉到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看落日。

可是舒宜看着漫天的星星还是觉得疼,痛不可抑,痛不可消撤,可是为什么呢? 

 

静云说:“看。流星雨!” 

舒宜略略抬起头。是地,今天晚上的流星雨,在这个渔村晴朗的夜空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小王子现在还在沙漠里吗,他是否也在仰望,小王子其实真的不应该离开他的星球的,他那么担心他地花。 

小王子说,如果我知道一朵花——人世间唯一的一朵花,只长在我地星球上,别的地方都不存在,有一天早晨,被一只小羊糊里糊涂的毁掉了,难道这样的事不重要吗? 

可是他当初为什么不知道那朵花的重要性呢,为什么要离开呢,他虽然把活火山打扫得干干净净,他虽然拔掉了最后一棵猴面包树,但是他早该料到火山在他走后还会爆发地,而他不在地时候就没有人会来管猴面包树,也没有人给花儿浇水,那花儿会怎样呢?虽然她说如果你要走,就走吧,但是他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她那个时候甚至要哭出来了 呢?

忽然她感到身上一阵温暖,舒宜回过头来,原来是静云,她拿了一件衣裳给她披上说:“舒宜,夜里天凉,当心感冒!” 

舒宜忽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静云,她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哭起来,泪水浸湿了静云的衣襟,静云听着她苦苦压抑的哭声,她终于也流下泪来,她说:“舒宜,舒宜,要哭就大声哭出来,想哭就大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