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至刚从外头回来,跟小庄撞见,便忙拦住她:“公主你去哪?”

小庄道:“我去找他。”

温风至道:“各地都找过了,公主还是别在这时候贸然出去。”

小庄道:“他不见了,你放心吗?”

温风至默然:“那好,我陪着公主。”

两人翻身上马,几个士兵远远跟随着,如此走了会儿,温风至心头一震,知道了小庄想去哪里。这条路对他而言也不陌生,当初就是在这条路上,他遭遇了那样惊心动魄差点懊悔终生的一幕。

护城河畔。

杨柳依依,因秋日降临,叶片枯黄,随风飘落,只有芦苇还在疯长,在风中摇曳,带着一股怆然。

河流潺潺,亘古不变的流淌,温风至身高,仰头一看,果真看到河畔隐隐约约,有一道影子在。

温风至心中惊动:他几乎找遍了城内每一个角落,却偏偏忽略了这个地方。

温风至不由看向小庄——这世上是否有心有灵犀?但是小庄却在第一时间,准确地找到了成祥所在的地方。

小庄并没有留心温风至的注视,当看到成祥的那一刻,小庄便纵马急奔,向那道人影冲去,温风至本也跟着赶去,想了想,却放慢了马速,同时伸手,将身后的侍卫们拦阻下来。

温风至本能地察觉:成祥必然是出事了,而且是面对极其重要的大事,不然的话,他绝不会谁也不知会,连小庄都瞒着,悄悄地来此坐上一天。

温风至心中担忧着,却只是远远望着。

小庄赶到河畔,翻身下马,叫道:“成祥!”

河畔的人一震,缓缓抬头,小庄将裙摆提起,往成祥旁边奔来,成祥起身,回头看向小庄,神色有些惘然。

小庄跑到成祥跟前,张手将他抱住:“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一声不吭不见了?”

成祥低头看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庄心悸之余,却又因找到了他而倍觉欢喜,落泪道:“你还说!”

成祥慢慢地抬手将她抱住,这时侯才有些回神:“对不住……小庄,又让你担忧啦。”

小庄抬头看他:“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成祥望着她清澈的双眸:“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我想或许是假的,只是巧合罢了,但是……我……我的心里很冷。”

小庄心惊,成祥语无伦次,但他何止是心里很冷,手也很冷,包括身上……他甚至在微微地发抖,脸色更是苍白异常,小庄竭力抱紧他,手在他背上抚过,拼命用力,想把自己身上的热气传给他:“没事……我在这里,有什么你慢慢说,别急,天大的事,还有我呢。”

小庄从没见过成祥这样,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肆无忌惮的性情,就算面对生死,也不曾皱过眉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会令他如此?

成祥听着小庄温柔的声音,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是啊……是啊……”他喃喃两声,忽然低头吻上小庄的唇。

小庄一愣,成祥的双唇很冷,冷的让她心悸,却无法拒绝。

成祥亲吻着,似乎自那娇香的唇瓣上汲取到了和暖甘甜的力量,能令他起死回生。

成祥搂着小庄,双臂越来越用力,小庄察觉他的异样,想让他停下,却又无法发声,成祥呼吸渐渐粗重,脚下移动,渐渐地将小庄推在旁边的柳树上。

他的手顺势下滑,握着裙子提起,小庄打了个寒噤,把脸侧开,叫道:“成祥!”

成祥胸口起伏,愣了愣神,小庄担忧地看他:“你到底……怎么了?”

成祥喉头一动:“我、我……”他望着小庄的唇,才发现那唇有些嫣红的不自然,仔细一看,竟是流了血。

“我伤了你?”成祥心惊,神智回归了几分,忙低头查看小庄伤处。

小庄握住他的手:“这不妨事,你只跟我说,你遇上什么难事了?”

成祥沉默片刻,将小庄放开,转身重对着滔滔长河,一言不发。

小庄走到他身后:“到底还有什么事,让你连我都不能说?”

成祥的眼前,满目河流奔涌,夜正掌管这片大地,将浓墨般的夜色濡染向天地之间万物之上,他的双眸之中也是一团漆寒:“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我会被遗弃……”

小庄没想到成祥开口竟会说出这个话题,一时怔住。成祥又道:“我一直觉得,我娘扔了我,或许是迫不得已的……但是,但是我……现在才……”

听了雪海的话后,成祥想了很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何况太后的玉珏,他从未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是不是同一块儿。

但是仔细想想……他跟皇帝同年,他跟小太子相似……最重要的是,当他看到太后时候,竟有种无端的信赖的感觉。

然后,那个叫做雪海的宫女,怎么会无端说起此事,她有何必要说此谎话?

成祥脑中乱作一团:他现在才知道,或许,他的母亲,是当朝太后,或许他的兄弟,是当今天子!而他,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老虎叼入巢穴。

成祥曾直接或间接地听说过,太后曾生过一对双胞兄弟,其中一个皇子夭折,既然一个皇子成了皇帝,那么若他是另一个“夭折”的皇子,试问他为何会夭折?为何?!

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享尽荣华富贵母亲关爱,一个却孤苦无依的长大……

莫非,这是命运恶意的玩笑?还是造化残忍的注定?

成祥不知,他只是觉得:当一个无父无母不知来历的孤儿,或许也是不错的。可以想象父母或许是不得已才扔下自己的,可以想象任何让自己好过的理由……强于知道自己被无情的抛弃要好!

第134章

小庄心中惊疑不定,却体会到成祥明显的不安跟躁动,小庄心中飞速一想,柔声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来了?之前不是说,你是有虎娘的吗?”

成祥顿了顿,苦笑。小庄仔细看他,微微笑道:“若是在之前,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可是有了小虎子之后,我知道,不管遇到什么情形,我都不愿意丢下小虎子……为了小虎子,我宁肯丢了自己的性命,你要知道,这两年若不是为了小虎子,我恐怕早也不在人世了,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没有一个当娘亲的会那样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成祥听到最后,眼中的泪瞬间便流了出来:“真的吗?”

小庄擦擦他脸上的泪:“当然啦。瞧你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成祥吸吸鼻子,重新抱住小庄,因为小庄的话而多了几分宽慰。

如此隔了会儿,成祥道:“小庄,我辞官……咱们一块儿回乐水好不好?”

小庄闻言,比之前更加吃惊:“你……说真的?”

成祥对上她的目光,点点头:“我不想再当这个官儿啦。我只想跟你和小虎子一起……我们一块儿回乐水,过自己的日子。”

小庄思忖片刻,知道成祥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因此一时也不劝他,只道:“你再想一想,不管你想去哪里,总之都有我跟小虎子在。”

成祥握紧她的手:“好……”

当夜,成祥便在庄园留宿,小庄打发小虎子睡了后,成祥便来同她温存,今夜他行事格外温柔,并无之前的凶猛急躁,亲吻之时,还小心地避开小庄受伤的唇,鱼水之欢,竟是前所未有的谐和。

次日成祥先见了温风至,说明自己想要辞官的意愿。温风至听了极为惊动,竭力反对:“凌云府的死士都当你是少主,三军也惟命是从,正是士气如虹的好时机,这时侯你若是退了,谁来接任,谁又有这个本事?”

成祥道:“你的才干在我之上,武功也不输于我,我会命死士效忠于你,再说,我的身体也是不行,就算强行支撑,不过只有三年的时光,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温风至摇头:“若是我能胜任,当初陈老将军为何不让我接任?只因他跟我都知道,以我之能,做一个参将,副将,军师……绰绰有余,但是我不能当大将之任,为将者,须有五德,所谓‘智、信、仁、勇、严’,你虽然智谋上略输我,指挥作战上也并不娴熟,可是你身上具有为将之五德,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何况你是老将军钦点,才能服众……若此刻更换主帅,恐怕边陲大乱,都不必外敌来侵了!”

成祥道:“就算是我自私吧,当初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形,所以不愿跟小庄相认,但是现在,我舍不得……我想要这三年的短暂时光,都跟她和小虎子一起,我知道以你之能,只要想做,不至于做不成,而且这两年是你我一块儿统领三军,他们对你不会太过抵触。”

温风至一再苦劝,谁知成祥意思已决,其实温风至也猜测到成祥或许还是因为另一方面的顾虑才忽然做此决定,多半是跟昨日的异状有关,但是成祥只字不提,温风至也不好过问。

成祥同温风至交代过后,便请旨入宫。

刘泰堂听了成祥来意,也是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成祥此刻竟会提出辞官一举,按理说刘泰堂该立刻答应,可是他毕竟是皇帝,要以大局为重,对于龙蛇混杂的边陲以及有些不驯顺的边陲三军而言,此刻换主帅,的确并非明智之举。

事实上倘若此刻可以换人,刘泰堂早就行动,也不必成祥主动开口。

刘泰堂觉得有些古怪,不由怀疑是否是成祥“以退为进”,来试探他的,于是便问成祥:“为何忽然之间提出要辞官?”

成祥听着这个声音,内心震动,却几乎不敢看皇帝的脸,眼睛望着地面,道:“很惭愧,其实皇上一直也都知道,我当初来龙都,就是为了小庄,自始至终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如今承蒙皇上跟……太后不弃,终于肯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现在只想带着小庄跟小虎子回到乐水,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请皇上恩准。”

这话说的,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刘泰堂沉吟:“话虽如此,但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此刻更欢将帅,非明智之举。此事还是改日再议……”

“皇上!”成祥高呼了声,慢慢地跪了下去:“皇上……我去意已决,还请皇上成全。”

刘泰堂见他居然双膝跪地行了大礼,心中更加诧异,凝视着成祥,此刻才隐隐明白成祥并非是来试探自己的……刘泰堂皱眉:“成祥……你起来说话。”

成祥却并不起身,刘泰堂直视他片刻,终于自己起身,走到成祥跟前:“你还要朕扶你起来吗?”

成祥仍是一动不动,拱手低着头,像是僵硬了。刘泰堂心中本是恼着他的,此刻望着成祥,不知为何心头竟是一软:“你真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从前是,现在也是,总是让朕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唉……”

刘泰堂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在成祥手臂上轻轻一扶:“起来吧!”

皇帝的手握在臂上,成祥猛地一颤,浑身的力气仿佛消失殆尽,竟无法动。刘泰堂一扶之下,没有将成祥扶起来,便挑眉道:“怎么啦,又跟朕较劲起来?”

皇帝脸上露出半恼半是好笑的神情,目光转动之间,忽然一惊,却见成祥低着头,而他面前光可鉴人的地面上,竟有数滴透明的……

皇帝愣神,骤然之间几乎撤手,疑心自己看错,复睁眼瞧去。

所见自然是真切无误,皇帝惊动之余,大惑不解:“成祥……你……”

成祥自个儿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想到之前受得那些苦,一时有些……失态了,皇上见谅啊。”

刘泰堂略有几分了然:“原来如此……哈,朕想不到你这样的性情居然也会流泪……”不由自主开了句玩笑,皇帝却立刻后悔了:不知为何在成祥面前,总是会忍不住地抛却君臣礼仪以及种种防范……明明该是疾言厉色的才是。

皇帝咳嗽了声,心中却又想:让成祥也为之落泪……那么可见他的确是受了难以形容的苦楚了,一念至此,忍不住又有些叹息。

皇帝道:“过去之事,且由他去吧,横竖你现在是好好的,大权在握,又……能尚公主了,可知天底下多少人羡慕你?”

成祥道:“我不需要别人的羡慕,只想自己好好地过日子,原本我也是个没志向的人,只想有个娘子,老婆孩子热炕头,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皇帝又惊又有些忍不住想笑:“你……真的就这么没志向?”

成祥道:“之前皇上就知道我是这么没志向的,当初我也跟皇上说过,我想立大功,皇上问我为何想立大功,我的回答,皇上该记得吧?”

刘泰堂自然记得千真万确,当初成祥的回答是:想要一个娘子。

后来皇帝才知道,成祥想要的是小庄……反省过来后还很是怒火冲天了一段时日,可是现在见他真的要抛却富贵荣华,把万千功名抵换一个小庄……刘泰堂心中的滋味忽然有些……

“好了……”又无法发作,皇帝只好和缓道:“你忽然提起此事,太过仓促,就让朕,再想一想吧……”

成祥道:“恳请皇上恩准。”

皇帝望着他,倒是有些无可奈何。

成祥说了诉求,正要出宫,忽然间想到一件事,便问皇帝:“皇上的生辰是否快到了?”

皇帝正在想事情,闻言一笑,道:“朕的生辰是十月初八,倒是快了,怎么?想给朕贺寿?”

成祥嘴角动了动,像是要笑,却又像是哭。皇帝楞眼看到,便问:“怎么了?”

成祥道:“没什么……皇上是个有福之人。那草民就先告退啦。”

刘泰堂望着成祥,听着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还没有开口,就见成祥转过身,匆匆地往外去了。

刘泰堂看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才又一笑,自言自语道:“还是没改之前的脾性……如此无状啊……”

成祥急匆匆地出了御龙殿,埋头往外就走,却听得有人道:“少将军……”

成祥一愣,抬头看去,却见前方来了一人,眉眼十分地慈和,双眸正看向他,正是滕太后。

乍然相见,成祥像是石化一般,便立在原地无法动弹。滕太后一眼看到成祥脸上泪痕,愣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滕太后一惊之下,走上前来,掏出帕子便擦向成祥脸上,手帕要碰到他脸颊的时候才猛地顿住……太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太后急忙停手,有些不自在,讪讪道:“少将军是怎么了?叫人看见了……不成体统,擦一擦吧。”

成祥望着太后手中的帕子,又看看太后刻意冷淡的脸色,忽地咧嘴一笑,他摇了摇头:“不用啦!”竟然不说告辞,转过身去,飞快地奔下台阶,身形如离弦之箭,一刻不停地出宫去了!

滕太后大为意外,望着成祥飞奔离去的身影,皱眉叹道:“这个人……唉,真是无礼的很!”

第135章

中午时候,解廷毓来到城郊庄园,正看到季玉兰趴在栏杆上吃瓜子,地上一堆瓜子皮,可见吃了许久,见了他来,也不理会,自顾自地仍吃。

解廷毓便走过去,道:“你这样吃法,浑然不像个女儿家。倒像是个地痞无赖。”

季玉兰懒洋洋道:“干你屁事。”

解廷毓一挑眉:“真是粗俗之极。”

“你找高雅的去呀,”季玉兰一声冷笑:“能看时候且看着吧,以后要看着粗俗的也没有了。”

解廷毓一怔,觉得这话中有话:“何意?”

季玉兰咬开一枚瓜子,恍神间却把瓜子仁丢了,有些恼怒:“什么何意何意,我要跟小庄姐回乐水了。哼。”

解廷毓一惊:“什么?不……这不可能。”

季玉兰道:“可能不可能你说的算啊?虎子哥都说了,要辞官不干回乐水去。”

解廷毓惊疑:“胡闹,三军统帅怎能说辞就辞?那岂不是军心大乱?万万不能,何况之前成祥也同我说过……”

“说过什么?”季玉兰瞪眼看着他。

解廷毓欲言又止:“朝堂上的事儿,你不关心的。”

“我也不稀罕理会,横竖虎子哥跟小庄姐在一块儿比什么都强。”季玉兰翻了个白眼。

解廷毓沉吟:“这事儿有些不对,怎会忽然间如此……”

季玉兰道:“叫我说这才是我虎子哥能干出来的,他本来就是为了小庄姐才来这儿的啊。如今天下太平,还不赶紧抱着小庄姐回乐水啊,难道要任凭你们这些贼眉鼠眼的盯着小庄姐不放吗。”

解廷毓苦笑,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用“贼眉鼠眼”来形容,却不跟季玉兰计较:“成祥可在?”

“进宫还没回来呢。”

“那锦懿呢?”

“一大早就叫人进宫喊了个人出来,如今正说话呢。”

“是吗?”解廷毓问道:“叫了谁出来?”

“雪海吧,”季玉兰眨了眨眼:“我不喜欢宫里的人,除了小庄姐。”

内屋之中,雪海敛手,笑问道:“公主一大早把我唤来,可是有急事?”

小庄坐在椅上,抬眸看向她:“是有点小事,劳烦雪海姐姐了。”

雪海道:“不知何事?”

小庄问道:“昨儿雪海姐姐奉命送了些东西过来,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正好遇到了陈少将军?”

雪海一怔,旋即道:“是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说我倒是忘了。”

“那姐姐跟他说了些什么?”

雪海道:“也没说什么,无非是见了礼,寒暄了几句。”

“姐姐到底寒暄了什么?何妨细说?”

“都是家常琐碎的话,差不多都忘了。”

小庄一笑,凝视雪海双眸:“姐姐,你最好是想清楚些,不然的话,我跟太后回禀,说姐姐曾经偷偷地去探望冷宫里的废人……不知太后会是什么反应?”

雪海脸色一变:“你……”

“我从小就不肯记仇,也不肯害人,这个雪海姐姐大概是最清楚的,”小庄道:“又觉得姐姐素来也是好人,所以就算看到你偷进冷宫……却也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雪海咬了咬唇,小庄道:“可究竟是谁让你这样处心积虑害我的?当初我的香囊落在太后宫里,被人巴巴地送回府内,还偏落在少卿手上,我就怀疑了……一枚香囊而已,何至于劳师动众,我想那时候姐姐就发现里头另有物件了吧,毕竟您的细心是宫内人尽皆知的……”

雪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小庄道:“还有你素日来那些有意无意的小动作……其实我都知道,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想远离宫中,不惹是非,因此才不肯揭破你,可这次,你真的打错了主意。”

雪海低头:“原来,你果然都知道的……”

小庄冷道:“我只想知道昨日你对他说了什么,不然,就让太后来处理此事,我不沾手。”

雪海垂眸,隔了会儿才说道:“既然公主说起香囊,为何不再想想,那香囊里的物件,公主是否在哪里见过?”

小庄皱眉:“哪里见过?”

雪海道:“那也是小时候的事儿,大概公主忘了……您不妨再仔细想想看。”

小庄看着雪海,手在香囊上抓了一把,垂眸竭力思索,脑中一幕一幕回闪,雪海指的小时候,自然是说小庄在宫中……如果这消息是正确的,那么小庄大概是在宫内看到过此物?心忽然惊跳起来,没来由地……眼前一张张面孔飞驰而过:太后的,皇帝的,小太子的,小虎子的……以及那些错乱的话语,如潮涌上来,道:“你跟小太子倒是都有酒窝……”“太子跟小虎子很有兄弟相……”

以及时光转变,在成祥归来后,刘泰堂召见他之时,小庄靠在御龙殿门口望着那面面相觑的两人,心中那晦暗不明的一丝想法!

她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敢想……那两个人何其相象,何其想象……

雪海望着小庄面色急变,微微一笑:“公主怕是想到了吧……那时候您还小,我陪着您进殿的时候无意看到太后在瞧一样东西,我在后头没看清,您却看了眼,然而太后立刻就放起来了,并且不许任何人去看……包括您……”

小庄扶额: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她还年幼,只记得太后仿佛伤心地望着一样玉白之物,她当时还安抚太后来着,但太后既然不许她看她碰,小庄便将此事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