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聚在一起简单叙说了一下各自的发现。多宝圣人的藏品之丰,远超众人的预计。他们决定先派人清点好数目,再来讨论分配问题。以这些藏品的数量,恐怕需要清点月余的时间。

这趟探宝之行算是告一段落,惊喜与鸡毛共存。

日后应该在宝库入口立上一个牌子,上书:聂不凡与鸡,不得入内!

第50章 生病进行曲

宝库内机关复杂,众人花了将近2个时辰大概也只探索了一半。就是这一半,亦足以让人嗔目结舌。

精美的金银器皿,各种孤本典藏,外国珍宝,稀有矿物,美酒杯盏,画卷琴棋等,包罗万象,价值不菲。不过他们也发现,其中有些物品已经被毁坏或被偷盗。然而,宝库内并没有被人盗掘的迹象,只有地上残留的鸡毛、鸡屎、鸡爪印等物露出了行迹。

从鸡屎的干湿程度可以看出,这座宝库其实连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曾有鸡出入,那些破坏并非完全是这次和他们一起进入的鸡群造成的。这说明,此地早就被鸡扫荡过!

众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人不如鸡的颓丧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鸡窝村的鸡确实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神仙也阻止不了它们为祸人间。

灰头土脸的几人返回村子后,便各自回住处梳洗去了。宝库周围有鸡群看守,绝对比皇宫大内还安全。谁要是不长眼地想偷偷潜入,保证让他们竖着进横着出,轻步来泪奔走。

聂不凡回到家中,张君实已经为他打好热水,顺手帮他宽衣。

聂不凡把他推出去,表示要独自享受泡澡的时光,其实是不想身上的痕迹被张君实看到,解释起来太麻烦。

结果,他一泡就泡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张君实来喊门,他才慢吞吞地爬出来,像四肢无力的老人一般,颤颤巍巍地穿上里衣,然后趴在椅子上不动了,嘴里发出垂死的呼唤:“张三君,我快不行了,快来救我!”

门外的张君实一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用力踢开门冲了进去。

“怎么了?”一个箭步冲到聂不凡身边,张君实担心地问道。

聂不凡伸开双手,可怜巴巴道:“张三君,我很虚弱,你把我背回卧室吧。”

张君实见他撒娇赖皮的模样,没好气地笑了笑,将他横抱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

经过门口时,聂不凡看着那两扇晃晃悠悠的门板,道:“张三君,回头记得把门修好,你太粗暴了,看把人家门板欺负成什么样子?”

张君实嘴角抽搐,谁让你叫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把他背进房间,扶他躺下,改好被子,聂不凡轻轻道了一声:“谢谢张三君,晚安。”

晚安?现在才下午,张君实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你先睡会,晚饭时我再来叫你。”

“不用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聂不凡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沉睡。

张君实看了他半晌,附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刚走出房门就见李翊迎面走来。

“他在里面吗?”李翊问道。

“已经睡下了。”张君实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在宝库中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起来很累。”

“我也想知道。”李翊道,“等他醒了再说吧!”

两人一先一后离开。

院落中闪过一道身影,原本准备探视聂不凡的王诗禅也消失在原地。

聂不凡这一觉睡了整整7个时辰,直到第二天卯时也没有醒来。张君实最先察觉不对,进屋查探才发现他浑身发热,意识昏沉,明显是生病了。

张君实心中惊虑,连忙派人去城里请大夫。

鸡窝村其他人都被聂不凡这一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在他们心中,聂村长是个打不死、摔不怕、揍不疼的祸害,谁也没想过他竟然也有生病的一天!

看着躺在床上呓语的聂不凡,众人心中忧虑,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王诗禅冷冷看向司辰宇,后者心下生起一丝愧疚,猜想这次生病大概是因为昨天在地下通道中的那场性事。

大夫很快被人提着衣领拽进来。他气喘吁吁,本要发作,结果看到一屋子全是衣着光鲜、气宇不凡的人物,不由得心惊胆战,冷汗直冒,心说这偏僻的小山村,还真是卧虎藏龙。他开始对床上那人的病情特别慎重起来。

在一众犀利的目光中,大夫战战兢兢来到床边,观色诊脉之后,他舒了口气,对众人道:“没有什么大碍,这位公子只是外虚内热,肝火过剩,喝几剂汤药,好好调养几天便无事了。”

还有一点大夫没敢说,这名男子近日明显与同性交合过,病根亦来源于此。至于事主是谁,就不关他的事了。不过他还是有义务提醒一声。

“呃…另外,房事不宜频繁,每次之后都必须好好清洗,平时用药温养,可提高体质。”

这句话一出,屋中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起来,气氛诡异。

大夫见状,冷汗又冒了出来。他赶紧写好药方,仔细交代一番之后便逃命似的匆匆离去。

张君实叫土崩去抓药,然后端了碗米粥过来,想先喂他喝上一碗。

李翊扶他坐起,在他耳边轻唤他的名字。

聂不凡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他一左一右拉住张三李四的手臂,痛苦道:“张三君,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鸡,不能把它们卖了,它们做鸡也做得很不容易。还有鸡蛋也不能全做成茶叶蛋,有些蛋还能生宝宝。”

张君实无语。

他又对李翊道:“李四,好好和你弟弟相亲相爱,不要因为我而伤了和气,如果我不在了,以后养老还能靠他。”

“…”李翊脸上抽筋。

“王五啊,佛祖不好侍奉,你不出家是对的。以后专门养鸡,若是能将它们度化也是功德一件。不是有句话叫,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以后它们会不会有出息就靠你了!”

王诗禅:“…”

“湿兄…”

“行了,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司辰宇连忙打断。

聂不凡泪眼朦胧,虚弱道:“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不让我吐吐真言?”

你只是生个小病,搞得像在交代遗言似的是闹哪样?

他就知道,即使这家伙生病了,也是个祸害!

聂不凡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最后问:“张三君,你老实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张君实沉重道:“约莫还有千年好活。”

千辛万苦地伺候他喝完粥,众人才各自散去,再继续听他胡言乱语,他们估计也要癫狂了。

不过大夫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他们都记住了,那张方子上也写好了温养的方法,一定不能让聂不凡有机会偷懒!日后的性福就全靠它了!

傍晚,张君实把熬好的药端过来,聂不凡抱着被子哼哼道:“我好了,不要吃药。”

“乖,喝了药好得更快一点。”

聂不凡滚了几下,磨磨唧唧地就是不想起来。

不过几个时辰,他的精神确实好了很多。张君实却不敢大意,担心病情反复,软磨硬泡地哄他喝药。

“你不喝,我就直接灌。”李翊在一旁威胁。

聂不凡委委屈屈地把头伸出来,用控诉的眼神望着李翊。

其余人对他亦是不假辞色,站成一排跟防暴警似的。

迫于压力,聂不凡终于还是勉强地抿了一口,然后沉默了半晌,忧郁道:“还是让我安乐死吧!喝药这种高难度任务不是我能完成的。”

他的可怜自然没有得到丝毫同情,一碗汤药一口不剩地全部喂进了他的肚子。喂他喝药吃饭简直就跟打仗一样,这家伙没一刻安宁,之前因为他生病而产生的担忧绝对是多余的!

众人幸灾乐祸,他则凄厉地呐喊:“你们太不仁道了,如此欺负一个弱质男儿,会遭报应的!”

诅咒犹言在耳,谁也没料到,应验得这么快。

病怏怏的聂不凡在第二天后就活蹦乱跳了,而鸡窝村其余人,除了王诗禅之外,全部病倒。

其实,继聂不凡之后最先得病的是鸡群,它们似乎被他传染,先是食欲不振,而后变得暴躁发狂好斗。

短短几天时间,鸡窝村就被它们搅得天翻地覆,有如龙卷风过境。其他人等有幸见识了鸡群真正的战斗力,飞檐走壁,掘地掀土,泅水钻木…那叫一个惊世骇俗,大开眼界。

等鸡群抽筋完毕,原本看戏的众人也悲剧了。

他们的情况又与聂不凡和鸡群不同,病症表现为咳嗽,发热,流鼻涕,吃不香睡不好,每天喝药,苦不堪言。

聂不凡一边照顾他们一边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禽流感?应该不会很严重吧?虽然他常常诅咒他们,但并不是真的希望他们出事。鲜活的人类调戏起来才更有成就感,现在一个个都是病歪歪的,各种不顺眼啊!

鸡窝村中只有王诗禅没有生病,很可能是因为他只吃素,所以逃过一劫。

聂不凡身为病原体兼最终祸首,毅然决定负起责任,拿出自己所有积蓄储备了大量药材,每天熬成汁,挨个浇灌。食物也全是以清淡为主,杜绝任何荤肉。

几天下来,所有人都瘦了一圈,个个精神萎靡,眼窝深陷,闻到肉香就想落泪。

这么艰辛的生活,他们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看着他们这欲仙欲死的模样,饶是清心恬淡的王诗禅,也忍不住升起一丝又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

第51章 传人

生病期间,除了几名病患备受煎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被折腾得惨无人道,这人便是负责帮几人看病的大夫。此人姓徐,曾负责帮聂不凡看病,后来鸡群开始出现异常,他又被当作兽医给“请”了过来,欲哭无泪地诊断鸡群为“间歇性失心疯”之后被放了回去。结果没两天,鸡窝村其他人又相继生病,于是他再度被召唤。

经过几天的诊断,病人还不见好转,徐大夫的心情异常阴霾。他胆子不大,医术也是普普通通,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悬壶济世的伟大情操,于是他委婉地表示让鸡窝村众人另请高明,结果遭到了众病患拒绝。

多宝圣人的宝藏就在鸡窝村外,不宜招引太多闲杂人等。况且司辰宇等人也不认为自己的病有多严重,聂不凡那家伙不是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吗?他们明显是被他给传染了,没道理体弱的聂不凡康复得那么快,他们却必须另请高明!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之后,徐大夫也认命了,干脆收拾衣物细软在鸡窝村住了下来。

这小破村里的人,他恐怕一个也得罪不起。

只是奇怪,这群人怎么会在集体生病?

司辰宇等人虽然生病,但活动无碍,每天都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在聂不凡眼前晃悠,作无声的控诉。

聂不凡鄙视他们的幼稚,只是担心他们将病毒扩散,便给每个人做了一个口罩,上面还“精心”绣了不同的图案,以便区分。他的手艺可想而知,那是绝对的抽象派,在别人眼中的黄、绿、红等各种颜色的鸡,他却说是猴子、乌龟、狐狸。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挺写实的…

于是,鸡窝村随处可见的都是口罩男女。

“庸医,庸医!”李淮愤怒道,“你会不会治病?怎么这么久都治不好?”

徐大夫缩着脖子从李淮的屋子仓皇而出。

聂不凡正好经过,李淮一眼见到,忍不住忿忿:“为什么你就好得那么快?”

大概是经过鸡群的变异,病毒晋级了。聂不凡暗想,嘴里却嘿嘿道:“本人天赋异禀,尔等凡人怎能相提并论?”

李淮气结,咳嗽不止。

聂不凡又安抚道:“不要随便发脾气,这样好得更慢,看看人家小根(羊驼),淡定的表情从来没变过。”

李淮下意识地看向那只从院子外奔腾而过的奇怪生物,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行了,好好养着吧,我去做饭了。”

聂不凡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在饮食和卫生方面格外用心,大部分工作都是一人包揽。每天夜深人静时,还会悄悄去其他人的房间探视,以防夜晚气温下降导致病情有变。

“不凡,今晚陪我吧?”

这夜,聂不凡探视完张君实,刚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张君实躺在床上,用炯炯的目光地望着他,语气温和:“我们好久没独处了。”

聂不凡笑道:“好啊!”

他放下烛台,脱下随意披在身上的外衣,灵活地钻进被子。

张君实手一伸,就将他揽入怀中,感受从他皮肤上传来的冰滑触感,舒服地叹息一声。

“很难受吗?”聂不凡轻声问道。

“还好。”张君实回答。

“我知道生病是什么感觉。”聂不凡睁着眼,目光幽幽,像是在回忆什么。

张君实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用担心,谁没生过病?过几天就没事了。”

聂不凡胡乱地点了点头,两人相拥而卧,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馨,不带一丝情欲。

好半晌,聂不凡才又开口道:“张三君,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没有你帮忙,我连懒觉都没法睡了。”

“…”感情这才是重点?

“不凡,有件事我要问你。”张君实突然道。

“什么事?”

“你想要多宝圣人的宝藏吗?”

“什么?”聂不凡有些疑惑,“多宝圣人的宝藏怎么了?”

“你作为第五把钥匙的持有人,与其他四家一样都拥有均分宝藏的权利。”张君实缓缓道,“但是,你只是一个平民,势单力薄,最后可能不但得不到应有的宝藏,反而会引来麻烦。”

“哦。”聂不凡随意道,“我对宝藏的兴趣并不大,他们全拿走也无所谓。”

张君实笑了笑,怀中的人喜欢扒着钱罐子数铜板,却对意外之财视若粪土,看似斤斤计较,却拥有比任何人都要淡然豁达的心态。

“虽说如此,但防范之心不可无。”张君实又道,“司王爷等人护着你,他们身后的家族却未必没有私心。权贵内部错综复杂,涉及利益,更是防不胜防,恐怕到时候司王爷等人也是自顾不暇。”

聂不凡撇撇嘴:“那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鸡窝村小小一破民,不争不抢,他们要拿什么尽管拿,这样都能招惹祸端?”

“呵呵,你不知道世上有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你表现得越是大度,别人可能越怀疑你私藏了更好的东西。要知道他们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王公贵胄,一般的金银财宝根本不入他们的眼,他们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技术和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

聂不凡叹道:“无知的人类啊。”

“…”张君实默了片刻,无奈道,“严肃点,我跟你讲的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啊!”

“哦。”

“所以,无论你有什么表现,都不会减少他们对你的猜疑。”张君实继续道,“他们会怀疑,为什么你一介平民,却拥有开启宝藏的第五把钥匙?是不是从谁的手上偷来的?若是有一方势力突然跑出来宣称那把钥匙本来是他们的,那么你该怎么辩驳?敢强势介入这场宝藏争夺战的人,必然是足以与其他四家抗衡的权贵。”

聂不凡沉默不语。

张君实顿了顿,迟疑地问道:“不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钥匙是从何而来?”

聂不凡摸了摸鼻子,回道:“我早知道宝库位置所在,钥匙就是在宝库的水下通道入口找到的。”

“多宝圣人为何偏偏将宝藏埋在此地?”张君实沉吟一会,又问,“不凡,鸡窝村的前任村长是什么人?”

“不知道。”聂不凡可没有撒谎,当初他穿越来时,那老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而且主动帮他落户,过继山村,然后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便鹤驾西归了。更神奇的是,他连自己的墓地都已经挖好,还给自己准备了一口金丝楠木棺材,好像早就等着入地安眠了。

张君实倒没有怀疑,只是说道:“我在入住鸡窝村时曾查过你的身份。”

“啊?”聂不凡瞪了他一眼。

张君实笑道:“我相信其他人也查过。此处本该叫无名村,鸡窝村不过是你后来自作主张的命名。”

“无名村哪里有鸡窝村形象?”

“是是,确实名副其实。”张君实又道,“真正让我奇怪的是,鸡窝村数百年来,村民都没有超过10人,到后来,甚至变成一座孤村,只剩下村长独居,代代单传。”

“这种情况不得不让我怀疑…”张君实看向聂不凡,一字一句道,“鸡窝村的每一代村长,其实就是多宝圣人的传人,也是宝藏守护者。”

聂不凡转了转眼珠,随手把玩张君实的头发,没有发表意见。

张君实见他一脸无辜状,就知道这家伙又准备装傻充愣。

这回倒是冤枉聂村长了,他才是不知情的一个。装傻装多了,反而让别人以为透过傻相看到的就是真实,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大概就是这种境界。

“不凡,你要好好把握这个身份。”张君实提议道,“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多宝圣人的传人,完全有资格分得财宝。当年多宝圣人说过,只要集齐五把钥匙,就能开启宝藏。手执钥匙之人,便拥有均分宝藏的权利。你虽然没有显赫的身份,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非多宝圣人将钥匙散落各地,你甚至不需要与其他人分。他在宝藏入口留下的那把钥匙,很可能就是为他的传人准备的。”

“你的意思是…”聂不凡有些明白了,张君实这是在给他造势啊。作为多宝圣人的传人,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质疑他的资格。

“这件事交给我吧。”张君实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虽然你对宝藏没有觊觎之心,但是分点家用也好。以后可以盖几所舒适的房子或者扩大一下鸡场什么的。”

“嗯。”聂不凡点头,“我还想办个动物园,种点果树,以后或许还能养几个娃。”

张君实脸一黑,危险道:“养谁的娃?”

“谁的都行。”聂不凡憧憬道,“一群光屁股小孩漫山遍野的跑,生活该有多美好。”

张君实脑中不由得浮现一大群围着肚兜的小鸡占领山头的情景,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不行,他得立刻断了聂不凡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