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害了你,就像他伤害了我的母亲一样。”小胡亥的头沉得更低了。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小胡亥将头深埋在牙儿的怀里,但语气中的悲伤却让牙儿觉得眼晴湿湿的,这孩子,心里肯定承受了很多的悲痛吧。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抬起小胡亥稚嫩的小脸,牙儿轻轻的道。

“如果你是我的妃子,我便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君王的语气,坚定的,小胡亥看着牙儿,等他长大,他会保护她。

重重的点点头,牙儿会心的微笑,这孩子,定是把自己当作了母亲吧,“我也相信,亥儿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半点委屈的。”

“你就先跟他走吧,等我长大了,我会来找你的。”小胡亥一脸的决择,一脸的慎重,一脸的不舍,紧眠着双唇道。

“呵呵~~~`”牙儿失笑,这表情,活像是他忍痛送给他人心爱的玩具似的。

“不准笑,我说的是真的。”小胡亥嘟起嘴,闷闷的转过身,这女人总不把他的话当真,真是气死他了。

“是,我知道亥儿说的是真的。”抱回他小小的身体,牙儿呵呵笑了笑,没将他的话往心里放,只是想着今晚,是因为太累了吗?怎么她的右眼皮直跳个不停呀?

等待时间是很漫长的,但终究会来。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如果不是透过层层云层折射出的月光,这样的一个乌黑的晚上会让世人觉得天狗吃了月亮。十月的天气已变得冷,风中还剩有着不知从哪吹来的淡淡的八月桂花香,院中整理的很干净,宫女们都已被周公叫了去。

牙儿孤独的坐在秋千上,秋风吹起他及腰的秀发,一身淡蓝的轻纱格外的飘渺,眼中是一片落幕的沉寂,她了无意志,依旧沉沦在赢政所做的一切当中,就连荆轲已在她的身边,她也毫无感觉。

“准备好了吗?”看着牙儿只身一人,身旁并无任何的东西,荆轲便问。

转过头看着他,牙儿点点头,她要准备什么?质本洁来还洁去,来时什么都不带,去时又能带什么?

“你真的决定要跟我走吗?”荆轲担忧的看着牙儿,她眼里的伤感他并不是没有看见。

又是点点头,跟谁走都一样,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赢政,她并不介意带走她的人是谁。

“那就走吧。”正当荆轲要拉起牙儿的手时,‘眠月宫’的门突然被撞开,牙儿一见到人,脸突的变白。

“荆轲,寡人等你多时了。”赢政并未看牙儿,而是散懒的看着荆轲,仿佛一只猎豹看到了绵羊般。

“赢政?”荆轲拉着牙儿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迅速将他与牙儿围在中间的弓箭手:“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在这里?”他如此小心,他们不可能知道。

“怎么会知道?”赢政扬嘴邪肆的道:“你说呢?在这个时辰离开皇宫,刚好被寡人歹住,谁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你有告诉过第三个人吗?”赢政说这话时看着牙儿灰白的脸。

荆轲的手突然放开牙儿,不敢置信的看着牙儿,“是你吗?”

知道自己心早已没了感觉,但却又被赢政肆意的眼神给戳痛了,那眼神是在告诉他,他是不会让她出宫的,宁可让她老死了这宫殿中,也不会放了她。

“是你吗?牙儿?”荆轲沉痛的看着她。

牙儿木然的看着赢政,许久,才转过头来看荆轲,很轻,很轻,但却足能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听见的声音道:“相依相偎,荣辱与共,贫富共享,生死相随中难道没有相互信任吗?没有信任的爱,是爱吗?”

“牙儿?”荆柯一愣。

牙儿回以荆柯一个笑容,便坐上了秋千,对着荆轲道:“能帮我摇一摇吗?”

一个起落,秋千在空中荡着,飞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声,大家都看着飞荡着的牙儿出神。

因为牙儿的那翻话,赢政的脸色黑了半分,看着荆轲的眼神变得更为阴噬,但当牙儿看着自己的漠视的眼神却更令他的心紧纠痛惜着,不过,赢政甩去了心中突然上升的恐慌。

秋千停了下来,停在了荆轲的身边,牙儿静漠的道:“荆轲,能再推一次吗?我想飞得再高点,我喜欢飞,飞得越高越好。”

荆轲默默的点点头,就在他摇着秋千时,牙儿突然低声道:“东南方。”

荆轲一愣,猛然领悟,欣喜的看着飞荡的牙儿。

秦王宫的建筑群并不高,几乎算是低矮的,除了那最外一排的围墙外,当牙儿的秋千飞到最高点时,能承揽王宫的全貌,也能一眼看穿值班侍卫的走向,因此就在秋千飞至最高点时,牙儿的手脱离了绳子,身体也借着秋千的反作用力往东南方侍卫最松的地方飞去。

也就零点一秒的时间,荆轲也一跃而起,稳稳的接住了被抛至半宫的牙儿,又借着回过来的秋千力道,飞至到了对面‘清妍宫’的屋顶。

赢政的脸更为阴郁了,手一挥,原本隐在身后的蒙毅走了上来,在他的怀中,竟然抱着睡意朦胧的扶苏。

“苏儿,你娘不要你了,也不要父王了。”赢政伸手一点扶苏的痛穴,冷冷的对着小扶苏道,眼晴则是一瞬不眨的看着屋上的二人。

扶苏被身体的痛感痛醒了,顺着赢政的眼神望去,这一望,使得他原本的睡意顿时消得一干二净。

“娘,不要丢下苏儿,不要,呜``````。”扶苏哭着飞奔至‘清妍宫’门口,抬头看着屋顶上的牙儿,“娘,不要丢下苏儿,呜`~苏儿不好可以改,娘,你不要丢下苏儿。”

“苏儿?”牙儿一愣,没想到扶苏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转头望向赢政。

只见赢政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弓箭手立刻拿起了手上的弓箭,但他们所定的目标并不是牙儿与荆轲,而是扶苏。

不,牙儿在心里纳喊,赢政,你不会如此无情的。

二神交流,互诉着只有他们能懂的心思。

你可以试试,赢政眼中的残忍直达牙儿的眼中。

我不信,牙儿摇摇头。

是吗?赢政用手做了个即将下挥的姿势。

“不要,我不走了,我不走了。”牙儿惊吓的大喊,挣开荆轲的怀抱,不顾一切的往回走,但她忘了自己是在五丈高的屋顶上,因此脚步落了个空。

没人料到牙儿会这样做,荆轲来不及阻止,但赢政仿佛料到了牙儿会如此这般,因此飞奔而至,接了个满怀。

“娘。”

“苏儿。”紧紧的将小扶苏的身体抱在怀里,牙儿才觉得安全,那一口提在喉咙的气才吐了出来。

“牙儿?”荆轲大喊,不解,讯问的看着她。

牙儿抬起头的瞬间,赢政的手也挥了下来,无数的箭枝黑压压的一片,遮住了牙儿的视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世界怎么了?牙儿缓缓的站起来。

世界变了吗?

太阳去哪了?月亮跑了吗?

为何是一片黑?

‘嗖嗖~~嗖嗖~~嗖嗖~~’

这是什么声音?她不喜欢这声音。

心很痛,那致命的痛感又来了,这感觉就好像小胡亥被嫪毐绑架那天所承受的痛一样,令人无法呼吸。

世界似乎更黑了,意识失去之时,赢政担忧的眸子落入牙儿的眼里。

恨止,情终,归为一字,忘!

20061205 17:49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论事

咸阳城。

这些年,秦国经济迅速的发展,各国的要商们在咸阳都有着他们自己的商品店铺,全世界只要是有着生意头脑的人都纷纷齐聚在此处买卖,因此咸阳城里,三教九流,龙头杂蛇,富贵优雅人士不知凡几。

‘五门街’是咸阳城里最繁华最锦绣的一条街,全国的商品都能在这里找出来,其店铺门面多得像天上的繁星,因此,客栈,茶楼,妓院,在这里也多得数不胜数。

‘吕丹茶楼’是五门街里最古老,也是日流量客人最多的茶楼,在秦国约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听说,其创始人吕丹是名奇女子,每天,在‘吕丹茶楼’上都能听到有人在谈关于此茶楼创始人的事,但今天,客人们谈论的却是另一个话题,而且谈的人颇多,大家的脸上有的是叹息,有的是乐祸,有的是沉思,大家纷纷的议纶声就盖过了在台上唱戏的女子。

“看过了吗?”一中年男子对着一旁的老者说道。

“什么?”老者迷糊的问。

“城门口挂着的那个人头啊,哎,真是可惜了,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可竟是个刺客,还来刺杀咱们的大王,活该被万箭射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中年男子惋惜带着三分的痛恨。

“当然知道,都传得满城风雨了。”老者点点头,“那头不就是江湖剑客荆轲的吗?他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想不到竟沦为此样,他活该,谁让他刺杀大王的。”

“是啊,不过听说他是吕丞相派去刺杀大王的。”这时,一旁的一个肥男子凑了过来,加入二人的谈话中。

“不会吧?”先前的中年男子很惊讶的道:“难怪前些日子吕丞相突然被罢了官,莫不是就因为刺客这事?”

“肯定是的。”肥男点点头。

“错了,我听别人说那刺客是燕国的太子丹派去的,吕相是秦国人,怎么可能派人去杀自己的王?”老者摇摇手。

“大叔说得是,你们不知道吗?那质子太子丹前些日子乘夜逃了,”一个瘦小的男子也凑了上来,“我看肯定是太子丹派荆轲刺杀大王的。”

就在大家讨论得异常激烈之时,只见五门街的中央无数个穿着奇怪服饰的人在数十位官兵的带领下,骑着俊马匆匆往王宫方向奔去,那些人的脸上,个个表情严肃,那感觉就仿佛天要蹋下来了般。

“他们是去王宫的吧?”肥男倚着栏杆往下看,因他坐在视线最好的位置,所以一眼便能看到街上的行人走动,“王宫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些人看起来都像是隐居在深山的高人呀。”

“听说大王在炼什么长生不老药。”瘦小的男子扑在桌子上往街上瞧着。

“长生不老?这世上真有这种药吗?”老者听到瘦小男人的话,双眼一亮。

“当然有了,要不然大王为什么请这些方外人士?。”瘦小男人说时露出满口的黄牙。

“不对,”在一旁没多讲话的胖男突然说道:“我听一个在宫里当差的远房亲戚说,大王召这些奇人异士进宫是因为王的一个妃子得了种怪病,一直昏睡不起,御医束手无策,大王才派蒙恬将军四处寻访这些高人,希望能让妃子醒来。”

“为了一个女人吗?不可能。”瘦男子不屑的道,“王宫那么多美人,大王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费神?”

“肯定是为了救醒那个妃子,说不定那妃子的容貌就天下无双。”胖男道。

“宫里多得是天下无双的美人,我看大王肯定是要炼长生不老药。”

“不对,是要给妃子治病。”

众人参议纷纷,诉说着他们每个人知道或是猜测的想法。

咸阳宫,眠月宫。

“托出去斩了。”赢政满脸的怒意,盯着跪着一旁早已吓得面目苍白的一群方外人士。

“是。”数十个侍卫走了上来,压着他们往外走去。

已经有二千多人被王斩杀了,蒙毅担忧的看着床上一直陷入昏迷的牙儿,自从那晚牙儿昏过去后,已过了二个月,她整整昏睡了二个月,要不是大王用尽了王宫中所有的珍贵药材,每天迫使她喝下去,恐怕牙儿早就已不在这世上了,宫里的御医们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致使她如此,大王一怒之下将整个皇宫的一百名御医连同他们整个家族全部活埋。

甚至还召回了在战场杀敌的大哥恬,派出整整一万的精英蒙家军寻找各方的奇人异士来宫,希望能治好牙儿的昏睡,但都没有用。

“慢着。”就在那一群方外人士被士兵押出门口时,一穿着藏青色袍,留着一撮小山羊胡老者迈走了进来。

蒙毅用眼示意侍卫们停下,将老者挡在赢政的面前,“你是谁?”

“老朽木兴,前些日子被一群小辈们架来此处,刚才因一时内急,去了赶茅坑。”老者抚了抚山羊胡,笑容可掬的看着蒙毅,又透过蒙毅睿智的看着他身后的赢政。

“斩了。”赢政未看老者一眼,只是一心扑在了牙儿的身上。

她是在向他抗议吗?是在向他挑战吗?

她为了一个刺杀他的人,竟然敢用这样的方式向他宣战。

赢政紧握拳头,她别以为她这样,他就会妥协。

他会宠她,但绝不会让她爬到他的头上。

女人应该是软弱,无知,永远匍匐在男人脚下的,她们不应该反抗,不应该忤逆男人,不应该,不应该,赢政紧闭双眼,为什么,牙儿,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这些不应该都变成了应该?

那晚,她对他的诉责,指责,令他心疼得无以加复,她的无助,心伤,绝望表达在他的面前,但是他是王,他要做任何事,哪怕是利用了她,要征得她的同意吗?

他想不通,从一开始遇见她,她那叛逆,近乎挑逗的言行就激起了他的欲望,再见她,她近乎挑战的反问,使得他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一次次的相见,她都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她在他面前的恭敬,臣服,他觉得她只是表面如此,内心,似乎有个什么地方是他无法触摸到的。

他患得患失,急于想拥有她,却又害怕拥有她,她所有的承颜欢笑,他看来总觉不实际,她飘浮无实的眼神,看是实体的身段总他觉得冷清,她的心一定有一个角落是他不知道的,当她看着天空时,他会有种奇怪的想法,她看的天空并不是这个他每次能见到到星空,而是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星空。

不过,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可以拥有无数个女人,而且,他是个王,他不需要为了一个女人去想这些,去用心至此,世上女人何其多,不久的将来就全会是他的,他要统一这个世界,他会呼风唤雨,他,不用去在意她。

他不信女人,拒绝女人,同时也不缺女人,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给了他一种泄欲的渠道,但这种想法什么时候变了质?

好吧,他承认了,他不能失去她,他会害怕,从来不知道她的沉睡会让他这么害怕,这么的,绝望,当得知她要随荆轲出宫,他近乎要疯狂。

她叫他赢政,这出轨的称呼。

她轻松,不敬的和他说话。

她俏皮的生气。

她温柔不失关心的眼神。

她每晚在一旁绣着东西,静静的等待他来宫里的神情。

好,他承认,自己很在乎她,甚至是爱她,他承认他爱她,爱得很久很久了,仿佛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心中的那根弦就被触动了。

就在赢政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时,木兴突然大笑起来。

赢政不耐的看着老者木兴,“蒙毅,没听到寡人刚才说的话吗?”

蒙毅一怔,难道木兴刚才的话大王没听见吗?

“大王,木兴师傅说他能让月妃醒来。”蒙毅恭敬的道。

赢政皱头微皱,深深的打量起木兴来,一身的青色长袍显示出木兴身在红尘中却仙风道骨,高出的颧骨,眼中的清明,鹤发童颜,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样子。

“你说能让月妃醒来?”赢政双眼微缩。

“是的,大王,老朽有个师门秘药,吃的人不仅能长生不老,而且能让昏睡不起的人醒过来。”老者掳掳胡须,不急不慢的道。

“长生不老?”赢政冷哼一声,“若真有这样的药,你自己又怎么搞得老态龙钟?”长生不老?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呵呵~~大王英明,其实长生不老药只不过是老朽的师门对此药的称呼而已,但这药吃了的确能延寿,虽不能长生,倒也有不老的功效,只不过,此药配起来有些困难,有些药材这世上难觅,因此,至今为止,老朽也只知道其配方,并未配成过此药。”老者淡淡的一笑。

“要哪些药材?”赢政冷声问,他不信,不过为了牙儿,他可以试试。

“风绵子,石材,农草儿,紫红草,龙涎果,数蕙子,加上一些矿材,再练就七七四十九天便可成。”

老者每说一样,赢政与蒙毅的皱头就紧皱一分,这些药名,别说见过,听都未曾听过。

“木兴,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这些药材哪里可以取到?”蒙毅焦急的问。

“其实这些药材只要进入深寒,炽热地带便能找到,只有一样,龙涎果,必须要到传说仙人居住的‘蓬来岛’上,才能取得。”

“蓬来岛?那在哪里?”

“东海之涯。”

“蒙毅。”赢政喊道。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