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容伸手捂住脸,眼底泪水急急涌出,“女儿知道错了,父亲息怒!”

如今婆家那边是得罪定了,但是若连父亲都不保她,那她就甭想在婆家混下去。

所以,纵然万般不甘心却也只得认错。

“你不必跟我认错,要认错,跟你的公婆认错,你伤害的是他们的女儿!”江宁侯愤怒地道。

李齐容给陈母和陈父跪了下来,哭道:“父亲,母亲,媳妇错了,媳妇虽是为幸如着想,却不择手段,差点害了幸如,求二位老人恕罪!”

陈母又怒又羞,这一家人登门兴师问罪,问的却是自己的儿媳妇。

若不是在侯府,她真的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陈幸如冷冷地道:“母亲,此等毒妇,还留来做什么?休了她便是。”

陈侍郎倏然抬头,“闭嘴!”

陈侍郎如今看着李齐容,怎就不想休了她?

但是,岳父叫她给父母认错,便知道岳父始终还是顾念父女情分。

他如今一切,还得仰仗岳父,否则怎可能年纪轻轻便做了侍郎?他自然不敢得罪。

陈幸如性子骄矜,这些年哥哥对她甚是宠爱,她说什么,哥哥便听说,今日自己受尽了委屈,又差点死去,不过是叫他休了这个女人,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凶她。

当下,她就发了狠,“好,你若不休她,我便报官,治她一个谋害性命之罪!”

“你…”陈侍郎真是平白惹一身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靖廷看到这里,便拱手道:“祖父,父亲,我与瑾宁还有事,先告退了!”

老爷子挥挥手,瞧了瑾宁一眼,眸色和缓,“去吧!”

方才冤枉了她,事后她也没说几句幸灾乐祸的话,可见气量不小。

瑾宁福身,和靖廷一同走了出去,李齐容如今也顾不得瞪她,倒是陈幸如,眸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外头很冷,靖廷伸手拉她进来,裹住她在披风里,瑾宁埋怨道:“我还想都看一会儿,狗咬狗,多好看呢?”

“看了洗眼睛,听了洗耳朵!”靖廷淡淡地道。

瑾宁笑了,男人最烦这些内宅争斗,但是往往女人间的争斗,又因男人而起。

“回去吃早饭,我们有事!”靖廷抱紧了她,轻声道。

瑾宁呸了一声,脸色俏红,“不要脸,这大白天呢。”

“怎么不要脸了?”靖廷莫名其妙被骂一句,不禁问道。

“就是不要脸!”瑾宁笑呸了一声。

靖廷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好,我不要脸,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伶可俐和钱嬷嬷跟在后头走着,可伶看着前面两人走得亲密,时而莫名其妙地干笑,时而又轻轻低笑,道:“大将军和郡主成亲之后,变得很亲密了。”

“都是夫妻了,自然亲密。”可俐道。

“做了夫妻,难道就会自动自觉地亲密吗?”可伶好奇地问。

“可不是?做了夫妻,这辈子都得在一起,祸福与共,只要想到这一点,自然就会亲密了。”可俐莫测高深地道。

钱嬷嬷在后面笑了起来,年轻人,真是天真又可爱,年轻,真好!

早饭很丰盛,两人吃过之后,靖廷便让可伶可俐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去哪里?”瑾宁一怔,他方才不是说…

“北营啊!”靖廷起身帮她拿披风,“今日咱得去派喜糖,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说过,成亲之后,要到军营里派喜糖喜饼呢。”

“噢!”瑾宁这才想起,他似乎是这么说过的,她忘记了,她略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方才说有事情办,就是去北营?”

“是啊,否则你以为去哪里?”靖廷为她披好披风,把发髻扶好。

“我以为你要回南监!”瑾宁呵呵呵地笑了。

“回什么南监呢?我未来七天都不需要回去,只陪你!”靖廷笑道。

瑾宁眼底盈着暖意,“好,那我们出去游玩。”

“行,你想去哪里?”靖廷问道。

“还没想到,先去北营吧。”瑾宁道。

靖廷和瑾宁双双去了北营秀恩爱。

而那边厢,族中长辈已经走了,陈侍郎要与江宁侯单独说话,两人进了书房。

李齐容还跪着求婆母原谅,公公是个没主意的,只是叹息了几句就没说话,倒是陈幸如,不依不挠地要求严惩李齐容,甚至,还声言要报官。

老爷子不爱管这些事情,直接就走人。

崔氏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叫了陈幸如进去说话。

“你嫂子自然是做错了,但是,她是为何人着想?还不是为了你?你可以怪她,但是不能说报官抓她,她没存着害你的心思啊。”崔氏劝道。

陈幸如道:“老夫人,您可曾想过,若她分量掌握不好,我就已经死在她的手中了?而且,您说她是为了我好,这并非是我的意愿,本来用自尽来抗争我就不同意,是她昨日死缠烂打,又以面子尊严来说事,我才勉强同意的。第一次不成,我若再闹第二次,那才是真的没脸皮。她为什么要偷偷下药?是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同意,既然不是我意愿的事情她强行办了还让我中毒,这算是为我好吗?我若不追究,也对不住自己。”

崔氏被陈幸如这一套说辞说得是无法反驳,只是叹息道:“可闹到官府那边去,谁都不好看,下毒罪名不小啊。”

“我倒不是一定要闹到官府那边去,我只是要我哥哥休了她。”陈幸如冷硬地道。

“休妻?”崔氏看着她,轻轻地摇头,“你啊,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你只为你自己着想,怎不为你兄长着想啊?若休妻,他便失去了岳家的支持,他年纪轻轻的做了侍郎,自然他是有才能的,但是这天下有才能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他做了侍郎?想过为什么吗?若想不通,我给你一句话,如果他休了妻,不出一年,他这位侍郎,就得被人查办!”

陈幸如冷笑,“老夫人未免危言耸听,难不成,我哥哥的官位都是靠那女人得来的?”

第346章要银子

崔氏微微一笑,“你啊,还真不明白这朝堂的事情,还真没这么简单,你兄长哪怕是全凭自己本事被破格提拔为侍郎,但是你信不信?当他休妻之后,对付他的人可就多了,你兄长年少得志,招人嫉妒,如今那些人不动他,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有一个侯爷岳父,他的岳父势力大,又是炙手可热的武将,动他之前,得考虑三分江宁侯,可若他不是江宁侯的女婿,你觉得,那些人还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陈幸如淡淡地道:“他既然能做得了侍郎,就自有办法应付朝中之争。”

“是吗?那你就尽管试试,若真闹到你兄长休妻,看看后果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只是你得最好准备,到时候,你就再不是侍郎妹妹了。”

“你在吓唬我?你自然是偏帮她的。”陈幸如面容丝毫不为所动,但是,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崔氏笑了,“我偏帮她做什么?她名分上是我的孙女,可并无感情,我只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让两家都丢了面子,这样对谁都不好,姨奶奶啊,在这个江宁侯府里,唯有我,才是中立的,也唯有我说的话,才是最公道的。”

说完,崔氏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免得说多错多,你自己好好琢磨吧,若你不信我的话,也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你父亲虽不管事,可越是不管事的人,越看得透彻。”

崔氏说完便离去了。

陈幸如慢慢地走出去,李齐容还跪在母亲的面前,江宁侯夫人坐在一旁,不为所动,也不说话。

她其实不喜欢这个嫂子,虽然说这个嫂子面上一直都讨好她,但是,并非是发自内心,只是因知道哥哥心疼她,想做戏给哥哥看。

平时说话,明里暗里,都爱抬自己是侯府千金的身份,侯府是显赫家族,陈家自然不能比,每每听到那些看似平淡但是夹着得意的话,她就来气。

“亲家母,这事你看怎么办。”陈母实在也是气不过,恨恨地看了儿媳妇一眼,转头去问江宁侯夫人。

江宁侯夫人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李齐容一眼,李齐容还在抽泣,眼泪都把妆容给弄花了。

江宁侯夫人道:“此事怎么也得给幸如一个交代,亲家母的意思呢?”

陈母道:“交代自然是要的,至于如何交代,亲家母说吧。”

江宁侯夫人看着李齐容,“我觉得,咱们关上门就是一家人,这事不做也做下了,要不,就叫容儿给幸如认错,至于幸如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出来。”

“认错有什么用?”陈幸如冷冷地道。

江宁侯夫人看着她,神色淡淡,“那幸如你想如何?”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休了她,要么报官!”陈幸如冷硬地道。

“亲家母认为呢?”江宁侯夫人看着陈母。

陈母觉得休了她倒是没必要的,毕竟,侯府财大势大,逢年过节不必来打秋风,自有厚礼送到,加上李齐容嫁过去的这两三年里,也用自己的嫁妆给府中补贴了不少。

而且,只凭这个休妻,也说不过去,到底人家也是为了幸如着想的。

错是错了,可初衷没错啊。

报官就更没必要了,李齐容是姓李没有错,可她嫁过去,那姓氏的前头就冠上陈姓,丢的也是丢陈府的人。

休不得,报官不得,那这口气还真没法子出。

陈母左思右想,觉得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让这个高傲的亲家母出一点血?

便道:“这样吧,幸如出身到底是不低,给靖廷做妾,是委屈了她,她的事情就多劳亲家母费心了,若能做个平妻,也是亲家母赐给她的福分。至于下毒之事,我看也就别揪着不放了,报官也好,休妻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也伤了两家的面子,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给幸如两三万两银子,当给她做嫁妆,那样在府中她也有好日子过,亲家母以为如何?”

江宁侯夫人微微点头,“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陈母舒了一口气,看向陈幸如,“你认为如何?”

陈幸如别过脸,知道母亲是妥协了,银子对她来说没什么用,横竖回家问就有了,但是,这般妥协她也不甘心,因而不作答。

陈母便当她答应了,道:“那事情就这么办吧,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场,就请亲家母把这银子给幸如吧。”

江宁侯夫人微微错愕,“我给?怎地是我给呢?”

陈母一怔,“你不给,谁给?她吗?”

若是李齐容给,那她就不乐意了,到底李齐容的银子嫁过去之后,就是陈家的了。

再从她那边掏出来,可不还是掏自家的银子?

“谁给都好,这事亲家母你们一家子去想,幸如如今是陈家的人,她若做错了什么事要赔银子,自然是婆家尽力周转的,哪里还有回娘家要钱的道理?自然,娘家若有,给一些也无妨,我这边也能拿出个千余两,就给你们凑个零头吧。”

说着,吩咐婆子,“来啊,去拿一千两银票上来。”

陈母顿时大怒,“一千两银子?你是打发乞丐吗?”

她站起来,指着李齐容怒道:“今日这事,你若不给个交代,休想再进陈府大门。”

她这话是怒斥李齐容,但是其实说给江宁侯夫人听。

江宁侯夫人直接起身,声音清淡地道:“好了,亲家慢坐,我也不妨碍你教训儿媳妇了。”

说完,留下了婆子和侍女伺候,自己走了。

陈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心狠冷硬。

“休了她!”陈母发恨地对自己的老爷说。

陈老爷轻轻叹气,“算了,闹什么呢?亲家母有一句话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你还要什么银子?少夫人过了门,就是咱家的媳妇,媳妇犯错,回来娘家要银子,说得过去吗?”

陈母怒目一瞪,“什么说不过去?这是他们教的女儿,教成这个样子,下毒害人啊,你女儿差点死在她的手中,瞧你这软弱的样子,幸亏儿子不像你。”

“你是不是真要儿子休妻才甘心?”陈老爷也没动气,只是平静地问。

陈母瞪着李齐容,“不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为什么不能休?”陈幸如听得母亲的话,直接就发飙了,“方才老夫人说,如果哥哥休了她会如何如何,用这样的话来吓唬我,分明就是偏帮她,我便不信,哥哥休不得她了。”

第347章闹剧一场

李齐容听着这个刁蛮小姑子说的话,实在也是忍不住。

最差,也不过是被休,她何必要忍这些窝囊气?

她没有再跪着,而是站了起来,走到陈幸如的面前,凶恶地盯着她。

“怎么?我说得难道不对吗?”陈幸如看她眉目凶狠,一点都不害怕,这个嫂子平日对她虽说没几分真心,可面上还是讨好得很。

李齐容看着她,忽然伸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陈幸如懵了,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母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拉开李齐容愤怒地道:“你疯了?你做错了事,反而还要打人?好,我们陈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媳妇,你回去收拾东西,滚蛋!”

李齐容看着婆母狰狞的面容,想起自己窝囊许久,献媚许久,甚至花了不少银子在他们的身上,却换来她们这样的对待,心里的狂怒就蹭蹭蹭地起,她冷笑,“好,休我,马上写休书,休书一下,我也不必回去收拾东西,便叫府中家将去收拾,但凡属于我的,我都要拿回来。”

陈母第一次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愣了片刻,“你反了?”

“反?”李齐容冷笑,“我堂堂侯府千金,下嫁给你儿子,这两年,我战战兢兢打理府中事务,侍奉你们,甚至不惜用我的嫁妆为相公前程铺路,可你们是如何对我的?真以为我是好欺负不成?”

“你竟敢这样跟母亲说话?我…”

“你什么?”李齐容一步逼过来,口气几乎都喷在她的脸上,“你是什么东西?你真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思慕靖国候,竟不自量力想跟靖国候夫人斗,被屈居为靖廷的妾,又百般不甘心,但凡你消停点,我至于要为你筹谋算计?叫你自尽,你又怕死不敢,想的都是美事,却一丁点也不愿意付出,若不是你下作,得罪靖国候夫人,怎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你…”陈幸如听得下作这两个字,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就扑打。

但是她刚解毒,哪里是李齐容的对手?连续被李齐容打了几个耳光还手无力,跌倒在地上。

陈母哪里容得自己的女儿被打受辱?立刻就上前帮忙,李齐容虽说嘴巴上不饶人,但是却不敢打陈母,因而挨了几巴掌。

江宁侯夫人留在此处的婆子与丫鬟见状,急忙上前拉开,虽说是拉开,但是也趁机打了陈母几下,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陈父不与女子斗,干脆就在门口外等着。

陈侍郎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脸都青了,疾步进去怒道:“都给我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陈幸如见哥哥来了,扑过去就大哭,“哥哥,她打我!”

陈侍郎见妹妹一张脸红肿,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正欲怒斥李齐容,却见李齐容也是如此,他一怔,想起岳父方才所说的话,他的怒气慢慢地沉下去,淡淡地道:“还嫌闹不够吗?回家!”

陈母如今是发了恨,直接道:“儿子,这种女人要不得了,休了她!”

李齐容心已冷,看着自己的相公,道:“既然如此,请写休书吧!”

陈侍郎见她眼睛红肿,脸颊布满了指印,发鬓松散,说这话的时候,虽尽力平静,却带着哭腔,甚是楚楚可怜。

陈侍郎轻声叹气,“写什么休书?走吧,回家了。”

李齐容愕然,随即掩嘴哭了起来。

陈母也愕然,却是怒道:“你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陈侍郎烦躁地道:“母亲,走吧,别再闹了,今日怎么闹,都是我们的家丑,你是不是要闹到人尽皆知才安心?”

“你…”陈母没想到连儿子都偏帮李齐容,气得双眼翻白。

陈侍郎直接叫人,“来啊,扶老夫人回府!”

今日丢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李齐容听得不休她,也没了方才的张狂,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陈侍郎身后走出去。

他们带来的人,看了一场闹剧,一路出去都没做声。

他们走后,这江宁侯府总算得了个清净。

“你岳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出了门没上马车之前,陈父拉着儿子到一边静悄悄地问。

陈侍郎知道父亲是个明白人,便如实告知,“岳父的意思是说如今没到休妻的时候。”

“可不是?休什么妻?”陈父也是不赞同的。

陈侍郎心头烦恼,“休不是,不休也不是,着实烦恼。”

“有什么烦恼的?若不喜欢她了,便少些搭理她。”陈父是过来人,传授着经验。

陈侍郎点头,心里其实有些不平。

他原先也没想要休妻,但是岳父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任职期间,近一年确实是有些碌碌无为了,可他倒不是说不想有一番作为,只是,大事小事也没落在他的头上,他的才能被埋没,这与他何关?

然后,岳父便说如今朝中形势有些复杂,若无靠山,他随时会被人挤兑走,这番直接不是暗示,是提醒他不可休妻,不可失去他这个江宁侯靠山。

他知道这个是事实,但是,岳父这样说了出来,这就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了。

再想起李齐容今日所作所为,也着实让人厌恶。

江宁侯夫人今日是真气得不轻。

其实从陈幸如说被人下毒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下毒之人,一定是自己的女人。

昨晚才训斥了她一顿,却没想到她丝毫不懂得收敛。

方才在正厅里对陈母说的那番话,她也是气怒到了极点。

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要用银子来赔罪,当她侯府是什么地方?随便来打个秋风便要拿去几万两银子?

“夫人别生气了,陈家的人都走了,为她们生气,犯不着。”婆子劝慰道。

江宁侯夫人沉声道:“我只怨容儿不争气,不懂事。”

“小姐也是一时糊涂,您就甭放在心上,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当?”

“我走后,那泼妇可还说什么了没有?”江宁侯夫人回头问道。

婆子回答说:“就是一味叫嚣着要休妻,夫人,您方才这样说话,难道就不怕陈家真的休了小姐吗?”

“侍郎羽翼未丰,他不会休妻,除非,他真不想在官场上混下去了,自然,若他找到另外的靠山,休妻势在必行的。”江宁侯夫人心水很清,女婿的心思,她琢磨得一清二楚。

第348章我想你听说心底话

婆子一怔,“那怎么办?”

江宁侯夫人疲惫地道:“能怎么办?难不成我到她府中教她怎么做吗?该说的,我都说了,她不领悟,一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伸手揉着额头,忽地稍稍抬头,眼底迸发出冷冽的光芒,“若真被休了回来,陈家自然也是别想过好日子的。”

“夫人放心就是,量陈家也不敢。”婆子道。

江宁侯夫人冷冷地道:“这一个陈家不敢,却还有另外一个陈家,我是上辈子跟姓陈的结仇了不成?陈靖廷,陈瑾宁,连自己的女儿都嫁给了姓陈的。”

婆子给她倒茶,劝慰了一番,事情才算过去。

府中的这这一场闹剧,查端明自然也知道了,她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道:“这位陈侍郎,我还真想结识一下。”

瑾宁婚后的第一天,府中虽然是闹了个人仰马翻,但是,新人今日却十分开心。

他们两人都是战将,在军营是最自在的,慰问过之前东浙的伤兵之后,又派了喜糖,瑾宁再私自掏腰包给军中加菜,吃喝一番才回府。

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因着出门的时候便说了今晚不回来用膳,所以府中的人并未等他们。

两人刚回到宁瑟阁,便见崔氏身边的丫头过来找瑾宁,“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瑾宁应了一声,“行,你转告老夫人,便说我今日出去脏了衣裳,先沐浴再过去。”

“是!”丫头告退。

钱嬷嬷亲自上了姜茶,道:“不知道这位老夫人找你做什么呢?”

瑾宁把姜茶先端给靖廷,靖廷端起茶直接就喂到她的嘴边,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道:“你喝!”

然后对钱嬷嬷道:“自然是因为她误会我的事情。”

“这位老夫人其实倒也明理,我还以为这便宜祖母,不好相处呢。”可伶端着热水进来,给靖廷和瑾宁先洗脸,把脸上的寒气去一去再沐浴。

“看着是挺好的。”瑾宁想起她今日的做派,看得出是真心为了侯府的名声着想,否则不需要私下叫她进去说话。

前生没怎么跟这位老夫人相处过,所以,她并不知道她的性情。

瑾宁问靖廷,“这位老夫人素来待你如何?”

靖廷想了一下,“少相处,说不上好不好,只是但凡回来,人手一份的礼总有我的。”

“嗯,那倒是公正。”

“老太爷公正,她自然公正,她一切以老太爷马首是瞻。”靖廷道。

“不生事就算好的了。”瑾宁不无感叹地道。

靖廷看着她,“辛苦你了。”

“何来辛苦一说?今日我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瑾宁笑着说。

“我也是!”靖廷道。

嬷嬷扑哧一笑,“这还有我们在呢,要说这些话,留到晚上无人的时候说。”

“高兴还不能说了?”瑾宁调皮地冲嬷嬷笑,“那嬷嬷您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钱嬷嬷看着她,轻轻叹气,“这从你们订婚到现在,嬷嬷一直盼着,就怕这婚事出什么幺蛾子,如今总算是成了亲,我这心里啊,说不出的轻松快活。”

“我也快活啊!”可伶转过头说。

瑾宁调整神色,想说几句感动的话,嬷嬷瞪了她一下,“得了,别说那些迂腐酸臭的话,快准备准备沐浴去,今晚早些睡,明日归宁,三个娘家,事儿可多呢。”

瑾宁吐吐舌头,看着靖廷。

靖廷柔柔一笑,眉目含情。

泡了个热水澡,火道外就烧炭了,火墙下小烟囱打开,暖气便冒了进来,屋里暖和极了。

青莹送了一壶暖酒过来,道:“嬷嬷说,今日去了军营,劳累了一天,喝点暖酒解解乏,容易睡着。”

“好,青莹你们下去吧,今晚不必守夜。”瑾宁道。

“行,奴婢铺好床褥便下去!”青莹说着,便去打开被子。

收拾了一下,青莹发现一个小荷包,打开一看,有血腥的味道,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郡主,这是什么东西?还有用吗?”

瑾宁看她手上拿的东西,觉得很眼熟,想起来是瑞清郡主给她的那个血包。

遂连忙道:“没用了,拿出去扔掉,别叫外人看见。”

“什么东西?”靖廷问道,叫青莹拿过来他看看。

青莹递了过去,靖廷嗅了一下,“是血?”

他脸色微变,“谁的血?”

“横竖不是我的。”瑾宁笑道。

“那是谁的?为什么要放一包血在床头?”靖廷不解地问道。

瑾宁对青莹道:“你出去吧,把这包血埋了。”

“好嘞,那奴婢告退了!”青莹说完,拿了荷包和血出去。

靖廷看着瑾宁,俊美蹙起,“不是你的血是谁的血?”

瑾宁神秘地附在他的耳边道:“瑞清郡主给我的,她说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肯定没戏,怕执事嬷嬷检查落红,所以让我防身用。”

靖廷眯起眼睛,“她竟这般小看本将?”

瑾宁擦着头发,咯咯地笑着,眉眼一飞,“那是,谁敢小瞧咱大将军?对了,腰好了吗?今晚尚能站否?尚需本郡主在上否?”

话音未落,人便被旋风横抱而起,掷于柔软的床榻之上,眼前一黑,便被人覆盖而上,唇落在她的耳垂上,“敌军如此嚣张,本将若不大显雄威,岂不是被尔辈笑话?”

瑾宁缩起身子,举手投降,“明日迎战三军,咱们今晚速战速决如何?”

“对不住,速战速决在本将能力范围之外,不能答应,今晚夜黑风高,适合夙夜塵战。”

瑾宁忍着笑,拉住他的手,“好,我迎战,但是请容我做好准备。”

“还要准备什么?”靖廷撑起身子。

“嬷嬷和青莹一番好意,总不能辜负了,我们喝酒,从昨晚到现在,我们都没好好说过话呢。”瑾宁搂着他的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