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东家是陈瑾宁?”

“是!”

“你并非青州人士,为何会到青州去?陈瑾宁认识鲜卑人,是不是你从中穿针引线?你若招供,本官可禀报皇上把你从轻发落。”

这话,问得十分有指引性,让靖国候微微不悦。

胡青云道:“大人,草民虽不是青州人士,可父辈在青州做营生,草民自然也在青州谋事,至于东家是否认识鲜卑人,这点,草民不知道,草民也从不介绍过鲜卑人给东家认识。”

“还敢狡辩?本官已经调查过,你在京中便有与鲜卑人来往过。”常安怒道。

胡青云不卑不亢地说:“大人,我大周与鲜卑早先便恢复了邦交,草民是做买卖的,与鲜卑人来往并不奇怪。”

常安冷笑,“只怕不是与鲜卑人做买卖,而是与鲜卑人勾结。”

胡青云大呼冤枉,“草民只是一介生意人,如何能与鲜卑人勾结?草民有什么可让他们利用的?”

“你没有,陈瑾宁没有吗?本官得知,你的鼎丰号,便是陈瑾宁大力出资相助,她为何要无端襄助你?且她未出阁便私自置办产业,定是居心叵测。”

靖国候淡淡地道:“这谈不上,未出阁就不能置办私产吗?这点只能证明陈瑾宁有眼光,常大人,还是让陈大人主审,你我旁听就好。”

常安语塞,仿佛才意识主审之人不是他,遂讪讪地道:“侯爷言之有理,陈大人,请问吧。”

胡青云与鲜卑人勾结,做鲜卑人的细作,本就没什么实证,调查了一番,也只调查到他曾与鲜卑人来往。

至于细作的口供,说胡青云是奸细,没有细节和其他证据作为旁证,因此,陈牧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让人押他回去。

常安不悦,“陈大人,怎可这般审理?他分明是有鬼,你若不用刑,如何能撬开他的嘴巴?”

陈牧淡淡地道:“常大人,若论用刑,即便是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回来重打一顿,他也是鲜卑细作。”

常安冷冷地道:“此案皇上十分重视,陈大人若什么都查不到,就等着领罪吧。”

“如果常大人怕领罪,不如先入宫请旨不参与此案吧。”靖国候淡淡地道。

常大人不怕陈牧,但是忌惮靖国候,见他语气不善,也就不敢再说。

“把陈瑾宁带上来。”陈牧见他不做声了,才缓缓地下令。

陈瑾宁有爵位在身,且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所以,并未穿囚衣,没带枷锁,落落一身,被带了上来。

常安看到瑾宁,嘴角一勾,眼底便有森然的冷意。

陈牧坐于堂上,见她虽获牢狱之灾,却没半点狼狈,身姿站得挺直,眸子沉静,扬眸之间,也不见丝毫异色。

陈牧不得不佩服她的沉稳。

若是旁人被打成奸细,只怕在惊慌惶惶,哪里有她这份淡定?

“大胆,还不跪下?”常安见她直直立于堂前,怒喝一声。

瑾宁微微扬唇讥讽,这位常大人是多着急啊?

第465章见了鬼了

靖国候淡淡地发话,“常大人,还没定罪,她跪谁?”

常安一怔,神色稍敛,“下官一时糊涂。”

“你是为皇上办差的,可不能糊涂。”靖国候说。

“是!”常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陈牧。

陈牧清了清嗓音,道:“陈瑾宁,有人指控你刺杀萧侯,是鲜卑奸细,你可认罪?”

瑾宁道:“不认罪,我没有刺杀萧侯,更不是鲜卑奸细,请大人明察。”

陈牧从证物里取出一根簪子,“你仔细看清楚,这簪子是不是你的?”

瑾宁看了一下,“回大人,是。”

常安冷笑,“你承认是你的就好。”

这簪子是那日从陈瑾宁发髻上拔掉的,但是他不能马上验证,此案不是他主审,他没有这个权力,只能是先移交刑部保管。

今日会审,他便要以这簪子来坐实她的罪名。

所以当陈瑾宁承认这个簪子是她的时候,他眸子一紧,取过陈牧手中的簪子,冷笑道:“根据细作招认,这簪子就是你们的信物。”

瑾宁眸色沉沉,“什么信物?这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是吗?是与不是,验证便知。”常安把拿出匕首,往包金处轻轻一刮,手指用内力往上顶,包金脱开,露出了云纹如意头。

他一看到那云纹,也不细瞧,便冷笑道:“火符,这是鲜卑洪烈将军的火符,看你还怎么狡辩?你若不是奸细,为何会有火符信物?”

瑾宁只冷笑不语。

倒是陈牧瞧了一眼,道:“常大人,这…应该不是火符吧?这像是云纹。”

常安低头看去,果真见那上头雕刻几道线条,勾勒出火符的样子,可仔细看,那不是火符,而是云纹,只是雕刻略深的云纹。

如意簪子雕刻云纹,这是常有的事情。

往那银楼里一进,找十件起码有八件雕刻云纹的。

常安立刻就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云纹,被掉包了。”

陈牧睃了他一眼,“这些证物一直由刑部保管,常大人说掉包了,是什么意思?”

常安自知口误,可这簪子,分明是火符,为什么会变成云纹?

“那细作指认簪子上刻有火符,她定是事先得知消息,一定是南监走漏了风声让她早做准备,把簪子掉包了。”常安道。

“南监一直在常大人的严密封锁之下,莫说人,就是老鼠只怕也出不去,如何走漏消息?”靖国候道。

常安一时语塞。

但是,不可能,这都是事先安排的,一定是南监的人通了消息出去。

但是,南监一直在自己的封锁之下,陈靖廷和苏意是绝不可能出去,南监里的人也不能出,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崔氏说过,那簪子确实是她送出去的,陈瑾宁被抓获的时候,她是带着这个簪子,按说她没有换掉的可能。

可这簪子,着实不是火符。

一定是被偷换了,是谁?能接触到证物的,只有刑部的人。

他看向陈牧,应该不会是他,他和陈瑾宁有私怨,绝不会这样相助陈瑾宁的。

他心头一时凌乱,竟冲口而出,“去验伤,萧侯说他也伤了刺客,刺客肩膀受伤,你要证明你是无辜的,那就马上去验伤。”

陈牧翻翻白眼,这常大人真是心急啊。

验伤是需要的,但是这还有许多细节要问,他竟如此等不及了。

有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感觉。

不过,陈牧也顺着他的话去做,既然这个案子他要做主导,回头跟皇上禀明这点就好。

他与靖国候交换了一个眼神,靖国候也微微颌首。

衙门里有女仵作,瑾宁被带到了后堂去验伤。

常安眯着眼睛,簪子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肩头上的伤,她若交代不出,便可以作为重点证据,至少,皇上会下令再追查,只要继续追查,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手脚。

想到这里,他又略放了心。

过了一会儿,女仵作带着瑾宁出来。

“回大人的话,郡主肩膀手臂,都没有伤痕。”

常安瞳孔一缩,没有伤痕?

这绝不可能,崔氏来报,亲眼看到她被伤,且捂住的伤口有血液渗出,便是有仙丹,也绝不可能没有伤。

他眯起眼睛,“你可看清楚了?”

女仵作拱手道:“大人,卑职验查得清清楚楚,郡主两边肩膀和手臂都没有伤。”

“不可能!”常安一拍桌子,指着女仵作怒道:“你竟然与通敌犯人勾结?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女仵作一怔,“大人,卑职所言属实,何来勾结犯人一说?”

陈牧看着常安,“常大人,你为何笃定郡主身上有伤?”

方才陈牧还叫称呼陈瑾宁,如今却称呼郡主,常安闻言,便知他已经不把陈瑾宁当做嫌疑犯了。

“大人若不信,何不亲自命心腹来查验呢?”瑾宁淡淡地道。

常安慢慢地转头看着瑾宁,她面容坦荡,竟无半点畏怯之色,可见是胸有成竹了。

莫非,崔氏看错了?

可崔氏办事从不会这么粗心。

簪子,伤口,这是两大罪证,若没了这两样,如何能把陈瑾宁入罪?

“鲜卑细作,总不会无端指控你。”他不甘心,阴鸷地道。

瑾宁冷笑起来,“自然不会无端指控我,我若是细作,国公府,江宁侯府,大将军府都将被我牵连,鲜卑人狡猾,只牺牲几个细作,便可把我大周三座屏障移走,常大人还会说是无端的指控吗?”

陈牧淡淡地看了瑾宁一眼,国公府,还真算不得是什么屏障…好吧,国公府如今是她袭了爵,也可算的是一座屏障。

“这不过是你的辩解之词!”常安冷道。

瑾宁看着他,冷笑一声道,“鲜卑人狡猾成性,偏我大周有那些没腰骨的官员与鲜卑勾结,企图谋夺我大周江山,这种不忠不义之辈,迟早被人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你说是不是啊常大人?”

常安眸色一凛,阴沉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敢暗指本官是细作?你可知构陷朝廷命官是大罪?”

“常大人多心了,我只骂那些与鲜卑勾结的人,常大人请不要对号入座,只是大人这般反应,着实叫人困惑,莫非,我骂几声鲜卑人和细作,还戳中了大人的心不成?”瑾宁淡淡道。

陈牧道:“常大人确实敏感了,郡主这话,并未针对你。”

常安气得吐血,陈瑾宁这话是盯着他说的,不是骂他又是骂谁?

偏生这陈牧见了鬼似的,竟一味偏帮陈瑾宁,反倒是他认为要防备的靖国候没说什么。

第466章都知道他是细作

常安脸色变幻,最后阴郁地看着瑾宁,“谁知道刑部的人是不是包庇你?”

瑾宁冷笑,“看来,常大人是不信仵作的话,莫非,常大人想亲自验一下我肩头是否有伤?”

“有何不可?”常安冷道。

“大胆!”靖国候脸色一沉,“常大人,记住你的身份。”

常安豁出去了,若不能把陈瑾宁定罪,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几个人?

“侯爷,陈侍郎,此案疑点重重,多一个人验查,有何不可?”

“常大人,郡主尚未定罪,便真是定罪了,也轮不到你去看郡主的肩头。”靖国候沉脸道。

“自然不是下官验,可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查验。”常安道。

陈侍郎眸子一翻,淡淡道:“既然皇上命我们三人审问,常大人若看出端倪之处,再查也未尝不可,那就请常大人安排一个女子来,与刑部女仵作一起进去再查验吧。”

常安立刻就下令,“来人,持本官手令,请宫中医女。”

宫中医女,是伺候宫中娘娘汤药的,宫婢有病也可以去请医女,医女在宫中的身份,比医官药童都低。

而他在宫中当差多年,都认识这些医女,就算陈瑾宁的手再长,都伸不到宫中去。

请宫女需耗时,陈侍郎便问了一些细节,例如,她如何细作在樵山等。

瑾宁对答如流,说她近些日在找查实人的下落,附近一带都打探过,发现樵山有人迹出没,当时没留意,但是回来一想,觉得是线索不妨一查,没想到就拿下了。

陈瑾宁的这些口供都是有旁证的。

跟她一起去调查查实人的下落,除了她身边的侍女之外,还曾经请过衙门协助,京兆府可作证。

如此,除伤之外,其余都被击破。

只要证实肩膀没伤,细作指证之言,基本就可判定是攀咬构陷。

两名医女被请到了刑部。

瑾宁又被带进了内堂,片刻之后出来,两名医女道:“回大人的话,郡主肩膀,手臂,后背,都没有带伤。”

常安这一次真的惊住了。

他原先是笃定刑部的女仵作被收买了,所以,他相信陈瑾宁是有伤的。

可医女看过,却说没有。

而医女是他的人请来的,一路上不可能被收买,且之前也无人猜到他要去请医女,莫非…

崔氏啊崔氏,你办事素来稳妥,这一次为何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陈牧睨了一眼常安的神色,道:“来人,先请郡主下去。”

虽然已经几乎洗脱了瑾宁的嫌疑,但是,他必须要先禀报过皇上,才可下令放人。

常安脸色灰白,这一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瑾宁被带下去之后,三人入宫求见皇帝。

此案由靖国候禀报,禀报了前情后,靖国候道:“皇上,鲜卑人狡猾阴毒,居心叵测,牺牲了几个细作,其目的就是要攀咬郡侯,皇上细想,郡侯若被打为细作,江宁侯府与大将军府必定受到牵连,敌人最狡猾的地方是把胡青云牵涉在内,京中百姓都知道,当初平定东浙,胡青云是出了不少力的,深得百姓爱戴,鲜卑人此举,是要乱我大周民心啊。”

陈牧也道:“鲜卑人狡猾狡诈,所幸吾皇英明,才使得鲜卑人奸计无法得逞,虽说此案已经水落石出,但是,我大周官员只怕还会思疑郡侯的清白,正如常大人,至今也不信郡侯是无辜的,除了质疑郡侯的簪子,更三番四次命人查验郡侯身上的伤口,仿佛笃定郡侯身上一定会有伤似的。”

常安恨不得撕烂陈牧的嘴巴。

这厮不是与陈瑾宁有仇吗?如今大好的机会可以报仇,他竟然倒戈,真是个糊涂蛋。

“常安,这案子你贯彻始终,还有什么疑问吗?”皇帝问道。

皇帝眸色幽深,看不出心底的想法。

常安犹豫了一下,“回皇上,臣也认为郡侯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鲜卑人捣鬼,企图诬陷我大周功臣,分化我大周君臣的和气。”

“只是分化我大周君臣的和气吗?这是要我们自相残杀。”靖国候冷道。

常安神色微变,“是,侯爷言之有理。”

皇帝淡淡道:“既然查实了就好,郡侯放了吗?”

“回皇上,还没!”陈牧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放人啊!”皇帝沉声道。

“是!”陈牧神色一整,躬身道:“微臣告退。”

瑾宁放了,南监自然也解封。

常安到了南监调兵走人的时候,也愤愤不平。

“常大人,辛苦你白忙活一场了。”靖廷见他神色,便知道瑾宁已经安全,遂淡淡道。

常安假笑一声,“将军这话从何说起?白忙活不好么?至少,郡主全身而退。”

靖廷澹然道:“她不是细作,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只是,皇上如今重视细作的事情,常大人小心啊。”

常安已经转身,听得此言,他猛地回头盯着靖廷,“大将军别指桑骂槐,有什么直接说。”

靖廷凑过去,眉角微勾,“常大人,鲜卑人给你什么好处?你身为大周人,却做鲜卑的走狗,不怕被诛九族吗?”

常安脸色大变,“陈靖廷,你休得欺人太甚。”

靖廷轻笑,扬长而去。

常安脸色灰白一片,眼底有惊怒,又震骇。

他知道,他们都知道,这个局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的。

他们只是将计就计,牺牲他几个人。

好一个陈瑾宁,好一个陈靖廷!

“常大人怎么一副吃人的样子?”苏意闲适走来,淡淡问道。

常安知道苏意喜怒无常,不敢得罪他,遂讪讪地道:“苏大人,本官只是恨鲜卑细作狡猾,竟差点冤枉了郡主。”

“调查清楚不就好了吗?不过,细作如此狡猾,常大人以后可得费尽心思排查了,否则,龙颜震怒,未必就不治常大人一个失职之罪!”

“下官受教!”

“哎,真替常大人为难,揪出奸细,得罪了那边的主子,揪不出奸细,得罪皇上,做人难啊。”苏意说着,慢慢地走了。

常安一个趔趄,几乎倒地。

敢情傻子一直是他。

还是一个沾沾自喜的傻子。

第467章鲜卑奸计

靖廷去天牢外接了瑾宁。

夫妻二人,什么话都没说,牵手上了马车。

帘子落下,靖廷伸手把瑾宁抱入怀中,眸子沉暗,心疼道:“受苦了。”

瑾宁靠在他的胸口,轻轻笑了,“所幸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靖廷揉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声音却冰冷,“如今崔氏和常安应该起了疑心,对我们会有防备,李良晟今日成亲,成亲之后,常安会带着李良晟去鲜卑,我觉得,细作之事,应该告知祖父和父亲,阻止李良晟和常安去鲜卑。”

瑾宁点头,“你说得对,此去鲜卑,肯定是一个局,李良晟是侯府世子,若被鲜卑人拿捏在手中,定会反制侯府,对我们大大不利。”

回到侯府,婚宴已经散去,下人在收拾东西。

见靖廷和瑾宁回来,便急忙进去禀报。

因这次细作案子是秘密审理的,透露出来的消息不多。

常安来过侯府,问过一些信息,但是,对于案子却只字不提,侯爷去打听,南监被封锁,天牢进不去,便连和他交好的刑部尚书三缄其口。

如今见两人平安归来,侯爷什么话也先不问,道:“老爷子担心得很,先去请安。”

“让父亲担心了。”靖廷歉意地道。

侯爷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道:“皇上圣明,为父没有担心。”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可以封锁南监,扣下郡主,这一定是皇上下的旨意。

“父亲,”瑾宁轻声说:“若祖父还没歇下,可否请祖父到书房说话?父亲亲自去请,只是,别告知崔氏,随便寻个由头。”

江宁侯微怔,但是也不问其他,道:“你们先去书房候着。”

江宁侯去了老爷子屋中。

老爷子刚要躺下,听得婆子说儿子过来,他微微诧异,“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崔氏扶着他起来,微笑道:“侯爷孝顺,过来给你请安。”

刑部那边的消息她还没得知,所以,她并不知道瑾宁已经被无罪释放。

老爷子掀开帘子走出去,到底是年纪大了,出了寝室,便随手接过汤婆子,问抖落一身寒气的儿子,“怎地这么晚过来?”

“父亲,”侯爷躬身,“您还没歇下呢吧?”

“准备了。”老爷子坐下来,双手在汤婆子上拢了一下,“今日应酬了整日,骨头都酸了,到底是年纪大,熬不得,又揪心着靖廷和少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崔氏出来,给他披了一件狐裘披风,微笑道:“自然熬不得,你最近在宫里没少劳心,劳心则伤神伤肝,至于靖廷和少夫人,你就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侯爷神色不动,拱手,“见过母亲。”

崔氏看着他,“侯爷坐吧。”

侯爷摇头道:“不坐了,我来请父亲到书房去一趟。”

“什么事?”老爷子问着,打了个哈欠,“不能明日再说么?”

侯爷懊恼地道:“倒也不是要紧的事情,就是明日良晟便要去鲜卑了,这事儿子琢磨着总不是什么好事,便想请父亲到书房里商议商议,或者,我们该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去。”

老爷子嗯了一声,着实也担心这个孙子,便道:“那去吧,也省得妨碍你母亲休息。”

崔氏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开,问身边的婆子,“你觉得,李良晟明日能不能顺利出发?”

婆子胸有成竹地道:“皇上都恩准了,肯定可以出发。”

“如今陈瑾宁栽进去了,我们的计划很顺利,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崔氏说。

“出不了差错,方才侯爷也只说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去,也没说不让他去,且便是他不让也无计可施啊,李良晟执意要去,且是奉旨去的。”

崔氏心安下来,“也是,他总不至于抗旨。”

“陈瑾宁那边是逃不了的,今日秘密开审,估计还得审几日,陈瑾宁嘴硬,便是罪证确凿,怕也不容易招供,得上刑。”婆子冷笑。

崔氏淡淡道:“对细作,皇上从来都是宁枉勿纵的,更何况有人证物证?此案一旦定下,侯府也一定会被皇上斥责,侯爷心高气傲,从来都是被人捧着,一旦被斥责,朝中官员跟红顶白,他受不得白眼,心头有怨怼,我们拿捏了李良晟在手中,再以利诱之,不信他不倒戈。”

“没错,只要江宁侯倒戈,咱们在军中就有人了。”婆子得意地笑着。

崔氏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坐下,“不容易啊!”

老爷子与侯爷到了书房,靖廷牵着瑾宁出来拜见。

老爷子眸色一喜,“你们回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让祖父担心了,是靖廷的不孝!”靖廷躬身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迫不及待地问。

靖廷上前扶着他,“祖父先坐下,听我们慢慢道来。”

老爷子入座,道:“都坐下来说话。”

三人坐下来之后,靖廷道:“这一次瑾宁是被常安带走,是皇上下的旨意。”

老爷子道:“为什么?”

“日前,我奉旨追查刺杀侯爷的凶手,怀疑是鲜卑细作做的,一路调查,从樵山抓获了两名细作,这两名细作是皇上亲审,结果,这两名细作供认瑾宁也是奸细。”

老爷子与侯爷闻言,大惊失色,“什么?”

瑾宁道:“祖父,父亲,莫要担心,此案已经水落石出,我是被冤枉的,所以皇上下旨放了我。”

两人松了一口气,侯爷随即愠怒道:“细作好生狡猾,既然诬陷我侯府的人?是不是想把侯府都牵涉在内?”

“没错。”瑾宁沉凝地看了老爷子一眼,“细作以我的簪子,还有我肩膀上的伤来诬陷我,说我是刺客。”

瑾宁取出簪子,递给老爷子,“您看,这簪子熟悉吗?”

老爷子看了一下,脸色微变,“这是你祖母的簪子。”

“祖母确实送过我一根簪子,和这根基本一模一样。”瑾宁顿了一下,扬起了眸子,“只是,这簪子如意头上雕刻的是云纹,而祖母送给我的,雕刻的是火符。”

侯爷一惊,“火符?这可是鲜卑洪烈家特用的印记。”

“靖廷知道这点,所以看到簪子的时候,他觉得有异,怕招来灾祸,便为我按照模样打造了一根,那根雕刻火符的簪子,如今被我藏起来了。”

第468章有人告密

侯爷眸色一紧,厉声道:“瑾宁,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瑾宁眸子沉暗,“父亲,我知道。”

侯爷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整张脸都是灰白的,嘴唇微颤,双手不断地拢着汤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