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摸了摸他脑袋,笑着骂他没出息。

人都出去后,苏棠依旧坐着没起,就是不守规矩不给某人请安。她撇过脑袋去,权当屋里没旁人了。

霍令俨倒是也没折罪她,没提这事儿,只自己坐了下来后,看向对面说:“记得你曾经说过,想学骑马的?”

苏棠倒也没矫情着一直不理人,方才见他进来她没起身行礼,已经算是给了他下马威了,他不但没在意反而还主动说话,苏棠就觉得,他想必也是有心想讨自己欢心的,于是就转过脑袋去,看着人说:“爷终于打算教我了?”

见她愿意搭理自己,霍令俨心中着实暗暗松了口气。

于是坐正了身子来,又说:“再过些日子,等天气彻底凉快下去了,陛下便会组织秋狩的活动。按着往常的惯例,你有伯夫人的名分在,是可与我同行的。等到时候,我教你。”

像这样的活动,苏棠自是想去的。

但心里还是有些气,便说:“爷又带我出门,难道这回就不怕我又招人瞩目了?”

霍令俨笑了笑,声音温和:“我昨儿与你吵,气的倒不是这个。”

苏棠气愤:“你还生气了,明明生气的人应该是我,爷这是讨了便宜还卖乖。”

霍令俨并不想吵架,见她又气了,于是妥协了说:“好,这事儿往后不再提。”

苏棠倒是趁机抓着不放:“为什么不提?事情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爷把事情挑起来,又凶我又要罚我,最后又羞辱我,爷用非常手段逼着我跟你讨饶服软……现在又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好似一切都是我的错似的。”

苏棠倒不是矫情,是真的觉得还挺委屈的。昨儿闹那一场,分明是她受了委屈,结果一切主动权都握在他手里。

他说走就走,说罚就罚。结果又说回头就回头,说欺负她就欺负她。

这事儿若是不趁机论个是非对错来,他可能心里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而且说不定他还觉得做得已经够好了,觉得自己身为一府伯爷能够不与女子计较,已经算是万般的宠信与大度了呢。

苏棠知道,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他霍伯爷能做到这样,确是算好的了。可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遵守三从四德的深闺妇人,一想着日后一直要对他伏低做小,她就觉得日子似是熬不到头了似的。

她也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之前巴结着人,是因为知道自己若是想要钱财地位,必须乖乖依附,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可如今不一样,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就算此刻心里装着的人还是孟四,但对她这个妻子,也是颇为袒护的。

也就是说,他对她是有怜惜与好感的,并且这种好感还在日渐升温中。

此时若不闹,更待何时?

就是要闹得让他记忆犹新,若是日后再想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点江山,可得想清楚了。

霍令俨不想吵架,一旦吵架了,又得好些日子见不到面,霍令俨觉得自己见不到她,怕是会想念。而又不能次次都像昨天晚上那样,吵完之后为了回头找台阶下,那般耍流氓。

于是,不管对面的小女人怎么闹,他始终都是微笑着面对。

苏棠眨眨眼睛,他不按常理出牌,她倒是有些慌了。

“怎么不说话。”苏棠鼓了鼓嘴。

霍令俨道:“你说的都没错,昨儿晚上是我不好。夫人若是心中还在生气,你想要怎么样,只要为夫能够做得到的,都答应你。”

苏棠问:“真的?”

霍令俨:“真的。”

苏棠故意逗他说:“你说的啊,那日后一个月只能行一次房。一次,我说的是一次,不是一夜。”

霍令俨立即说:“不行。”

苏棠:“凭什么不行。”

没有凭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你换一个,反正这事不行。”

这事不但不行,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换,我觉得这事儿你能做得到,我就要你答应我这一条。是你说的,只要做得到的,都答应我。”

霍令俨脸色难看,凝视着人,沉默半饷才说:“你觉得我能做得到吗?”

苏棠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每次都龙精虎猛的样子,又想着他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着样子,也根本没有纳妾收房的打算。若是真的过于苛待了他,想想还觉得他挺可怜的。

心里又想,他对自己其实还算挺好的。除了几次特殊情况外,平常每回只要她闹着喊疼或者说不舒服了,他就算再难以克制,也会停下来。

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若是真的一时离不开伯府了,总也得和谐相处。

至于男人嘛,还是需要调.教的。你不引导他于你有利的价值观,他从小就生长在这男权至上的大环境里,又如何会自觉改变?

“臭流氓。”苏棠一时没绷,笑了起来。

想着笑都笑了,索性就再进一步。于是,主动从炕上跳下来,挤到他怀里坐着去。

见他正沉醉美人乡的时候,她适时说:“就算做不到,那你日后也不能胡来。以后再想凶我的时候,也得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错。你若是心里真有点位置是属于我的,那便也把我捧在掌心里宠着。不要觉得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要念着我的好。”

“好。”他答应她。

只这般将人拥在怀里,什么都不做,只安安静静一处呆着,他觉得心里被什么填满了般的充实温暖。

霍令俨还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是答应了的,自是会好好去做。于是这几日来,苏棠日子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过得更好了。

比如说她爹来,她都无需亲自出去见面,霍伯爷前头接待的,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人,却还不会失了礼数。她是事后才知道的,知道后其实还有些不高兴,若是她亲自去,指定“骂”得这爹有口无言。

她嫁来伯府两年,这爹几乎是一次没登过门来。这会儿好了,牡丹才住进来,他巴巴跟着跑来了。

还怕她欺负他的宝贝女儿啊?

既是怕,何不接了人回去?

这一家三口,真是个顶个的不要脸。

苏棠自是不待见牡丹的,这些日子也就是她忙,没空管她。等她闲下来,自是会想法子撵她滚出去。

“二小姐这两日怎么样?可安分?”苏棠问青雀。

牡丹莫名其妙跑了来要求住下,苏棠怕她会暗中使坏,所以,一直派人监视着她呢。

青雀说:“起初二小姐还试图拉着咱们大小姐一起排挤梅小姐,可咱们大小姐什么人啊,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哪会上了她的当去。大小姐见她不□□分,于是故意跟梅小姐好,冷落着她,她倒是老实些了。”

苏棠笑了:“幸姑这孩子是个机灵通透的,做事真的是叫人放心。”

青雀又说:“不过,二小姐毕竟是客,咱们大小姐也不好过分冷落了她。所以,一应吃穿用度上,都是与梅小姐一样的。只是每回二小姐欲说些梅小姐听不懂的话的时候,咱们大小姐都有本事将话题拐到别处去,还常常伙着梅小姐说一些二小姐不知道的事儿。老太太跟前,大小姐倒是一样对待。”

苏棠说:“明儿我要去一趟薛侯府,等回来后,再着手管她这事儿。”

那日中秋宫宴上,苏棠与薛侯府三姑娘说了几句话。三姑娘提起玉梨霜的事儿,两人多说了几句,三姑娘便说择日邀请她去府上做客。这不,中秋宴回来后第三天,薛府的帖子就递来了。

苏棠这几日在研究别的,她自己试用了觉得挺好的,所以这次去薛府,打算带着做礼物送给薛三。

这回是苏棠自己一人登门做客,她来这儿也有一年多了,想着日后若是离不开霍家,一应的人情往来串门应酬,都是必须她来的。尤其如今霍家已经出了重孝,又渐得陛下恩宠器重,往后各府间相互走动免不了。

她是需要自己走出去,与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打交道的。

只是苏棠没有想到,这才进薛侯府的大门,竟然正好迎面撞上薛侯府的几位爷。几位爷正簇拥着齐王殿下从里面出来,苏棠目光扫到了人,忙过去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线正式启动啦~诸位男主们已经排排站好~仙女们知道男一男二男三男四……都是谁么→_→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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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是天潢贵胄,还是命定娇女,谁敢动我,我就干谁!

第52章

082

薛侯府是薛淑妃外家, 如今的薛侯爷是齐王殿下的亲娘舅, 故而, 齐王常来薛侯府走动, 自是不稀奇的。苏棠只是暗叹真是冤家路窄,越是心里口里默念着今儿万不要碰到的人, 却偏偏碰到了。

这齐王殿下也是, 早不来晚不来,偏她来薛侯府的时候他也来。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她刚刚进门, 他就出门。

若是能错开一步, 这个头就碰不上了。

苏棠暗叹自己点背,竟是遇上了他。

苏棠这边抱怨着, 齐王倒也没想到,今儿竟会在薛家遇到她。不过他倒是处之泰然, 即便瞧见了人有些诧异, 却也并未露出什么过多的表情来。

只是见人走了来, 他适时停下了步子。

“臣妇见过齐王殿下。”苏棠低头先朝齐王请了安后,又朝跟在齐王身后的薛府诸位爷略福了下身子,“诸位爷安好。”

薛家与霍家同为勋贵,虽则有爵位的高低, 但其实勋贵人家更看重的还是实权。如今霍伯爷明显得圣心,所以,薛家的人待苏棠这位霍伯夫人,自是十分礼遇尊敬。

苏棠见了礼, 薛家诸爷立即回了礼。

苏棠说:“我是来找薛三姑娘的。”

早已有人跑着进内院通报了,但薛府世子却还是点了自己身边的亲近随从,让他亲自送苏棠去三姑娘院子。

虽说大荣朝民风开放,但苏棠与薛家诸位爷没什么可说的。既然已经相互见了礼,所以苏棠又冲几位稍稍弯了下腰以示恭敬,然后离开了。

齐王回头看了眼,薛世子也顺着齐王的目光看去,而后问:“殿下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

齐王折回身来,一边朝外面走,一边道:“三表妹何时与霍家的人有了往来?”

薛世子也不知道这事儿,回想了下说:“原是没有往来的,许是那日中秋宫宴上认识的。对了,听说这位霍伯夫人心灵手巧,会制胭脂膏子,三妹有得过她亲手做的膏子。这事儿,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听说,宫里头的娘娘也有在用的。”

齐王点点头:“倒是听三妹提过。”

之后,倒也没再提苏棠。

苏棠进了内院,薛三院里的嬷嬷出来迎接,请着苏棠往薛三院子去。

“方才姑娘还念叨着夫人您呢,可巧,您就过来了。”这嬷嬷对苏棠十分恭敬客气,“夫人来得正好,我家姑娘这两日正出了闹心的麻烦事儿,总不爱见人,您来了,正好给瞧瞧,一并想想法子。”

苏棠听出嬷嬷语气中的不对劲来,忙关心问:“三姑娘怎么了?”

嬷嬷欲言又止的,最终沉沉叹息一声,也没说到底是怎么了,只道:“夫人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被请进了薛三院子的正房后,薛三这才迎了出来:“原该亲自去接嫂子的,只是我这张脸……有些不便,嫂子莫怪。”

“怎么会怪你呢,三妹妹不要这么客气。”见她左右两边脸似是用胭脂点了几颗红痣出来,苏棠想着方才她们主仆二人说的话,就关心问,“三妹妹这脸是怎么了?”

一提到脸,薛三又拿手去遮,似是有些自卑的样子。

那嬷嬷俯身道:“府上最近新请了个四川的厨子来,姑娘素来喜辣,许是这几日未有忌口。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要忌口。也开了方子,姑娘一直都有照着方子熬药吃,只是这成效嘛……”

薛三一时也十分懊悔:“都怪我,早知道会这样,我不该那般不知忌口的。”

嬷嬷继续说:“伯夫人也知道的,姑娘家们最瞧中的就是自己这张脸了。何况,眼下还是非常时期,若是我们姑娘错了一步,前程就不保了。”她看了眼自己主子后,才又轻叹一声道,“方才齐王殿下来,姑娘都未曾出去见礼。”

“按着往常的惯例,再过几日到九月初,陛下必然会举行一场大型的皇家狩猎活动。别说今年是特殊的一年,就是往年,我家姑娘也都在随行名单中的。到时候,顶着这张脸,又如何见人去啊。”

苏棠大致也听明白了,这位薛三姑娘,怕就是没忌口短期内吃了太多的辣,引起了内分泌失调。

故而,这才长出了痘痘来。

“让我瞧瞧。”苏棠凑近了去,见那些痘痘上点着红色胭脂,她说,“三妹妹还是命人打了热水来,先把这些胭脂擦了。你不过是多吃了些辛辣之物,皮肤一时受不得刺激,这才长出了这些痘痘。这个时候,最好脸上不要抹胭脂膏子,这样会导致面部毛孔堵塞,毒素排不出来,反而会好不了。”

“那嫂子有法子吗?”薛三立即一把握住苏棠手,眼睛亮亮的,明显一脸的期盼。

那边,嬷嬷已经吩咐着让人打水去了。

苏棠说:“你按我说的去做,不出几日,准能好。”又道,“我那儿有种药膏子,对付你脸上这个,最是有效。只可惜,今儿给你带了别的礼物,没带那个。等我回去后,命人给你送来。”

“多谢嫂子。”

薛三也不知道为何,对她的话,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既是嫂子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苏棠交代了她几句,让这几日脸上不要涂抹任何东西,每日清水洁面两次,然后抹上她送的药膏。至于大夫开的药,就别吃了,是药三分毒,还未必有效。

本来苏棠打算去略坐坐就回来的,可中午薛三非得留她吃饭,苏棠瞧得出来她是一片真诚,便答应了。

吃完饭回来后,苏棠派了青雀亲自将药膏送去。

午睡醒来后,宫里便又传了圣旨来。跟前几日中秋宫宴一样,这回下的旨意,是九月初秋狩随行的事情。

中秋宫宴上考的是文,想必这回的皇家狩猎,考的便是诸位贵女小姐们的骑射了。

大荣王朝民风开放,遍布朝野上下开设的女子书院内,骑射课都是必选的。皇家择儿媳妇,自是要求严格。

原虽则是架空,但苏棠觉得,这大荣王朝倒是有些像历史上的隋唐王朝,女子地位颇高,且民风较为开放。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在家里的地位,也是不可言喻的。

一般人家尚且如此,皇家更新不必说。

接了圣旨后,苏棠妯娌三个陪着幸姑她们一道去了青梨院。

嫂子们来做客,幸姑特别高兴,忙吩咐丫鬟们将小厨房新做好的点心呈上来,又命去泡了上好的龙井茶。

“呦,咱们小姑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如何招待人了呢,且还有模有样的。”坐下来后,二夫人许氏开她玩笑,“这么好的小姑娘,不管是去了哪位王爷的府邸,都是他们的福气。”

“二嫂,你取笑我。”幸姑抡拳头要去打。

许氏笑着,忙躲去了大夫人黄氏身后:“可不得了了,这丫头想必是疯了。这还没做王妃呢,就敢打我,将来要是真的做了王妃,岂不是连娘家人都不认了?”

“你还说!”幸姑不管不顾,真去打了许氏。

许氏平时在自己院里极为严肃,但待这个小姑,却是极好的。见幸姑打人,她就跑了起来,幸姑满屋子追着她跑。

两人跑了几圈后,黄氏终于开了口说:“好了!她还小,不懂事,难不成你也不懂事吗?咱们幸姑还是小姑娘,脸皮薄了些,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自己追着男孩子跑。”

这阖府上下没人不知道,当初是许氏这个表妹死乞白赖追霍家二爷这位表兄的。天天往霍家跑,恨不能寸步不离黏在二爷身边。

许氏是老夫人娘家侄女,霍二爷又是大孝子,两家亲上加亲是喜事,老夫人发了话,霍二爷便同意了。

许氏虽则性子要强待人也刻薄了些,但对霍二爷这个夫君,却是很好。两人成亲没两年,霍二爷便废了双腿,这几年来,许氏倒是挺乐观的,而且一直陪在霍二爷身边,并没有什么怨言。

幸姑也笑话她,手指刮着脸,羞她说:“大嫂说得好,二嫂当年就是二哥的跟屁虫,整日黏在二哥身后。亏得二哥性子最是好的,这要是换做大哥三哥,早把你扔出去了。”

许氏哼了一声:“那我也瞧不上大表哥跟老三啊。这两人天天板着脸端着架子的,有什么好。还是二表哥好,温润体贴,对我也好,你们就羡慕嫉妒去。”

提到霍家大爷,黄氏沉默了一瞬。

苏棠察觉到了,悄悄握了握她手,开始怼许氏道:“就你的夫君好,我们的就不好了?我要是把这话告诉太夫人去,老人家少不得要说你。”

相处得久了,苏棠发现,这许氏瞧着厉害,其实也是分人的。对待自己人,她是一个样子,对待外人,她又是一个样子。

不过,日子过去这么久,她待苏棠始终是外人,万般瞧不上。

“我跟大嫂说话呢,哪里有你说话的地儿。”许氏立即甩了脸子,哼道,“你自己怎么耍手段嫁进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这里谁都可以笑话我,就你不行。”

苏棠不与她计较,但嘴巴上也不会饶过她:“二嫂着什么急啊,我也没说你倒追二伯有什么不好。再说,你也别以五十步笑百步,你我的性质,是一样的。”

许氏立马就火了,拍着案几说:“我怎么能跟你一样,我是光明正大的,你那是不知廉耻。”

相较于许氏的暴躁,苏棠始终淡定相对:“我知道啊,我是偷偷摸摸的不知廉耻,二嫂是光明正大的不知廉耻。论起勇气来,二嫂可比我厉害许多。”

“你!”许氏气得半死。

这妯娌两个架没少吵过,但每回许氏都吵不赢。吵不赢还不长记性,回回碰到苏棠,都跟点着的炮竹似的。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是做娘的人呢,怎么还跟孩子似的。”黄氏到底是长嫂,说话还是有些威严在的,“梅小姐跟苏二小姐还在呢,你们也不怕叫人笑话了去。”

许氏冷冷瞪了苏棠一眼,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并不再搭理苏棠。

苏棠也不搭理她,只与黄氏幸姑她们一起说话。

083

“幸姑,你来。”

一并坐着说了会儿话,黄氏便将幸姑悄悄叫到了一边去。苏棠见状,忙也跟了过去。

二夫人许氏原也想跟着过去的,但见苏堂去了,她冲她背影翻了个白眼,又坐了回去。只是,许氏虽则人坐在这儿,目光却时不时朝边角站着说话的姑嫂三人探去。

她们在说什么,许氏也是知道的。她们姑嫂三人今儿特意过来,为的就是商议这事儿。

牡丹也知道这事儿,所以梅露与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梅露不知道,但也看出些端倪来了,但既然不知道,她也没多想。

按着往常的惯例,虽说诸世家勋贵随行陛下的名额是有定数的。不过,一般为了照顾未出阁的小姐们,也另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位尚未出阁的小姐,都可以自行带一个闺中小姐妹随行作伴。

所以,幸姑可以在牡丹跟梅露二人间,选一个人到时候跟着自己去。

“幸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着牡丹与梅露的面,黄氏不好问,所以只能将小姑叫去了一边问。幸姑早前就是知道这个规定的,所以在圣旨下达前,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大嫂,我有细细想过。”幸姑忽而严肃了些,“我打算带露姐儿去。”

恰好,苏棠也走了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幸姑又说:“露姐儿单纯,且也伴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如今也到了择亲的年纪,我不能撇下她不管而去管苏二小姐。再说,我也当着三嫂的面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苏二小姐这个节骨眼上住进来,怕是为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素来待人真诚,我也希望别人可以待我真诚。可苏二小姐打从进了我这青梨院开始,就步步为营处处算计,我很不喜欢她。”

“这件事情,不管祖母老人家那里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要带露姐儿去。”

幸姑平素瞧着是爱玩儿的性子,但严肃起来,还是颇为稳重的。

黄氏与苏棠妯娌俩对望了一眼,黄氏才说:“上回端午龙舟赛,是露姐儿伴在你身边的。若是依着咱们老太太的意思,怕是这回是想让你带苏二小姐去。”

又说:“而且,这些日子我瞧苏二小姐往福寿堂跑得可勤快了,时常逗得老太太高兴。老太太心里未必不知道她住进来的目的,但老人家年岁大了,总希望家里和和睦睦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许也就应了她了。”

幸姑说:“我知道啊,可这次的事儿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旁人说了都不算,我就要带露姐儿去。我想,祖母老人家既是知道我的意思了,她也不会逼着我选牡丹。”

黄氏点点头:“你自己想好了就行,不管怎样,住进来就是客,你得都安排好了。既是这回带了露姐儿去,苏二小姐那边,你也要照顾到一些,面上别做得太过分,叫人寒心。”

“我知道。”幸姑冲两位嫂嫂眨了眨眼睛,“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走,那过去。”黄氏也笑着,还抬手摸了摸幸姑脑袋。

“你们在说什么?”

回去后,牡丹主动笑看着幸姑问。

幸姑挨着牡丹坐下,凑在她跟前,似是两人十分要好似的。

幸姑冲她眨眨眼睛,颇为调皮的卖了个关子:“回头告诉你。”

黄氏说:“你们小姐妹三继续说,我们先走了。”

幸姑说:“不多呆会儿吗?这茶都没上来呢。”

许氏也坐不住了,还挂念着自己院儿里的丈夫跟两个孩子,她起身拍了拍衣摆说:“我那儿没茶喝吗?非得留你这儿喝,就你这儿的茶香啊?”

幸姑皱鼻子指着许氏:“二嫂又这般挤兑人。”

许氏心里的确有些不好受,方才她们姑嫂三个一处说话,就落下了她,好像她被孤立了似的。

黄氏抬手指了指许氏,忽又挽起她手臂来,笑着对幸姑道:“你二嫂不就这样,说话跟吃了□□似的。”

等这妯娌三人走了后,幸姑对牡丹说:“你等着我,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说罢,幸姑跳下了炕去。

牡丹眨了眨眼睛,隐在袖子里的手,一点点攥紧了起来。

她聪明,其实此刻也差不多猜到了幸姑的选择。送她东西,自然是要带着梅露去的。

这就是她霍大小姐的做法,所谓的一碗水端平。

可她想不明白,凭什么不是她?这些日子来,她费尽心思哄老太太高兴,费尽心思说好话哄她霍大小姐高兴,并且因为知道她不愿冷落梅露,所以时常找话题说的时候,都是带着梅露一起说的。

她官家女出身,从小的教养,哪样比不上一个小地方来的人?

论琴棋书画,论诗词歌赋,别说输给梅露了,她都未必会输给她霍大小姐,她不过就是缺一个机会。且她原来是有些机会的,是因为苏棠害了她,是她那个所谓的姐姐害惨了她她才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以为她很想求人吗?谁不想要自尊。

她们这般绝情!她们竟然做得这般绝情寡义,竟是连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牡丹,你瞧。”幸姑拿了个檀木盒子来,打开盒子,里面放的是一支十分华贵的金钗,“这是人十岁生辰那日,宫里头的太妃娘娘赏赐给我的。咱们也算是相伴了一场,我都还没送过你礼物呢,这个送给你。”

牡丹忙回了神来说:“不行不行,既是太妃娘娘赏赐给你的,我又怎么能收。幸姑,你快些拿回去。”

幸姑道:“贵重是贵重了些,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啊。我平日里都是藏着的,一回都没舍得戴过呢。姐姐生得娇艳明丽,最是适合戴金钗了,显得华贵。我年纪到底小了一些,撑不住这样的贵气,还是适合姐姐戴。”

牡丹推辞不掉,只能收下。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