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心太急切了,所以他犯了很多错误。那天岳小夏在地下室门口听到的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音,实际上是他才与恶鬼比拼了灵力后在对话,在谈契约的条件。当时他想趁恶鬼的灵力还没到午夜时的最强下手,他以为没人敢来那里,却忘了有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冒失丫头。结果因为这个意外,他稍一闪神,差点被恶鬼反噬!

对于岳小夏的死活,他本来是无所谓的,可是自从在情人旅店,他修炼的式神不但没能把她当做食物,还差点伤在她的符咒手里,他开始对她感兴趣,或者说对她背后的人感兴趣。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比起来如何?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许这就是他这种人的毛病,有了相当的对手就想斗一斗。要知道在这个繁华的现代社会,这种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他停留在岳小夏的身边,寻找机会让他的式神完成愿望,然后以她的死刺激她的保护者与他全力一拼。他从那反复使用的符咒上看出了他灵力强大,可是他没料到,阮瞻对岳小夏的感情也这么深厚,不仅寸步不离左右,就算离开也用符咒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真是个多情的人哪!他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根本不能懂得他要干什么!

岗村贤二这么想着,完全不想想自己实际上是中了阮瞻的计策,宁愿自欺欺人,以死不承认来保持他那白痴自尊。他只是等着阮瞻同意和他出去拼斗,因为他没能把阮瞻引去他布好了各式陷阱的房间,反而被引来了人家的地盘。他怕阮瞻也同样布下了陷阱对付他。

他一直想救回他的式神,因为这式神是如此难得,是阴阳师一生中难得巧遇的。可阮瞻冷酷得如一柄刀一样,举着那柄黝黑又泛红光的剑一动不动的站在最要害的部位,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舍不得好不容易收的式神被斩得灰飞烟灭,又不敢在这里斗法,所以他邀阮瞻去外面,如果他们去另一个地方对阵,他相信他绝不会输!

“怎么样,敢吗?”他挑衅。

“还是那句话,奉陪到底。”阮瞻神色不变,和岗村贤二并排站立。

他有他的顾虑。

他以前杀过人,所以并不怕再多杀一个,可是他认为杀了这个狂妄无礼的人只会让他解脱,到死都觉得自己了不起,打得他满地找牙才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羞愧,让他明白中国的法术是怎样的强大!而且如果这个日本人死了会比较麻烦,他可不想搬着他的尸体到处跑。

另外,当时他只给小夏设置了结界,为了能让恶鬼顺利进入房间,外间并没有设;为了能让血木剑隐藏住气息,他又不能站在床侧,只能是这一方位的墙角。这样如果出现打斗的话,会惊动这酒店里的其它人。还有,为了防止万一的疏忽之中,让岗村贤二收回被困住的式神,他也应该远离这里,收拾完了日本人,再回来收拾恶鬼。

正是出于这三点考虑,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岗村贤二见他答应,心里一喜。炫耀一样,默念了几句,一脚跨出,阮瞻只感到空间的扭转,眼前一下子出现了酒店后方的场景。酒店的后方是一幢盖到一半,因资金不到位而荒弃的建筑工地。

他被卷到了扭曲时空的正中,如果他不跟上就会直接从十楼上掉下去摔死,如果他跟上,必须有同等的灵力,否则还是死。这种时空扭曲术不是人人都会的,虽然他对岗村贤二为什么会这个表示怀疑,但他知道,这个日本人必以为他不会此术,是想借机除掉他。可惜他的日本算盘打错了,因为刚好上次在杨幕友事件中,他摸索到了一点皮毛,而岗村贤二的功力也好像不深,所以他从容地跟出一步,分毫不差的一脚迈出,两人同时落在那废弃工地的碎石瓦砾之中。

岗村贤二吃了一惊。这可是他苦学了半年的成果,为什么阮瞻也会,并且举止要比他更为潇洒?这一下让他对自己的必胜信心打了个折扣,但骨子里的凶悍不允许他退缩。他“唰”地拿出那柄匕首,按下机关,上下各又弹出一部分,变成了一把短刀。

看他摆出了死拼的架式,阮瞻懒洋洋地伸了伸血木剑。如今他的功力已经有所长进,血木剑如钢铁一般坚硬,并不怕任何利器。

岗村贤二嚎叫着,向阮瞻冲了过来,带着长期从事日本体术训练的架式,而阮瞻,他的父亲从小是教过他防身之道的,不然他也不会以七岁的稚龄,和万里打遍全小学无敌手。

如果说岗村贤二凭借的是一股野兽般的狠劲,阮瞻凭借的就是打架的经验丰富,外加与生俱来的那种骄傲与从容。

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甚至连他们挥舞的手中利刃也带着风声,除了碎石在脚下的呻吟声,就只有清冷的月光照在这不断闪展腾挪的两条黑影上,不时还爆出一声兵器相碰的脆响。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幕武打皮影戏一样——

虽然一开始那个矮个子凭着悍勇稍占上风,但慢慢地,高个子渐渐掌握了局势,最后把那小个子逼得退了又退,最后一跤坐倒。

他的屁股一沾地,立即又象弹簧一样跳起来,再打,然后再倒,他再起来打,再倒——

这样一连十几次,直到他手中的短剑飞了出去,在寒夜中划过一道闪光,隐没在碎石之中,而那个高个子则用剑尖指住他的咽喉!

如果小夏在旁边观战的话,一定会说:看到了吧?这就叫作——状态是暂时的,素质是永恒的。好勇斗狠并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省省吧!”阮瞻还带着那幅一与人斗法就流露出的冷酷如刀的神色,“意志顽强值得称赞,不过如果明知道无法取胜还要拼意志的话,就太蠢了!”

“杀了我!”羞愤使岗村贤二怒目而视。

“不。”阮瞻傲慢地撤回血木剑,“我怕脏了我的剑,我给你拼斗法术的机会!”

他不是妇人之仁,他是要从精神上彻底的挫败他!

岗村贤二也不客气,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就让你见识我的阴阳道术。”他不要脸面地说,完全不提刚才的惨败。心想只要阮瞻死,有谁知道他今天在体术上的败?只要没被人捉住把柄,他就没有失败。

这就是他的逻辑!

他后退几步,举起右手在空中虚空画着怪圈,同时左手捻决,嘴中念念有词,然后用力指向阮瞻。

“尝尝这个,支那人!”

只见工地上卷起一阵旋风,大约三尺高,裹着碎沙石,一齐向阮瞻刮了过来。阮瞻用右手提着血木剑,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弯弯曲曲的符咒,一下就形成一个屏障,把沙石和威胁都挡在外面。

岗村贤二见没有效果,立即左手换决,这一次是一团火光直射到阮瞻身上。可阮瞻那个屏障没有丝毫破损,他本人定定地站在屏障的后面,好像在看这日本人需猴戏。

为什么没有伤不了他?为什么没有伤不了他!岗村贤二的冷汗顺额而下。

“轮到我了!”阮瞻轻笑,终于明白了这个日本人果然只是个小人物。他轻声念动咒语,“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也是风,也是旋风,不过比那三尺高的夹杂沙石的旋风不知漂亮多少倍,不仅是向岗村贤二扑去,而是把一切卷了进去,又甩了出来。

当旋风邻近的那一刻,岗村贤二终于明白,阮瞻的灵力要比他强大得多,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那个符咒上表达的只是他的一小部分而已。

他上当了,他被骗了,不该相信那个助手的话来收恶鬼,修炼式神,他是赢不了的!

他学习了中文很长时间,今天才终于明白那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如果这个阮瞻再不除,假以时日,就算他师傅来也是白搭。

还有那句俗语——不要给人家当枪使!这个好学的日本人这一刻也明白了。

因为他看到了有两个白乎乎的东西凭空从酒店的高处落下,就在他头顶上又突然变成黑色的,对他当头罩来。

他认识那个术法。但是他没时间反应,只感到一阵空虚,全身的空虚。

他知道那是什么,心里即悲哀又愤怒,竟然还有点期待!

逆风——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第十章 阴阳道的解释

阮瞻看了看岗村贤二的尸体,皱紧了眉头。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这是个麻烦,有个躲在暗处“帮忙”的人,一幅要把水搅混的样子。

不远处的酒店里,没有结界破损的迹象,而地上躺着的除了已死的日本人,还有两个白白的枕头,是他用来冒充小夏并困住恶鬼时所用的,但上面的符咒已经被破坏了。

两只软枕从几百米远的十层高楼上,在冬夜的大风天里准确无误地直接落到岗村贤二的头顶上,不是人力而能为的。

逆风!

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本来在日本的阴阳术里,逆风是指法术失控,反噬其主。灵力比较低的术士使用高深的咒文时很容易产生这种现象,轻者受伤,重者死亡。可在今天这个情况下,分明是有人解开了符咒,御使那恶鬼从头顶侵入岗村贤二的身体,然后吃掉他的魂魄。当时由于岗村在体术和斗法中均遭受了重创,精神和心理上处于又胆怯又震惊的状态,而且他收这恶鬼作式神时仓促且勉强,所以会很容易就被消灭掉了。

之所以说他是被“消灭”的,而不是用更好理解的“死”字形容,是因为他的魂实际上是让恶鬼吸取了,当警方发现他的尸体后会发现,除了他自己跌倒的痕迹,他没有什么外伤,只能解释为不知原因的猝死。这样也好,岗村贤二的死不会带来司法上的麻烦,问题只在于那个暗中操控的人,还有那个逃走的恶鬼。

它吃了岗村贤二的魂魄,等同于吸收了他的精神力,会更强大和难以捕捉,而且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当然它不会离开很远,但已经强大的鬼可能会继续在A市作恶。可惜,当时事发突然,他的法术还没有完结,来不及再次捉住它!

可以说,那个暗中操控的人选的时机相当好。

岗村贤二只是个饵,他大概可以猜出幕后的人是谁,但是他不知道那个人要干什么,要怎么进行下去?

阮瞻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又是不好解决的,目前只好先离开再做打算。他先是拿起那两只枕头,准备带回去,然后找到了那柄遗落的匕首,把它扔到不远处的河里,这才回到酒店里。

“怎么样?”小夏一从结界里出来就忙着问。

“岗村贤二死了。”阮瞻平静地回答。

“死——死了?”小夏吓了一跳,“你真的打死——了他?”

“他确实是死了!”阮瞻话音未落,小夏突然转身就走。他只好抓住她,“你要去哪里?”

“毁尸灭迹外加销毁证据!”小夏神色坚定,发誓要违反法律,只要保住阮瞻就好。

真是冒失的丫头!

阮瞻又叹了口气,把今晚的事简要的对她说了一遍。

“阴阳师?这个我在动画片里见过,好像还很帅的。”一听日本人的死与阮瞻牵不上干系,小夏立即把这事扔到了一边去,竟然没有同情,“可是你说的那个阴阳道是怎么回事?”

“上床讲。”阮瞻说,随即意识到这话有些暧昧,但小夏却少根筋一样没有反应,只是不肯睡自己的床,因为刚才那上面曾禁锢过恶鬼,阮瞻只好和她换。

“在日本,阴阳师可以说是占卜师,或是幻术师。据说他们不但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对于人们看不见的力量,例如命运、灵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并具有支配这些事物的能力。我刚才说的阴阳道就是阴阳师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组织,是传承很久的隐蔽门派。在日本的传说中,野蛮时期各地有很多的鬼怪,这些人是以消灭它们为主的,也主持些清除恶灵的工作。日本阴阳师通常是不理会世俗的,主要对付鬼怪,不过也保护日本皇室。他们身份高贵,军队也好,政府官员也罢,对他们是很恭敬的,甚至于谦恭。”

“听说是起源于中国是吗?这些日本人,这么对待老师!”小夏从鼻子哼出一口气。

“没错,日本的‘阴阳道’确是起源于中国百家争鸣时期的阴阳五行学说,和中国的道术很有些渊源。当时在战国时代,有一支主张提倡阴阳、五行学说的学派,称之为‘阴阳家’,以齐国人邹衍、邹爽为主要代表。阴阳说是把阴和阳看作事物内部的两种互相消长的协调力量,认为它是孕育天地万物的生成法则。这正是我国道教的始祖老子所说的、构成世界的概念。就是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大约在公元六世纪,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占术,传入日本。在日本登陆后,又渗透了一些当地文化,于是便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阴阳术在日本古代,一直都是很盛行的法术。当时的人们常常请阴阳术士来为他们祈福、除灵。据说直到现在,在一些古刹里还能找到关于阴阳术的轴卷。你刚才说的日本漫画中,那些除灵师们也是使用阴阳术是吗?这就可见阴阳术在日本流传之广。”

“哇,你很有学问哪!以前可没看出来,以为你就会调酒和好看地笑。”

小夏的话让阮瞻禁不住微笑,心想这就是岳小夏的说话风格,半褒半贬,又那么直率。

“我早就看出岗村贤二有问题,所以查过资料,并不是我有学问。”阮瞻说,“他就是个阴阳师,不过法力不高,我猜他是为了要来收式神的,可惜他不该不加约束,还想在中国满足他的式神的愿望!”

“早知道也不告诉我!”小夏有点不满,“你这个男人就是这点不好,有什么话都憋在肚子里,也不和别人商量一下。爱说话的男人多好,象万里。”

“当时我不确定啊。”阮瞻撒谎,他实际上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以她正义的性子,说不定当场提刀追杀岗村贤二,“我是今天才知道,那恶鬼是日本人收的式神,只是不知道它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的。”

“什么是式神?是不是动画片里一念叨就跑出来的那个奇丑无比的东西?”

“式神是日本操偶术的一种,是以本身的灵力召唤其它生物。与傀儡术不同的是,他所操作的是活物,和西方的召唤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阴阳师通常修炼氏神,就是抓来的鬼怪。当然具体的操作心法是无法知道的,不过可以推测他们应该是用符咒和精神控制来做到的。而且,式神的存在和施术者一体的。施术者精神力越强,式神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强大。式神是经过一些特殊的仪式认主的,一但认主,式神便为之所用。收复式神的时候,式神需要认可主人的能力。一旦得到认可,那么他就必须以一些特殊的方式来禁锢式神。”

“那个红漆木盒!”小夏突然想起来了,她在恍惚之中好像见过一眼。当时她只觉得精美,今天听阮瞻一说,有可能是禁锢恶鬼的东西,不觉十分恶心,“真是变态的人,拿那么美的东西放那么可怕的魂魄!”

“很有眼光!那些花朵下是祈祷文,压制了式神的凶气。其实,他的能力收那恶鬼是很勉强的,所以一有机会,恶鬼反而吃了他的魂魄。”阮瞻鄙视之中又有点可怜之感,“这就是修炼式神时要承担的一些后果。”

“可是你才说,你不知道那个什么式神是怎样突然冒出来的,确实没有一点线索吗?”

阮瞻摇了摇头。

对于小夏突然卷进这件事情来,他从一开始就是怀疑的。如果说小夏的身世单纯,那么这件事也许还是因为他。这样就可以推断,是杨幕友在背后捣鬼。毕竟,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他并没能消灭了他,现在让他跑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今夜之后,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杨幕友在暗中操纵一切。以他那种阴戾的个性,不会不报复被追杀、被破坏了奸计的仇,何况他是那么好斗,怎么能放了可能是一生的敌人。

他曾让万里调查过博恒公司了,很清白,没有任何问题。但公司这时候让小夏来,一定有其背后的原因。等回去后,他也许该拜访一下这间公司,虽然他知道以杨幕友的狡猾是不会那么直白地露出马脚的。

最关键的是那恶鬼的来历。

可现在它逃走了,虽然离不开A市那么远,恐怕还会作恶,一定要想个法子。它吸收了岗村贤二的精神力,会很难找到它,只有找到它的出处,才能真正且彻底地消灭它。

只是,这几天恐怕会不那么太平!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杨幕友起了追杀之心。这个混蛋竟然为了一已这私,趁他与岗村贤二斗法之机,放走了那恶鬼,还让它变得那么强大,这不知会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可他却无能为力!如果他的天生灵力没有封印这么久,能够释放得快一点就好了。他这样想着,没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正面地看待自己的能力。

“不会是杨幕友背后搞怪吧?”小夏怀疑地问。

她并不傻。

她知道如果能把阮瞻禁锢的鬼给释放出来的,一定是有点道术的,而且还不能强大到能破了保护她的结界。这么想来想去,虽然也有可能又出现了别的坏蛋,但现成的候选人只有杨幕友了。

“他并不叫杨幕友,那只是他附身之人的名子,就连洪好好也是一样。”

“我知道,可是在找到他寄生的新宿主之前,这样叫着比较方便嘛!”

“说的对。”阮瞻答。

很多的问题等着他。

为什么要牵扯到日本人?恶鬼的来历是什么?“杨幕友”附身在哪里,新身份是什么?他的真实面目又是谁?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很多很多——如一团乱麻!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人再遭殃,而杨幕友的功力还远没有恢复,不可能直接对阵他!不然小夏刚才就已经不安全了!

第十一章 同居生活

一个星期竟然平安无事。

阮瞻想,可能是恶鬼吸取了岗村贤二的精神力,需要慢慢融化为自身的东西,所以才躲在一边修炼吧。

可是A市是如此之大,它可能躲在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它不出来,要找到它就会如大海捞针一样。但阮瞻认为它是不会躲藏一辈子的,它身上的怨念太深,必然会出来为祸,直到满足它的愿望为止!

如果它早就存在,为什么以前没有出来过?如果说它是突然被释放出来的,这是可以解释得通的,也可以想像得出是谁干的。可最重要的它的来历、它凶死的原因、它为祸的目的,才能彻底消灭它。

从它以往的所作所为看,它是渡化不了的,只有灭掉它这一条路!

他觉得这一切一定是和那房子有关的,不然恶鬼不会在那里首度出现,所以他一直在调查那房子的事,找遍了小报旧闻,寻遍了传说中的故事,可是一周来仍然毫无进展。

房子的历史相当干净,是在民国时期A市的荣华路刚刚兴建时就盖起来的。当时那里是外国人和中国富豪的聚居地,即使旧中国战火燎乱、备受欺凌时也没有受到波及,可以说从表面上看,包括文化大革命在内,连凶死的人都没有一个。

据说当年盖这些房子的时候,为了更结实牢固,连水泥也是用糯米熬出的汁液来搅拌,所以如今这里的房子还相当不错。加上一直有人居住,是不可能招惹邪祟来这里安家的。所以,那恶鬼必定出自这里!

只是,它是谁?

因为情人旅店被警方封了,所以阮瞻曾大白天冒险隐身,来到这里查看,但在这漂亮的西班牙式建筑里,除了因为凶死过五个人而显得阴森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就连他潜入警局,查阅的相关资料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招魂?他也曾想过。可是当他在地下室和阁楼徘徊时,他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这五个人全是凶死的,按理说应当留有很强的冤气,但他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些东西,估计岗村贤二在收复式神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邪术,把那些冤魂压制逼迫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他费些心力可以找出来,他也不能这么做。他不动这个念头还好,否则那个幕后黑手必定又要使出阴毒的手段,对那五个无辜的人斩尽杀绝。

还是别尝试用那个省力的方法,让冤死者保有留存自己魂魄的机会吧!他若不动这五个人的脑筋,相信那个人也不会动,因为以那个人目前的功力,要绝人生路也是要颇费一番力气的。这样的话,这五个已死的人至少还可以有重新开始新生的机会。

线索到了房子这边已经断了,他有点一筹莫展,但他逼迫自己再想办法,务必要把伤亡减到最小。而且他不能被动挨打,他也要找机会反击。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小夏在际瞻身后叫他。

自从岗村贤二死后,他们只接受了相关的询问就没什么事了,反正最后的尸检结果是不明原因的心脏猝死。至于他为什么半夜三更跑去废弃工地,还跌得浑身是伤,那就不知道了,也许他变态,喜欢自己在深夜的碎石堆里跳来跳去呢!

第二天,公司就给她安排了新住处,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阮瞻根本没有提要离开的事,所以顺理成章的,他们又一次开始了“同居”生活。

和以住他们的“同居”不同,这一次不是因为她怕鬼而硬赖在人家那里不走,反而是她有点垂涎的男人一言不发的跟着她不放。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安全,因为毕竟这事根本还没结束,不过她一直在自我催眠,不理会正常的理由,开开心心地把握和阮瞻相处的每一天。

“你不用每天接我的。”小夏非常自然地挽住阮瞻的手臂,嘴里客气,心里还是很希望他还继续接送她上下班。

他那么帅,又表现得那么温柔体贴,每天在公司的女职员妒忌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中走来走去,真是很有成就感,那种虚荣心上的极度膨胀和满足,可是不是盖的!

“有什么不开心吗?”见他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小夏问。其实她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她也很担心,但她知道目前没有任何线索,着急也没有用啊!

“没有。”阮瞻微笑了一下。

“笑起来那么好看,不要引人犯罪好不好!”小夏咕哝了一声。

“你说什么?”阮瞻似乎没有听到。

“没什么,就是万里打电话来,说这个周末来看我们。”

“他是来看你的,这家伙从没对我这么好!”

“也许他是带来什么消息的。至少,他可能有点好建议,你知道这是他最大的特长,冷静判断他不比你差,何况这件事他是旁观者。”

“没错,他也许会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阮瞻点头。他一直在查那个房子,可是根本没有结果。人有时就是这样,陷入了一个问题的中心,就看不到其它的可能,这也许就是一叶障目吧。

“既然这样,你就开心点吧。今晚我们吃火锅好不好,家里好像有啊,昨天我翻厨房时看到的。”这个公寓就是这一点好,不但带家具,还有厨具。

家?

阮瞻细细在心里描摹这个字,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让他想就这么过下去吧,平静、温暖、有人可等也被人等待。他从没有过这种生活,只是被遗弃、被排斥,除了万里,在他的整个童年、少年,从没有人接近过他。

他的父亲虽然养育他,但不宠爱他,总是训练他独立,告诉他,他是不同于一般人的人,上天生了他出来,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可是他不要与众不同,他只想平凡而已。所以他非常排斥这些,虽然父亲所教授的他也用心学,不想辜负他的养育之恩,但他那么厌恶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一学会封印术就偷偷自我封印起来,从心底抵触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