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电火花在半空中闪现之后不久,先是小木塔不再抖动了,龙大师说包围塔的怨气已经消散;又过了好一阵子,水碟里的水开始摇晃,木塔上出现了血腥之气,龙大师说阮瞻在苦斗。当时他老人家的表情比较凝重,好像一直仔细感觉着什么,直到竹筒罩住木塔的时机来临,他才松了一口气;再之后,竹筒开始抖动了,龙大师又吩咐他拿下竹筒,释放塔能。

“聪明的小子,这三步走的好啊!”龙大师喃喃自语了一句。

“就是说他赢了!”万里也很高兴,“你为什么就不肯直接告诉我呢?害我不敢确定。”

龙大师又微笑了下,向树窝里缩了缩。

此刻已经接近中午了,阳光比较强烈,龙大师仿佛极为怕晒一样,一下躲在树荫下,那把黑伞也一直罩在头顶。万里很想问他生得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么怕阳光,又想告诉他用黑色的伞实际上的遮阳效果并不好,但他总觉得龙大师古古怪怪的,所以也没敢说。

龙大师站在树荫深处,脸色更显苍白。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那只木匝,把小竹筒放了进去,再慢慢拿出一副黑色的手套和一只透明的水瓶,然后把那个一直不曾离身的木匝递给了万里。

万里一愣,机械式地接住。

“这个送给你的朋友了。”龙大师说。

“阿瞻?”

“一些好玩的东西,但愿他会觉得有点意思吧!”龙大师空洞的眼望着前方,又把水瓶递给万里,“这瓶符水倒在沙盘上。”

“倒在沙盘上?”万里重复了一句,心里有些疑惑。龙大师不是要毁了这个沙盘吧?虽然新镇中的怨灵已经重新镇住,沙盘也已经没有用处了,不过这么神奇的东西,毁了岂不可惜?

“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说过了,这是新镇之心。我当初制造它,就是为了可以在我的石屋里守着新镇中的风水大阵,现在我相信你的朋友会处理好镇里的事。”龙大师顿了顿,显然也有一丝不舍,“不过,既然它的使命已经完成,就应该毁了它,否则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就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可是——好吧。”万里没有再劝解,转身把符水洒在沙盘上。

符水无色无味,可是就像强酸一样,腐蚀得沙盘迅速融化,包括水碟和木塔。沙盘转眼间就成了一堆普通的沙子,和地面融为一体。

龙大师叹了口气,认真地把那副手套戴上。

一瞬间,万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喜悦的胜利还没有品尝,龙大师就像是要立遗嘱一样。

“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他已经彻底当龙大师为自己这一方的人了。

“下一步?”龙大师的嘴角现出一丝苦笑,“下一步,我恐怕帮不了忙了,你们要靠自己才行。”

“那您要去哪里?”

“我要等人,然后回去。”

万里想问龙大师“回去”是回哪里?可是还没问出口,龙大师就说:“事情还没有完哪,所以你问我,你的朋友是不是胜利了,我没有回答你。因为他只是赢了一局而已,如果他坚持不下去,有可能把筹码在下一局全输回去,甚至是他的命和所有人的命!”

“您是说——司马南吗?”

“原来他叫司马南。”龙大师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灭在这样的手里,我也不冤枉。”

“灭,您是说——”万里有些吃惊,但见龙大师一副笃定的神气,立刻当机立断地道:“那我们赶快离开,趁司马南还没找到这里!”

“该来的躲不过,他找了我好久了。比你找我的时候早的多。”龙大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神情间有些得意,“可是我隐藏得好,他又没有你聪明,一直找不到我。”

“那岂不是我引他来找到您吗?不行,我不能让您因为我们的事受到牵连,我一定要保护您离开!”万里说着上前去拉龙大师。但他没有拉到龙大师的手臂,却眼见着自己的手从龙大师的身体中穿过,骇得他把下一句话生生哽在喉咙。

“您——您——”

“没错,我是鬼魂。”龙大师点点头,“你摸到的冰凉的实体,感觉到的热气和呼吸,看到的影子全是我传递给你的幻觉。现在我没有力气控制这些虚幻的东西了,对不起,希望没有吓到你。不过,你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只怕吃惊多于害怕吧!”

万里愣了半天,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他用板车拉着龙大师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重量,怪不得他老人家的脸色那么苍白,那么怕日光!原来并不是皮肤病,而是他早就死去了。想来,他以一个灵体的身分能在大白天现身,一定是很困难的事,另外还要配合阮瞻封住塔能,所以他不能坚持下去了,所以才在自己面前露出了真身!

“您是什么时候——”

“你该知道,我侄子办的这件事太过损德。可是他是我袁家唯一的后代根苗,我大哥去世的时候托孤给我,我实在不能放着他不管。”龙大师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讲一个故事,而不是在说自己的事,“当时我看不开,不明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是这世上的道,欠了别人的,早晚会还,保是保不住的。”

“您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这样的吗?”

“没错,尽管我想要化解那怨念,但从心里还是想为我那侄子解困,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债,只能用命来还。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没有天生良能,如何修炼也达不到最高层次,所以当我殚精竭虑地镇住这一百七十三条冤魂,并布下那个风水大阵时,我的命也就耗尽了。”

“龙大师——”

“没什么好怨的,”龙大师打断万里的话,“我保住自己的侄子就是欠人家的,只好用命来还,再公道不过了。只是我只有一条贱命,还不了那一百七十三个人!因此我死了也不能安宁,只能待在那个石屋里用仅剩的灵力守阵。十年了,只差那么一点点!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不为了别的,只是要你知道,无论你看到什么,你都要明白,这是我应当付出的代价,是我自己愿意的。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对我都意味着解脱。”

“您预知到什么了?”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可万里对龙大师颇有好感,现在听他的语气好像接下来的情况会对他很不利似的,让万里有点无法接受,“是司马南要找来了吗?”

“他早就到了,可是他一直冲不进我布下的阵。”一说起自己的阵法,龙大师在什么情况下都禁不住得意,“他在外面转悠了半天了,大概也已经知道,新镇里他布下的陷阱让人给填上了。现在,他要对付里面的小朋友,恐怕要自己动手才行!”

“阵?”万里四处看看,除了地上的一片凌乱脚印和插在四周的奇怪东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转念一想,既然他曾经在深夜的山林里被困于阵中,如果不是龙大师放他进入,他可能还在里面乱跑,那么龙大师让司马南找不到这也没什么稀奇。

以前他不相信阵法之类的东西,总觉得这种说法太过玄妙了,不可信。尽管在大学时代的确听说过这种事,据说穆桂英当年摆的天门阵的遗址还在,许多人用现代科技的手段仍然研究不出其中的奥妙,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只觉得不可思议,如今他亲眼目睹的场景,已经让他深信不疑。

这世界上太多奇妙的事情,太多传大神奇的知识,不是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能够完全理解的!

“小子,他可不像你,这个阵他是破得了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事实上,据我猜,他快到了!”龙大师笑了笑。一瞬间,万里居然觉得他有些慈祥,不忍心这老人为了十年前的私心过错,连死后还要遭受打击。

“不怕他。”万里咬咬牙,“就算他比天王老子还厉害,我也不怕。这叫‘能让他打死,不让他吓死’。我今天和他拼了,决不能让他伤了您,毕竟,是我把他引到您这里的,假如我不去找您,他也不可能找上门!”

龙大师摇摇头,“这就是我的结局,我已经知道了,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万里还要争辩什么,就见龙大师一摆手,脸上表情严肃起来。

他认真地倾听了一下,然后果断的向万里挥手一指。

万里没有防备,只觉得浑身一麻,“咕咚”一下摔倒在地,正好落在空地边上的草丛里。他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抱紧那个木匝,全身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地面上。

因为躺在了地上,他才看到了站立时看不到的东西。原来他以为地上插的那些怪东西是没有规则的,但是此刻却发现它们是一圈又一圈的有序排列着。而且,那些小旗子、小牌子、小石子并不是他站着时所看到的样子,而是一个个小小的人形,全部五官清晰、神情各异,手里拿着刀剑,一副护卫的模样。

原来守阵的是这些小木雕和小石雕!原来龙大师真的是个了不起的雕刻师傅!他制作的小人儿在不同的角度能看出不同的样子!

龙大师已经死了,司马南要怎么对付他?要他老人家灰飞烟灭吗?他只是一时私心罢了,何况这些年来他一直受良心的谴责、又为怨灵们祈福消灾,还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难道这就是天道?哪有这么无情的天道?!

“我的东西给你朋友,假如他不要,就毁了它,决不能落在恶人的手里。”龙大师嘱咐,“好的东西落在好人手里还可能被用于坏处,何况落在坏人手里呢?还有,里面有一个小册子是给你的,我走后你马上看一下,一定要记住!”

万里答应了一声,但还是没能出声。他拼命挣扎,也一动不能动。

喀嚓——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接着,躺在地上的万里看见穿着一双名牌皮鞋的脚不紧不慢地走入草丛,一个声音轻蔑但又愤怒地响起,“老家伙,竟敢坏我的事!如果你躲在自己的老鼠洞里不让我找到,我也不屑于非杀你不可。可今天我不能饶了你,因为没有人能得罪了我而不死的。”

正是司马南的声音。

“镇里的小子不仅得罪了你,据说还屡次战胜了你,不也还没死吗?”

“就快死了。”司马南不怒反笑,更显得充满了威胁感,“你先去给他开路吧!”

“想动手就快,因为我刚好是最虚弱的时候。”龙大师毫不示弱,“不过我不给那小子开路,我在那边等的人是你!”

“哦?”

“我劝你,对付完我,赶快进镇去。如果你不趁人之危,这次还是会输!”

语音未落,龙大师突然先发制人,猛地向司马南扑去!

万里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就好像用针刺破一个气球一样。接着,龙大师的身影不见了,只有衣服颓然落地。

第三十八章 异变

司马南哈哈大笑,笑声中饱含着狂妄与得意之感。

他一边笑,一边在这片空地上走来走去,在地上一通乱踢,把龙大师布布阵的物品尽数毁坏,虽然是笑着,但行为却表现出他极为气愤。

他一直自视甚高,在阮瞻那里屡次吃亏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没想到一个多年前死去的风水师也能和他作对,先是让他遍寻不到,然后仅仅用了阵法就让他在外面转悠了六、七个钟头!

如果这老鬼是在树林里动用土木来摆阵也就算了,但一想到他仅仅是在一个小空地上随便摆些破烂东西就让他如坠云雾中,就更加气愤!

而且,他知道新阵里的怨灵之局已经破了,他精心设计的借刀杀人之计,就这么被阮瞻那个小子给破了!这样,他就不得不亲自动手对付他。让他脑火的是,他竟然有些紧张,没有必胜的决心,甚至——他有些怕!

这是修道之人的大忌,还没有战,就先怯了三分!可是他知道,这一次他是非战不可。他不能放任阮瞻强大下去,也不能让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落入阮瞻的手中!

他一生中追求的就是那个!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也一定要得到!

可是——万里呢?

他一直和那个老鬼在一起,现在为什么不见了?

司马南皱紧了眉头,四周看看,并没有发现万里的身影,嗅一下,也没有人类的气息。他躲到哪里去了?难道是那老鬼知道自己要来,提前让那小子避开了?

他走入附近的草丛中,仔细地搜寻了一遍,仍然是一无所获。再回到空地上,一寸一寸从地面上看过去,空地边一块巨大的石头引起他的注意。

这是森林深处,怎么会有那么大块石头的?而且形状有些奇怪。有点像一个人蜷缩着趴在那里!

司马南这么想着,就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而正当司马南向那块大石头靠近的时候,万里却还在纳闷——他待的地方并不隐蔽,只有几根草挡在前面,司马南为什么就看不到他呢?他在草丛中穿来穿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难道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想办法折磨自己吗?

他全身僵硬着,纹丝不能动。嗓子眼里拼尽全力也发不出哪怕一丝轻哼,整个人宛如放在案板上的肉般任人宰割,可司马南就是无视他。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愤怒中,他向下一瞥,眼中看见的情景却吓了他一大跳——他和他手中抱的木匣什么时候变成大石头的?

再一看前面,见司马南的脚正慢慢向自己走来,一瞬间心里了然。

他的大石头形象一定是龙大师留给司马南的幻象,是龙大师用最后的力量保护了他,所以他才会既不能动也不说。事实上讲,是他引来司马南,为龙大师带来了灾难,可是龙大师不仅帮助阮瞻重新镇住了怨灵,更是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却来保护了他!

现在,好像司马南发现了真相。但没有关系,只要司马南破了幻象,他就会恢复正常,到时候他会和司马南奋力一搏的!虽然他们之间实力相差巨大,有如鸡蛋碰石头,但他可不是孬种,不会丢阮瞻的脸,也不会辜负龙大师对他的恩情!

万里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决定只要一解开封着自己的石头结界,他就先发制人,争取在近身肉搏的时候占上风。那是他和司马南相比之下唯一的优势!

可眼见着司马南就要走到跟前了,形势却风云突变!

龙大师去时,只剩下衣服留在地上,包刮那双从木匣拿出的、非常慎重戴在手上的黑色手套。本来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手套,可此时这副手套却像活了一样,突然直飞了出去,抓住了司马南的双脚脚腕!

这异变完全出乎司马南预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当他明白这是龙大师事先留下的法术在对付他时,急忙念了一句咒语,挥手一指!

然而,他晚了一步!当他挥出的力量到达脚边时,那副黑色的手套竟然如同被司马南的皮肤吸收了一样,融进了他的双脚脚腕之中!

司马南脸色一变,马上脱掉鞋袜、挽起裤脚。

只见他脚腕的苍白皮肤上,隐隐现出一圈黑色印记,虽然不是手的形状,但却是流动的,看来极之怪异,好像他的脚腕戴上了镣铐!

司马南低声咒骂了一句,立即盘膝坐好,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对着他苍白的脚腕的黑色手印做着复杂的动作,仿佛要把那融入他皮肤的黑影拔出来,可无论他做什么,他的脚腕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没有一丝改变,反而是他自己“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混蛋老鬼!自己连魂魄都保不住了,竟然想着摆我一道!”司马南抹抹嘴边的血迹,恼羞成怒地骂道:“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吗?没人能阻止我!”

他跳起来,直奔万里而去,似乎要把怒火发泄在面前的“大石头”上,然而就在他来到“大石头”面前的一步,身边的草丛一阵乱动,一个女人从里面站了出来。

“阿南,你的魇术生效了!要封城吗?我们——”来人的语调明快急切,有着孩子要做游戏前的兴奋劲,正是洪好好。

司马南调整了一下神色,转过身来,但他嘴角边的血迹还是让洪好好夸张地尖叫了一声,“阿南,你怎么啦?受伤了吗?”

她说着走过去抚摸司马南的脸,但却被司马南冷漠的挡开了。

“我说过,不要叫我阿南。”他有点不耐烦。

他刚刚想要拔除黑气的举动太急切了,结果不但黑气越陷越深,自己的经脉也伤了一点。这让他分外脑火,更加不想让洪好好看到这一点。他不想听洪好好叫他“阿南”,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另一个女人,温柔纯洁得让他都动了恻隐之心的女人。而如果他进新镇去,说不定是遇到她吧,这让他有点心烦意乱。

他拿岳小夏当诱饵对付阮瞻,但并不担心阮瞻会拿阿百来对付他。一来阮瞻做不出这种事;二来他也不会为了阿百放弃自己的目标,尽管他心里一直忘不掉她也是一样!

“那我要称呼你什么?”洪好好问,带着一丝酸意。

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一直是宠爱的,但是自从那个什么阿百出现后,他就变了。在他的心里,他的名字只有那个女人才可以叫。她不明白,那个叫阿百的女人究竟是谁?她真想见见她,看看是那女人用了什么方法能使得这么冷酷无情、喜怒无常的男人念念不忘!

“你是没有根的人,因此也不必称呼我什么。”司马南无情地说,“有事直接说就好了。”

洪好好侧着头望向司马南,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狠、他无情,她早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特别让她忍受不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司马南皱紧了眉。

“我是说——魇术生效了。”洪好好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我们——要进新镇了吗?”

“是我进新镇,不是我们。”

“你不带我去吗?”洪好好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说过,到哪里都会带着我的!再说,阮瞻那么厉害,我可以给你帮忙的。”

洪好好说前一句话的时候,司马南有一瞬间的心软。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她对他没有一点意义,只是一时高兴而救了的艳魂,但这么多年了,多少有点亲切感。可当从洪好好的嘴里听到阮瞻的名字,就又让他的心冷硬了起来。

“你说他厉害?”他微眯起眼,目光如冰线一样扫到洪好好身上,“你觉得我打不过他,还需要人帮忙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洪好好连忙解释,“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想给我帮忙,可以啊。”司马南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根本不理洪好好地解释,“那就给我回到旧镇去,那里必须有人看着,不能出乱子。假如那里出了乱子,我们这身皮又要换了!我还真舍不得呢,这是我至今为止最满意的身份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了,旧镇那边必须有人看着,我只能指望你。”司马南的语气忽然又温和了起来,“别人我信不过,那几个打手最后也需要处里。还有——”他走过去抱住了洪好好,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他们说得太小声了,万里听不到,只见洪好好不住地点头,之后万分不愿地离开了这树林,而司马南又扭头看了“大石头”一眼,终于还是没来探查一番,也离开了这里。

只几秒钟时间,树林间的这一小片空地上就安静了下来,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除了除了地上一摊黑色的衣服和凌乱的脚印,什么也没有剩下。

万里这时候才感到心如针刺一般。

对于龙大师的“死”,他有一点伤心。在他看来,如果当年的龙大师因为亲情的羁绊而助纣为虐,犯下这滔天大罪的话,那么他十年来不停的试图弥补,还有今天所做的一切,应该足够偿还了。

所以龙大师才会对他说:无论你看到什么,你都要明白,这是我应当付出的代价,是我自己愿意的。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对我都意味着解脱。

现在龙大师离开了,连魂魄也没有剩下,而司马南要潜入新镇去和阮瞻对决了,旧镇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办呢?难道就当一块大石头,一动不动吗?

想到这里,万里心中一阵焦急,发狠一样的用蛮力拚命挣扎。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不知道是他急切的心情所致,还是结界时间到了的缘故,他忽然感到一阵轻松,身上的麻木感瞬间消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迅速爬起来,虽然因为木僵的状态太久而有些手足发软,不过毕竟能够自主行动了。他站在那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旧镇看看。反正新镇被结界封着,他也进不去,不如保证一方的安全,让阮瞻的后院平安无事,当然能让司马南的后院起火最好。

他一决定自己要做什么,就立即行动起来。先是确定周围确实没有监视他的人或妖物,然后打开了那个木匣,见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剩下多少,只有一本古旧之极的古籍,一个小竹筒,一把竹制弓和三只竹箭,另外就是一本小册子。

龙大师离去之时,曾经说那个小册子是给他的,所以他马上把它拿出来看,册子里的内容令他有些吃惊,但目前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于是他先把册子重新放好,再把龙大师的衣服必恭必敬的折起来,也放在木匣之中。

他再度谨慎的确认他的行动没有人看到,之后就把木匣埋进了一个树窝里,上面还做了一些防护工作,这才离开。司马南努力想拔除身体里的黑气的时候,新镇里的阮瞻也在做着同一件事。

怨灵虽然重新镇起来了,但他右肩上贯穿的黑气之刀还在。只是呆在塔里会消减他的能力,他不得不跑到湖心回廊去疗伤。

怨灵收回后,他先让马记者的魂魄回体。因为他和刘红的肉身曾经被两个怨灵占用,但在八楼的楼梯口被他用掌心雷击中后就留在了那里。刘红已死,只有马记者可以复活了。

他吩咐马记者上暗室去把毛富拉下来,然后躲到镇子里随便任何一处,只要远离这座塔就行。

“如果姓毛的不听话,直接打晕了他!”他这样对马记者说,“躲在一个地方不要出声,直到天色变成正常的,不管是蓝天白云也好,繁星点点也好,甚至下雨,只要是正常的天象,你就可以出去了。但千万记住,这里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对至亲的人也不要说,不然于你有害无益!”

马记者此时已经对阮瞻又是敬佩又是感激,听说新镇之困还没有全解,勇敢的提出要帮忙,被阮瞻拒绝了,因为和司马南的对决没有人插得上手,谁碰上这件事说不定都会活不成。

他猜司马南不知道这塔是可以消减任何能量的,包括自身的灵能在内。他当时破坏这座塔时一定在里面呆的时间不长,否则司马南不会只封印他的能力就放任他进镇。

这是个对他有利的地方,他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来对付司马南。

还有,他也知道司马南一定会从水路进来。本来他并不确定,不过司马南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派遣黑鱼来破坏的他的符阵的同时,也暴露了他自己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