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大周京城,住进秦家,假装侍奉几日公婆,估计再也没人会怀疑。

不过对于凤捭来说,研究一个人的脾性实在是太难了,她只擅长研究那个人怎么打仗。

她脑子里想的那些个蜿蜒曲折的办法,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顶用,就更别提那个阴险狡诈的秦少郅了。她有时候看秦少郅,总觉得自己这一遭要被倒霉的说。

正当凤捭在这儿费心琢磨以后如何自处的时候,秦少郅提着食盒进来。

秦少郅作为大周榜样性的有为青年,时时刻刻都要以身作则,虽然并不是真心要娶凤捭,但是既然全嘉峪关的士兵都已经打心底认同这件事,那他装也得装出自己是个好夫君的模样。

他将食盒放在凤捭面前,用一副给囚犯分饭的口吻说:“吃吧。”

凤捭伸手摸摸肚皮,好像是有点饿。

她打开食盒一看,很清淡的饭食:一碗米粥,一碟清炒小白菜,两个馒头。

她抬头,眼泪汪汪地望着秦少郅:“夫君,我饭量大…这怕是不够。”

秦少郅听到她那一句夫君,整个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强忍着要抬脚逃离的冲动,说:“夫人,边关清苦啊,你先将就着点。明天咱们回家吃好的。”

凤捭听到那句回家,刷地一下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在心里暗道,哎呀,装过头了,居然真的流眼泪。

秦少郅虽说已经活了二十五六岁,不过他打真正有男女概念之后几乎都是混迹在军营里,还没见过几次姑娘在他面前哭。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他想,早知道凤捭这小妖女这么能哭,他刚才就不故意把菜里的肉都挑出来吃掉了,

“小妖女,你怎么哭了?”他几乎每天都在骂凤捭是小妖女,这不,不经大脑的话就走了心,脱口而出小妖女。

说完,他还觉得通体舒畅,感觉小妖女才是凤捭真正的名字,那什么夫人两个字,他刚才说出口就觉得舌头都麻了。

一句小妖女,让凤捭的眼泪理解戛然而止。

她微微眯眼,说:“小妖女?”

“哈哈,夫人你慢慢吃,为夫出去看看士兵们有没有认真操练。”秦少郅脚底抹油,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凤捭咬了一口馒头,道:“先不跟你计较,饶你几天,等我恢复过来的!”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忍不住骂秦少郅是小肚鸡肠吝啬鬼空有皮囊没气概。

她一尝就尝出来这菜里本来是有肉的。

当她刚要吃第二个馒头的时候,秦少郅面如寒冰地出现在她面前。

“夫人,你是真心要嫁给我的吗?”

凤捭觉得他状态不对,问的问题也不对。但是她还是把嘴里的饭菜咽下,面不改色地撒谎:“当然是真心的。我真心地想找个人成亲的。”

至于这个人是谁,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肯定不是你。

秦少郅冷哼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道:“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捏死你。”

凤捭一时大意,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的新夫人下狠手,整个人被他控制住,只好老实站着,不敢乱动。

“你要干什么!”

秦少郅道:“待会,要是你们木辽族的士兵不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拿你当人质!”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阿爹都跟你们皇帝说好了,他才不会派兵来打,再说目前也打不过。”凤捭眼睛骨碌转着,恍然大悟,“他们不会是要来抓我的吧!”

秦少郅也是一愣。

他听到刚才士兵来报,说前方出现约五千木辽族骑兵的时候,十分费解。毕竟凤捭在嘉峪关中,难道那帮人还该挑衅?还是说凤捭本意是要做内应?

于是他就立刻回来看看凤捭是不是还在。

她果然在,还吃得津津有味,仿佛真把这儿当成她家了。

看得他是恼羞成怒,又想起了自己差点被她活捉的画面。

这不,他就没控制住自己。

凤捭被他掐得难受,伸手拽着他的手腕,道:“你快放手!”

秦少郅松开手,看见她脖子上的那掐痕,别过头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我阿爹不是要来跟大周打仗的,他是想把我抓回去嫁给大宛国的大王子。”凤捭没好气地瞪着秦少郅,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脖子。

秦少郅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急着要嫁给我。”

凤捭揉着脖子坐下,说:“反正我们昨晚拜堂了,整个嘉峪关的士兵都知道,你要是敢不认我,我化成鬼也饶不了你。”

“大宛国的大王子真让你那么讨厌?”秦少郅贱兮兮地追问一句,“你不会是逃婚出来的吧?”

换来的是凤捭的一记白眼。

秦少郅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转身走了。

到了门口,他还不忘吩咐守卫,一定要看好夫人,绝对不可以让夫人单独在军中行走,不管夫人到哪儿都要跟着,实在不行就捆了夫人送到自己面前。

守卫目瞪口呆地重复了一遍将军的命令,表示坚决服从,哪怕夫人是要去出恭他们也一定紧紧跟着夫人寸步不离。

秦少郅满意地点点头,拍着守卫的肩膀,说:“出恭还是别寸步不离了…在茅房外守着就是。”

好歹凤捭也是一国公主,目前还是自己名义上刚拜堂的新夫人,怎么说也不能叫她当着外人面出恭吧。万一惹毛了她,她去她堂姐凤妃那儿告状就不好了。

秦少郅才不管凤捭说的是真是假,他就只当木辽国是来挑衅的。

他迅速给各位副将下属布置了作战任务。

不过,果然凤捭说的是对的。

木辽国领兵的是凤崃,凤捭的哥哥,是第几个哥哥秦少郅不知道,不过凤崃是出了名的不会打仗。木辽国国王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拍他来挑衅。

这凤崃隔得多远就派人过来喊话,说他不是要跟大周作对,只是带着兵过来捉拿自己的小妹凤捭回去成亲。

秦少郅这下乐了,站在城楼上,喊道:“什么?凤捭公主还要成亲?他要跟谁成亲?”

凤崃道:“阁下就是闻名遐迩的秦将军吧!我是凤捭的哥哥。我父王答应了大宛国的求亲,谁知道她自己趁着试穿嫁衣的时候逃了出来。”

“那你来晚了,昨天凤捭公主已经嫁给我了,她如今可不是你们木辽国的公主,而是我大周秦少郅的将军夫人!”

凤崃在马上的身子晃了晃,差点被秦少郅的话吓得摔下马来。

他被人扶着下了马,带着人马走近了一点。

秦少郅自然不需要他几千个人都入关,只允许他带着五六个人入内。

当秦少郅带着凤崃找到凤捭的时候,发现凤捭正穿着自己的中衣在院子里练剑。

秦少郅身量颀长,肩膀也要比凤捭宽。

那身中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太大了。

不过她好像不觉得,看见凤崃进来,还一脸潮红地扑过去。

“四哥,你怎么来了?”

凤崃不说话,心想:我怎么来的你不知道?

凤捭跟凤崃又寒暄了两句,立即贴着秦少郅,一副小鸟依人相。

“将军,你昨晚夜间跟我说的新衣裳什么时候才能送来?”她拉着秦少郅的手,让他拽拽自己身上的衣服,撇嘴道,“我总不能一直穿着那身嫁衣。你看我现在穿着你的衣服,看着好不合身。”

凤崃的身体又晃了晃:“…”他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妹妹呐。

他那个聪明活泼机灵狡猾擅长用兵的妹妹怎么会有这么女儿家的一面啊。

秦少郅也明显觉得身体一僵。

但是他看见凤捭刚才偷偷地朝他挤眉弄眼。

他的行为再次不停大脑指挥了。

只见他抬手刮了她的鼻子,一脸宠溺地说:“小淘气,你急什么!等回将军府,你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

凤崃表示自己快看不了去了,他急忙让自己身边的人离开。

他怕再不叫这几人离开,木辽国举国上下都会哀悼已经死去的凤捭将军。

两个人在凤崃面前做足了戏,凤崃愣是怎么观察都没看出破绽,最后只能十分遗憾地回家复命。

至于木辽国国王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但气完之后还是将她的嫁妆准备好,打算选了日子送到大周的秦大将军府上,已是后话。

现在,演完戏,秦少郅表示自己需要和凤捭算算账。

他问:“为什么不经我同意穿我的衣服?”在大周,同袍关系可非比寻常,那必是生死之交,尤其是中衣这样较为贴身的衣服。

凤捭她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直说:“我没衣服穿。你也看到了,我没命地逃,晚一天就会被抓回去,所以身上什么都没带。看来看去,也就你的中衣还算素净,别的衣服都太丑了!”

“那也不行,你脱下。”

“不脱,有本事你脱。”凤捭举起了手中的剑。

秦少郅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脖颈,那白净细嫩的,真是叫人忍不住啧啧两声,想到要是扒了这件衣服…

他立即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秦少郅还没想好如何写信跟家里人报备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便收到了一封家书。

上面说,家里人去请了寺庙主持化解他的克妻之咒,而且,帮他又说了两户人家,要他即日启程归家,等着同时娶两位平妻过门。

作者有话要说:算了,还是说一下吧:秦少郅二十六岁,处男。(他自己撸的不算o(╯□╰)o)

至于第二任为什么也没圆房,以后会写。

秦少郅:我觉得自己这前半生过得好悲伤…

、第 5 章

秦少郅捏着那封家书,半天没缓过神。

他害怕自己是没看清楚,之后又细细看了两遍,发现上面确确实实写着给他选了两个媳妇!同时娶进门!

他问身边的家奴:“长顺,你说咱们将军府这么多年以来,最惹人注目的是什么?”

家奴抬起头,一脸迷茫地说:“将军,是什么?”

家奴觉得,这最惹人注目的不就是将军您了,您娶了三个媳妇啊可三个媳妇都死了啊!

不过主子克妻这样的话他哪敢说出来,只能故意装傻了。

“你在好好想想!当年爷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多少人踏破门槛想要嫁入将军府!”

家奴“啊”了一声,更加迷茫了,说道:“可现在一般姑娘家都不…”

家奴的话说了一半,秦少郅就一巴掌呼他脑门上了。

“混蛋奴才,你也想说你家爷克妻吗?”

家奴揉着脑门,哭丧着脸道:“将军饶命,长顺说错了,长顺自己张嘴。”

“猪脑子!”秦少郅哼了一声,“我们将军府组训是不允许纳妾,这才惹得那么多人想要嫁过来。”

家奴连连点头,说:“是是是,长顺想起来了。我爷爷当年就特别想让我姐姐嫁给老将军做小,结果差点被老夫人打断腿,老夫人狠狠地骂了我爷爷一顿,后来还是…”说了一半,家奴长顺看见将军面露不悦,心知自己这是扯远了,立即闭上嘴。

秦少郅白了一眼家奴,说:“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启程回京。”他也站起来,准备去和嘉峪关常驻长官交代几声。他估计这次回京怎么也得小半年才能回来,所以要好好交代一下,不能他走了,嘉峪关的众将士就松散了军纪。

家奴见将军抬脚就要走,忙问一声:“那将军,夫人怎么办?”

“夫人?”秦少郅笑了笑,“夫人当然得带上了。”

怎么能落下凤捭呢,带上她才好玩。

说不定带上她,家里人就会主动退婚,免得又耽误了两位好姑娘。

秦少郅交代完军中事务,回到院子才想起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床被凤捭占用。

明天一大早就得赶路,他现在很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但是想要要去和凤捭抢一张床,他怎么就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嘴里念着好男不和恶女夜间斗,转身准备再去隔壁的矮榻上将就一晚。可他左脚还没跨出门,就听到里面噗咚一声。他吓了一跳,立刻推门而进,发现凤捭趴在地上,这会子差不多刚醒,正迷迷糊糊地在揉眼睛。

揉完眼睛,凤捭清醒了。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从床上翻下来了,再一看,秦少郅站在门口,嘴巴长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那表情似乎在说:“天啊,你都多大人了睡个觉还能从床上翻下来。”

凤捭低头看着自己,她脱了秦少郅的中衣,里面就是自己大婚嫁衣的贴身衣物,也是红色的,不过露得比较大。

她下意识地用被子裹住自己,怔怔地看着秦少郅。

秦少郅嘲笑道:“屁股摔得疼不疼?”

凤捭懒得理会他的嘲弄,说:“这床太小了!”

说实话,她也很奇怪,其实平时她睡觉动静不大的,也不是说从睡过大周的床,怎么在这张床上她就老是摔下来?

“唷,公主陛下啊,您的贵体看来不太适合我的床。”秦少郅轻笑一声,“不如你去隔壁休息?”

凤捭裹着被子,跳回床上,呢喃:“我就不相信,还治不了这小破床。”她躺在床上,看着秦少郅,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没事儿,隔壁软榻留给你。”

“公主,你不用勉强,这种为难的事情留给夫君做就可以了。”

秦少郅看着软和的床,满眼留恋,根本都不想走。但是凤捭好像不打算搭理他。

他哼了一声,刚要离开,却想不对啊,这是自己的床,床上的女子是他的夫人,虽说那成亲过程太过随便也很是诡异,但是那也是自己的夫人。

他睡自己的床睡自己的夫人,哪里不对了?

想到这层关系,他一点也不犹豫,立即脱了靴子上了床。

凤捭没想到他突然上来,不悦道:“你下去。”

秦少郅扯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道:“不下。”

凤捭见他得寸进尺还敢抢自己的被子,连忙拽过来,说:“你还抢我被子!”

秦少郅冷哼了一声,指着被子说“我的被子”,又指着床说“我的床”,最后指着凤捭,顿了顿,说:“你,我的女人。你说,我凭什么不睡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