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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葛忍俊不禁道:“人不大,口气倒还不小…天这么冷,还是少玩会吧,我去把他揪回来。”说着,拎了拎袖子,走下游廊去抓人。

南姗张嘴,哈了一大口热气,似神仙吐出一团白雾的仙气儿,心情有点莫名其妙的郁闷,前一段时间,老爹对她说了萧清淮的最新境况,胳膊腿儿完好无损,但是,脑袋给摔坏了,并且,坏得相当彻底,再直白点的意思就是——失忆了,谁都不认得,啥事也都不记得了。

如今的萧清淮,宛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各种功能全部血槽空空,南姗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管咋样,能活着就是最好…但是,皇帝老爷很不满,勒令御医务必要恢复他儿子的记忆。

也不怨皇帝抓狂,好不容易养了快十岁的儿子,一朝又变回十年前,爹不认得了,话也不会说了,大字更是不识一个了,活生生成了一个小傻子,全部要从零再开始养起,确实挺让人崩溃的。

为了治萧清淮的失忆症,御医们纷纷使出看家本领,脑门扎针、吃明神药,脑部推拿等,能使的法儿全使了,均不奏效,也有御医提出精神刺激疗法,比如拿萧清淮印象最深刻的东西、或者萧清淮最熟识的人,加以适当的刺激,经老爹传话,南姗过几日也要…去刺激刺激萧清淮。

南姗第一次进皇宫的那一天,是大雪过后非常晴朗的日子,暖阳的光线很明丽,有些明媚的恍眼,皇宫里十分安静,屋檐棱角下漱漱滴落着雪水的声音,轻轻脆脆的。

被接回皇宫养病的萧清淮,就安置在皇帝的寝宫。

南姗被苏有亮公公领着前去的时候,萧清淮正坐在雕栏画栋的彩廊下,望着干净的天空发呆,他穿着丰软华贵的白狐大氅,长长细细的狐毛堆在颈中,漂亮的脸蛋粉妆玉琢,眼角小小的泪痣甚是清晰,南姗走近,低头福身行礼:“见过五皇子。”

——半天没反应。

南姗弯曲的腰腿有点困,据来时苏有亮的交代,萧清淮如今的语言水平大概是,大家说的话都是啥意思,他基本能听懂,但是,从他嘴里冒出的词汇量,却十分有限,因为他又变成了尖尖的小葫芦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南姗估计,她是等不到萧清淮允她起身了,便自行免了礼姿,抬眼望着甚是安静的萧清淮。

萧清淮也在看南姗,宝石般的眸子透亮透亮的,似是对南姗感到很好奇,微偏歪了脑袋,瞧量着南姗,轻轻眨了眨眼睛,像个童心十足的孩子,只是却不开口讲话。

——看样子,还真是失忆到一点印象都没了。

若是搁在以往,萧清淮会十分认真地帮南姗纠错,会抱怨她记性差,会亲近地说咱俩谁跟谁呀,会高兴地指明要唤他小五哥哥,还会叮嘱她下回别再叫错。

南姗看了看旁边满含期盼神色的苏有亮,想了一想,再问道:“小五哥哥,我是姗姗,你还记得我么?”

萧清淮问过南姗最多的问题,便是‘你还记得我么’,时过境迁,风云莫测,如今却换了南姗问萧清淮这个问题,萧清淮很不负众望的开了口,却又很…负众望地回答:“我不记得你。”

苏有亮顿时难掩失望之色——这是五殿下醒来后,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不论是皇上,,抑或是云芳、睿王爷,全部都是如此,连以前最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竟也不记得了。

南姗低下头,又想了一想,再抬起眼睛,字字清晰道:“小五哥哥,我们一同坐船游过湖,一起爬过凤凰山看景,还一起赏过花、下过棋,你也不记得了么?”

听到南姗圆润珠玉似的说话声,萧清淮垂低眉睫,似乎很认真地在回想,末了,终是轻轻摇头。

南姗又说了好些之前的事,萧清淮全部以摇头作答,旁听的苏有亮目光已黯淡,南姗静默片刻,屈膝行礼道:“五皇子多珍重。”

以前,南姗故意装作不记得萧清淮,如今,萧清淮真的不再记得南姗。

从此以后,大概就是陌路了吧。

第79章

用南姗刺激萧清淮的结果,很显而易见——完全木有奏效。

又变回蚌壳嘴的儿子,见到曾经最喜爱的小姑娘,也没有话唠附体的些微迹象,皇帝的表现是沉默的失落,有负皇帝厚望的南姗,规规矩矩给皇帝磕头拜别,再跟随老爹离开了皇宫。

只是,从皇宫回到家里后的第三天,南姗很不幸的…生病了。

南瑾看着闺女的目光,顿时相当之深沉复杂。

南姗可想仰天长啸告诉老爹,她绝对不是因为萧清淮不记得她了,才会伤心难过以至于病倒的,这么点小小的打击,她若都承受不住,那她孤孤零零被穿越大神拍来古代时,估计早就伤心地挂掉了,每个人的一辈子,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她现在、真的只是、很单纯的在生病啊,这里的冬天冷嗖嗖的,很容易风寒感冒的好么。

不过,她现在病得嗓子又哑又疼,一点也啸不出来。

在南瑾看来,闺女现在低落的状态,类似于失恋,女儿和五皇子这段纯纯的‘恋情’,基本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冒出了嫩嫩的新芽,再渐渐抽出了细细的枝条,就是吧,还没坚持到开花结果,啪嗒一下,就被无情莫测的大暴雨给打折了,对此种境况,南瑾悄悄松了一口气,既然五皇子不记得自家闺女了,那以后应该能避过婚嫁之事了吧,说实话,把女儿嫁进皇家,实非他所想所愿,但是,皇帝的面子又不好很驳推,如今…

怕闺女年纪小,脑子转不过弯,南瑾很和颜悦色地开导南姗,什么‘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之类的禅语,说得层出不穷深奥莫测,翻译到南姗耳朵里,大概意思就是,小五同志已是你人生中如风的往事了,闺女啊,别再为他忘了你而伤心难过啦,以后老爹会给你找一个顶顶好的夫君,咱们要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能吊到那一棵树上就不下来哈,乖,快下来吧…

南瑾的一番言论,让南姗不由对老爹刮目相看,没想到刻板严肃的老爹,居然有如此开明的一面,不愧是搞自由恋爱修成正果的,感情方面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但是吧,老爹,她没有很伤心难过啦,小五同志摔成那个模样,她总不能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吧,毕竟相识一场,惋惜感慨下多正常啊,还有,治病喝的药实在太苦了,这才是她情绪低落的真正原因啊。

自南姗生病后,南瑾每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风细雨的开解,亲自柔声和气哄着喝药,又常送精巧可爱的小礼物,此等宠爱女儿的行为,让全体南家人深刻地领悟到,十一小姐真是二老爷的掌上明珠,瞧瞧这心疼的劲儿,啧,投胎给二老爷做闺女,真真是有福气啊。

被感慨有福气的南姗,病一好全,心情顿时舒畅开朗不少,南瑾见闺女心结消弥,展露出喜笑欢颜,心里也畅慰不少。

冬日寒意深深,到了夜晚,更是滴水成冰,这天,寒风凛冽,南瑾下衙归来,冰木着脸一扎进老窝,就受到老婆和女儿的热情接待,一个帮着换上温厚的家常冬装,一个笑盈盈捧上热热的香茶,屋内被烘烤的温暖如春,贼胖贼胖的小儿子,红彤彤着肉嘟嘟的脸颊,唤了声‘爹爹’,顺便报告:“大哥哥从临州又来家书了!”

换好衣裳坐到暖炕喝茶的南瑾,拿茶盖轻轻撇着漂浮的茶叶,和声问温氏:“屏儿信上说了什么?”

温氏喜上眉梢,抿嘴笑道:“湘湘呀,又怀上身子啦,老爷又要多个孙子喽。”

南瑾眉羽舒展,柔和的微笑:“好。”饮一口热茶,暖暖脾胃,再道:“今年的冬天,实在是阴冷异常,小芙儿和小铭儿年纪都还小,儿媳妇又怀了身子,今年便都不用回来过年啦,省的路上来回颠簸,受了风寒,反倒不美。”

温氏一口应下:“成,就按老爷的意思,我顺道再打发人,送点滋补品过去。”

南瑾和温氏又说了几句闲话,开始检查小胖墩南梵的功课,因启蒙南梵学业的汤先生,家中有急事,告假了几日不在,目前暂时充当授课师傅的正是南姗,南瑾考问了南梵今日都背诵了哪些句子,又翻阅检查幼子描的大字,一切满意通过之后,屋内气氛又欢腾活跃起来。

顺便说一下,南府中现有两名教书先生,一是之前南珏大伯请来的方先生,正教着南毅、南鸿和南陶,南瑾本不欲再请西席,奈何这位方先生的教学质量+教学氛围,实在很难让南瑾放心托付幼子,若方先生的教学质量好,那么南毅现在的专业文化水平,不会还木有南姗的业余水准高,若是方先生的教学氛围不错,呃,下面一共仨学生,就不会有两个半一上课就梦游天外,于是,南瑾又慕名请来一位汤先生,汤先生来南府执教后,南老夫人便预备着要辞退方先生,能少支付一份束脩也是好的,但是,南毅一看到板着严肃脸的汤先生,立即向南老夫人表明不愿换先生的立场,小小的一番请求讨好后,此事便作罢,只不过汤先生的薪水,是南瑾自掏腰包支付。

快开始摆晚饭前,单身汉子南葛挑帘而入,轻轻跺着脚,接着就是一番深入肺腑的感慨:“好冷的天啊。”

“在屋里头,就听着外面的风声呼呼的,光想想,就冷得紧。”南姗笑嘻嘻送上专用暖手炉:“三哥哥快暖暖手吧。”

这读书人吧,一到冬天挺苦恼的,若是窝在暖呼呼的屋子里念书,舒服是舒服了,就是比较容易睡着,若是在冷飕飕的屋子里读书,脑子是够清醒了,却又冻得手脚冰冷浑身打颤,这就很考验人了。

南葛接过暖手炉,回以温厚的笑意:“多谢妹妹。”兄妹俩互相客气时,已有丫鬟上前解了南葛披着的貂裘披风,再抱着麻利地退下。

成家立室的子弟,素日一般与妻子在各自院内用饭,当然,若是婆婆存心要儿媳妇每餐立规矩,那就另当别论了,如今南屏夫妇及子女离京外任,安文佩有孕在身,南砚忙完公务回家自要陪陪,南笙早就离家在外求武,是以陪南瑾夫妇用饭的人士,通常就是南葛、南姗和南梵,其中,南葛年纪最大,又因读书刻苦费脑力甚多,所以每顿吃得很多,这也就罢了,南瑾挺无语的是小闺女和小儿子,你俩也忒能吃了。

南瑾要求吃饭时的规矩,本来一律是食不言,但是,某一日看到闺女鼓着脸颊,一连吃了三碗干米饭,另搭配荤菜素菜无数筷,终于忍不住绷着脸开口问——你还没吃饱呀。

这晚,南瑾饱餐后已准备放筷子,却见闺女吃得仍欢畅淋漓,当下又打破了规矩,皱眉提醒道:“姗姗,别又吃到肚子撑着了,大晚上的哎哟哎哟肚子疼。”

南姗举着筷子,语气很豪迈:“爹爹,女儿还没吃饱呢。”再俏皮地轻笑:“爹爹放心,女儿有分寸的,不会再把自己撑着了。”再冲身旁的小胖墩努努嘴,建议道:“爹爹,您应该多说说梵哥儿,您看他这体型,离您玉树临风的身姿差远了…”

南梵年纪虽小,却也听明白南姗是在打趣他很胖,当下鼓着嫩呼呼的小胖脸,十分严肃地控诉道:“姐姐,娘说你小时候可比我胖多啦!”

作为弟弟妹妹长大的见证者,南葛拿手背掩住嘴巴,也笑着掺和进来:“噢,你俩胖得不相上下,也就是红豆和绿豆的差别。”

三个岁数阶层的儿女各说几句话,眼看着要有歪楼的趋势,南瑾放下筷子,目光肃杀:“噤言。”

一声令下后,南葛、南姗和南梵顿时把脸埋到了碗里,各吃各饭。

在异常寒冷的冬天中,终于迎来了元启十八年的脚步声,这个新年,南姗依旧过得不愉悦,因亲爱的老妹妹先走一步,丧妹的南老夫人心情很不畅快,她老人家不高兴,谁还敢表现得很高兴,南姗掰着指头数了数,貌似她被拍来南家后,就没有哪一个新年过得happy的。

到了正月底,南婵那边怀有身孕的丫鬟,惨呼一天一夜后,生下了一个丫头,叶氏不由连连喜念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是个庶长女就好,既然佛祖这会这么灵光,叶氏顿时趁热打铁,祈求佛祖赶快赐她女儿早生贵子,巧了,刚到二月初,南婵怀孕的喜讯就传来了,叶氏嗨得差点跳起来,兴奋过后,又诚心十足地给佛祖叩首,再求儿子南敬赶快考过童试吧,果然,二月的童考,南敬通过了第一回考试,叶氏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佛祖啥时候这么灵验了。

待到阳春三月,桃花灼灼盛开时,嫁于顾仁文的南娜产下一子,起名顾牧,没过几日,挺着硕大肚皮的安文佩,也腹痛产下一子,起名南康,叶氏见二房孙辈的娃儿,都蹦出了三个,还有一个已又在娘肚皮里蒸着,才恍然想起自个的儿媳妇还没动静,于是向佛祖的祈愿,也从让邢飞艳听她的话,改为邢飞艳要听她的话+赶快给她生一大胖孙子。

春花烂漫的季节,南姗收到大侄女南芙的来信,信中表明她十分想念京城里的亲人,若是能见见面就好了,南姗揣着信笺找老爹诉思念之情,好想去临州见见侄女侄子啊,握着书卷翻阅的南瑾,斜飞南姗一眼——你在做白日梦?

南姗怏怏颠走,她在萧国长了快十年,连京城的地界都没出过,混得还不如南芙,这小丫头起码还出了趟远门呢,什么时候,若能出门旅个游,就好了。

第80章

正值舒适温煦的三月天气,南姗为无法畅意游山玩水犯愁感慨时,似乎为了映和春回大地的喜意,各种欢气洋洋的喜事,道之不尽,顾牧和南康两个新生的小奶娃儿,都生得壮实有力,见过之人皆说好看漂亮,南姗默默保持意见,皱巴巴的猴屁股脸,连关节都分不出的四肢,漂亮?

说到小奶娃儿,南姗要特别表扬下小杨氏生的儿子小南翔,这位小哥儿,自打呱呱落地后,便十分招人喜欢,与幼时特别爱哭的南毅相比,小南翔安静的时候软萌萌的,笑的时候又甜蜜蜜的,很少嚷嚷嚷哭个不停,哟,可把南珏大伯美坏了,一有空便心肝肉似的抱着亲着,小南翔被老爹的胡子扎疼了,也不大哭大闹,会很无辜可爱的拿肉呼呼的拳头,嘟着小嘴巴推开老爹的亲睐,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南瑾老爹都忍不住摸了两把,抱过几回逗着玩。

这是小孩子们的喜事,三月中旬,还有两件婚嫁大事,一是快二十岁的秦华哥哥娶媳妇,女方是都察院首刘大人的嫡亲孙女,二是睿王次子即十七岁的萧清临也娶媳妇,女方是西宁侯庞家的闺女,按办喜事的时间顺序,秦华哥哥领早几日。

按照南瑾老爹和温氏麻麻原本的打算,今年开春之后,本就要将南姗迁出独住的,不过因年前哀事多,年后喜事多,中间天气又各种恶劣,温氏一直没腾出功夫,好好拾掇闺女要居住的庭院,于是,南姗得以继续赖在爹妈的大院,温氏预备着过了这段日子,着手好好整理闺女的新窝。

远靖候府办喜事之日,宾客盈门,大开筵席。

每逢出席大型公众场合,南姗就表现的甚是淑女,行不露足,笑不露齿,有哪家夫人夸她,南姗就含蓄的敛眉害羞,和人说话之时,也轻声轻气细声细语,端的是娴静若水,温纯淑雅,嗯,据说,大家夫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当然,每逢秦岳看到南姗这幅静若处子的姿态,就会默抽嘴角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脑子里会顺便浮现出南姗动若脱兔的模样——南姗叉着小蛮腰,眉飞色舞与南笙表哥斗嘴的场景,还有,南姗端坐在高大的马背上,耀武扬威拍揉马脑袋的样子,也挺历历在目的,噢,还有还有,他被南姗那一双优雅俏丽的眼睛,翻过类似于望天无语的白眼,缘故是,嫌他啰嗦得像个老头子,摔,他真的有很啰嗦么。

入夜,来吃喜酒的宾客,接二连三告辞离去,热闹的气氛渐渐落下帷幕,似醺微醉的新郎官,已被扶去了新房,南瑾夫妇一行人却还没走,此时正坐在花厅饮茶等人,等即将要离去时、却忽然闹肚子的南姗。

南姗不得不感慨,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人家的喜宴上闹肚子,闹肚子到爹妈兄弟全部等着她,南姗捂脸,快无地自容了要,可是,她绝对不可能忍到回家后再解决的,这年头,半路上又没有公厕,呃,丢脸就丢脸吧。

回到花厅里的南姗,得到了秦岳麻麻楚氏的友好慰问:“姗姗,好些了么?”

南姗僵笑着泛热的脸颊,自然回答:“好多了,舅母。”——肚子里没有孙悟空翻江倒海,感觉的确是好多了,舒服。

大哥已回了新房,自个却还不能回房歇息的秦岳,插嘴笑道:“什么好多啦,娘,您看姗妹妹还白着脸呐,快让她坐着歇会,喝一盅暖腹的热茶吧。”说着,就指挥着在屋内服侍的丫鬟:“你,再去沏碗新茶来,要茉莉花茶,快去。”

南姗偷偷冲秦岳龇牙:你丫!姐姐我本来就面若傅粉,生得白玉脸一张,还有,她只是解决闹肚子问题而已,又不是去练举重了,有什么可歇的,另外,还喝什么热茶,她就是吃了你家的饭,才闹肚子的!

温氏微笑道:“岳哥儿愈发懂事了。”

楚氏不以为然,摇头笑道:“表姐莫夸他,他呀,也就是在弟弟妹妹跟前,才稍微有些做哥哥的样子,素日里,可淘气着呢,这都快十二岁了,读书习武,没一样精的,他以后若是有屏哥儿、砚哥儿一半的本事,我就知足喽。”

安静坐下的南姗,默默无语:这古代的家长也忒谦虚了,自家儿子再优秀再出息,一说出口的评价铁定是怎么怎么不好,凭心而论,秦岳这娃娃还是挺上进的,虽然也有斗蛐蛐掏鸟窝的调皮行为,不过,离玩物丧志的标准还远的很,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抹杀不掉的。

楚氏给温氏戴高帽,温氏自要谦虚地先贬损贬损儿子,再把秦岳夸得天花乱坠,在俩麻麻言语互相礼尚往来时,坐在南姗身旁椅子中的秦岳,凑近生得挺标致的脑袋瓜,与南姗偷偷咬耳朵,很霸道无礼的要求道:“哎,姗妹妹,下个月可就是我生辰了,你可记着送我贺礼!”

南姗几乎要怪叫出声,小子,有你这么上杆子要贺礼的么!

闹肚子闹得略微脱力的南姗,神采蔫儿答答:“岳哥哥想要什么生辰贺礼,只要妹妹能弄得到,绝对给你送过来。”

身为侯府小公子,金尊玉贵的身份,虽谈不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珍贵稀罕的物什却也是见过不少的,他哪里是真的要南姗送他东西,他就是…就是…秦岳略感气闷,轻瞪不解风情的南姗:“你送什么东西都成,总之,别忘记这事就成。”想了一想,又凶巴巴地补充道:“不许再和去年一样。”

——南姗去年就忘了秦岳的生辰!随后被义正言辞要求补了一份。

南姗微微有点头疼,难道她这辈子是个很招惹桃花的体质?

一个个还是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怎么就会有发动追求攻势的早恋倾向啊,噢,当然,曾经最明目张胆的追求者,这会已把她忘到不知哪个旮旯地了…

也不是南姗很自恋,外加特别自作多情,实在是对比有点明显,就拿今天秦华哥哥的婚宴来讲吧,秦岳的表妹来的又不只南姗一个,他对别的表妹均举止有礼,言语得体,而对南姗讲话时,语气表情就明显亲近热络许多,然后,别的表妹看南姗时的目光,顿时略不善了…秦岳小盆友是不错,可是他们的血缘关系太近,这还没出三代呢,说到这里,南姗还要再自恋一次,还有那什么萧清凌吧,貌似也对她有点那个意思,呃,过几天萧清凌二哥的婚宴,她还得去…

望着秦岳煞有其事的凶悍模样,南姗也只得郑重其事颔首保证:“岳哥哥放心,妹妹记下了。”

俩人刚说了几句悄悄话,坐在上首的楚氏笑道:“岳儿,你和姗姗说什么呢,把脸绷成那个模样,你姑姑刚夸你懂事,你可别是在欺负你姗妹妹呐。”

秦岳扭回脸,对着老妈笑得春风化雨:“娘担忧了,儿子怎么会欺负姗妹妹呢,儿子正在嘱咐她要多注意身体,饮食要合理,省得身体不舒服…”又拖长了声调:“你说是不是啊,姗妹妹?”

南姗也只能配合着微笑:“是啊,是啊。”

对南姗的知情识趣,秦岳满意之极,指着被丫鬟端上来的茶碗,关怀道:“妹妹最爱喝的茉莉花茶,饮几口吧。”

正与秦岳的老爹叙话的南瑾,目光闪了闪。

在秦华的婚礼之后、萧清临的婚礼之前,这短短几天的空隙内,南娴姐姐专门回了娘家两趟,为亲妹妹南娆的婚事奔波,二月的时候,南娆已行了满十五岁的及笄礼,南娆的及笄礼办的不太气派,因为宾客不太多,来的基本都是些近亲,那什么人走茶凉,林氏生前的好友什么的,几乎很少有人前来,成人大礼如此不体面,南娆暗恨主办的小杨氏实在没用,她还很清楚的记得,她娴姐姐行笄礼时的风光场面。

一般来讲,完成及笄礼的姑娘,就到谈婚论嫁的黄金阶段,登门提亲之人通常是络绎不绝,而南娆的境况…有点囧,目前还无人托媒求亲…稍微大户些的人家,哪家没有点见不得光的阴私事儿,她们可不愿意弄个大喇叭回来到处嚷嚷,当年的南家丑闻,被扒得干干净净,南娆最功不可没,本来南、赵、王三家已低调处理了此事,南娆却在众目睽睽下,疯魔着抖出了八卦的大尾巴,嗯,那一年,南娆大出风头,造就如今南娆的婚嫁之事,相当滞销…

生母已逝,后母又是个没能耐的,身为南娆最亲近的姐姐,南娴顿时急得坐不住了。

回来娘家的南娴,很郑重地和老爹进行了谈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南珏对南娆这个女儿也很头疼,抓着头皮很纠结地想了想,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人家稍一打听就知根知底了,他决定把南娆嫁到外地去——南娴表示很愤怒,妹妹若是嫁到外地,她们姐妹怎么互相照应啊,这怎么成。

老爹不靠谱,南娴又去寻了南老夫人,告了没有父女亲情的老爹一状,顺便问问南老夫人对南娆有啥打算,南老夫人年岁日益大了,身子骨虽还硬朗,就是耳朵聋的比较厉害,听了南娴哭哭啼啼的诉状,拍案发表意见,当她林家没人么,真不成,可以把南娆嫁回到林家呀,反正都是自家亲戚——南娴心里默默盘算,这个只能当没有办法时的办法,林家,已早不如当年了。

咨询过老爹和祖母的意见,小杨氏被跳过,南娴又去求了一回南瑾和温氏,对于南娆,在南瑾自己没有亲闺女前,南瑾也曾挺疼爱南娆这个小侄女的,自从南娆越来越大,犯错屡教不改,直到被养歪的再也不回头,南瑾早已不愿再理会她,再甜言蜜语讨好也没用了…温氏嘛,也照着老公的意思表述了一番,你妹妹的老爹还在世呢,她的婚姻大事自该由父母做主,回去和你爹商量去吧。

南娴无奈,接着去过问了下南娆的想法,问她想去外地,还是想进林家,南娆感到很羞辱难当,她堂堂一个南家的嫡出小姐,居然都没有人主动…上门提亲聘她为妇!

第81章

岁月忽忽,不几日,睿王次子萧清临大婚。

皇帝并未再度大驾光临,只着人送了丰厚的贺礼,二王爷和三王爷已就藩在外,人不到,礼却得到,只有驻留京城的太子和四皇子,这哥儿俩亲自前来道贺,夫妻之道讲究个夫唱妇随,不过,这回太子妃和四皇子妃却均未前来,太子妃是推脱身子不适,就不来冲撞喜气了,四皇子妃的理由也是身子不适,but,她是正害喜得厉害。

睿王世子萧清悯大婚时,曾来凑过热闹的五皇子萧清淮,这回也没来,失忆的他…目前正在恶补各项功课,另有小道消息一则,回炉重造再度洗牌的五皇子,又克了不少倒霉的嬷嬷宫女,不过杀伤力度减半,没再把大多数人往死里克,但是,血光之灾还是少不了的,据说,与五皇子有过接触的女性,什么平地走路时,莫名就摔了一跤——然后咔擦一下,腿骨头折断了;又什么正好好走着路,却一脑门撞到了树——然后咣当一声,脑袋开血花了;还有什么吃鸡腿、嗓子卡鸡骨,吃鱼肉、嗓子卡鱼刺,几乎是吃啥卡啥,连喝口凉水都塞得牙缝难受…

作为小五同志曾经的小伙伴,南姗很为小五盆友鸣不平: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小五脑袋上扣呀,骨质疏松,去补钙呀,眼睛不好使,去配眼睛呀,连个东西都吃不好,你还能做个啥哟…等等,她这么愤怒做啥,她这会儿应该很高兴才对,因为正有喜从天降的好事,狠狠砸了她一回——老爹即将要出一趟外差,恰好中途经过临州,南姗正在牛皮糖似磨缠老爹,把她当成小包袱,也顺道弄出门旅个临州半月游吧,嗯,如今还没磨成功,等回家后,还需再接再励努把劲儿。

自打南姗被拍来古代,不管是嫁女儿的场面,还是娶媳妇的光景,南姗都见识过好几次了,年幼的时候,还能到处跑跑,扎人堆里去瞧热闹,这年岁大了,要拘束避讳的礼节多了,南姗大多时候,只能亦步亦趋跟在温氏旁边,偶尔被发配到同龄女孩堆里交朋友。

南姗的闺蜜姐妹之一,十三岁的君子兰,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似白玉兰花一般娇嫩漂亮:“姗妹妹,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因来客众多,女宾说话的声音再轻软,若是搁叠到一块,也能制造出人声嘈杂的热闹气氛,南姗掰着香瓜子粒儿,与君子兰交头接耳:“我正在想辙儿,求我爹爹允我出趟远门呢。”

对于出门玩儿的话题,常被拘在府中的深闺淑秀,都是充满向往和期盼的,十一岁的沈佳慧大感兴味,眼珠子亮晶晶的璀璨:“出远门?你想去哪里?”

南姗低声答道:“我大哥哥的任地,临州。”接着,语气又是沧桑又是心酸:“我的四位哥哥,他们都在京城外头的地方住过,梵哥儿才五岁也就算了,我都在京城住了十年了,还没出过一趟远门呢。”——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南姗还是想提提她上辈子,她十岁的时候,可游览过不少名胜古迹了。

与南姗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沈佳慧,轻轻托腮叹气:“我也没出过远门呢。”——这是粑粑祖籍和麻麻祖籍都在京城人士的烦恼。

君子兰有个亲姨母嫁到了京城之外,她倒是有过出远门的经历,她的意见是:“外头不比家里舒坦。”——武昌老侯爷已过逝,君子兰姐姐的粑粑,已是正经八百的武昌候爷,身为侯爷唯一嫡出的小姐,吃喝用度自然矜贵的很,拥有独立的大庭院,被一堆妈妈丫鬟众星拱月似的捧着,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华灯初上时,喜酒也基本吃了大半,已有客人不胜酒力,开始陆陆续续告辞,睿王妃及大儿媳妇康氏张罗着送客,南瑾与温氏一起外出赴宴时,定是要同来同回的,男客那边已派了小厮来传话,南瑾被灌的有点高,正喝醒酒汤解醉呢,得歇会再走。

南姗不由揣测——真喝高了,还是在装醉啊,待看到温氏一脸平静地应了声已知晓,南姗恍然,应该没喝高,她老爹素日多注重养生啊,酒那个玩意儿,从来都是适可而止,快止不住的时候,就自动变成哑巴‘醉翁’了。

果然,回去的马车上,南瑾老爹的眼神很清明。

南姗笑盈盈地蹭在一旁,继续游说老爹:“…都说我萧国物宝民丰,山水秀丽,我以前常听大哥哥说起,他小时候住在琼州、临州好多地方的风土人情,说南边的气候温暖湿润,爹爹带他去看过丰收时的田地,金灿灿的望不到边,那边的山野风情田园风光,和京城边郊的不一样…女儿一直都十分向往,很想出去见识一番呢,爹爹,您就允了女儿吧,我保证不淘气不惹事,到了临州,会乖乖听大哥哥的吩咐安排,再说,我都好久没见小芙儿和小铭儿,我可想他们啦,上回小芙儿也写信来说可想我啦…好不好嘛,爹爹…”

南瑾淡淡瞥了南姗一眼,继续驳回申请:“爹爹是去办公事,不是去游山玩水,带着你上路做什么?”

为了出门旅游,南姗也是蛮拼的,对着老爹板肃着的脸,不咸不淡的语调,她很坚定的迎难而上,哪怕被鄙视了,南姗也没退缩,谁让老爹没有一口否决呢…

喘匀实了一口气后,南姗各种分析赌咒发誓道:“您的车驾在前头走,我就在后头远远地跟着,就跟井水不犯河水一个样,绝对不会妨碍到爹爹办公事的!您看着是带我一起了,其实跟没带是一样的,您可以把我当成别家去走亲戚的路人…”

瞧着闺女都思维混乱,说得语无伦次了,温氏不由笑道:“老爷,姗姗这几天急躁的抓耳挠腮,说好话把嘴皮子都快磨薄了,你就别再逗她了,给她说了实话吧。”

南姗瞪眼珠子:啥意思?

温氏摸了摸南姗的嫩脸颊,笑道:“娘的傻丫头哟,你爹爹早就应允了。”

南姗继续瞪眼珠子:what?

温氏继续摸南姗的柔脸颊,再笑:“两天后就出发,你小哥哥会随你同去。”

这是在演反转剧么?南姗瞅向老爹,老爹缓缓闭目养起神来。

温氏又笑道:“你大哥哥大嫂嫂离京一整年,爹和娘心里都十分挂念,早想使人去看看,可是呢,你爹爹公务繁忙,你二哥哥已是官身,你三哥哥要勤着读书,都分|身乏术不得,你小哥哥倒闲着,可让他独自走一趟,你爹爹又不放心…刚巧你爹爹这回南下巡查吏务,会经过临州,便想着捎带你小哥哥和你去一趟,叙叙兄弟兄妹情分,没得到外地做个官,反倒生远了联系…你爹爹还没跟你说打算,你倒已巴巴地自动来请缨…”

所以,就算她不去毛遂自请,这个旅游机会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唠,有这么逗人玩的么,白瞎她这几天绞尽脑汁,想各种各样的理由用来游说老爹,啧,看她跟猴似的上蹿下跳,很好玩很好看是吧!

南瑾睁开眼睛,嘱咐道:“到临州后,你一应该做的功课,一门都不能落下,回头我检查,若是缺了短了,或是做得不认真了,日后就别想着再出远门了。”

南姗不忧反喜,眼珠子贼亮贼亮的:“爹爹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这回表现好,以后还能出远门么!”

南瑾又默默闭上了眼睛:他话里的重点难道是最后一句么!

两日后,收拾好包袱的南姗,活力四射地启程上路,与南姗嗨乐到极点的心情相比,南娆的心情也简直抑郁到了极点。

那天,南娴姐姐给南娆做了道选择题,问她,想嫁到外地or想嫁到林家,南娆很不死心地问她三姐,没有别的选项么,南娴姐姐很沉重的点头,二叔二婶不愿相帮,南娆不甘心,在老爹和祖母面前各哭了一场,结果,被老爹和南老夫人各骂了一通,对于曾经狠狠抹黑过家族脸面的南娆,这俩长辈一个比一个气怒,若非南娆有她林家的血脉,依照南老夫人的性子,得直接关她个十年八年不见天日。

南娆又去求了她二叔,刚哭了两声,就被她南瑾二叔使人架出去了,她二叔最烦这种哭求模式,在古代,自由恋爱一点也不普及,最常见的自由恋爱模式,通常只有青梅竹马,很可惜,南娆木有相好的青梅竹马,这个年头,南娆也不可能跑到大街上,随便拉着哪个顺眼的少年公子,很张扬地表白,我已长发及腰,君愿娶我否——会被骂疯婆子的…是以,南娆的终身大事只能由直系长辈安排。

最新消息,林家有合适年龄的子弟,人家的爹妈均婉拒接收南娆过门,南老夫人登时怒了,把她林氏娘家人狠狠数落了一通,她帮衬过娘家那么多,现在反过来,只是帮她解决个孙女的婚嫁问题,还这么推三阻四的!

林家与南家以前也算旗鼓相当,近些年来,一代不如一代,已日渐式微,需要仰仗依靠南家的地方尽然有之,南老夫人有个林氏侄子略微松口,言道:他那里还有个适龄的庶子…

南娆顿时气爆了,居然让她屈尊下嫁一个…庶子!

最关键的问题是,南珏大伯已点头同意了!

第82章

古代的各种交通工具,南姗适应状况良好,从来不出现我好晕的事宜,自京城一路南下,南姗兴致高涨的时候,就掀着车帘观看外头的景致,和骑马在侧的南笙哥哥说话解闷,困倦疲乏的时候,就窝倒在布置舒坦的车厢里呼呼大睡,端的是劳逸结合,半点没委屈着自己。

晓行夜宿,十日之后,南笙和南姗到站下车。

南屏时任临州通判,数日之前已得讯息,四弟和幼妹会到临州小住,南屏早派人在临州官驿候着,只要父亲弟妹一行人到达,即刻要通知他知晓。

三月末的黄昏,晚霞瑰丽,前来接弟妹的南屏满面笑容,左巴掌拍拍南笙的肩膀,喜笑道:“四弟又长高长壮实了!”右巴掌再揉揉南姗的脑袋,眉飞道:“妹妹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嗯,也又俊了。”然后,左手搂一个,右手拉一个,前去给许久不见的父亲见礼。

南屏给老爹磕了个跪拜大礼,落座饮茶后,南瑾见长子喜气盈面,也心下欢悦,温声问了些家常琐事:“两个孩子可好?你媳妇可好?”

南屏笑答:“都好,芙儿一听说四弟和妹妹要来临州,高兴得夜里都不老实睡觉了,儿子是从州衙直接赶来的,若是从家里出来,便把芙儿和铭儿都带来给父亲瞧瞧,郡主这回害喜比较厉害,没能过来迎接父亲,让儿子替她给您老赔个不是。”

南瑾摆摆手:“这个无妨,身子要紧。”

南屏再笑着问:“母亲寄来的信里说,二弟刚得了个哥儿,儿子这个做大伯父的,不能亲眼瞧瞧小家伙,心里真挺遗憾的,对了,父亲,三弟到年底也要满十八了,可有给他说好亲事?”

南瑾轻轻嗤了一声:“他呀,正鼓着劲儿备考明年的秋闱,说不急。”

南屏也笑了一笑,再道:“父亲这回的行程是否很紧,若是时日宽松的话,可否多停留两日,让儿子也尽些绵微的孝心。”

南瑾再摆摆手:“为父明日一早就启程,这段日子,你把笙儿和姗姗照看好便是,别让他俩玩野了。”

南笙和南姗的坐姿均十分规矩,一起笑眯眯地望着南屏,好似在说:大哥哥,don\\\'tworyy,我俩一点也不野。

南屏和父亲一年未见,腹内有许多话和老爹讲,在驿馆陪着老爹用了晚饭,又留了好一段时间,才带着南笙和南姗离去,离去前又殷殷言道,等老爹返程至临州时,得到他临州的家里住两天,让南芙和南铭也拜见拜见祖父。

兄妹三人回到南屏府中时,夜已微深,路上行人罕迹,南府正门大开,牌匾两侧高悬两只大红灯笼,正有个人提着风灯,在门前来回打转,见到一行人停车勒马,忙走上前来堆笑问安:“大爷可回来了!郡主已差人来问过好几回了。”

南屏利落地翻身下马,吩咐道:“把车马都牵进去,四公子和小姐的随身箱笼,好生送到院里去。”

钻出马车的南姗,跟着南屏哥哥往里走,边走边四处瞧看,南屏见了和声笑道:“姗姗,大晚上黑咕隆咚的,都瞧得清什么,待明日天光天亮了,你再好好瞧个够…对了,你嫂嫂给你布置的屋子,和你在京城时的差不多,过会儿,你看看可还喜欢?”

进入到内宅后,灯火通明,一个梳着双鬟的小姑娘,脚步轻盈地从前头奔来,银铃似的嗓音轻快悦耳:“我叔叔和姑姑来了么?在哪里呢?”

南笙忽起顽心,捏着嗓子细声细气道:“小芙儿,姑姑在这里呢。”

南姗在心里切了一声笙哥哥,她说话的声音哪有这么难听,却也压低了嗓门,粗声粗气道:“小芙儿,叔叔在这里呢。”

南屏默默撇过脸时,南芙已一只小喜鹊般飞来,亲亲热热叫了声‘爹爹’后,扭过脸就转扑向了南姗:“姑姑,你可来啦,你不在,都没有人陪我玩耍,咱们明日就一起放风筝吧…”

南姗箍紧小南芙的腰,将她拔离地面,掂了掂怀里的份量,亦笑道:“小芙儿,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瞧这体重轻的,和你小梵叔叔一比,可差远啦。”

南芙翘了翘小鼻子,眸子闪亮:“我才不和小叔叔比呢,他那么胖,女孩儿要纤细苗条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