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抱拳施了一礼道:“驴大哥,不好意思,又要冒犯了,我要取你的血回去配药。”

白毛叫了一声:“我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我就晚点出来。”

白少流笑:“你晚点出来也没用,既然我想起来了,会进去找你的。”

抱怨归抱怨,白毛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让白少流拿出神宵雕取血。小白一边取血一边安慰道:“其实也用不着取几次血了,庄茹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的苦日子也该到头了…这志虚中医古方真是奇妙,以鲜血配药,却只能取外伤之血去治外伤,用针管抽都不行。”

这句话不是用神念交流,清尘也听见了,在一旁道:“那是当然,创伤流出的血,与静脉中直接抽出来的血,成分有微妙不同。”

麻花辫在山林中一直没有休息,她在等白毛,远远地看见白毛与小白还有清尘站在石龛上,也走出山林几纵几跳跃上石龛,正看见小白用神宵雕刺驴放血,惊呼一声道:“庄主,你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要拿刀扎白毛?它犯什么错了吗?”

白少流解释道:“它没犯什么错,我取它的血是为了配药救人。”

麻花辫不敢上前阻止小白,却挽起了自己的袖子道:“血可以配药?我也有,庄主用我的,少放白毛一点血好不好?”

小白与清尘对望一眼,和颜悦色地对麻花辫说:“你的不行,白毛是镇山瑞兽,请问你是吗?你是药园童子不是镇山瑞兽,它的血才行。不信,你问白毛。”

而白毛就像听懂了话似的向麻花辫点了点头,小白又笑道:“好了,我取完了。麻花辫,这里有金创药,你去替它敷上吧。”

小白和清尘走了,留下麻花辫为白毛敷药,麻花辫的敷药手法远不如小白那么干脆利落,但她却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了白毛屁股上那细细的伤口,还轻轻地用手抚着它的脊背安慰,白毛的感觉比小白敷药舒服多了。其实小白放血这一刀动作十分利索,选的位置也讲究。白毛根本就不感觉有多痛,见麻花辫如此,隐念中倒情愿小白下次再来一刀了。

小白回到家中,庄茹果然还没睡。她刚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湿,正在厨房中关闭灶火,听见开门的动作几乎是小跑着迎到门前:“小白,你终于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好久不见,她的声音带着惊喜,却尽量压抑着喜悦的情绪,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小白笑道:“既然以为我们不回来,你在厨房准备什么宵夜呢?”

庄茹:“我在想你万一今晚回家呢?所以做些准备。”

小白:“谢谢,你的心可真细,我正好感觉有些饿了。”小白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伸手就要端灶台上的汤煲,跟进来的庄茹拍了他的手背一下道:“你先去洗一洗,碗筷我来放。”

小白去洗漱一番,回到厨房,三人坐在一起吃宵夜。庄茹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坐在对面看着小白吃,柔声道:“慢点,小心烫着!…你这次出门时间可不短,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息几天。我知道你事情多,但是再忙也要慢慢来。”

清尘看着庄茹的脸问:“小白哥,姐姐的脸还需要多少次才能彻底治好?”

白少流:“对了,今天晚上还得晚点睡,我再动一次手术,如果按一个星期一次的话,再有两次就能彻底好了。”

清尘很高兴:“等我回家的时候,姐姐的脸就完全好了!”

白少流的笑容意味深长:“你身上的伤,也彻底好了!”

清尘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升起一片绯色低下了头,庄茹很意外地问:“伤?清尘你受伤了吗?…回家是什么意思,你们又要出远门?”

白少流:“清尘一直有些内伤,这次出门就是要治伤的。”

庄茹有些失落又有些担忧地问:“妹妹的伤要不要紧?你们一起出门吗?这次需要多长时间?”

清尘:“我没事,这次我要离开家一个多月,小白不和我一起走…小白哥,这一个多月我不在家,你白天忙完了夜里就回来住吧,庄姐一个人多寂寞。”

小白点点头:“知道了,我尽量多回家…你不在,不是还有黄静吗?”

“黄静她…最近比较忙。”庄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想告诉小白又不方便说出来。

小白是什么人,不用她开口就已会意,放下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黄静交男朋友了?”

庄茹:“我也不敢乱说,不过我在小区门口有几次看见她下班时经过却没有直接回家,车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我问过她一次,她说是单位的同事,这几天他的车坏了,下班顺道送他回家。”

小白淡淡道:“下班送同事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茹:“车坏了可以坐公交车,不管多晚,有一个同事天天送,就…”

小白抬头问道:“就有点苗头了是不是?她交男朋友就交吧,我只是在帮她又不想霸占她。”

庄茹叹了一口气:“她开的是你的车。”

小白放下筷子:“我的车不用,借给她用也没什么,庄姐,等你的脸治好了,去学开车,自己要用车就要拿来用呗,家里的事情,全交给你做主。”

庄茹:“你居然在笑?其实黄静很喜欢你,但是你好像无动于衷。”

白少流:“黄静不一样,她和你不一样,她和你们不一样,能帮她的我都帮了,但她还有她想要的,我给不了。”黄静想要什么?她不过想要一个男朋友,一个平平安安的家庭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很喜欢小白,可是她也发现想追求小白不太可能。小白不是对她不好,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好,那么退而求其次,再结交新的异性也是必然,世间人大多如此。

庄茹看着小白,眯着眼睛追问道:“她和我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

小白故意反问道:“你也像她那样试试?”

庄茹脸色一沉,心中立刻就生气了,甚至还有几分伤心:“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小白做出恶狠狠的表情:“我是说假如那样,我就…”

庄茹:“你就怎么样?”

小白拿起一支筷子比划了几下:“我就把你左边脸也给划花了!”

清尘吃惊道:“小白哥,你也太狠了。”

庄茹却笑了,很开心的问:“然后呢?”

小白也笑了:“然后我再给你治好,扫地出门不再见你这个人!”

当夜无话,第二天小白还要到坐怀丘招呼众位修行高人,与清尘早早的就出了门。庄茹站在门前拉着清尘的手道:“妹妹,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总感觉空落落的,已经不习惯了。没想到你一回来又要出门这么长时间,一定要早点回家。”

坐怀山庄中的众位高人来意不同,苍檀等海天谷弟子就住在乌由,第二天便告辞离开,反正小白也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终南派的七觉七灭以及另外八名弟子是奉掌门登峰之命,来坐怀丘考察道场的,以准备将来从太牢灵境移植奇花异草,所以就暂时留了下来。陶奇、陶宝夫妻二人本来就是溜出西昆仑来见世面的,见小白这里不错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玩,干脆在坐怀丘落脚暂时不准备走了。三少和尚云游之人,并没有住在坐怀丘,还是四处自己溜达,但他经常跑来找对弈下棋,也就在乌由一带没有远离。

坐怀山庄的事情有黑龙帮照应还有顾影帮忙,暂时不必细表。第二天阿芙忒娜就要给清尘治伤,其实这也不是伤,一般的常识很难形容清尘目前的状况。按照白毛的说法,这是修行中的真空天劫,而且是天劫人劫齐至,相比其它人,清尘的心性历此劫尤为艰难。在阿芙忒娜口中,又是另一套说法——

这“力量的重新唤醒”仪式,其实不能叫仪式,这只是一个翻译上的误会。如果按你们能理解的说法,它就是一种闭关修行。我们能够施展的魔法,其实不能叫魔法,正式的称呼叫作呼唤神迹。很多能够呼唤神迹的人也会面临上帝的考验,我们有时会失去这种力量,看不到神迹的存在,心中的信念也会动摇。我们信仰上帝,并不是信仰一种绝对的意志,而是坚持光明、正义、关爱的信念。对于你来说,情况很特殊,因为你受到的是神之审判的伤害。你是一个杀手,可以毫不犹豫的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因此上帝对你的考验也是如此艰难。我知道你不信仰上帝,但我仍然可以给你举行这个仪式。它的过程是漫长的。你要忘记对神迹的依赖,从心念深处找到真正的力量源泉,当你真正体会到我们的力量应该来自于何方时,这个考验就会通过。对于我来说,我的心念与上帝一体。对于你来说,需要你自己寻找方式,这便是你们昆仑修行人所说的心法。我给你举行这个仪式,是帮助你进入这个状态,能不能通过考验还在于你自己。

这是在密室中阿芙忒娜对清尘说的话,清尘只是点头并没有反问什么,顾影在一旁问道:“维纳老师,你一人举行这个仪式,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阿芙忒娜想了想:“我一个人确实比较勉强,如果有一枚最纯净的白晶石帮助我呼唤神迹,会更有把握。”

白少流拿出了一样东西说道:“这样东西可能比你说的最纯净的白晶石更好,它是一整支最上品的白晶石琢炼成的魔法杖。”

阿芙忒娜接过魔法杖在手里试了试,微微有些吃惊的问:“白少流,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白少流:“其实你也见过的,它就是鲁兹的魔法杖,被我拿到了。”

阿芙忒娜叹息一声:“这真的是上帝的意志,让白晶法杖落到了你的手里,却正好让我来施展神迹,重新唤醒清尘的力量。”

白少流:“维纳小姐先别着急,如果真有天意的话,老天爷还是挺给面子的,这里还有一件东西你看看能否有帮助?它是天降陨星的遗髓,也就是教廷所说的神奇的魔法石。”

小白又递过去一枚黑乎乎拳头大小的石头,阿芙忒娜接在手中闭上眼睛冥默了良久,这才开口道:“果然是神奇的魔法石,它非常有用,有了它我就没有问题了,就看清尘自己了…你们可以离开了,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白少流:“清尘,你就好好闭关吧,我等着你出来…维纳小姐,辛苦你了!”

阿芙忒娜:“你不必谢我,你在伊娃的精神世界当中守候了三年,我做的事情不比你的经历更艰难…只是伊娃还在乌由暂时没有离开,这段时间恐怕要托你暗中照顾了。”

白少流:“放心好了,会有人保护她,也会有人照顾她的。”

小白和顾影离开了密室,清尘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欲言又止,阿芙忒娜说道:“清尘,你不要再看他们了,随我来坐下,在仪式开始之前,我还有话要单独交代你。”

在清尘“闭关”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小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招待众位昆仑高人,继续建造坐怀丘道场,整顿黑龙帮骨干为正式设立坐怀山庄做准备。其中最重要的当然就是洛水寒的事,如果医生的判断没错,洛水寒恐怕等不到清尘出关的那一天。

小白做事情不论眼前有千头万绪,一向条理不乱,但与此同时教廷可炸了锅了。就在亚拉带着在坐怀山庄中立下的文书回到教廷的第二天,教皇亲自召集冈比底斯最高神学校的长老、最高骑士训练营的导师、红衣大主教等所有的教廷高层人士,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议上的讨论与争执异常激烈!

第197回 驱邻以牧狼寻狈

教皇霍莫罗三世以及邓普瑞多与福帝摩都沉着脸说话不多,听着会议上其它人激烈的争论。会议的第一项议题,就是讨论如何处置亚拉从乌由带回来的“立书为记”的文件。那份用方正文书写的白纸条幅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各种签名与手印,就放在圆桌的中央,亚拉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就像自己做了什么丧权辱国的事情。

最高神学院的长老维斯理声音很大也很激动,指着这份文件说:“志虚国大主教鲁兹,是黑暗的亡灵法师,这是丑闻,是神圣教廷的耻辱!…”对面坐的福帝摩等人脸色非常难看,因为就是福帝摩推荐鲁兹成为志虚国大主教的,星髓也是福帝摩交给鲁兹的。

主持东方传教事务的约格红衣大主教说话了:“维斯理长老,请您不要激动,鲁兹背弃了上帝欺骗了我们所有人,在坐的谁也不希望看见这种事情的发生。现在要讨论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坐怀山庄发生的事情,还有这份文件。”

主持会议的枢机红衣大主教鲍威尔开口道:“当时在场有很多人,恐怕没有办法隐瞒,也没有办法否认。”

霍莫罗三世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问了一句:“你的意思,就是让教廷的耻辱传遍整个世界吗?”

鲍威尔赶紧道:“尊敬的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已经没法改变,如何能淡化它的影响呢?”

霍莫罗三世看了约格一眼,约格会意道:“我倒有个建议。”

霍莫罗三世:“这是神圣教廷的最高层内部会议,处理的又是紧急情况,无论有什么样的建议都可以说。”

约格:“我们没有必要隐瞒,也没有必要去宣传,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

福帝摩皱着眉头道:“可是它已经存在了。”

约格笑了笑:“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又被历史淹没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我们当它没有发生过,出了这间会议室,不要有任何的宣扬,告诉所有在场的人,不要再谈及此事,神圣教廷的守护者们不会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福帝摩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又追问了一句:“在场的不仅有我们的人,还有很多昆仑修行人,这份文件也不止一份。”

约格:“好吧,我做个假设,假如白少流的同伙将这东西当传单向世界各地散发,教廷不必公开否认它也不必发表任何意见,但是私下里会有无数的人去驳斥那是东方的谣言,这就看我们怎么安排了。不公开否认,但也不要让信众去相信它,等到将来上帝的光辉彻底照耀昆仑大陆的那一天,这份文件终究会淹没于历史。”

约格出的这个点子很损,就是俗话说的选择性无视,教廷不否认也不公开这件事,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假如有人宣扬这份文件,那么从舆论上来进行歪曲和反驳,这些驳斥表面上与教廷的官方意见无关,那么西方的信众是会相信神圣的教廷呢还是会相信白少流呢?结果不言而喻,谁也不认识白少流。

而这时邓普瑞多终于说话了:“约格,你不要忘了,昆仑修行人经历了这件事,阿芙忒娜手中还有鲁兹作恶的证据。”

约格:“尊敬的长老,您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在志虚国境内,教廷暂时不否认这件事,也不追究这件事,它是个事实,那让昆仑修行人自己承认这个事实吧。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我们的人承认就行,在其它时候,就当它没发生。”

福帝摩又说了一句:“可是维纳小姐手中还有傀眼空间魔法水晶球。”

约格笑了:“这确实是个小小的麻烦,可是维纳小姐也不可能全世界去游行向人们展示这段经历,而且这种法术只能由记录者本人施展,假如有一天维纳小姐不在了,这证据也就消失了。”

邓普瑞多目光一寒:“约格,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暗示什么吗?”

约格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任何暗示,只是在指出一种事实。”

福帝摩:“尊敬的陛下,我赞成约格的建议,就这么处置此事!”

那边维斯理长老不满了:“福帝摩总导师,你的意思是当它没发生?那么山德伯长老就白死了!”

这时教皇终于发话了:“诸位不要再争论了,约格的意思我明白了,不是当它没有发生,而是尽量将这件事对教廷的不利影响减低到最小,我看就这么处理吧…至于山德伯长老的死,是教廷的不幸,亚拉,你是怎么看的?”

教廷终于点名让亚拉说话了,亚拉涨红了脸抬起头道:“是我指挥战阵不力,同时处理事情也鲁莽,才导致了山德伯长老与雅各大主教之死,我应该承担全部的责任,请神圣教廷与教皇陛下处罚我。”其实他没犯什么大错,可现在的局面需要有人来背黑锅,可怜亚拉刚刚当上最高骑士训练营的导师没多久,就莫名其妙背了这么大一黑锅。

众人看着亚拉,有人在同情也有人在幸灾乐祸,还是约格说话了:“亚拉率领无敌战阵战败,确实有指挥的责任,但这并不是很大的过错,实在是因为对手众多过于强大…如果亚拉刚刚成为最高骑士训练营的导师,就因为代表教廷出战不利而受到惩罚,也不符合上帝宽怀仁慈的精神。尊敬的教皇陛下,我请求你考虑到这一点。”

亚拉感激地看了约格一眼。教皇沉吟道:“亚拉导师的荣耀应该被保留,你仍然是冈比底斯最高骑士训练营的导师,但是我认为你还应该接受更多的磨砺与锻炼,所以决定派你以最高骑士训练营导师的身份去马尼亚丛林监督训练龙骑的工作,训练龙骑对保持神圣教廷强大的战斗力很重要,希望你不要辜负上帝对你的期望。”

教皇对亚拉的处置非常讲究,首先保留了他的名誉和头衔,却把他发配到马尼亚丛林去监督训练龙骑,那是一份危险而又艰苦的差事。既保存了亚拉的脸面,也让他受到教训,众人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亚拉很感激地接受了。

主持会议的鲍威尔红衣大主教清了清嗓子道:“现在该讨论第二件事了,如何处理白少流,又派谁担任新一任志虚国大主教?”

处理白少流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因为根据刚才的决议,冷处理坐怀丘之事,在志虚国境内不否认既成事实,暂时也不追究,这笔帐以后再算。那么现在派出新一任志虚大主教就是麻烦事了,有很多人可以推荐,但谁心里都有点不踏实,志虚大主教是去一个死一个,全让白少流给杀了,就像中了什么诅咒一般。

众人都不开口,最高骑士训练营的本勒登导师忍不住说话了:“我的意见,这次一定要派出一个强势的大主教,一位强大无敌的斗士,敢于消灭任何威胁他的对手,让敌人感到恐惧和惊慌!”

邓普瑞多却摇了摇头:“我的意见,志虚大主教并不需要是一名战场上的斗士,他应该是一名有个人魅力的成熟的外交家…我推荐现任阿拉丁大主教马可先生担任志虚国大主教,马可先生熟知神圣教廷的各种情况,也善于处理各类教派纠纷,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鲍威尔问道:“但马可先生并不了解志虚国情,您难道不认为派一名熟悉志虚国情的人去担任大主教更加合适吗?”

邓普瑞多面容严肃地答道:“做为一名大主教,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在哪里都能坚守上帝光明的信念,知道怎样向民众展示上帝的仁慈与宽怀。前面三位派到乌由的主教,确实熟悉志虚的国情,结果又怎样呢?…关于这一点,我还有个建议。”

霍莫罗三世很感兴趣地问:“尊敬的长老,你有什么建议?”

邓普瑞多的建议是模仿教廷在西方重要教区的做法,在乌由也设立志虚神学院与志虚骑士训练营,一方面可以在当地发展核心教众培养成忠诚的骑士与魔法师,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意义是让更多的志虚国人了解神圣教廷,了解什么是真正对上帝的信仰。他认为有很多争端都是因为误会而发生的,不能仅仅让教廷去了解志虚国人,更重要的是让志虚国人接受教廷。

这个提议在会议上一致通过,人选也确定下来,有两名熟悉志虚国情的人分别担任神学院院长和骑士训练营的总导师,也好辅助新任的志虚大主教进行传教工作。志虚骑士训练营的总导师就是灵顿侯爵,而院长是邓普瑞多推荐的波特神官。

此事商议完毕,枢机红衣大主教鲍威尔又道:“下面讨论另外一个议题,如何寻找失落的神奇的魔法石?”

他话还没说完,维斯理长老就很不满地说道:“一定要把魔法石找回来吗?我们为它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对面的本勒登反问:“神奇的魔法石对神圣教廷的事业很有帮助,我们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当然不能白白付出。”

维斯理:“因为这枚魔法石,最高神学院已经牺牲了萨达特、山德伯两名长老,可最高骑士训练营呢?…魔法石就是在你们手中失去的!”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生气。昆仑盟主梅野石送来一枚星髓,很贵重的礼物,教廷却因此连续损失了两名最高神学院的长老,送礼送到这个境界,这礼还是不收的好。

眼看内部要起争执,教皇咳嗽一声说道:“星髓遗失在志虚大陆,能找回当然最好,据我所知,昆仑修行人手中共有七枚星髓,其实找回哪一枚都一样。”他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

约格眼神一亮说道:“一切荣耀归主,神奇的魔法石是上帝所创造,由上帝来决定它们的归属吧。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对付昆仑修行人了,通过乌由一战,无敌战阵也失败了,虽然这并不代表教廷的力量不够强大,但也说明真正的冲突代价很大。志虚大陆如今是世界上没有被上帝的光辉彻底照耀的最后一处堡垒,堡垒从内部攻破的代价最小。”

鲍威尔问:“约格,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约格微微一笑:“志虚国,昆仑修行人之间,需要一场暴乱,很大很严重的一场暴乱!”

鲍威尔:“可它怎么会发生呢?”

福帝摩也问:“你是说灵顿侯爵在乌由结交的那个杜寒枫吗?”

约格:“杜寒枫是昆仑十三大派掌门之一,灵顿侯爵与他结交,并且介绍了一个叫黄亚苏的乌由商人与他结识。据我所知这个黄亚苏与白少流之间必然有矛盾,就让杜寒枫在乌由牵制白少流吧,他们之间迟早会起冲突。然而我说的引起志虚暴乱的人,却不是指杜寒枫,这个人的的位要比杜寒枫重要得多,我们在他身上也花了很大的代价,现在也应该用一用这个人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负责山魔大陆传教事务的约翰红衣大主教突然开口说了三个字:“尚云飞?”

约格:“就是他,他如今是一名商人,能积累那么多财富,难道真是他经营有道吗?我们既然暗中给了他那么多帮助,那么现在就继续帮助他,帮助他去做另一件事。”

教皇问:“什么事?”

约格:“他是昆仑三大宗师的传人之一,而且是葛举吉赞活佛唯一的衣钵弟子,他师父生前一直想重建志虚国康西的大毗卢遮那寺,据说因此还与昆仑盟主梅野石的家族有过节,最终也没能完成心愿…有人说葛举吉赞活佛是被风君子的一封信给逼死的,也有人说他是在梅野石上门寻仇之时虹化升天的。尚云飞与梅野石有门户之见,因此不能相容远走他乡。如果我们现在创造条件帮助他重建大毗卢遮那寺,你们说尚云飞会拒绝吗?”

教皇:“建立一座寺庙,能起到什么作用?”

约格:“不仅仅是建一座寺庙那么简单,尚云飞要想恢复大毗卢遮那寺的密宗传承的位,必须有一批人拥戴他,我们找人帮助与拥戴他,等尚云飞气候已成,自然有机会挑起昆仑修行人内部一场大暴乱。要想选择一个人能够与昆仑盟主梅野石对抗,杜寒枫当然不行,只有尚云飞合适。”

教皇点了点头,对负责山魔国教务的约翰红衣大主教道:“约翰,你立即就去山魔国见尚云飞,试探一下他的意思,调动各种力量促成此事。”

约翰:“请问我如何称呼这位异教的高人?”

教皇笑了:“既然他对神圣教廷十分有用,就不妨礼貌一些,给他足够的尊荣,称他为高德可印。”

高德可印是山魔国吉利语,翻译成志虚国语就是“神王”之意,这一个称呼等于将尚云飞抬高到一种超越其它昆仑修行人的精神领袖的地位。邓普瑞多皱眉道:“陛下,我们的使命是传布上帝的福音,怎么可以培养一个异教领袖给志虚大陆带来动乱呢?”

约格笑着解释道:“尊敬的长老您不必多虑,我们的目的是崇高的,这只是手段而已…前不久在志虚国西北大漠,教廷不也训练和武装了一批异教徒挑起世俗间的动乱吗?昆仑修行大派海天谷陷入其中,这些异教的邪恶力量之间两败俱伤,上帝的光辉能更好的得以弘扬,这也是神官议会的决议。”

邓普瑞多还想再说,教皇问道:“诸位的意见呢?”

刚才没有发表意见的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邓普瑞多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这时福帝摩又说道:“我们不是在讨论如何找回神奇的魔法石吗,怎么变成了讨论尚云飞?”

约格:“其实尚云飞手里也有一枚星髓,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做为交换条件。”

有人不解地问:“既然我们要帮助尚云飞,为什么还要以此为条件拿走他的星髓?”

约格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付出的代价越大,就越不甘心失败,如果他已经把星髓给了教廷,总希望在教廷这里得到的更多,他得到的越多,受我们的控制就越深,而且此举能打消他的一些疑虑…约翰先生,需要你去试一试,如果你开出足够的条件,尚云飞能把星髓给你,那就意味着我们的计划能成功。”

福帝摩:“神奇的魔法石很有用,神圣教廷需要的不止是一枚。既然星髓在我手里失去,我希望神圣教廷允许我亲自去找回那失落的一枚。”

教皇安慰道:“尊敬的总导师不必太自责,责任不在于你,最近马罗城中并不安定,总导师还是需要留在冈比底斯。”

此时约格站起身来道:“我是负责东方大陆教务的红衣大主教,志虚教区出了这么多意外,我难以推卸责任,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希望教皇陛下千万要恩准!”

教皇:“亲爱的约格,你刚刚接任红衣大主教,有些事不是你的责任,但我很高兴看见你这样的态度,请问你有什么决定?”

约格:“我要亲自去一趟志虚国,一方面了一下那里的实际情况,另一方面也找回失落的星髓。”

教皇想了想:“你去一趟也好,顺便带着诏书册封新一任志虚大主教,那里不太平,你率领两队无敌战阵,应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约格却摇了摇头:“那样更不安全,昆仑修行人并不认识我,我以一个普通的游客的身份进入志虚国境内是最安全的,至于志虚大主教上任我也不会在场,那反而是一个吸引白少流等人注意的掩护。”

教皇又想了想,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微笑着答道:“你去一趟也好,为了将来更重要的责任,你需要更多的锻炼与功勋。”

约格向教皇行了一礼:“多谢陛下恩准。”

邓普瑞多与福帝摩都看着约格若有所思,这位最年轻的红衣大主教确实很有才干,他几乎左右了整个会议的决定。尼古拉·霍莫罗三世已经老了,而看现任的枢机红衣大主教鲍威尔也不是能统领教廷的人才,将来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教皇很可能就是约格。

教皇放心让约格一人前往志虚国,以游客的身份并不带大队的随从,也是因为约格本身的魔法力非常强大,不在冈比底斯最高神学院的长老们之下,同时他还精通剑术格击,虽然不能与最高骑士训练营的导师们相比,但近身防护配合强大的魔法攻击,想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教廷的会议结束了,一张大网铺开,各人都分头忙碌起来。阿拉丁大主教马可将赶赴乌由任志虚国大主教,临行前邓普瑞多向他叮嘱了很多事。约翰红衣大主教赶赴山魔国去见尚云飞,带着教廷的目的去“帮助”他回到志虚重建大毗卢遮那寺。而约格则以一名普通游客的身份,只带了两名随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志虚国境内。

小白和白毛此时还不清楚,他们将分别迎来一生中最难缠的对手,也将迎来一生中最大的考验。教廷谋划的目标实现还需要时间,乌由暂时风平浪静,而此时白少流正在洛园中同洛水寒交谈。

第198回 观行识志窥意谁

洛水寒比几个月前明显消瘦了,脸颊陷了下去,头发显得灰暗,靠在海边的沙滩椅上异常虚弱,但一双眼睛神采未失。他正淡淡地说道:“这几十年来,其实也只有这几个月我过的最轻松,天天和洛兮在一起,吹海风钓鱼,等实在钓不动鱼了就看着美景聊天…小白,我到该告辞的时候了,但希望洛兮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拜托你了,也辛苦你了。”

白少流:“就算我做得再周到,也不如洛先生你在她身边,希望她早点长大能照顾自己。”

洛水寒:“长大?有时候看见她,我真希望她永远都是这么天真可爱,不要长大。我早年只知拼命赚钱耽误了成家,人到中年才有这么一个女儿,如今拥有亿万身家,却这么早就要留下洛兮一人。这世上的事情,不知道是公平还是不公平?”

白少流:“洛先生不要抱怨不公平,如果你还抱怨,世上其他人又应该怎么办?”

洛水寒:“我倒没有抱怨我自己,只是替洛兮惋惜,我走得太早,小丫头也学会藏心思了,我知道她最近很伤心,但在我面前一直很乖巧,成天逗我笑,可惜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装。”

正在这时,洛兮小跑着从别墅那边过来,老远就喊道:“爸爸,小白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呢?”

洛水寒笑道:“在聊下午的拍卖会,你都准备好了吗?”

洛兮:“都准备好了,我和刘佩风抢拍八宝珍馐盒,怎么样也要拍到一、二百万。”

小白摇手道:“别,不要那么夸张吧?七、八十万就行了,这东西我还要拿回来,白付那么多手续费干什么?”

洛兮:“那可说不好,万一有人和我们抢拍呢?”

洛水寒:“如果那样,可就热闹了!”

洛兮:“爸爸,你身体不好不方便去看热闹,不过没关系,罗兵叔叔已经安排好了,专门将拍卖会现场信号传回来,你就在家里看吧。”

洛水寒:“小白可真知道你喜欢什么,尽找这些有趣的事让你做…拍卖会结束之后,你们代表河洛集团招待一位客人,是荣道集团董事长张先生,他是我们在内地重要的生意伙伴,不可失了礼数,黄亚苏也会在场。”

洛兮一听黄亚苏也在,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但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知女莫如父,不必他心通,洛水寒立刻就感觉到了,笑了笑又说:“你不用理会黄亚苏,风君子先生会陪张荣道一起来,如果黄亚苏自讨没趣,风先生那种人才不会给他面子。”

张荣道这个名字小白有印象,据说与风君子并称昆仑两大风水地气堪舆大师,难道会是他?小白问道:“这位张先生来自芜城吗?怎么会和风先生一起?”

洛水寒:“张荣道是芜城首富,风君子的父亲退休前曾经是芜城市长,做生意当然免不了要和官员打交道,他们是故交。这次张荣道来乌由,风君子陪他走走也正常。张先生可能有生意要谈,洛兮去听听,有什么主意小白你就拿吧。”

今年夏季,有一场重要的国际经济论坛年会在乌由召开,这是乌由市政府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小白在终南山中错过了,洛水寒因为身体原因也没有出席各种活动,但河洛集团却很活跃,甚至在乌由街头的大幅广告也投入了不少。

终于有黄亚苏露脸的机会了,他代表河洛集团出现在各种场合,结交各界名流,时而侃侃而谈经营之道,时而躬身迎奉巨贾大鳄,出足了风头也过足了隐。他隐约觉得自己早该取代洛水寒的的位,甚至觉得洛水寒也不如他黄亚苏,自己是多么意气风发年轻有为啊!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象,他的风光不过是因为占用了黄亚苏的身体,而黄亚苏的母亲是艾思,艾思只是河洛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河洛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是洛兮,不错,现在不是洛水寒已经是洛兮了。洛水寒不想在自己身后留下任何遗产上的纠纷,早就将名下资产以收购转让的方式一步步过户给洛兮,包括河洛集团的股权、各地的不动产,在山魔国设立的投资公司股权。想到那个在洛园中终日嬉戏不务正业的洛兮,黄亚苏就有一种不平——凭什么她拥有那一切?

在这场为配合国际经济论坛年会而举行的工艺名品国际拍卖会上,黄亚苏又一次见到了洛兮,而白少流仍然腰杆挺直如以往一样在洛兮身边。这场拍卖会上拍卖的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奢侈品,至少在黄亚苏还是辛伟平的时候,想不到世上还有人制造出各种商品让你这么花钱。

拍品中有数千枚天然钻石嵌织成的女式内衣,也不知道把那东西穿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也有名贵的志虚古瓷,数百年来保存的就像刚出窑一样完好,吃饭盛菜口味是否会有不同?小白却不关心这些,只等着八宝珍馐盒出场,小白找人设法才让它得以在此公开拍卖。

拍卖会上对这件八宝珍馐盒是这样介绍的:这是志虚国古典木器工艺的极致之作,是帝王贵族郊游饮宴时携带美食与用餐的器具,其设计与制作极尽巧妙精美,类似的工艺早已失传数百年。有一位世代传承的志虚木器大师根据千年前的图样,招集十余名当今已经为数不多的掌握古典木器工艺的巧匠,历时三年终于制作了这么一件八宝珍馐盒。拍卖主持人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特意提了一句这种八宝珍馐盒如今是乌由特产工艺品,只有乌由的八宝珍馐木器坊才可以制造,而且不上市销售,只单独接受订单加工,由于工艺异常复杂精致,一年生产不了几件,然后当众展示了这件既是餐盒又是餐桌的木器,果然精美无比,引来一阵赞叹。

野餐用的餐盒餐桌,在普通人眼里不算什么,但在这种场合,八宝珍馐盒就是珍贵奢侈品,因为普通的餐桌已经显示不了这些人尊贵的身份,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东西?这里有很多有钱没地方花的主,小白要赚的就是这种人的钱,也算是做善事吧。

拍卖底价“不高”,八万志虚元,每次举牌的加价是五千元。起拍的时候举牌者甚众,过了十五万洛兮开始举牌,只到三十万之后刘佩风才开始举牌配合,但还是有很多其他的竟拍者。眼看竞价就要超过五十万,连白少流自己都有点发蒙——今天怎么呢?至于用这么高价来抢这个东西吗?这些人不拿钱当钱?

卖东西也要分场合,在路边摆的摊好东西也卖不出价,这里是国际工艺名品拍卖会,既然上得了这个台面卖的东西都不简单,甚至卖东西的人也不会简单,当然买东西的人更不简单。刚才有一套十二只青花瓷杯,一百五十万起价,最后一千八百万成交,很多人还面露惋惜之色。

小白安排洛兮与刘佩风帮忙,原本是想把成交价抬上去,给八宝珍馐木器厂制造广告效应,媒体的新闻报道都安排好了。现在看来洛兮的任务就成了将它买回来,不能让其他人买走了,这东西是淝水知味楼送的,不好真的卖了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