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继续。

“这道我看了菜谱。”甘棠带着兴奋一下侧身,还直接没收他作案工具,将他整条胳膊枕在颈下,一双兴奋的眼眸,在暗夜里也散发光亮——

“很容易的,老公你就等我露一手吧,我肯定能做好。”

任于归:……

这是萝卜糕的问题吗?

听着身边人对明日凭借一道萝卜糕震慑全场的展望,任于归对自己已经举起的旗帜无奈。

甘棠还在絮絮叨叨。

任于归捂住她眼睛,凑上去攻城略地,末了,含住她唇舌轻咬一下,压住她的细腰,紧贴向自己,带着不宜察觉的气闷,“还睡不睡觉?”

“睡。”甘棠立刻闭眼做打呼状,还翻身滚去一边,离他有三丈远。

任于归冷冷看向她一节细白的颈子,强势将人捞进怀中,拍一下她滚圆挺翘的屁-股:“老实点。”

甘棠知道他放过了自己,坏心眼偷笑,蹭蹭他胸膛,很快在熟悉的怀抱中入眠。

第二日周末,也是甘棠招待小姐妹们的日子。

时间定在下午,甘棠一早起来,就在选出街衣衫,要去逛超市买食材。

任于归在书房看企划案,门没关,能听到她在衣帽间中走来走去的动静。

他不怀疑她的自理能力,逛超商而已,她在伦敦等同独立生活四年,自然十分熟悉。

可他仍旧担心。

点餐她就自小熟悉,亲自做菜就一次没有。

两人独处,她偶尔饿了,还要由他煮面下云吞做宵夜。

她去购包买衫,他一定不担心。可让她去挑食材,他眼皮直跳。

他倒不怕买了过期食材令食客们吃坏肚,他只是见她昨晚期待又兴奋,如果最后搞砸,还不知她会如何难过。

于是甘棠穿衣打扮的一小时里,就见自家老公来往书房卧室,进进出出许多次。

“老公,又有文件没拿?”

不同于自己的丢三落四,任于归记忆力向来好的惊人。

今早实在反常,他已经有两次,进来拿文件了。

甘棠忧心:“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在他第三次进来时,她干脆放下手中衣衫,上前摸摸他额头。

任于归见自己在她面前出现这么多次,这笨蛋还傻乎乎的不知邀约自己陪她出街。

干脆自己开口:“你一个人去?”

“对啊,不过阿光会跟着的。”阿光是任于归派给她的保镖。

甘棠怕自己拿的东西太多,有人跟着好提货。

任于归见这人自信满满,一副自己完全能搞定的模样,更不放心了。

于是不再指望她开口,放下手中用作借口过来的空白纸张:“我陪你去。”

“你不是有事要做?”甘棠吃惊,脱口而出。

她和顾漪澜关系亲密,对方常向她抱怨,这个儿子没有心,因为觉得逛街浪费时间,竟然从没陪母亲逛街拎包过。

所以她惯来自觉,出街就叫小姐妹,从不去烦他。

万万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陪自己。

任于归不同她废话,直接进入衣帽间更衣:“回来再看也一样。”

甘棠听后心里美滋滋。

看看,从不陪人逛街的任于归,竟然主动要求丢下工作陪她出街。

不愧是她,本港第一狐狸精,实至名归。

有他相陪,甘棠也不再耽搁时间挑衣衫,选了条和他西装相配的黑色复古连衣裙,又提了近日刚到货,还没背过的包,脚踩blingbling细高跟,挽着任于归就出了门。

甘棠回港后,家中一切都有人备齐,还没逛过超商。

等进了信德旗下的一间大型超市,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头次进城的土包子。

顾不上做萝卜糕需要的材料,她一到达地下一层生鲜区,就被其中仿若水族馆的大型水箱震惊了。

看着仿佛海底世界一样,高高伫立在正中央的水族箱,甘棠简直挪不动脚步。

“想看?”任于归问她。

甘棠连忙点头,不过看到围在水族箱四周的小朋友,她又不好意思,摇头:“算了,买菜买菜。”

任于归却一手推车,一手牵她,闲庭信步朝那边走去:“你慢慢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别开玩笑了,她能不能把简单食材弄熟都还是疑问,哪能做这么高端的食材。

知道他讲这话,是为自己开脱,让她有理由混在一班小朋友中看个够。

甘棠心中暖暖,收紧与他十指相握的手,水族箱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不过是开在超商中新奇罢了。

甘棠看两眼,率先迈步带他朝干货区走,也不看他:“有空我们去海洋公园看大白鲨啊。”

“好。”

他亦收紧与她相握的手指,已经在认真考虑,哪日能抽时间了。

萝卜糕食材简单:萝卜、腊肉、虾米、瑶柱、粘米粉。

只这几样就足够。

这也是刘嫂放心给她做的原因。

甘棠拿着食材单,很快就在任于归的陪伴下挑好。

结果结账时,她又走不动道了。

信德这家超商有自助结账服务,顾客可以选择自己扫描付款。

甘棠见后也不排队了,拉着任于归到自助服务机前。

“是这样吗?”甘样拿条纹码对向红外线,没反应。

“稍微远点。”任于归拖住她的手,朝后移了点。

“滴”的一声,屏幕显示出萝卜价格。

甘棠立即兴奋,连续“滴”“滴”“滴”几下,推车便被清空了。

她明显意犹未尽:“我们再买点东西吧?”

任于归:……

最后甘棠扫了满满两推车的东西出来,彻底过够超市收银员的瘾。

只是苦了任于归,两人过来没带保镖,东西都由他推。

在停车场卸货完毕,任于归将车门打开:“你先等等,我去还推车。”

甘棠乖乖听命,头都不抬,在编辑自己扫码的视频。

还发进闺蜜群中显摆:“我老公的超商是不是很高级?”

许珊妮:【对啊,我哥真能干,家门有幸。】

甘棠:……

一时忘记这里还有个碍人的妹妹,炫耀错方向了,没达到效果。

回到家中,甘棠都仍旧十分雀跃,兴奋未消,她还在网购平台搜到专门给小朋友玩的超市收银玩具。

感叹万分:“可惜没仔仔,不然就可以买这个回来。”

她也可以玩玩了。

任于归绕是城府够深,也料不到自家太太第一次有生育念头,是为了借宝宝之名买玩具。

结果甘棠这种好心情只持续了会儿。

她调粘米时,觉得太枯燥,打了电视。

只见娱乐台中,明晃晃的画面中,是今早逛完超商后,任于归一人推两车,同她一起乘电梯的场景。

上面还打出彩色大字标题《御夫出新招?甘女:“老公,不要帮佣啦!”任生为爱做苦力》。

甘棠气到都不用电动搅拌机,自己徒手就把粘米搅拌的虎虎生风:是我的复古小裙子不够美吗?是全港唯一的一只新款限量手袋不够贵吗?还是我高跟鞋上镶嵌的水晶不够闪?为什么画风又跑偏了?!

为什么别家名媛阔太出街,大家都在八卦衣衫打扮、珠宝名袋价值几何,轮到我就被任于归这个狗男人抢镜?!

任于归恰好下来准备偷看一下太太的料理进度,见她扎着丸子头,脸上还糊了些粘米粉,此时两颊还鼓鼓的。

只当她累了,好心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甘棠:“不!用!”

拒绝的坚决又冷酷。

☆、扔七颗糖

8.手表

甘棠有支行星表,上面镶嵌有她的星座, 是十八岁时来自父母的生日礼物。

今天甘霖生日, 爸妈叫他们夫妇两回薄扶林甘家, 一起给小不点庆祝。

她准备戴上,却没在抽屉中找到。

她记不清上次戴具体是什么时候, 只确定是搬在入新居前。

“任太,可以走了吗?”任于归提着给妻弟的礼物, 见她皱眉看着一抽屉表,“没选好?”

甘棠摇摇头,关上这个抽屉, 打开上面一层,拿了条钻石手链, 递给任于归,态度十分理所应当。

任于归放下手中礼品袋, 默契接过,为她戴上,末了还捉住她手背,亲了一下,这才揽住她腰朝外走。

他沉默开车, 她却没像往常般叽叽喳喳。

任于归余光打量,见她眉头紧皱, 闷闷不乐,好像在苦恼什么。

“怎么了?”

甘棠已经回忆了很久,还是记不起那块表上次出现在自己手腕上是什么时候。

“爸妈送我的表, 我好像丢了。”

她敲敲自己脑袋,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将表放在哪里的印象。

任于归捉住她手,制止了她的“自残”。

“给圆仔过完生日后,我们去老房子看看。”

他思路清晰,左右不过是一向丢三落四的小太太,哪次戴完取下后,随意一放,没收进首饰盒。

对家中的安保,他是有信心的。

甘棠闻言,顿时精神许多。恨不能先回老房子一趟,找完再去父母家。

那支手表是爸妈送她的礼物,意义不同,背面还刻有他们手写的祝福语。

如果丢失,实在难过。

任于归见她坐立难安,轻声安抚:“会找到的,别担心。”

他永远都是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他一般。

有这样的他在身边,她心里的焦急也散了不少。

最终在踏入家门的前一刻,她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管家打开门,高声里全是兴奋:“老爷太太,小姐和任生回来了。”

以前两人就住在隔壁,甘棠散个步的功夫都能走过来,每日还要遛遛曲奇。

因此即便她已出嫁多时,大家却没有太多分离的感觉。

直到两个月前,新房建好,她搬去了太平山顶,工作又忙碌,已经许久未回来。

此时一露面,自然受到热烈欢迎。

甘霖即将迎来自己的九岁生日蛋糕,早已从之前胖嘟嘟的小不点,变成初具雏型的小少年。

他听到动静,咚咚咚跑来,却不像幼时那般,直直扑入甘棠怀中。

反而在稍离她几步的时候,停下脚步,定了定身,才翩翩走来,礼貌同二人点头打招呼:“姐夫,家姐。”

一派沉稳模样,只是上扬的语调,泄露了他的兴奋。

任于归将手中礼袋递给他:“圆仔,生日快乐。”

“谢谢姐夫。”甘霖接过,欠欠身,礼仪周到。

甘棠却十分粗暴。

直接蹲下-身,上手将人摁进怀中:“快让我抱抱,有没有想我?”

甘霖闹了个大红脸,水润润的大眼睛晶晶亮,明明羞恼,却又喜欢家姐的亲近。

于是短促的“嗯”了一声,跟着就不甘不愿的拉长音叫她:“家姐——”

甘棠知道小朋友大了,会有害羞和别扭这种情绪了,不再闹他,将人放开。

甘仲文和唐琳早已相携过来,笑看姐弟二人感情甚好的互动。

自从甘鸿盛上次昏倒,就再也无法起身,一直住在浅水湾,由甘仲文聘请的医疗团队照顾。

原本他年纪就大,又经此一劫,只能日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神智模糊。

而甘伯承则最终被判坐-监二十年,当前仍在向上诉法庭上诉,不过就目前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他的联讯案,牵扯到本埠居民上百亿的真金白银,几乎成了全城眼中钉。

而黎菲菲和黎千妍母女,则因为他的关系,在本港举步维艰。

本埠许多居民,因为当年购入联讯股票,连棺材本都赔到精光,可她们两作为甘伯承的外室和私生女,却能用那些“不义之财”住半山豪宅,读上流私校,自然为人鄙夷,所到之处皆是指指点点。

于是早在甘伯承宣判前,黎千妍就变卖掉他送的房产,挺着大肚,带女儿一同移居国外。

这种情况下,鸿基自然稳稳被甘仲文掌控在手中。

鸿基这些年在甘仲文的带领下,平稳向上发展,连带甘棠这个股东的身价都上涨许多。

此时见到爸妈,她笑意盈盈迎上去,一手环一个:“有没有准备我爱吃的菜?”

甘仲文先得意的看了眼被女儿抛下的任于归,随后直接当面挖角:“你回鸿基来上班,我天天备你爱吃的菜。”

甘棠一听这话就头大。

自从她离开鸿基,老父亲就三天两头劝她回去。

这也是她躲着家走,许久未归的原因之一。

此时听他旧事重提,只能求救的看向母亲。

唐琳拍拍她手背,瞪自己老公一眼:“棠棠在信德能跟在于归身边学东西,跟在你身边能做什么?做大小姐吗?”

妻管严甘仲文顿时气焰全消,却为了在女婿面前撑颜面,嘴硬狡辩:“棠棠在我身边一样能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