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几百名阴巫把硕大的深坑填满,各自用不同的方法杀戮里面的毒物和异巫,我们目睹眼前这令人惊恐的场面完全被震惊住,片刻功夫,深坑之中全是毒物的尸骸,异巫随即向阴巫发起攻击,很快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和惨叫。

不断有人倒下,但这些被蛊惑的阴巫和里面的怪物一样,根本没有畏惧和害怕,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任何还活着的东西都是敌人,会用尽各种办法去屠戮。

我心里猛然一惊,所谓的蛊,就是把很多毒物放在一起,相互厮杀,最后只能有一个存活下来,而这个深坑中发生的一切,不就是一个硕大的制蛊坑,只不过相互残杀的毒物种类更多。

渐渐那些阴巫从齐心合力屠杀完毒物和异巫,存活的人全都血淋淋站立在深坑中,他们的脚下堆满了尸骸,冷血的眼睛透着杀意,先是站立片刻,然后相互来回打量身边的人。

厮杀并没有结束,刚才的声音说的很清楚,神只会赐割后还活着的人,和蛊一样,想要得到重生,深坑中唯一能活着的只该有一人。

我明白过来,而深坑中那些阴巫也反应过来,顿时新一轮的残杀再次开始,这一次更为血腥和残忍,相互之间没有丝毫的怜悯,用最简单暴力的办法屠杀着身边还活着的人。

我们站在大厅的边缘,目睹这一切都感觉不寒而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流淌的鲜血在深坑中聚集出血泊,随处可见都是倒在里面的尸骸。

我很久都没有听到那个所谓巫蛊王的声音,感觉无处不在的巫蛊王也和我们一样目睹着这场血腥的考验,但我终究还是想不明白,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成为阴巫,可在巫蛊王消失的千年里,这些阴巫一代一代传承至今。

他们或许是巫蛊王最忠实的信徒,如今巫蛊王死灰复燃,如果想要东山再起的话,这些阴巫是必不可少的帮手,但为什么会让所有的阴巫用这样的方式相互残杀了。

即便最后活着的阴巫能得到所谓的赐福,但对于巫蛊王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刚想到这里,深坑中的厮杀声原来越小,渐渐里面一片死寂,堆砌在血泊中的尸骸让人触目惊心,忽然我看见最上面的一具阴巫尸体滚动到一边,一只血淋淋的手从死人堆里伸出来,挣扎几下后,一个浑身被鲜血浸透,全身上下伤痕累累的阴巫吃力的爬起来。

他站在深坑中,奄奄一息凝望着高台上的黑袍,目光中透着贪婪和虔诚,我甚至还看见了一丝狂喜,他在等待着神的恩赐。

我也很好奇,想看看这个滥竽充数的巫蛊王怎么兑现承诺,又是长时间的沉默,黑袍露在火光中的脸面无表情,我到现在都没看见他的样子,突然转身把手里的蛇眼人胎儿交给被操控的苗女。

苗女动作僵硬的走下高台,对直跳入深坑之中,一动不动的矗立在血泊里,黑袍紧接着对大厅边缘的蛇眼人抬手,像是在吩咐什么,除了我们之外,所有的蛇眼人又开始推动绞盘,深坑中的铁栅栏重新封闭。

与此同时我隐约听见有水流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注入到深坑中,触目惊心的血泊在慢慢上涨,不一会功夫,四米多深的深坑有一半被淹没,只有站立在尸骸上仅存的阴巫和还捧着蛇眼人胎儿的苗女。

等到水声停止,所有的蛇眼人也纷纷跳入深坑之中,剩下不知所措站立在大厅边缘的我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那深坑,可这也意味着我们将会暴露身份,可奇怪的是,我们明显和其他蛇眼人格格不入,但是黑袍似乎根本不在乎,甚至都没有看向我们这边。

从他站立的姿势,应该注视着高台下的深坑,他不慌不忙从旁边的火盆中点燃火把,我忽然看见黑袍嘴角露出的笑意,充满了诡异。

随着黑袍的手扬起,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刚好落入到深坑之中,沾染到里面的满溢的水时,瞬间腾起一团漫天火焰,整个深坑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我心里一惊,被注入进去的根本不是水而是火油,焚天的火海中,我看见那唯一还存活的阴巫,依旧无比虔诚的张开手,他好像在等待着神的恩赐,希望自己能在烈焰中永生。

但很快他那坚定的眼神开始有些慌乱,身体无法承受烈焰炙烧的痛苦,撕心裂肺发出惨叫,依旧望向高台上的黑袍,眼神中透着迷茫的哀求。

火势越来越大,大厅边缘也随之腾起一团熊熊大火,把我们和黑袍站立的高台阻隔分开,深坑的火海中,传来蛇眼人和阴巫的哀嚎,那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火海吞噬所有的一切,空中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我们面面相觑,某一刻我甚至还真期望能看见所谓的神迹,或许阴巫会在烈焰之中重生,但渐渐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神的恩赐,怎么看都像是毁灭。

我猛然转头看向高台,黑袍嘴角在缓缓上翘,他的声音更加冰冷,这一次他说出来的话并非是祭司的语言,我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神怎么会选择愚蠢的人……”

第495章 滴水不漏

我顿时反应过来,这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所谓的赐福,而是一场预谋好的屠杀,或者说是清洗,黑袍不用吹灰之力就清理掉所有的阴巫以及异巫还有幽都祭坛中饲养的毒物,甚至还有那些被巫蛊王培养出来的蛇眼人。

这本该是我们要做的事,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被黑袍帮我们做了,但是目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那斗篷下面的人到底又是谁?

想到这里我们不约而同看向高台上的黑袍,在漫天的火海中,我们被分隔在两边,突然我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我们穿着蛇眼人的衣服,却没有像其他蛇眼人跳入深坑被焚烧成灰烬。

可黑袍似乎一点都不感觉意外,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伪装。

……

那声音好熟悉,斗篷下的人我一定见过,黑袍说完缓缓脱下外面的斗篷,我们全都大吃一惊,站在高台上的竟然是温儒。

难怪他的声音如此耳熟,佝偻着背的温儒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落在我眼里是那样的丑陋,今天算是第一次看见他真正的嘴脸。

“王八蛋,你他妈以为躲到这里就找不到你。”田鸡怒不可歇,从身上掏出枪。

“知秋还在他手上,都到了这里,他也跑不掉。”我连忙把田鸡的枪口按下去。

“躲?我为什么要躲?你们以为是自己找到这里来的?”温儒在高台上不以为然冷笑。“如果不是我一步一步引导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真能找到幽都祭坛?”

“你引导我们来这里?”宫爵眉头一皱,并不相信温儒说的话。“信口雌黄,是你自己多行不义,如今穷途末路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一时间没有说话,竟然有些相信温儒的话,回头看看深坑中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被烧成灰烬的尸骸,很显然温儒是知道我们找到幽都祭坛,他清除掉幽都祭坛中的阴巫和其他一切,其实随时都有机会。

可偏偏让我们目睹这一切,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温儒在等我们的到来,他要当着我们的面毁灭掉所有的东西。

“为什么要引我们来幽都祭坛?”我声音低沉问。

温儒站在高台上和我对视,不慌不忙告诉我们,在雷山古墓中他发现暗室,但这个秘密只有最老练的探墓高手才会知晓,因此他先是假死,再冒名顶替瞒天过海启动古墓之中的坠龙石。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暗室中的秘密,从而得知骷髅麒麟以及巫蛊王的存在,温儒猜到我们会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因此开始借用巫蛊王召集一直隐姓埋名潜藏的阴巫。

黄平派人跟踪出现在古墓附近的阴巫也是温儒安排的,让阴巫用蛊毒杀掉所有人,并且故意留下一条独南山的线索,就是让我们能接触到阴巫以及知道巫蛊王出现的消息。

天丝蛊也是温儒授意阴巫种下的,因为温儒知道我的血无法解除天丝蛊,这样一来,就能不显山露水把我们引到苗寨,等见到大祭司后,自然能从大祭司嘴里得知关于巫蛊王的事。

温儒猜到我们就能把他和巫蛊王联系在一起,只要找到巫蛊王就能找到他,但是幽都祭坛的位置极其隐蔽,我们即便得知真相,也不可能找到幽都祭坛。

“所以才会有逃跑的苗女……”听温儒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所有事的关联,不可能有人能从幽都祭坛逃离,亦如我们之前试图营救的那个女子,她清楚的告诉过我们,只要离开溶洞便会承受生不如死的剧痛。

而逃脱的苗女是被故意放手,并且让其带走了可以泄露幽都祭坛位置的砂金石。

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计划的步骤从我们还没来江西之前就开始实施,温儒从一开始就给我们留下能追查的线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温儒从劫持叶知秋那刻开始,就在一步步密谋,每一步都滴水不漏,不显山露水就把我们引到幽都祭坛。

“你以为我们即便到了这里,还会怕你?”我冷冷盯着温儒说。

“不,你怎么可能会怕我,事实上我是帮你们解决这些乌合之众,你们得知巫蛊王的事后,想必一定找就想好,会铲除所有的阴巫,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不用你们劳师动众就把这些阴巫一网打尽。”温儒不以为然回答。

“为什么?”我的确不怕温儒,说实话,这里的人每一个都能把他碎尸万段,可温儒做事心思缜密,怎么会作茧自缚把我们引来这里,他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束手就擒,想必还有其他原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从大祭司口中得知巫蛊王的事,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巫蛊王并没有留下关于魔国的记载,大祭司知道的事大多都是传承下来的,他又能知道多少真实的东西。”温儒来回在高台上走了几步。

“你知道?”薛心柔问。

温儒不置可否阴笑着点头,停下脚步不慌不忙告诉我们,巫蛊王最开始是祭司,祖神在西晋前后突然出现,连同祖神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处庞大的神庙,也就是后来被九黎人称之为魔国双城的地方。

巫蛊王因为是祭司,得到神赐予最高的殊荣,他可以进出魔国,并且还能和祖神接触,那个时候的巫蛊王信仰极其坚定,按照神的吩咐,向九黎后裔传递神旨,并且被收集到的珍禽异兽送入魔国。

巫蛊王以为祖神会向几千年前那样带领族人东山再起,可是渐渐巫蛊王发现,祖神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而是留守在魔国之中,用那些珍禽异兽创造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

作为祭司,巫蛊王当然知道这是异巫,可让巫蛊王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心上恒古不朽的神,居然面临寿命终结的危险,而祖神所创造的异巫并不是用来攻伐,而是试图找寻延续生命的办法。

神都向往着永生,何况是人,巫蛊王当然也希望得到和神一样的寿命,因此开始留意祖神在魔国做所的一切,并且把创造异巫的过程牢记于心,但是祖神创造出新的异巫,很快又将其毁灭,一直都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直到突然有一天,十二祖神第一次离开魔国,返回的时候带回来一个人,巫蛊王并不知晓这个人的来历,可这个人对祖神充满了敌意和仇视。

但就是从这个人出现后,祖神创造的异巫越来越小,可并没有毁灭,而是保留起来,巫蛊王意识到祖神或许已经找到永生的办法,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这种能力。

每一次从魔国离开后,巫蛊王为了防止有所遗忘,便巨细无遗记载下来,可这些记载并没有传承下去,因此导致九黎祭司的传承中,关于魔国双城这段时期处于空白。

温儒说到这里,好像启动了什么机关,把我们和他阻隔开的火焰顿时熄灭,我们立刻冲上去,上前一把拧住温儒领口,顺势把刀拔出来。

“我根本不在意巫蛊王的所作所为,对于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背弃神的人而已,早晚他都会受到惩罚。”我把刀抵在温儒的脖子上。“我现在只想知道叶知秋在什么地方。”

温儒有恃无恐看着我,但他目光中并没有挑衅,我反而看出很谦卑的恭敬,一言不发和我对视,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没有怨言。

“如果神要我死,我无怨无悔。”温儒很平静回答。

他越是这个样子,我反而越是束手无策,这段时间因为叶知秋的安危和下落,每天都提心吊胆,如今终于看见罪魁祸首,完全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拖着踉踉跄跄的温儒走到深坑边。

“你不是说要帮我把所有阴巫都一网打尽吗,你现在就是最后的余孽,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如果不说出知秋在什么地方。”我用力把温儒半个身子推到火坑中,只要一松手他便会掉入火海之中。

“朝歌!”叶九卿快步走到我面前。“他是唯一知道知秋下落的人,你杀他容易,可就没办法救知秋了。”

“哦,我都忘了,我把知秋也带到这里,不过并没有为难她,我只是想确保你们会来。”温儒居然面无惧色回答。

叶九卿都按耐不住,重重一拳打在温儒的脸上:“姓温的,知秋到底在什么地方,她如果有事,我保证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就这么死。”

温儒慢慢转过头,抹去嘴角的血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和我对视,似乎在等着我松开手,温儒心里当然也清楚,我即便再怒火中烧,也不敢贸然杀掉他。

叶知秋是他如今唯一的护身符,只要他不肯说出知秋下落,我们就得投鼠忌器留着他这条命,可温儒却慢慢抬起手,指向高台上的祭坛。

“知秋就在祭坛里面……”

第496章 有恃无恐

我连忙丢下温儒,快步跑回到祭坛,宫爵围绕石台绕了一圈,发现隐藏的机关,石台缓缓开启,叶知秋正闭目躺在里面,我慌乱的把她从里面抱出来。

呼吸很均匀,我抱住叶知秋大声喊她名字,田鸡直接把水倒在她脸上,叶知秋突然清醒过来,从我怀中坐起来大口喘息,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当她看见我们时候,表情还有些错愕的呆滞,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九卿一把将她抱住,叶知秋半天没回过神,愣了很久才慢慢抱紧叶九卿,或许是感觉到真实,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第一次感觉原来叶知秋的哭声这么好听,我瘫软的坐在地上,两年时间没有见到她,看着叶知秋的背影,心里终于长长松口气。

“傻丫头,别哭了,爸不是来找你了,没事,往后爸不会让你有危险。”叶九卿宽慰的拍拍她后背。“总算是找到你,这段时间你可把我们吓坏了。”田鸡如释重负笑着。

“没事就好,往后可不能再逞能了。”宫爵没少为叶知秋担心,可看见她时,又开始抬杠。

叶知秋慢慢直起身体,一边抹眼泪一边四处张望,看见我时眼泪又流淌下来,样子好委屈,看着我心都痛,还没等我开口,她紧紧抱住我,头埋在我胸口放声大哭。

“你到底死哪儿去了,我一直等你来救我。”

叶知秋一边说一边捶打我胸口,还是那样的仍性,原本我想过,等我找到她时,会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真看到她,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了一下,把她搂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轻柔说。

“哥在呢,是哥不好,这一次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管,从今往后,你在哪儿都必须带上我。”叶知秋声音哽咽。

我无奈的点头笑了笑:“成,往后你就寸步不离跟着我。”

“知秋,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薛心柔问。

叶知秋从我怀中抬起头,吃力的回忆了半天:“我记得,记得研究所遭遇火灾,所有的考古数据付之一炬,为了尽快弥补和抢救,我申请进入古墓重新拍摄,然后……”

叶知秋说到这里,目光透着震惊和不解看着我们高台下面。

“温,温……你,你怎么还活着?”

我偏头看见深坑旁边的温儒,他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忽然有些疑惑,叶知秋是他唯一能和我们周旋的棋子,可温儒为什么会如此爽快的告诉我们,没有叶知秋,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他。

到底是温儒真不怕死,还是他另有所图?

叶知秋明显并不知晓她是被温儒劫持到这里,在她的记忆中,温儒早就病逝,根据她的回忆,在进入古墓后,她被人从身后打晕,等醒来就发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溶洞中。

每天除了有人把吃的丢到门口,根本没人和她说过话,在溶洞中和她一起关押的还有另一个苗女,但是苗女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被关押,很长一段时间,叶知秋和苗女相依为命,为了知道自己到底被关押多久,叶知秋根据送食物的时间,在岩石上刻下痕迹。

直到半年前她被突然带走……

“然后,然后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我在梦里怎么也醒不来,等我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你们了。”叶知秋说。

我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告诉叶知秋,她愤愤不平看向温儒,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挟持她的会是温儒。

“那你们怎么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叶知秋问。

“我们去了蓬莱。”

“蓬莱?”叶知秋有些疑惑。“去蓬莱干嘛?那里有月宫九龙舫的线索。”

“我们说的不是一个地方,朝歌一直都追悔莫及,说是可惜没带上你,我们去的是真正的蓬莱。”田鸡兴高采烈告之叶知秋。“在海底,月宫九龙舫另一处停泊的地点。”

“说了你都不相信,那竟然是一个单独的二维空间,我们在里面感觉就停留了十天半个月的样子,可等我们出来已经是两年之后。”我给叶知秋解释。

“海底的蓬莱?二维空间?”叶知秋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好像被囚禁两年的委屈远远不如我们丢下她,找到那些地方要大。

薛心柔应该是最能体会叶知秋此刻的心情,连忙拿出自己的笔记递给她,一边翻阅一边给叶知秋简单讲述她错过的精彩。

从灵山金城开始到蓬莱仙岛,然后是东海龙宫以及神秘的117局基地,最后说到沉睡千年被唤醒的凌璇,叶知秋捧着毕竟如获至宝,完成沉迷其中。

“没事,这些地方往后都还能去,我还想着和你一起公布考古史上最伟大的发现呢。”薛心柔一脸甜笑。

叶知秋合起笔记,沉默了好半天,样子突然有些伤感:“我浪费了两年时间,这两年我噩噩浑浑被关在这里,而你们却发现了这么多遗迹。”

“你这话说的挺轻松,这些地方你以为是游乐场,想起就能去啊,我们差一点就被人当烤肉吃了,一路走来那一次不是险象环生,如果非要我选,我还宁愿在这儿被关两年。”宫爵桀骜不驯说。

“顾朝歌,你现在可是当家掌柜,你说话得算数。”叶知秋一脸期盼的看向我,估计知道和宫爵打嘴仗讨不到好。

我看向叶九卿,在征询他的意见,如今了却一桩心事,总算是可以轻松些,叶九卿重重叹息一声,对我苦笑说:“早晚的事,这丫头终究一天我会交到你手上,就她这性子留在你身边我放心,你若是为我好,想我后半辈子舒坦点,就把她带上吧。”

叶知秋喜笑颜开,拉着我的手笑嘻嘻说:“老掌柜都发话了,你这次没话好说了吧。”

在此之前我想过很多,关于自己的身份和恢复记忆后的真相,以及对卓明风和解天辉的承诺,这些事亦如千斤一直压着我心口,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可重新见到叶知秋,忽然发现事情反而变的简单,与其去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惴惴不安,还不如开开心心活在当下,真到尘埃落定那一天,至少我回忆里还有和这帮朋友最美好的过往和点滴。

我冲着叶知秋笑着点头,她笑的像一个孩子,让我想起小时候她跟着我时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田鸡问。

“等会。”黄平握着苗刀冷冷看向深坑边的温儒,转身问叶九卿。“叶哥,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怎么处置。”

“在还用问,从青木川的事开始我就想收拾这个老东西,现在自投罗网,还能让他再逃脱。”田鸡把枪递给叶知秋。“这王八蛋关了你两年,别便宜了他。”

“把枪收起来。”宫爵白了田鸡一眼。“温儒的命一文不值,可他手上还有关于魔国确切位置的线索,杀了他,我们永远也别想找到魔国。”

我还真没想那么多,从和叶知秋重逢的喜悦中慢慢平静下来,我注视温儒很久,始终感觉整件事太过蹊跷,温儒挟持叶知秋就是为了逼我们出来,可是什么要求也没说,就把叶知秋还给我们。

这条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绝对不会是因为贪生怕死向我们妥协,事实到到现在,我也没从温儒脸上看出丝毫害怕,他手里唯一的底牌就是魔国的线索。

但是比起叶知秋来说,能不能找到魔国我们一点都不在意,最重要的筹码应该是叶知秋才对,可温儒却放弃了这张底牌。

我越想越不对劲,走到温儒身边,一言不发和他对视,他居然目光毫不闪烁,我眉头一皱:“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事?”

“没有。”温儒干净利落的回答。

我可以确定温儒说的是实话,如今的形式他只有任由我们宰割的份,断然不会还藏着掖着什么,但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和我们讨价还价的筹码。

“你的命留不得,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知秋既然没事,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我冷冷说。

“没有。”温儒依旧回答的干脆。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没底,他做这么多事,总不会仅仅是因为引我们来幽都祭坛杀他吧,整件事完全不符合逻辑。

“哦,遗言我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一句话……”温儒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什么话?”

“人生苦短,重逢是喜,既然你们久别重逢,就多在一起聚聚……”温儒的话语意味深长,点到即止不再说下去。

但我发现温儒现在并没有看我,目光望向我身后,心里猛然一惊,转头看向叶知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冲上高台,把叶知秋放到石台上。

所有人都茫然的不知所措,我一把抓住宫爵的手,按在叶知秋小腹上。

“你这是干什……”宫爵一脸惊诧,可话只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猛然看向叶知秋,正要缩回来的手重新按上去,渐渐震惊的张开嘴。“她,她肚子里有,有东西……”

第497章 投鼠忌器

叶知秋一听表情很茫然,显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宫爵那双手的灵敏,绝对不会感知错误,但是叶知秋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她肚子里是什么?”我转头愤恨的问温儒。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身边被烈焰吞噬的深坑,然后在嘴角挂起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你们刚才不是已经看见神迹了嘛,死了的人一样可以重生。”

我惶恐的蠕动喉结,温儒在暗示孕育出蛇眼人胎儿的苗女,在牢房中我们亲眼目睹苗女的生不如死,直至最后死在暗无天日的溶洞中,看起来叶知秋身上有同样的异巫。

只不过被放入身体的时间很短,以至于她并没有觉察到异样,叶知秋还一脸惊诧的看着我,并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你们在说什么,我肚子里到底有什么?”

没有人回答,叶九卿瞬间苍老了很多,手足无措的微微张着嘴,我看着叶知秋,目光瞟见石台上已经凝固的鲜血,苗女最终惨不忍睹的下场将会在叶知秋身上重现。

我顿时慌了神,一把夺过田鸡手里的匕首,宫爵眼疾手快,上去紧紧按住我的手:“你疯了,你这样救不了她,反而会杀了她。”

“宫爵说的对,那个蛇眼人如同胎儿般被孕育出来,甚至还有脐带,就是说它的血液和知秋是想通的。”薛心柔连忙上去劝阻。“你的血能毁灭异巫,但是同时也会毁掉知秋。”

叶九卿听到这里,身体颤抖的厉害,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这样狂暴,抄起旁边一块石头,冲下高台怒不可歇对着温儒头上就是狠狠一下。

我跟着叶九卿长大,圈里都知道叶九卿仗义厚道,对叶九卿全都心悦诚服礼让三分,可行当里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对叶九卿的敬重并非是因为这些,而是出于对他的害怕。

干盗墓的谁身上没背几条人命,何况还是一方掌柜,真把叶九卿惹急了,天王老子他都不放眼里,一石头砸下去,温儒应声倒地,叶九卿根本无法抑制怒火,全都发泄在温儒身上。

接连冲着温儒的脸上猛砸,照他这样打下去,我估计温儒扛不了几下。

“我他妈就这一个闺女,你狗日的居然想要她的命,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叶九卿怒不可歇大声说。“说,怎么把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

温儒完全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闪避,等他转过头来,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被叶九卿打的不成人形。

“再,再用点力……”

温儒盯着叶九卿,根本没有丝毫害怕,嘴角挂着的不屑一顾的笑,叶九卿一愣,就连我们也大吃一惊,温儒一把年纪,居然被打成这样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而且他似乎根本不怕死。

叶九卿估计脑子一热,手背上青筋暴露,猛然举起石头,我心里一惊,这要让他砸下去,温儒哪儿还有命,连忙冲上去一把抓住叶九卿手腕。

“你打死他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知秋。”

叶九卿应该是反应过来,怒目圆瞪看着温儒,最终还是无奈的扔掉手里石头,田鸡和黄平连忙过来搀扶住他。

温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他那张脸已经把叶九卿打变形,居然像没事一般直挺挺站在我面前,有恃无恐和我对视。

“二十一天。”温儒在我面前竖起手指,来回看了看,然后笑的很得意。“不,是十八天。”

“什么十八天?”

“孕育异巫的周期是二十一天,异巫就可以完成成熟,并且从她肚子里出来,不过你们来这里耽误了三天,所以,只剩下十八天。”温儒向旁边吐了一口血水。“你刚才不是问我还有没有话要说,人生苦短,重逢是喜,时间不多了,好好珍惜剩下的十八天吧。”

“畜生,老子当初就该弄死你。”叶九卿大喊一声,向要冲过来要温儒的命,硬生生被田鸡抱住。

温儒的身后就是火坑,我只需要轻轻一推他就会万劫不复,对于他来说,我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但此刻我心里很清楚,这个人杀不得。

之前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向温儒这样滴水不漏的人,绝对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在我们来江西之前,他做了那么多事,无非就是想把我们引到幽都祭坛。

如此大费周章又岂会让我们轻而易举杀掉他,他有恃无恐的筹码自始至终都是叶知秋,他太清楚,对于我们来说,叶知秋有多重要。

“都到这地步,咱们把话敞开了说,你把我们引到这里,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和目的,我现在不想知道,包括以前的林林总总我也可以和你一笔勾销,我甚至能放你从这里出去。”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阴沉着脸对温儒说。

温儒抽笑一声,本来就变形的脸,笑起来的样子更加诡异。

“这里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你居然说要放了我?”

“我顾朝歌向来说一不二,答应放你走,就保证不会食言,其他人更不会行差踏错。”

“这倒是挺好的结果,不过,我想你一定会有条件。”温儒佝偻着背,翻起眼睛看着我。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身上的异巫是你种下的,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清除,只要你解除叶知秋肚子里的异巫,我保证你可以毫发未伤离开这里。”

“这个交易好像挺公道。”温儒想了想回答。

“这么说你答应了?”我连忙追问。

“可问题是,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

我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温儒,一时间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事实上我根本看不出温儒有丁点怕死的样子。

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制约他的办法,忽然明白,我们和温儒之前,主导权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我们的手上。

我慢慢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算需要用交易来兑换叶知秋的安危,提条件的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我。

“怎么样你才肯清除她身上的异巫?”我无奈的妥协。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温儒意味深长问。

“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想要……想要富甲天下的财富,你能给我吗?”。温儒吃力的仰起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钱?我给!”田鸡在旁边脱口而出。“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应家上下就是一文不剩全给你都成。”

“对哦,我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富可敌国的人。”温儒瞟向田鸡,血肉模糊的半张脸抽搐一下。“除了财富,我还想要权力。”

“没问题,只要你做到我要求的事,我能给你权力。”我不假思索回答,十二将神可以操控天下,权力又算的了什么。

温儒居然都没有问我怎么给他,心满意足点点头,围绕我走了一圈后,停在我面前说:“这样说起来,财富和权力我都有了,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呢……哦,我还想要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