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还不接受?你故意在折磨他吧!为报以前的仇。唉,可怜的男人,我开始同情他了。”

“你放心,我不是故意刁难他,也不是故意摆谱永远不接受他。这段日子,他用他的真心和行动打动了我,我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再离开他,而对婚姻的阴影和恐惧,也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我并不排斥再次走入围城。”

如栩把她的身子扳正,仔细地打量她:“那我实在想不到任何你继续拒绝的理由。”

欣宁的双眸忽然布上一层朦胧的色彩,有些兴奋而神秘道:“其实呢,我是想多享受一下被追求、被宠爱的感觉。多少年来,都是我爱他比较多,暗恋他、讨好他,太不甘心了,从不知道被人尽心尽力追求的滋味如此美好。呵,我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可以看他为我做任何事。像他那么骄傲的男人,早该挫挫他的锐气了。”

如栩恍然大悟,松开手,扬起唇角冷笑道:“了不起啊!女王,小心被捧得太高,突然摔下来,那滋味可不好受。”

欣宁信心满满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扬起下巴:“我才不怕,最后的杀手锏还没出呢!这辈子,他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如栩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去,美目慢慢睁大,惊喜道:“你的意思是--你有了?”

欣宁半是羞涩半是自豪地点点头,浑身沐浴着母性的光辉,眼窝里涌出点点泪光。

如栩猛地扑过去抱住她,失去冷静地大呼:“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又有孩子了!这杀手锏绝对够分量,是老天爷补偿给你们的礼物。我估计沈大总裁要是知道,一定会高兴地晕过去。你想他天天喊你女王都没问题。”

欣宁道:“我想过了,等到他第一百次求婚时,我就答应。”瞧这女人说得真轻松,求婚一百次,哪个男人那么无聊?不过按照沈奕棠目前的决心和效率,正式的非正式的求婚平均每天至少两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缭绕于耳的钢琴声悄然停下,逸辰凝视着白色琴盖上映着自己的身影,隐约看到一张温文俊逸的面容。厨房里的幸福蔓延出来,弥漫在整间屋子里,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没有女朋友,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他有梦想、有追求、有最珍视的红颜知己。他忽然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心情分外宁静。

厨房里,如栩用力咬咬牙:“一百次?何欣宁,你够狠!”

“哈,你不服气啊?要不下次有男人追你时,你就等到第一百零一次才答应。”

“我不要!”如栩断然否决。

“为啥?”

“高中时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女孩默默等待着一个男孩,想着男孩写到第一百零一封情书时,就接受他。男孩心里却想,写到第一百封情书时,女孩还没回应的话,就放弃她。结果他们俩就此错过。你不觉得很遗憾吗?青春年少时的感情是最纯真的,将心迹可以持续表达一百遍,而现在的男人可不一样了!他们什么都讲究效率,不愿意为感情浪费时间,你的沈奕棠是受过深刻的教训,才会如此无悔地耐心待你。你一定要珍惜。”

欣宁不禁惊讶:“汪小姐,我以为高中你只会看教科辅导书呢!”

这话也太讽刺了吧?好像如栩不曾青春年少情窦初开一样。那时候,如栩鲜少跟人聊天八卦,就连三剑客在一起时也同样沉默似金。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业上,以致高三时成绩稳稳拔尖,后来大学成为法律系的女高材生。不过,爱学习不等于全然不懂男女之情,她对逸辰的情愫不能宣之于口,闲暇放松时就悄悄看几篇爱情故事,每次看到暗恋的情节,都会让她联想到自己…

如栩没理会她的调侃,抓起围裙道:“要不今晚我来主厨怎样?你这个准妈妈在旁边休息休息。”

欣宁抢过围裙直接往身上系,“不必啦!你的厨艺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拿出来显摆了。呵呵,我只是怀孕,又不是废人,菜洗完了,准备工作全部完毕,你出去吧!”

“真不用我帮忙?”

“动嘴的事情找你就好,其他的可别越帮越忙。”欣宁将她推出厨房,张开嗓子喊道,“逸辰,你陪小栩聊会天。饭菜很快就可以上桌啦!”

二十分钟后。

餐桌上摆放出五六个盘子,每道菜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青菜绿、胡萝卜红、豆腐白,鱼儿鲜美,牛肉香嫩,装在精心搭配的盘子里,简直秀色可餐。

逸辰连连赞叹,遗憾道;“不用尝就知道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沈奕棠当初怎么舍得对你放手呢?真是活该!欣宁,我同意你让他多吃吃苦头。”

如栩坐下,不温不火地接话:“逸辰,你是太嫉妒沈奕棠吧?小心将来有哪个女人让你也吃吃苦头。”

逸辰笑了起来:“好啊!我也盼望着有那么一个女人快点出现,别再让我孤家寡人了。”

欣宁为他们把碗筷摆好,红酒拿出,透明的高脚玻璃杯里装满了深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贵。她自己倒了杯果汁,笑着坐下:“我总算明白了,真正的爱情总会甜蜜和痛苦交织,没有痛苦的爱情其实是不完整的,除非不在乎对方,才永远不会有痛苦。我在情路上跌倒,对爱情惧怕过,退缩过…呵,现在却想告诉你们,趁着年轻还有足够的勇气,不如痛痛快快找个人,谈场真正的恋爱吧!”

不知怎么地,如栩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谭少杰邪笑的面孔,她猛地摇头。神经短路了,怎么会想到那个小人?她赶紧拉回思绪,清清嗓子:“逸辰,你跟周大小姐发展怎样了?”

“发展?”逸辰哑然失笑,周大小姐指的是寰宇集团老董事长的孙女周佳佳,“你什么时候也会说笑了?我跟她所有的交集加起来,不过就是她听过我的音乐会,是我的粉丝而已。”

如栩蓦然放下心来,她悄然捂住胸口。原来,明知道跟他没有结果,她依然自私地不要他跟谁谈恋爱。他对欣宁真挚的深情,反正她早已知情,并无芥蒂,但他要将来喜欢上其他的女人…她想自己会感到失落难受。人就是如此矛盾,既希望他拥有幸福,又害怕其他女人给他幸福,她没逃过这个俗套。

“小栩,你呢?”欣宁对她的感情倍感关心。

“我什么?”这汤真好喝,如栩努力把心思放在鲜美的鱼汤上,皮笑肉不笑道,“等我将来遇到那个他,一定要先狠狠揍他一顿,怎么可以让我等这么久呢?之前的日子他干什么去了,过了二十八年还不来找我!”

欣宁忍住笑,她的小栩越来越有幽默感了,“你跟检查官还有没有继续见面?”

“人家叫韩琛。”如栩放下汤碗,朝他们俩各看一眼,“各方面条件的确不错,也有意思跟我发展。问题是我们俩都太忙,忙到一周约见一次的时间都没有。”

“你不是休假么?今天怎么还跟谭少杰在一起?”逸辰随口道。

一个总是自称很忙的女人,却有时间经常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是什么道理?欣宁跟逸辰一样,对如栩和谭少杰的关系很关注。可惜谭少杰花名在外,玩世不恭,让人分不清真心与假意,跟这种男人交往必定是条艰辛之路。好在他们看得出来,如栩对谭少杰厌恶都来不及,更别说动心,谭少杰对她似乎也无意…

果然,如栩眉眼一沉:“不是我想跟他在一起,而是倒八辈子霉,做什么事都能碰上他。上回在星巴克不期而遇,今天是我新case的当事人约见,没想到谭少杰也被委托做代理人,好死不死又撞到他。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明,这单案子由我一个人全权负责,他只管坐享其成就好。”

逸辰想起星巴克的偶遇,沉吟道:“那天看谭少杰对maria的态度,挺有原则的,我想他能力应该不差。”

如栩持反对意见:“他有能力?我承认他很聪明,但能力方面有待考证。”偏见这回事不是三两天可以扭转,何况她对谭少杰的鄙视几乎已成偏执。

“他曾经说过要追你。”

“开玩笑,真被他追的话,我要去烧香拜佛,求祖师爷让他不要近我的身。”

“呵。”逸辰嘴角微微弯起,“有那么夸张。”

如栩的脸蛋上不见一丝笑容,郑重其事:“有,再继续说他的名字,我要吃不下饭了。”

欣宁赶紧给她又盛满一碗汤,把话题叉开:“好啦!平日大家那么忙,冬天多喝点我精心熬的鲫鱼汤,好处多多。”

如栩紧张地她按回座位:“你别忙乎了,我们自己来。你才是最需要滋补的那个人,我和逸辰应该照顾你才对。”

“没错,这一次我这个干爹是当定了!”

“还有我这个干妈。”

寒冷冬夜,白色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温暖明亮,笑声欢快幸福。

接下来两天,如栩没再见到谭少杰,两人没有半点联系。但她在调查资料时,忽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周维安竟然是寰宇集团老董事长的侄孙,而谭少杰恰好称呼老董事长为“外公”,换而言之,他跟谭少杰是表亲。两人之前必然相识,但这层关系未听谭少杰提起过。怪不得他明明身为乔微微的代理人,却一直帮周维安说话,原来是这样…

如栩按捺不住,不顾此刻已是晚上十点多,马上找人。谭少杰接了电话,但他那边有些嘈杂,旁边有传出劲爆音乐与旁人喧哗的声音。她皱眉,不用说他又在酒吧,这家伙的生活非要这样花天酒地么?

“谭少杰,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事问你。”

“有什么事改天说!”

他口气极差,有几分醉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成功将她的脾气一下子激了起来。

“不行,我就要今晚说!”

听到他似乎低咒了一声,冷沉道:“那就快点!”

“我要说周维安的事,你跟他早就认识,关系亲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乔微微的官司,我们…”如栩的话未说完,耳边突然传出“啪”地一声重响,手机好像被摔到了地上,随即嗞嗞作响。她提高嗓子喊,“喂?谭少杰,谭少杰?你说话!”

至少过了半分钟,她没有挂断电话,终于等到谭少杰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做什么?你也要交代遗言吗?”

他态度从暴躁骤转,很有问题,如栩听得直皱眉,他发生什么事了?“谭少杰,你在哪里?”

“啰嗦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本少爷没时间跟你废话!”

“好!”如栩握紧手指,亏她刚才有一秒钟的善心,还想问候他呢!她冷静地清晰地大声地说,“你和周维安的亲戚关系,瞒着我也罢,但不可以欺骗乔微微小姐。还要不要继续聘用你做代理人,我会请乔小姐自行决定。”说完,她不等他回答,将通话先行切断。

酒吧里,谭少杰瞪着手机发愣,一只手臂从后面攀住他。“什么重要电话,让你这副表情?”

谭少杰阴郁地回敬对方一拳:“都是为了你的事,你要玩心跳出轨什么不好,偏要惹那种难缠的女人,竟然还惹上官司,真够丢人的。刚才是事务所的一个律师打过来的,她是乔微微的代理人,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原来此人是周维安,提到此事,他面露恼色:“谁知道乔微微这么麻烦,我真是给她的外表给骗了。”

“所以早就提醒你,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说得对,情场上像谭大少你这样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委实不多。为兄佩服,佩服。”

“不跟你耍嘴皮子。总之,你已经结婚,就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还有,看女人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看上去越乖巧的女人,骨子里越狡猾势利,相反的,有的女人看上去冷漠凶悍,其实内心可能是脆弱柔软的。”谭少杰说到最后一句时,嗓音带着淡淡的温柔。他恶劣的心情奇迹般好转了不少,不再返回酒吧。

周维安见他要走,拖住他;“就回去了?不是因为念姨心情不好吗?我现在非常时期都舍命陪君子,结果你才十点半你就回家?”

“别提那个女人。”谭少杰黑眸阴鸷,不过很快漫不经心地扯高唇角,“谁说我要回家?我是去赴下一场美女的约会。至于你,非常时期还是回去陪嫂子吧!”

“那好,你喝了酒,要去哪里最好打车。”

如栩洗完澡,将电脑桌架在床上,坐在被窝里打开工作笔记本。她并没有马上打电话给乔微微,而是先上网查找关于周维安的资料,寻思着有些线索也可以找谭少杰打听打听。

正想着,门铃响了。这么晚会有谁来?

如栩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很不可思议:“谭少杰?你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

“是你叫我来的吧!”谭少杰理所当然地拢开她,大刺刺地走进屋子。淡淡的酒气飘过身边,等如栩回过神,他已经自发躺在沙发上,一只脚还随性地搁在旁边的茶几上,那姿态宛如回到自己家,说有多放松就有多放松。

“我什么时候叫你了?”如栩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他那条碍眼的腿伸得太长,她真担心会把自己脆弱的玻璃茶几给压碎。

“恩,有电话为证。”谭少杰双眸微闭,右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挪挪腰,好不容易把手机掏出来。

他翻查来电记录,如栩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在沙发角落里。她眯起美目,暗中揣摩着角度怎样才能把这无赖拖出去,话语犹如腊月寒风:“别证不证的了,三更半夜,我这里不招待男客,请你自觉一点马上离开。”

谭少杰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眸底有种异样的亮光,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栩,能不能…偶尔有一次,对我别那么凶?”

如栩刚滚到舌尖的教训霎时愣愣地卡住,他的口气竟然带了点哀求的意味,还恶心地喊她“栩”?这种亲昵的称呼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他又要捉弄她了是不是?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坚定地挣脱他的掌握,“请不要这么恶心巴拉地叫我,我的态度因人而异,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要对你凶。”

谭少杰委屈地撇撇唇角,像个无辜的孩子,再次拉住她的手:“就一次…偶尔温柔一次,不可以吗?”

如栩用力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别心软。不管他今晚受了什么刺激,或是他在借酒装傻,只要惹上他,就不会有好事。多年的来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她该做的是马上赶人。可是,他的手握得那么紧,一副打定主意死不放开的架势,她只好生气地蹲下去,极不情愿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眸子刹那间又闪亮了几分,“我喝多了。”

她没好气道:“我看出来了。”

“我心情不好。”

“之前打你电话时,我也听出来了。”

“呵,栩…你真聪明,一直都这么聪明。”

“谢谢夸奖,不过能否请你不要这么喊我,真的很恶心啊!”

第8章 渴望呼吸的鱼(2)

谭少杰收回长腿,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深邃黑亮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她蹲得累,索性盘腿坐在地毯上,与他大眼瞪小眼。他慵懒地扬起唇角:“不会啊!我觉得一点也不恶心,栩,栩…”

如栩很不配合地立刻做出要呕吐的表情。

他薄薄的唇角扬得更高:“你真可爱。”

不知为何,那个瞬间,她的心脏陡地剧烈跳动了一拍。“你究竟喝了多少酒,满口都是胡言乱语。说话越来越让人头皮发麻。”从小到大,人们对她最多的评语都是“自主、冷漠、顽固、沉默寡言、牙尖嘴利…”总之,什么词儿都有,就是没有“可爱”,这样的形容八辈子都轮不到她。

谭少杰就知道她会这般反应,事实上,她并不擅长隐瞒心事。生气时会将怒火直接写在脸上,开心时虽不会纵声大笑,但清冷的容颜会绽放出一抹独特的光华。他低声地补充了三个字:“也很笨。”

一会说她聪明,一会说她笨,他要敢说自己没喝醉,如栩绝不相信。她不跟一个醉鬼计较,起身想去厨房弄点醋过来,他被迫伸直了手,却牢牢不放开她。

“你需要醒酒。”如栩直言。

“不…我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

“但是,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发誓,我知道。”他举起三根手指头,很单纯很天真地发誓。

“唉!谭少杰。”如栩无奈,“要不你告诉我,你打算赖到什么时候才走吧?已经快十一点了。”

谭少杰朝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望向她:“你通常几点睡?”

“十二点。”

“那我十一点半走,可以吧?”

“面对天下第一号无赖,我还有其他办法吗?”硬碰硬只怕会将邻居们都吵醒,如栩暂时作出最明智的选择,也好,她可以趁机询问关于周维安的线索,“我去把取暖器拿出来,客厅里太冷了。”

谭少杰这才放开她。骤然失去他的掌握,她猛然惊觉自己的手原来如此冰凉,他的掌心竟那么暖…她甩甩头,挥去怪异的想法,走进卧室。他抱拢双臂躺在那里,庞大的身躯让沙发显得格外狭小,两条长腿微微曲起,深沉的视线一直紧随如栩走动的身影。等如栩出来,他也已自行拉开沙发上的毛毯盖在了身上。

“你的空调修好了?”他问。

如栩把取暖器摆放在沙发旁边,插上电源,“没有。”

他不觉多了抹笑意:“我以为你舍不得买这个的。”

她斜眼看他:“我没你想得那么小气。”

“我以为你有。”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经他长期观察,她是个相当节俭的女人,不该浪费的绝不多花一分。谭少杰不客气地指出这点,看她脸色迅速沉下,马上卖乖,“不过我正打算送你一台呢!当作对员工的福利,没想到你这么积极自己买好了。”

如栩懊恼地咬牙,虚伪,要送干嘛不早说?等她买好了之后才说,马后炮想讨好她,谁不会?她飞快地把电脑把抱了出来,坐在茶几前,脸色逐渐严肃。

“老实说,乔微微的官司,你还打算继续代理吗?”

“你打算在深夜十一点,跟我聊公事?”谭少杰双手枕在脑后,视线转移到天花板。

“是的,谁叫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得听我的。”如栩把电脑摆放好,眼睛也不再看他,而是转移到屏幕上。

“你的地盘你做主,是吧?可惜…喔!我喝多了,我会胡言乱语,我还头痛…哎哟!”他抱头皱眉。

“刚才是谁举手发誓说自己很清醒,想找个人说说话的?”大男人出尔反尔,想让人信服太难。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谭少杰抿抿唇,大言不惭地否认,将脸转向沙发内侧,以实际行动表明若是公事,本大爷不愿多谈一个字。如栩来气,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摇晃:“谭少杰,拜托你稍微配合一下,谈公事的时候不要开玩笑!”

谭少杰闭眼不回答,立场坚定。

“谭少杰,谭少爷,谭大少…谭律师!”她喊得喉咙发干,心头冒烟,他没有丝毫反应。

“只要回答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做乔微微的代理,说个答案你会死啊?”她的耐心遭遇严重挑战。

谭少杰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他眼皮未掀,呼吸均匀,仿若睡着了似的。实则耳朵灵敏,头脑清晰,没有半点睡意。今晚的她已经足够仁慈,没有当场赶他出门,值得庆幸,但如此良辰美景,她非要把公事和乔微微那个女人摆出来,真是大煞风景。

“谭少杰!”如栩最后一句低声吼出来,修养与耐心终于耗尽,“不说拉倒!时间一到,马上给我滚出去!”

“哇…我好怕啊!凶悍的女人像是母老虎。”看吧!他总有本事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如栩在快要控制不住失手掐死他之前,强迫自己扭过头,忿忿地敲打电脑键盘。她qq在线,发现逸辰竟然也没睡,便欣喜地聊上几句。

“诶!汪如栩。”谭少杰背对着她呼喊,“汪如栩,如栩,栩…”

如栩假装没听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面不改色继续敲打字。逸辰见她发送的表情一张张都是郁闷与抓狂,询问缘由。她简单告知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逸辰马上会意,回给她一个开心的笑脸--“换种角度看,会发现原本所认定的人和事,都可能有所不同。你对谭少杰了解多少?有时候越想躲开,便越是逃脱不了。既然如此,何不勇敢直前,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他?保持冷静淡定的心态往往会有更多收获。”

逸辰的语言充满安慰和指点,如栩一个字一个字细细阅读,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天下男人,莫过于逸辰最优秀,他不愧是她偷偷爱慕十年的男子。如栩换了个姿势坐正,快速回应:谢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应该找回自己的冷静与淡定。

逸辰道:我相信你。不过凡事随心而定,不可勉强。为何你在谭少杰面前总会表现出不同寻常?

如栩正要继续回复,胳膊被人从后面一手扯住,谭少杰不知何时坐了身,正伸过头来看她的聊天记录。她心中一恼,迅速把笔记本盖上,回头瞪道:“偷看人家隐私,太不道德了!”

谭少杰立刻反驳:“首先我申明,不是故意要偷看,而是喊你好多次,你都没应声。其次,我根本没看到你跟对方聊什么,只看到你对着电脑傻笑,怕你被不法之徒用花言巧语欺骗。第三…”

话未完,如栩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只咖喱果塞住他嘴巴,“去你的不法之徒!不法之徒还深夜私闯民宅呢!”

“我可没私闯,是你开门让我进来的。”他把咖喱果拿开。

“我也没说你,你是不打自招。”

“你刚才跟谁在聊天,笑得那么春-心荡漾?”

“喂,不会说话就别开口,乱用形容词只会显得你很没格调!”

“是么?我倒觉得自己描述挺精准的。大半夜找你说话的男人,是那位辰少爷,还是大检察官?”

“想知道吗?”如栩抱着电脑起身,留下悬念,“喜欢跟本小姐聊天的优秀男人多得很!”

言下之意,还有第三人,第四人?谭少杰看她刚才的紧张表现,薄唇不禁抿紧起来。他欣赏她才思敏捷,个性率真,跟伶牙俐齿的女人斗嘴也是种乐趣。多年来,身边女人不少,但她们见到他不是投怀送抱,就是故作姿态。唯有在如栩这里感觉不一样,即便她讨厌他,漠视他,排斥他,他依然觉得轻松自在。不过,懂得欣赏她的男人显然不只他一人,这一点让他觉得很不爽!

如栩放弃了跟他交谈公事,准备把客厅借给他休息,自己进房间跟逸辰继续话题。反正十一点半时间一到,她要出来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