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又开着窗子,仔细吹着风了头要痛的,回头叫郎君晓得了还不是怪到奴婢头上… …”秋平半是埋怨地说着,把热茶送到官娘手里捂着,返身去关窗子。

官娘吃了口热茶,胃里立时暖暖的,她打了个哈气,嘴里呵出一团白雾,惬意地道:“偏你这样说,我反正是没见着什么人叫风吹一吹便要头痛的,若有,只怕那也是纸做成的人。”

秋平早料到她开口必是这样一番言辞,偷偷翻了个白眼,往外走了几步,打算做点针线,不想屋外倏地传来门口丫头的声音。

“娘子,乔娘院里的花玔儿来了。”

官娘面上一喜,放下茶盅越过秋平就到门口拉了花玔儿进屋来,“怎么突然来了?还想着这两日寻你呢,快来暖暖手,你的手比冰块还冰——”

花玔儿却不是来闲聊的,她手放在熏笼上,热热的暖流渗进身体里,花玔儿搓了搓手道:“我可不是来找你闲聊的,今儿是乔娘遣我来,叫你到她那儿吃茶去。”

“她无故做什么要找我吃茶?”官娘脱口而出,握住花玔儿的手帮她暖手,心里是不愿意去的。

花玔儿自然看得出来,按说官娘不愿去她自回去复命便是了,然而乔瑞桂之所以支使花玔儿来自是有因由的。

花玔儿同画虎儿的事乔瑞桂早已洞悉,她循循善诱的,暗示只要花玔儿说动官娘随她一同回来,她便做主成全了花玔儿同画虎儿。

丫头的命运还不是系于主子一身,何况乔瑞桂的暗示太具有诱惑性,便是花玔儿也难以抗拒。她心想着,横竖乔娘是不能把官娘怎么着的,不过叫官娘去吃一会儿茶,想来终究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你就去罢,”花玔儿反握住官娘的手,眼睫低低垂着,看着熏笼,“今日天好容易放晴了,你日日闷在屋里头可有什么好?没的闷出病来,倒不如外头去晒晒太阳来的惬意。”

秋平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花玔儿的理论同她是完全向左的,且九郎是吩咐了不叫让官娘出去的。

只是还没等她出声,却见官娘应下了。

官娘原也不愿,然而到底是花玔儿亲自来的,花玔儿不同于旁人,她既这般说她也不好再推拒,便进屋里换了身衣裳。

秋平把红色的斗篷往官娘身上套,拉整着下摆,又为她戴上风帽,嘴里不住道:“娘子耳朵真是软,叫人说几句就听信了。郎君可是吩咐了不叫你出去的,外头路上还结着冰,又冷又湿的,没的出什么事就得不偿失了,还晒什么太阳呢,在咱们自己院子里就晒不到了么?”

官娘捂着耳朵听她念叨完,叹了口气,无所谓地扬着唇角,笑睨着秋平道:“你这般儿啰嗦,将来不知是怎样的男子才耐烦得了你。”

说着就同花玔儿携手去了,秋平到底是不放心,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

及至到了乔瑞桂那院里,官娘却没想到会在花厅里见到陌五娘。

后者眼中的惊讶并不少于她,陌五娘捏紧了手指,嘴唇泛白,她看着官娘红润的脸颊,手指不禁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肚子,指尖细细地颤动着。

差一点,她的孩子就因她而消失了… …

如果不是这个何官娘,表哥怎么舍得这样对自己?

乔瑞桂坐在上首,她拿着茶盖轻轻拂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借着掩饰,不动声色观察着陌五娘的表情。

须臾见官娘坐下了,便亲善地笑道:“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往常我也没得闲儿,这不,才挑了今日。这如今五娘有了身子,我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她的目光投向陌五娘,眼中蕴着温温的笑意,“妹妹缺什么只管同我说,今后我便是五娘的亲姐姐。”

陌五娘到底是有几分受宠若惊的,她没想到乔娘对待自己会是这样的态度,不自在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吃茶。

她身后的雁香却狐疑地觑了乔瑞桂好几眼,心道这乔娘倒是个笑里藏刀的角色,这般儿好言好语的,倒跟真的拿她们娘子当姐妹似的。

官娘对乔瑞桂或是陌五娘如今都没有太大的想法,她看到花玔儿退下去了,视线便游离在那两人之间。

乔瑞桂对陌五娘能有这态度实在令官娘感到诧异,据她的理解乔瑞桂并不是一个古代的传统贤惠大方的妻子。

当然了,任何女人都做不到同旁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女人们在一处聊天说话,时间似乎打发的特别快。

直到官娘要离开了,似乎也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秋平提着心总算是放下了,她跟着官娘走出花厅。

外头空气寒凉,她呼了口气,角落里却猝不及防窜出个端着茶盘的使女,院子里积满了雪,石子路上薄薄一层冰,那使女脚下打滑似的,直直地朝着她们的方向冲撞过来。

秋平心下大惊,忙把前头官娘向前一推,饶是她反应快,还是被那茶壶里的热水浇了一身。

“你是怎么走路的?!”

秋平手背上溅到了几滴滚烫的热水,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只怕这滚烫的热水就都洒在官娘身上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秋平心有余悸地朝官娘看过去,耳边却猛然响起女人尖利的叫声。

只见陌五娘捂着肚子倒在石子路上,脸色苍白堪比地上的白雪,一圈人迅速围拢过去。

“怎…怎么了?”秋平走到官娘身前问道。

官娘却看着自己的手,她转过脸看着秋平,声音里都是颤音,“秋平…好像是我…是我把陌五娘推倒了。”

她话音刚落,余光里只见乔瑞桂火急火燎地从花厅里奔出来。

官娘脑子里一片嘈杂的嗡嗡声,她只记得自己走得好好儿的,却突然被一股重力推着向前踉跄几步,当时陌五娘同她的贴身使女雁香就在前头——

秋平脑子里炸开来。她猛地回头去找适才那端着茶盘的莽撞使女,可是身后一片寂静,仿佛那个使女只是她的幻觉。然而手背上微微的刺痛却告诉她那是真的。

“流血了!好多血——!”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围着陌五娘的人群愈加得骚乱了。

官娘心水一颤,脸上血色瞬间退下去,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秋平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主仆二人石像似的,站在人群外端一动不动。

陌五娘昏死过去,被丫头们抬进屋里,雁香亦步亦趋紧跟着,经过官娘时脚步一顿,眼神锋利地好似一把尖刀,势要在官娘身上扎出个血窟窿似的。

乔瑞桂却遣雁香去外头叫郎中来,她叹了口气,眼神严厉地看着官娘,“你果真是个糊涂人,便是再不喜欢五娘,却怎可推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晚安~~~~!

早睡早起吃嘛嘛香→_→

第六十六回

官娘瞪大了眼睛,乔娘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她亲眼所见一般,然而她分明是刚从花厅里出来——

到这时候,官娘再反应不过来便是她傻了。

“在这个家里,难道不是你最希望陌五娘的孩子没了?”官娘直视着乔瑞桂的眼睛,逐渐从陌五娘跌倒的震惊中缓过来,声音微微地提高了,“人在做天在看,这孩子要真没了也是你乔娘造的孽,你说我推她,谁看到了?”

“院中当时只有你们,除了你,陌五娘自己会走着走着便摔倒么?”

乔瑞不愿同官娘多说,眼底眉梢却一派轻松。便是官娘不承认又如何,横竖这一下陌五娘的孩子是休想保住了,这地上又滑又硬,这一下可摔得结实,是被走在她后头的官娘一推直接就肚子朝着地面扑到地上… …

她在花厅里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看着乔瑞桂面带得意之色一脸关切地走进屋里,官娘肩上一松,方才挺直的脊背便松软下来。她看着雪地上浸在白雪里的鲜红血渍,只觉得那颜色刺得人眼花。

要是陌五娘的孩子真的没了,乔瑞桂可就暂时高枕无忧了,这黑锅却要自己来背么?无论如何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这种事情,一人一张嘴,只要自己咬死什么也不知道,乔娘便是叫她院里的丫头指证自己也只会惹人生疑,谁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秋平道:“现下可要怎么办,若是陌五娘的孩子果真就这样没了,回头四郎追究起来——”

这个官娘倒是不担心,她拉了拉风帽,脚下走得飞快,随口道:“四郎要连乔娘这点心机都看不透,那便只管来找我的麻烦好了。”

秋平一时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赶走两步追上去,官娘却在内院仪门口停下了,她冷得跺着脚,原地跳了跳。

“娘子在这儿做什么,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差人給郎君送信的好,免得九郎没回来四郎倒先得了消息回来了… …”

官娘听得出秋平话里的意思,她是觉得她除了九郎便没法儿可想了。官娘不想因这样的事情去烦九郎,何况她会推到陌五娘致使其摔倒根本就是乔瑞桂一手安排的,既然自己什么都不曾做过,九郎出面反倒显得在护短似的,这叫满府里底下人怎么想?

她日后是要嫁进来的,为长远计,这事儿根本就不能让九郎插手。

远处几株梅树开在冷风口上,一阵风吹过来,不由抱得幽香满怀。

官娘盯着梅枝上积压着的皑皑白雪看了一会儿,雁香锋利的眼神不时在脑海中闪现。

秋平见官娘不说话,伸手便要来拉扯她,“好端端在这风口子上吹什么风,还是回去找郎君才是,我是这样想,若四郎君来兴师问罪,娘子还是要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一旦表现出一点儿犹疑,那可就说不清了。”

正说着,官娘瞧见雁香领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来了,心念一动,忙嘱咐秋平道:“一会儿,你只管领着那郎中往乔娘院里去,我与雁香有话儿说。”

秋平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见她表情严肃,便料想官娘确实有了什么主意。于是等那老郎中和雁香一走过来,秋平便上前主动給那郎中带路。

雁香不明所以,然而她这时候见到官娘表情显然没那么锐利了,官娘将她带至一边,看她愿意随自己来心中不禁大松一口气。

这雁香是个聪明人就好。

“到了这会儿,想必你也想到是谁要害陌五娘了。”官娘的语气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来的笃定。

雁香凝视着对面人的眼睛,不错,她起初确实急了,也不曾多想,便以为是官娘从后推了莫娘,从而好叫她把孩子跌没了。

然而她一路上请郎中回来,却越想越不对劲儿。如今莫娘有没有孩子还关何官娘什么事儿,她何必多此一举,还是在大庭广众的庭院里,时不时有人经过的,要是自己要做这样的事儿,必然要寻个妥帖之处,绝不会在那样人多眼杂的地点。

何况,轻易想想便可知道,何官娘害得五娘没了孩子,这件事到最后真正的受利人只有乔娘而已!

于乔瑞桂而言,这并不是一出失败的栽赃嫁祸,她从头至尾最想要的结果无非是让陌五娘流产。

因此无论官娘推得陌五娘流产这一事是多么的令人起疑,多么的漏洞百出,她却能叫四郎哪怕明知真相也怪不到她头上,也能叫陌五娘没了孩子,而她的使女雁香却会死死咬住官娘不松口。

两人只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雁香担忧陌五娘,或许孩子还在呢,她抱着希望回去。

然而她却见到郎中摇着头同乔娘说着什么,后者一脸的惋惜担忧都写在脸上。雁香冷冷哼了声,却恭敬地朝乔瑞桂行了礼,一头进了屋子。

陌五娘这一胎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先时本已伤了根本,此时是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折腾的。

… …

却说公良甫火急火燎从外头归家来,他一路上早听乔瑞桂派去的孟婆子七嘴八舌添油加醋讲了事情的大概,待听到孩子没了,他心中重重一沉。

冷眼看着孟婆子,他便不信这件事同乔娘一星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陌五娘已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她吃着雁香一勺一勺喂给自己的汤药,只觉得心念俱灰。孩子到底是没了,她都猜得出这是乔瑞桂的手笔,那何官娘,才怂恿了九郎喂自己堕胎的汤药,按说不该这么快就有动静的。

何况如今谁不知道九郎就要娶她做正头娘子了,这日后内宅之中谁说了算还真不一定呢,此时她该是注意着乔瑞桂才是,如何还会来招惹自己。

雁香道:“娘子可想清楚了,如今那何官娘如何再与咱们无干了,倒是这乔娘,心计不见多高,心却是实狠。”

陌五娘纤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肚子,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到现在想起来她仍旧觉得恍惚。

“我知道… …”

直到公良甫进来时陌五娘都是蔫蔫的,仿佛灵魂被人从身上抽走了。

公良甫心疼地看着她,屋里未曾燃香,鼻子嗅着,空气中竟似漂浮着一丝丝的腥甜气味。

陌五娘哀恸地伏在他肩上泪流不止,“表哥,孩子没有了… …”

“我知道。”他拍了拍她的肩,不知道怎生安慰她才是。顿了顿道:“听说是官娘推了你,才致使你跌到地上,是也不是?莲照若是要出气,便是九郎护着何官娘,我也顾不得了。”

陌五娘听了这话,她几乎立时就想要点头,她恨不能何官娘从这个世界消失!然而她保有着最后的理智,雁香说得很是,如今那何官娘如何再与她无干了。

便哭泣着道:“这件事究竟如何我心里清楚,表哥难道却想不到么?”

公良甫沉吟良久,叹口气道:“莲照… …只好委屈你了。”

乔瑞桂毕竟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她母家也不是一般儿的人家,若是无凭无据,他是断不能为了莲照把这正妻如何的。

沉默迅速在两人之间蔓延,陌五娘收了眼泪,她静静在床上躺下。

原来,他待她也不过如此。

公良甫感到尴尬,为了缓解气氛,他笑了笑道:“你也知道,九郎如今是一门心思要娶何官娘为妻,再过些时父亲就要从观里回来了,你的事儿也可一道提提。若能说得父亲出面送你先家去,再由家中嫁过来,如此你日后在府里也更有体面。”

陌五娘侧了侧身子,算是自己听见了,便不作声了。

公良甫觉得无趣,心里虽疼惜她,只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他到底是不习惯的,略坐了坐也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才开始写 QAQ 现在都凌晨了才发文 T T

我不会虐官娘的,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章节里会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把文写得甜甜的,一个完美的结局~~~~(我可以的我可以的....O O~)

晚安~@!~~*^__^*~【这个时候突然精神起来了然后明早起床一定很痛苦 QAQ!……...

第六十七回

话说官娘往书房院里走,她心里想着今天这事儿,着实没想到陌五娘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说起来,乔瑞桂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好了,官娘叹了口气,乔瑞桂设计让陌五娘的孩子是因自己而没的,虽说已同那雁香达成了共识,然而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总归是同自己沾上了关系。

官娘只要一想到以后的生活里少不了要见到乔瑞桂眉头就平展不起来,若是能够同九郎单独住到外头去就好了,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

如今考虑这个或许还是早了点… …

官娘回去院里的时候秋平早已到了。不用秋平说官娘也从来往的婆子嘴上听说了陌五娘流产的事儿,她进了屋在熏笼边坐下,手上捧着热乎乎的茶,氤氲的热气缠绕在她的眼睫上,那些眼睫便湿湿润润的。

秋平放下手里的针线在杌子上坐下,不忿道:“这乔娘也太过分了些,便是自己想要除掉陌五娘肚里的孩子,她自己动手不就行了,何至于要牵扯到娘子身上,倒撇清了自己,世上竟有这般恶毒的妇人!”

秋平原先一直生活在青平府里,朱家人口简单,老太太华氏又自有威慑力,因而秋平从没有见过如乔瑞桂这般儿的妇人,为着自己的目的便不择手段了,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如何能安心,简直不知道会否哪一日一不留神又遭了她的算计。

“日后能远着尽量远着,”官娘垂眸呷了口茶,热腾腾的暖流一路流淌下去,烘得身上暖洋洋的,她盯住杯中起浮的茶叶道:“日后我绝不要同她生活在一处。”

她这样说着,心中暗暗的有些庆幸,幸而如今九郎只有她一人,他们心中有彼此,一段婚姻或是爱情中倘若出现第三个人,甚至第四第五个人,那么总免不了摩擦,哪怕是曾经最为善良的人也会为了一己私欲变得残忍,变得不可理喻。

两人说话间,公良靖却家来了。官娘眨巴着眼睛,没道理公良靖这个时辰回来的,他往常总有许多事要忙,就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公良靖一进门就抓住了官娘的肩膀,视线在她身上扫着,好像她出了什么事似的。

“九郎… …你怎么了?”官娘不解地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睫扇子一样扇动着,手指抚上他的眉心,抚平他眉宇间皱起的褶子。

公良靖却捉住了官娘的手,他是收到秋平差人送去的信儿才匆忙赶了家来,一路进来就听见府里的风言风语,皆言之是官娘把陌五娘推倒了,才导致陌五娘没了孩子。

“官娘往后无事不可再去乔娘那里,听见没有?”见官娘毫发无伤,他才彻底放下心,揽着她坐下。

官娘听公良靖这样说便料想的到他是知道了,这时秋平退到外头去了,她便起身倒了杯热茶递在公良靖手上。

表面看着是平静的,心中却涟漪四起。

他已听说了这件事,然而竟然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倒好像是她受到了什么伤害似的。

被信任的感觉很好,特别是得到最希望的那个人的信任。

官娘眼眶红起来,环住他的手臂问道:“九郎就一点儿也不怀疑官娘吗,也可能是我一时迷了心窍,就…就推了她… …”

公良靖好笑地看着官娘,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不会。”

“那如果真的是我推了陌五娘呢?”官娘坚持问道,眼神执拗得不行,直直地看着公良靖。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起身将茶盅放回桌上,空气里有衣物摩擦的声音。

半晌儿,公良靖在官娘跟前蹲下,似是经过一番思量,他两只手包裹住她的手,凝着那双虚浮着泪影的眸子,郑重道:“我不在乎。即便真的是官娘做的我也不会离开你。”

“但是如果真的是我做了那样的事,我的品性就有问题了呀,”官娘揉了揉眼睛,脸上跃上一层困惑,“九郎不好这么盲目相信一个人的,若有朝一日我真的变成那样一个人,九郎一定不要喜欢我了,因为那已经不是我了。”

“官娘会变成那样的人么?”公良靖静静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在她手背上一遍一遍摩挲着。

“我怎么会。”官娘答得飞快。

公良靖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带着往外间走,这时候饭菜已经摆上了,他看着官娘若有所思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突然想到适才归家来时听到的那些闲碎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