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约五十的女人刚从厨房出来,看到他那风风火火的架势,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叫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有什么事情这么急,下楼跑这么快当心摔着!”

圆脸女孩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长相普通,身材普通,看着圆圆润润的,上前抱住他,止住了他向下直冲的身体,才松了口气,甜甜笑着哄道:“少爷,你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就行,跑这么快,容易摔跤的。”

那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颜佑之还有印象,是家里的管家,姓张,家里一直叫她张嫂,从爷爷年轻时候就在家里工作,至于这圆脸女孩,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在家里出事之后,这些人全部走了,就连往日闫家恩惠的亲戚们,在父母死后都对他比如蛇蝎,任他被人贩子带走,都没有一个人去找他,让他小小年纪,在外面吃尽苦头,差点落得断手断脚残废终生。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在父母死后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想到那些人,他眼中狠戾一闪而逝,沉下脸冷冷喝道:“让开!”

圆脸女孩一愣,往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的小少爷突然沉下脸,竟让她心慌不已,连忙松开手,讪讪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张嫂走了过来,慈蔼不失恭敬地问:“佑之少爷,可是做噩梦了?”见他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张嫂过来抱起他,有些心疼的问:“跟张嫂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颜佑之神色却是冷厉之极。

父亲之所以会那么信任李全德,不光是因为他是和父亲一起从闫氏企业基层做起来的左右手,更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正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儿子。

不然父亲怎么会那么相信李德全,将公司最重要的食品安全部门交由他来负责。

这个女人在自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佣人,从一个小小的普通的下人,到现在的管家,几乎是看着父亲长大,是爷爷将他儿子送到和父亲的学校一起就读,是爷爷栽培的他,可以说没有自家的栽培,李全德一辈子不过是个佣人的儿子。

却想不到!却想不到!这个白眼狼,这个白眼狼居然做出那样的事,害的他家破人亡!

至今他依然忘不掉自己在美国赵氏集团,看到李全德时的心情,那个自己幼时喊着叔叔的男人。

可惜他报仇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去世,他也不知道李全德的所作所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几分,自家破产后,她们全都消失,全都离开,至此之后再没见过,没想到今日再能见到。

他闭上眼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眼前这些人全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自己若有太大变化,第一个发现的就是他们。

他可不想被人带去解剖。

眼下首要的任务,是揭开李全德丑恶的真面目,阻止有毒食品流入市场。

 

 

第79章

毕竟已经活了一世,掌控情绪能力已经十分强,他语气平静地开口:“张嫂,我爸爸呢?”

“先生还在公司没回来呢,先生已经打过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让你和太太先吃。”张嫂声音很温柔,带着笑意轻声安抚着他。

她保养的很好,哪怕已经五十多岁,在气质上完全不像一个下人,若不是穿着管家服,倒像富人家要尊处优的富太太,可见闫家对这对母子之优渥。

颜佑之并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怕自己刚回来,还控制不住自己作为成人的一面,毕竟已经当了那么多年成人,又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他已经完全忘了作为一个富家少爷,该是怎样一种表情。

好在,他看着若尔的两个孩子长大。

想到他们小时候的表现,他神情略微骄纵了一些,直接推开张嫂,咚咚咚跑下楼。

小孩子身手敏捷,张嫂追都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兴冲冲跑下楼,一头扎进在花园里喝茶的太太怀里。

“妈妈!”

刘怀苏抱着扎在她怀里哇哇大哭的儿子,失笑地拍着他的背:“怎么了佑之?谁欺负你了?哭成这样,男子汉是不流泪的,快把眼泪擦擦,告诉妈妈为什么哭呀!”

刘怀苏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和颜佑之说话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笑意。

颜佑之只是紧紧抱着她,深怕一松手,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哭了一会儿,他才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从母亲怀里出来,看着母亲年轻明媚的面容,原本记忆中模糊的面容,此刻如此清晰,清晰的触手可及。

母亲比父亲小了几岁,此时还不到三十,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因为心脏不大好,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羸弱。

刘怀苏摸了摸他的头,替他将眼泪擦了,“哭的这么伤心,是因为什么事?”

“没事。”他摇头笑道,“做了个噩梦。”

刘怀苏忍俊不禁:“都多大人了,还为个噩梦哭鼻子。”

颜佑之又一头扎进母亲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不肯松开,眼泪再度流了出来。

父亲死后,母亲受不住打击,心脏病发,送进医院抢救,可终究没有抢救回来,留给他的,是一双永远冰凉的手。

他永远都忘不掉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在今后无数个日夜里,入坠冰窖之中,彻夜难眠。

他摸着母亲温热的掌心:真好。

闫父一直到晚上一点多才回来,回到家已经很疲惫,但还是走进颜佑之的房间,在他头上摸了摸,替他盖好了被子。

他手才触上颜佑之的头,颜佑之就醒了,“爸爸!”

“嗯?爸爸把你吵醒了吧?睡吧。”

颜佑之却抓着父亲的手不放手,另一只手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眼前的父亲如此鲜活,不是那个从三十层楼上坠落在他眼前,倒在血泊当中面目全非的父亲。

“爸爸,现在暑假,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好吗?”

闫父性格也很温和,大手在他洁白的小脸上捏了捏,“要是无聊的话,去参加夏令营吧。”

“今天都十九号了,还有十天就开学了,夏令营早过了。”颜佑之道:“我就想去公司,我想陪着爸爸,我保证不吵不闹,不打扰你工作,我就坐在旁边写作业。”

在颜佑之左缠右缠之下,闫父总算松了口:“我早上可是起来很早的,要是起不来,可别怪爸爸不叫你啊!”

“放心吧,不会的。”颜佑之得意洋洋的说。

闫父摸摸他的头,一边伸手将灯关掉,“很晚了,睡吧。”

颜佑之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第二天早上六点准时醒了。

这么多年的生物钟,已经形成习惯,哪怕重生到五岁,也依然没有改变。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昨天是否做了一场大梦,待看到还是自己六岁之前的家时,总算松了口气,连牙都没刷,随意地穿上外套,穿着拖鞋咚咚咚跑下楼。

厨师正在下面做早餐,张嫂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起床了,以为他饿了。

“早餐过会儿做好,少爷先去洗脸刷牙,一会儿下来吃早餐。”

“我爸妈他们走了吗?”

“先生太太还没有起床。”张嫂看了下时间,“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才六点钟,乖,再上去睡一会儿。”

“不了。”颜佑之往楼上走,“我爸妈起床叫我一声。”

他回到房间,拿起儿童用的卡通小牙刷刷牙洗脸。

中式的早餐还正在做,餐桌上已经拜访了一份牛奶、面包和荷包蛋,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燕麦粥。

“燕麦粥刚煮好,还有些烫,少爷先喝牛奶吧。”

颜佑之伸手摸了一下盛牛奶的杯子,温度倒是刚刚好。

他就着牛奶将面包和荷包蛋吃了,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

八月份的京城十分炎热,此时还未有雾霾,阳光纯净的如同洒金一般,暖洋洋的。

已经多年没有这样安然的享受过阳光的他,此刻身在晨光之下,竟有些不想动的感觉。

果然是老年人的思想。他苦笑。

很快,闫父闫母也起床下楼。

他们两人都喜欢吃中式的早餐。

这个时候燕麦粥的温度已经刚好,两人随便吃了一些。

闫父看到颜佑之,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闫母吃惊地看着儿子:“佑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说好了和爸爸一起去公司。”颜佑之人小小的,表情却严肃的像个大人。

他完全不知道,顶着一张小孩子脸的他,做着大人的表情,站在阳光中,有多么可爱。

闫母道:“那是你父亲工作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我就去看看。” 在闫父出门的时候,颜佑之果然跟了上来。

颜佑之是跟着闫父一起进的公司。

二十多年之后,他不止一次的来到这栋大厦前,那时候这栋大厦已经不属于闫氏,里面也不再是闫氏企业的员工。它早已被政府拍卖。

他一路上跟着闫父,途中不停的有人问夸赞他可爱,尤其是得知他是闫董的儿子之后,看他的眼神越发甜的发腻。

在里面转了一圈,人人都知道他是董事长的儿子。

很好,这样更方便他行动。

跟着闫父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他就借口说要上厕所,去了楼下食品安全监测部门。

这样一个全公司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即使他是董事长的儿子,但这样的地方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去的。 他居然没有花什么精力就进去了,这里居然已经松散到这种程度,那是不是只要是个商业间谍,就能够进来对闫氏做点什么?想到这里,他脸色不禁发沉。

他在里面转了几圈,并不确定里面那些食品是没有经过安全监测的有毒食品。

既然是有毒食品,恐怕不在这里,而是在下面的厂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