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小将被她一看,声音立时止住,有些惊疑不定,却是闭上嘴,迟疑了下,退后一步收枪,脸上本能地露出些许郑重恭敬,却又有些迷惘。

护卫在棺木旁的军士中,有个老将徒步走在一侧,此时朝着方若华行了一礼,才低声叫回年轻的小将军。

“…不得无礼。”

方若华摇摇头,下了车,打量了下这些兵士身上的痕迹,从车中取出一坛酒,反转倒在地上,遥遥祭亡者。

兵士们的神色立时和缓许多。

花轿上的新娘听见动静,撩起盖头看过来。

贾宝玉吓得不轻,却还是抬头看那新娘子。

唇红齿白,容貌清丽,竟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他登时就少了几分害怕,多了几分担忧:“姑娘,您可是被,被…他们逼迫的?”

这次,兵士们却不曾出声,反而是新娘子展眉一笑,并没有露出丝毫凄苦。

“奴与叶郎定亲已有八年,日日苦盼成亲之日,只是他身在边关,为陛下尽忠,一时顾不得家事。”

新娘声音很轻,“…我早下定决心,一辈子等他,他生,我与他做夫妻,他死,我还是要与他做夫妻,相约三生,不离不弃。”

贾宝玉愣了下,张口欲言,一时又说不出话。

他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在他眼中,女孩儿都尊贵,一介粗鲁武夫,何德何能,能让姑娘生死相许?

但真遇见了,他却忍不住落了眼泪下来。

黛玉也不禁震撼!

方若华遥祭了将军,返身上车,随行将士齐齐行军礼送行。

黛玉不自禁地问:“这位故去的将军…苏殿辰是什么人?”

亲兵怀里抱着灵牌,上面有将军姓名。

方若华目光犹在送葬的兵士身上留连,闻言只是简单到:“是西北勇毅军三品参将,苏殿辰苏将军,苏家也是京城名门,武将世家…去岁勇毅军与犬戎交战,大败亏输,陛下震怒,勇毅军数位将军都被革职!”

“苏将军回京的时候人就不行了,遍体鳞伤,当初是被人拼着命抢回来的,我们幻真观接到苏家人的请托,试着给他治疗过,可惜…再好的大夫,都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虽然苏将军求生意志坚强,可看样子,到底还是没奇迹发生。”

方若华叹了口气。

这两年,文武相轻,朝廷重文轻武,军备方面也早不如以前,将士们连军饷都拿不齐,用的兵器跟不上,伙食也糟糕,虽说万岁有心整改,到底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功成。

“勇毅军之败,非战士之错,军中将士们…不该受罚,反而该赏,这苏将军,死得可惜了。”

方若华一叹,又叹。

贾宝玉不大敢说话,一时也说不出什么。

他们一行人驾车离去,扶棺而去的将士,却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

银甲小将惊道:“这位贵人是何人?明明只是个女子…”

他却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他们老帅身上才有的那股子行伍中人特有的味道。

他说不太清楚,可确实是有。

银甲将军这一行人,都是百战过的精兵,在战场上的日子,到比在炕头上的日子还长,经常浴血厮杀后带出来的那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弄不错。

虽然这一回,他有点怀疑自己喝兄弟们的感觉了。

到是苏家的老家将苏云,摇了摇头:“…她是活菩萨!”

“去年咱们和犬戎交战时,要不是这位正在附近访友,发现不妙,劫了黄成那厮私藏的军械,又领着弟兄们愣是夺回了平安州,应春城,那就不是大败,而是全军覆没,丢城失地,到时候,我们全把脑袋摘下来,送给万岁爷当球踢,那也不能赎罪。”

“原来是她!”

银甲小将吐出口气,脸上也露出一点不敢置信。

“竟然当真有这么个人,我一直以为是你们瞎编的。”

当初军中对这件事有些传闻,但那些老兵们都讳莫如深。

“唉,人家好好的女子,身份又尊贵,更不在意军功,更不想惹麻烦,所以特意叮嘱过,将军们就下令,不可妄自谈论。”

苏家老家将,见过那位方真人一次。

但有些人,只见一次就足以记忆深刻,绝不会忘记。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方真人会那么像战场上杀个七进七出的…

或许当真有人就是天生的将才。

可惜是个女子,若是个男人,那一定是天降的将星!

方若华并没有太纠结这件事,逝者已矣。

到是林黛玉和贾宝玉二人,感情细腻,想了很多,都有些沉默。

车驾一路赶到京郊的药王殿。

所谓的药王殿,就是一个早年的老古塔,因为这塔就在方若华的庄子旁边,离得非常近,方若华便找人修复了下,看重它四下透风,又僻静,干脆就把炼丹炉搬了进去。

因为庄子里种的药多,离着很远,便有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随风飘至。

方若华的车还没有近前,众人便抬头便看到二十几个男女老少戳在塔门前。

所有人神色间都带出来说不出的惶恐和恐惧。

塔前的石砖上面,跪着个女人,这女人瞧着也有二十七八岁,不年轻了,眼角眉梢已经带出年龄的痕迹。

她端端正正地跪坐着,也不说话,神色冷淡得很。

看衣着打扮,素雅,不配任何首饰,似乎有些…刻意的端庄保守。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忽然就下起了雪。

雪花打在这女人的肩头,脖颈,额头,冻得她连唇色都苍白,可她却仿佛无知无觉。

“就是她,她身上带着罪呢,不能让她待在我们的药王殿!”

“没错,这种脏女人,脏了咱们的地盘,瞧瞧,药王殿都塌了,还不快把她捆了祭天!”

离得老远,鼓噪得厉害。

贾宝玉忍不住皱眉,紧紧护在车前,急声道:“林妹妹…”

林妹妹怎么能到这等地处来,简直连听一听,都嫌脏了耳朵。

贾宝玉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方若华抬脚下车,一路走过去。

她走得极稳。

那里围着的一行人,齐齐行礼,几个老太太哭道:“真人,可不得了了,我们不能这么下去!”

“真人,阿吴留不得了!”

“…是啊,绝对不能留,您是不知道,外头说什么的都有,还说咱们的药以后都成了毒药,谁吃了,就是当时不死,事后也得被神仙腻烦…”

方若华就在这些人的注视下,伸手把跪在地上的阿吴给拉起来,替她拍打过身上的雪花,转身坐在药王殿的残骸上,顺手从里面翻出自己的丹炉。

又从周围被踩踏了好几回的药圃里抓出几种药草,对身边的阿吴道:“替我扔炼丹炉里。”

阿吴半天没动,方若华蹙眉又说了句。

她才机械性地,起身清洗干净药草,手一抓,就选出药性合适的,分量合适的,齐齐放了进去。

动作迅速又干净,手指上套着真丝的指套,皮肤一点都没接触到药。

方若华轻笑:“阿吴,你的技术最好,学习最刻苦,做事也最认真,好好学吧,将来做个女大夫,治病救人。”

“当大夫,解黎民疾苦,有大功德,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总认为,人生在世,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良相,你可以不去想,良医,到能想一想!”

方若华语气温柔得很。

周围围着的这些人,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方若华。

阿吴眼眶发红,哭道:“真人,你拿我祭了天吧,我不怕,我不怕,真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方若华平静地扬眉:“有罪?什么事罪?两年前晋县闹瘟疫,整个县城可谓十室九空,朝廷兵围县城,几乎下令放火烧城,是你不惧危险,带着药过去义诊,一待就是两个月零七天,救活了两百三十二个病患。”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天底下能救两百多人的人,又有几个?你说说,你有多少功德在身?”

“要是神仙佛祖认为你有罪,那他们也没必要被称为什么神仙,什么佛祖了,都是心黑眼瞎的货色!”

阿吴愣愣呆呆的,嘴唇微动,心想——她怎么会没罪?生而为女,是她最大的罪,不认命,又是她的一重罪,怕死,同样是她的罪!

她要是不怕死,早该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到留得一身清白在人间。

方若华的丹药,也就是说话的工夫,便出炉。

她也不用瓷瓶,自己拽了一片叶子,又拿木头杆的铁筷子把药夹出,投在一点略淡的酒中化开,不冷不热的,直接倒出:“喝。”

方若华一杯。

阿吴一杯。

水酒下肚,身体就变得暖和,手足发热。

“祛寒散,不光能祛除体内湿热寒气,还能滋阴补肾,对男女老少都好。”

方若华冷声道,“你们看清楚,这药是毒药?”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闭上嘴。

药王殿一倒,众人的心思都恍惚得厉害,一开始还好,后来流言一起,大家连看都没敢多看一眼废墟。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信那些流言,只是大家都情绪激动,他们也就跟着激动,所谓从众心理,便是如此。

似乎他们和大家伙的想法有区别的话,总会有种不安。

“你们这几年都在和药打交道,要是还分不清好坏,那我也没法子,但我一句话放在这里,我炼的药,愿意吃的,双手奉上,就以为这是毒药,那我也不会勉强大家去吃。”

“药我自炼我的,阿吴很好,她会一直留在我家,你们中有人不愿意留下,敬请自便,谁敢在我的地盘上,企图滥用私刑,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清退,第三次,报官,若是接受不了,现在就走!”

第八百五十九章 造化 (两章合一)

左右的男女老少,一时面面相觑,却是安静了片刻。

许久,终有人躲在后头,支支吾吾地道:“我们,我们也是为了真人着想,阿吴作风不好,前阵子还有人说她私下里偷拿红花,不知道做了什么恶心事!”

这话一出,各种不干不净的怒骂声也遍地而起。

贾宝玉听得恨不得去捂住黛玉的耳朵。

阿吴的脸色瞬间白了一片。

方若华却神色淡定,看也不看,听也不听,再难听的话语,她一时也不去骂人,只一侧头,提起一口气,对闹腾得最厉害,差一点就要亲自上手抓阿吴去活祭的一个老大娘道:“我信我的眼睛,也信我的心,齐大娘,两年前你的左邻右舍都骂你心肠恶毒,要害死你丈夫原配的孩子,霸占夫家的田地,我没信,幻真观观门大开,接纳了你,现在,别人说阿吴什么,我也不信,我只相信阿吴心地善良,会有好报!”

“她废寝忘食地读医书,为了能学针灸,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了几万个针孔,苍天有眼,这样的女人,便是神仙也会喜欢。”

听见喜欢这两个字,阿吴泪流满面。

多少年了,她所求的,也只不过就是这一点认同,一点希望!

其他人也一时噤声,不自觉地犹豫起来。

好几个人小声咕哝:“自从药王殿出事,大家不光没事做,连以前存下的药,也…卖不出去了。”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他们如此冲动,又这么暴躁,其实,只因为他们都把幻真观当做自己的依靠。

药王殿每日的药香,只要闻见了,心里才踏实,这一闻不见,大家伙就担心自己下一日能不能活下去,活得安稳快活。

他们都靠替方若华打下手,替药王殿卖药吃饭,自然是把药王殿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这些年多数是可怜人,遭受的苦难一多,便如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要不安。

不安会让人疯狂。

方若华不禁一叹。

收容的人手多了,就会乱,但…她也不能与世隔绝,当真就不掺和这世事。

幻真观发展了这几年,除了自家农庄以外,以医药为主要经济来源。

她不收弟子,但治病炼药什么的,她一个人做也未免速度太慢,有些琐碎活儿,完全可以交托给旁人。

一开始,她和皇室的御药房合作,太上皇亲自派了太医过来,专门盯着敬献给宫里两位陛下,还有太后的药。

后来又接纳了几个带发修行的居士,让她们帮着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大殷的贵女们向来有入道观修行的习惯。

这两年闹灾闹得厉害,灾民多,卖儿鬻女的也多,方若华就陆陆续续收容了眼前这些人。

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这些人替方若华种药,采药,配药,学了一点医理,大病治不了,依葫芦画瓢地给穷苦老百姓拿现成的成药治个小病,那到也可以。

一开始,就是幻真观缺少可信任的人手,她才被动地接纳了一写老百姓依附。

可这些年过去,她也把观内的人当做了自己的责任。

本来大家关系还算亲近,相安无事,没想到一出问题,自己人就先乱起来。

说白了,最重要的还是不安。

瞧瞧,那些入观修行的贵女们,就不会因为一点流言就让自己失态。

方若华脑子里的念头转了好几个,看着脚下的这一片废墟,云淡风轻,完全不当回事:“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塔,不知道多少年的历史,倒了有什么稀奇?”

“前年宫里万岁爷经常去的裕和殿,正经的万岁的书房,还说塌就塌了一边,你们有本事去宫里找个所谓不干净的娘娘或者御前大臣给活祭了?”

方若华语气平淡地很,这一说话就涉及皇家,眼前众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到冷静下来,神色见流露出一点愧疚。

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平时关系也好,如今激愤之下做出这等事,冷静了再想,哪里又能一点都不在意?

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方若华看众人的情绪稳定,挥挥手:“都什么时辰了,没闻见有包子香味?都去吃饭。”

众低声下气地人应了声。

方若华又道:“你们做出这等事,对不住阿吴,坏了我幻真观的规矩,不罚不行,就罚你们今儿在这儿,给阿吴道歉,阿吴要打要罚,全凭她的心意,就是她要撕烂了你们的嘴,你们也得受着!”

所有人都有些沮丧,却是不敢不答应。

阿吴有些疲惫,只摇了摇头:“…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等话便是。”

方若华看了看阿吴,知道这几日她连饭都吃不消停,有人把她的饭菜打翻,还往她的饭中吐口水,着实恶心人。

如此简单就放过这帮家伙,半点惩处都没有,显然不合适。

但幻真观建得粗糙,各种规矩定得不完善,到是没有成文的规矩规定该有何等惩罚。

方若华想了想便道:“那就一个月内,你们挨个给阿吴打饭,恭恭敬敬地打,且都排在阿吴后面吃饭,阿吴不动筷子,你们不许吃…以后见到阿吴,都给她客客气气地问好。”

众人一愣,也还是没有话说。

“谁若是不想受罚,不想听我这话,我也不勉强,幻真观的大门开得不小,转头走人,没人挽留。”

一行人登时心惊,纷纷道歉求情,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等事,也心甘情愿地受罚。

阿吴眼眶微红,欲言又止,看着方若华,动了动嘴唇。

方若华却是先出言打断她:“不要急,先去洗漱一把,换换衣服,喝点热粥,虽说用了祛寒散,衣服如此湿冷,还是得换一换。否则生了病,浪费的还是我们的医药资源。”

饭香扑面而来,驱走了空气里无孔不入的苦闷。

众人终于慢慢散了。

阿吴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跄着会了屋子。

等他们散去,背影也都消失在庄子门户间。

那边马车上的车夫和护卫,才放黛玉和宝玉出来。

林黛玉走到方若华身边,方若华拉起她的手,觉得手心有些香汗,便牵着她回去,轻声笑道:“这就是人生百态,大部分老百姓,善良的时候确实善良,恶毒起来,也着实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那…要怎么办?”

黛玉眨了眨眼,轻问。

“也是我疏忽,太懈怠,从明天开始,我会找人教这些人识字,不需要读四书五经,只要学会认字,能长见识便好。”

“让他们吃饱喝足,认字明理,以后,就不会再这般了。”

黛玉点点头。

方若华轻笑,“黛玉也帮我编教材如何?”

“教材?”

“把律书拆解一番,选里面最经典的法律,总结出案例,写得通俗易懂些,给这些人读。”

“在这世上,别的都可以不知道,可是,律法要先弄清楚,这是做人的底线。”

黛玉想了想,很认真地应了,还准备写信给爹爹,让她爹爹帮忙搜集素材。

方若华还想编一些自然地理,历史,数学的小常识,小知识,写得有趣味点,配上插图给这些人当教材。

反正怎么教幼儿园和小学的小朋友,就怎么教他们便是。

“我也不求他们个个都一心向善,只要心存善念,一直做个人,不成为畜牲,那就很好。等到将来有一日,大家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自然会慢慢培养出责任感和同情心。”

连贾宝玉也点头应是:“所谓仓禀足而知礼节,古人诚不欺我!”

寥寥几句话,方若华连消带打,解决了这点麻烦,便转身带着黛玉他们离开。

归途中,黛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方若华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路逛街,买了好些小食,小玩意,让黛玉拿回去送她的姐妹手帕交们。

大家的生活,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药王殿塌了,药还是照样炼。

流言还在,可方若华自己不听不问,也不发愁,一切如常,渐渐的,京城老百姓们又陆陆续续地来买成药。

没办法,如今看病贵又难,方若华的药好,还便宜,终究有开明的老百姓,不信什么药王殿倒了是神仙惩罚,也不信好好的药就有了毒。

而且,不少人都说,说是吃了他们的药,会招来神仙不喜,但大家连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还管神仙的想法?

方若华对这样的结果,半点不觉得奇怪。

这群老百姓就是这个样子,也信神仙也拜佛,但一旦信神仙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这信就得打个折扣。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方若华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流言还在传,她却只当自己没听见。

不过几日,幻真观的两个待了好几年的老人,便沉不住气,找上门,屈膝扑通一声跪下。

方若华无奈:“咱们殿里供着祖师爷,也供着三清,你们若想跪,就去跪一跪,不要跪我,跪我,我也给不了你们金银财宝,富贵锦绣。”

两个人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期期艾艾地张嘴:“真,真人,其实,我们知道,药王殿是怎么塌的…”

方若华挑眉,点点头,轻笑道:“哦,我也知道!”

两人登时一愣。

方若华示意他们起身:“好好一座塔,没有大风,大水,没有地震,说塌便塌,总不会当真是什么天罚!”

她当然要查。

一开始怀疑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幻真观向来低调,看来还是碍了别人的眼。

这一查,到查出最近市井街头有一则流言。

因为幻真观的药,那是独一份,效果确实好,方若华自己炼药不避人,但凡是没什么危险,就允许人们围观。

她炼药的过程,自然是给人看了个全。

多大的火候,怎么放药材,先放什么,后放什么,但凡是懂行的,懂药理的,一看就明白。

偏偏,看明白了,想回去私下里炼制一二,就是炼不成,不是坏了,就是没多大的效果,至少不能与真正的幻真观丹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