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张家中了奖,M国一家科研机构抽中张永贵去做药品实验,有可能治好张永贵的病,他们会承担张永贵所有治疗费用。”

“只是要求人必须前往M国。”

“听说还会补偿给张家十万M元。”

陆璐轻轻抬头,嘴唇动了动。

方若华笑得漫不经心,拉着陆璐的手陪她闲话家常:“听说张永贵背着家里在B市恒源湖畔买了一套小户型公寓,几年前的事,当时那片刚开发,比较便宜,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

“那地方是他自己给自己选的窝,见不得人的秘密都藏在里头,那是婚后财产,属于你和张永贵,别忘了离婚前先卖掉。”

方若华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不该她知道,她偏偏知道的东西。

“咱们这条街上渣子很多,要是有人敲诈勒索,别搭理他们,他们的话谁都不会信?无凭无据的,天下的道理还能全凭一张嘴不成?”

方若华把无凭无据四个字咬得很重。

陆璐静静地听。

不知过了多久,方若华已经离开了半天,太阳西下,屋子里阴沉沉一片。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陆璐颤了颤,伸手接通。

刚一接通,张永贵的妈就噼里啪啦一通交代,嗓门特别大。

“我们永贵的病必须去M国才能治,我说陆璐啊,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还轻,没必要非和我们永贵凑在一起,赶紧离了吧,离了再找一个比什么不强?”

“不过你那房子有我们永贵一半,你要是想住,得补钱给我。”

手机另一头,声音又高昂又激动。

陆璐轻轻笑起来,点头应好。

窗外的浓云忽然散尽,风清凉得很,陆璐盯着张永贵半晌,终究没有把金字塔,戳进他的太阳穴。

这是个人渣,死不足惜,弄死他也简单,可是,陆璐从原来那个家里脱离的时候,曾经也渴望过,这辈子可以干干净净地过去。

她还要抱孩子,手上不该再沾上血。

陆璐站在屋子里半晌,戴上手套,穿上围裙,扣上帽子,开始打扫卫生。

屋子里每一处角落,她都要洗刷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不到三天,大家都知道了张家的事。

“张家那老太天够狠,分要分一半房子,陆璐把全部存款都拿出来也不够,最后只能决定卖了房子,房款平分。”

“这些年还不都是陆璐赚钱,伺候张永贵吃喝,给他治病,找个全职看护照顾一个疯子三年,那得给人家多少钱?”

“也好,陆璐是好女人,以后没了负累,日子会越来越强。”

陆璐准备搬家。

方若华过来帮忙,替她搬箱子时,在箱子里面看到个陈旧的发结,盯着看了几眼。

陆璐轻声道:“我小时候拣的东西…来历有点特别,所以就没扔。”

方若华眯了眯眼,笑道:“还是扔了吧,这东西不吉利。”

陆璐愣了下,也笑道:“好,是该扔了。”

宠物店门口,陶小妖看着方若华冷笑:“门主好大的手笔,就是也忒麻烦了点。”

设局把那畜生骗走处理掉,和让陆璐亲手处理掉又有什么不同?

“伪善!女人自己不强大,就永远没有出路。”

方若华漫不经心地一抬头,并不理会,心神也不在陶小妖身上,而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个发结。

这类发结,她见过类似的。

应该说是原主见过。

那天,她生命里最恐惧,最无助的那一天,她在滚烫的,被烈火环绕的地面上看见了。

虽然很快就烧成了一团,可是那一天的记忆清晰地像是刻在了原主的心里。

方若华都不用刻意去调阅,那一段记忆就自动自发地浮现。

傍晚,她放了学,师父照旧在门口接了她,亲自给他煮阳春面,一边絮絮叨叨地问她老师讲的课都懂不懂,暑假放了假想做什么,要不要报个补习班。

一切都仿佛如常。

面没吃完,就有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走到门口,她记得师父一见这人就变了脸,立时把她打发回了房间,还说不许出门。

那时候,她很乖,虽然好奇,却并不问,老老实实写了作业,洗脸洗脚上床睡觉,躺在床上时,师父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熄。

她心里还有点奇怪来着,师父作息很规律,晚上十点入睡,早晨四点起床,从来不误时辰,今天到是破了例。

结果那天晚上就起了大火。

她睡得很沉,火苗燎了头发她才醒,冲过去叫师父,可师父怎么都不醒,她拼了命地拖着师父,拼了命地呼喊,一口烟呛了过来,她就昏了。

方若华并不去多想这发结有什么含义,也不去想原主那天见到的女人是谁。

现在线索已经自己冒出来,陶小妖说,那是妖门的东西,就算是好了。

她不怎么着急,十七八岁的少女,面对什么事,都不必急切。

方若华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日期。

三月五日。

还有三天。

三天后在B市九龙广场,人贩团伙一个重要头目黑耙子会露面。

他很谨慎,就是面对自己人也不露真面目,不说出真实姓名,神出鬼没,狡兔何止三窟,每日的落脚地点都不同。

方若华忽然有点头疼,甚至无意识地做出啃手指甲这样幼稚的行为。

原主想让那个人死,这种欲念强烈到连方若华都有些控制不住。

她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周到地替陆璐解决掉她的心魔,也能干脆利落地解决原主的心魔,杀个人不难。

但是一个人死难道就足够?

原主查到的结果就是黑耙子找人放火烧了她的家,害死她师父,那么,黑耙子死,便算是报仇,她就能心满意足?

方若华不知道原主满足不满足,但她却有些不满足。

“一个人贩子死,并不够。”

一个人贩子死去,千千万万个人贩子还在,方若华想,也许原主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想明白,她不只是想报仇,她还想救人。

不求救很多,哪怕人人都只救眼前的,也是个好的循环。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养老

陆璐搬家走人。

城中村少了一个活得小心翼翼,在旁人眼里有些愚蠢憋屈的女人,没多少人在意,大家的生活照样那么过着,不好不赖的,好事没多少,坏事却是时时有,只是过日子就是这般,谁也不必抱怨。

方若华从春日的暖阳中醒来,忽然想起原主的师父。

原主的记忆就仿佛从冬眠中苏醒,老是想起,反反复复,纠缠得连方若华都觉得腻歪。

方若华是个很爽利的人。

在她没有被圣德门给予这场人生大梦之前,她就不习惯纠结。她是什么人?普通的,可爱的,平平常常长大的小姑娘?

但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小心翼翼地捧着长大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儿,生活美满,所以按照心理医生的话来讲,就是她容易得到幸福,能感觉到幸福。

所以当初她那个前夫背叛了婚姻,冷暴力让她不痛快,她说离便离,即便没有那场车祸,那次死亡和新的人生,她也同样不会多纠缠,再大的痛苦也不能让她垮掉脊梁,不知所措。

但这个小时空里的方若华,像一只失巢的小雀,总是微微颤颤地想飞,藏在方若华的心里,偶尔冒头叼人一下还生疼。

方若华叹气,哎,真是个麻烦姑娘。

大门砰一声。

花洒从门外钻进来,像只灵活的猴子,窜到桌子前面抓起两把蜜三刀全塞到嘴里,一点也不嫌甜腻。

“姐,今天二花,三花又没下蛋,那什么,它俩年纪也差不多了,不如让它俩寿终正寝?卖给隔壁楼的李奶奶,肯定能卖高价。”

方若华连犹豫都没有,伸手一指:“捉去。”

“得嘞!”

花洒二话不说扒下一身校服,冲去菜地三扑两扑,两只活蹦乱跳的大母鸡就被他揪住屁股拎起来。

“咯咯咯!”

“喔喔喔喔喔!”

大黑张开翅膀扑棱扑棱朝着花洒飞去,使劲啄了他的小腿两下。

花洒也不生气,他裤子厚,牛仔面的,大黑那张嘴还不够劲儿。

“大黑别生气,等卖了这俩,再给你去挑选新姬妾,咱们要做鸡中之王,三妻四妾少不了,将来我给你凑齐了三宫六院,乖,这会儿别闹了。”

“喔喔喔,喔喔喔!”

大黑追着花洒一路啄啄啄,啄得花洒一路从院子里窜出大门,它还在后面追。

方若华打了个呵欠也不多理会。

不多时,花洒和大黑垂头丧气地溜达回来,二花和三花也没做了人家锅中餐,跟着趾高气扬的大黑一路往家走。

花洒摇了摇头,冲着大黑叹道:“你还高兴?高兴个什么劲,二花和三花卖不了,你的那些姬妾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你就和这些老母鸡们玩去吧。”

方若华失笑,帮他把这‘夫妻三个’赶回菜园子里去。

“怎么?生意不好做?”

“李奶奶都没空和我讨价还价,她俩儿子都带着媳妇回来了,一回来就是各种吵架,没完没了,哪里还有时间听我说二花和三花的好处?这会儿卖也卖不上高价,再等等吧。”

还不到傍晚,整个城中村都知道李老太太家俩儿子回了家。

说起来,李老太太还是他们这一片的名人,年轻的时候就长得漂亮,年老了也是个优雅的老太太,今年六十有五,行动还利索,平时并不同两个儿子生活在一起,按照她老人家的说法,如今手脚还灵便,用不着谁来伺候。

其实大家伙都知道,李老太太是不愿意找不自在。

正闲磕牙,李老太太就穿着身旗袍,外面搭了件特别洋气的后披肩,溜溜达达到四合院来。

她老人家是票友,经常和邻居里另外几个票友一块儿唱戏。

这会儿一过来,脸上没带出什么,见人就笑:“若华,给我壶茶,要最好的。兄弟姐妹们,咱们来一出望江亭,我的谭记儿。”

几个老人家都笑着应了。

“…独守空帏暗长叹,芳心寂寞有谁怜。霜居愁苦泪洗面,为避狂徒到此间,蒙师傅发恻隐把我怜念,才免得我一人形影孤单,每日里在观中抄写经卷,为的是遣愁闷排解忧烦…”

李老太太这功力很可以,唱得满院子安静下来细听,方若华亲自凑过来给他们打板子伴奏。

‘望江亭’唱完,李老太太舒了口气,心里就痛快多了,与人说说笑笑,不多时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几许红润。

只是,天要黑,她还得回家。

李老太太从四合院出去,进了自家住宅楼,慢慢悠悠向楼上走。

她一边走一边想,自己这是老了吧,做什么都慢半拍。连爬个楼梯都觉得累。

以前她可不这个样子,以前她是出了名的铁娘子,岂止能顶半边天,一整片天她也能撑得起来。

丈夫三十多岁就去了,为了两个儿子,她也没改嫁,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们拉扯到大,给他们安排了工作,娶了媳妇,到如今,四十年过去,她终于老了。

人啊,不能不服老。

终于爬到六楼,李老太太推开门,里面就一股子烟味。

大儿子坐在沙发上发呆。

二儿子坐厨房的桌前,也不知道摆弄什么,低着头也不吭气。

李老太太叹了口气:“行了,别说你们不乐意,还当我这老婆子乐意去你们那儿找别扭?我有房子,有存款,不缺吃喝,一个人多自在,用得着你们?”

“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妈你年纪确实不小了,就跟我住,我让涛涛搬客厅去,你就住涛涛那屋。”

“得了。”

李老太太摇摇头,“赶紧回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身子骨没事,硬朗着呢,快走吧,别招我生气。”

板着脸把两个儿子打发走,李老太太坐在黑屋子里,一时觉得心口顶得慌。

她那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其实都不是多不孝顺的人,只是工作又累又忙,还没多少钱,要养儿女,还要还房贷,每天活得跟陀螺一样,片刻都不能停,一停就要倒。

日子那么难了,怎么有时间来体会一下当妈的那点寂寞和忧虑?

前日,李老太太的妹子去了,她那妹子比她还小五岁,说走就走。

李老太太伤心过度,有点发烧,她没当回事儿,烧了两天没管,还是她一学生来看她,才发现不对,送去医院输了瓶液。

这事儿传出去,传到两个儿子那里,两个儿子就互相埋怨起来,这个说当大哥的住得近,都不知道时不时去看看妈。

那个说二弟做个小公务员,平时一点事没有,闲得很,怎么不知道多照顾照顾妈。

吵吵半天,吵吵得李老太太脑袋都疼,可还是不可避免地说到母亲年纪大了,又是一个人,需要有人照顾,一提起这个,两个儿子都成了闷葫芦,只会坐着发呆,谁也不给句准话。

老太太心里明白,两个儿子是真为难,两个儿媳妇也是为难,不和婆婆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过了几十年,如今要凑在一块儿,那谁都不乐意。

以前也不是没有试过,可婆媳矛盾避免不了,离得近了,那日子就没发过。

“哎,人为什么要老!”

有两天,李老太太身上不自在,都没去四合院玩,四合院里好些老伙计都有点惆怅,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帮老家伙一天到晚凑在一处,哪天见不到人,心里还怪想得慌。

“李大姐是不是病了?”

“没,听说她老人家心情不好,一个人跑去旅游,东街王大妈夫妻两个也一块儿去的,说是国旅的老年团,价格不高。”

“一个人跑去旅游?可别碰上黑导游。”

一群老人家情真意切地替李老太太担心起来,不过这天打了个电话过去,李老太太挺高兴,说是吃的好,住的好,度假村山清水秀,玩得特别开心,弄得大家伙儿都颇为羡慕。

方若华正好要去九龙广场,听了一耳朵,转头道:“去旅游?多和李奶奶沟通,让她老人家别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碰上强制购物,直接报警处理,别怕打110,该劳动人民警察的时候就得劳动。”

一群老头都翻白眼。

“你李奶奶多聪明的人,用得着你个丫头片子提醒。”

“就是,我们也不是没见识的老头老太太,那导游还敢碰李老太太不成?碰她一下,血压高了,心脏病发作了,脑溢血了,赔不死他们!”

方若华摇摇头,看了看时间,连忙收拾行头出发,这两天她天天去那地方摆摊。

距离原主记忆中,黑耙子露面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这个月也找到不少线索,只是线索很零碎,一直没找到黑耙子的老巢。

果然还得在正日子动手。

这两天,方若华晚上熬夜熬到十二点多,把记忆里的各条线索一条一条写下,认真分析。

原主当初其实只是个小人物,她知道的东西,也都是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听来的,真假莫辨,有用没用也不知道。

如今这些东西拿到手,仅能算作参考,要是特别当真,恐怕方若华要栽个大跟头。

早出晚归,天天在广场上晃,这日,方若华一坐下来,就看到一熟悉的面孔。

娃娃脸,黑色的齐耳短发,模样长得秀气,不笑也像带着笑意。

这娃娃脸笑盈盈地给路过的行人散发各种纸巾,小折扇。

方若华观察了下,他盯上的人大部分是年龄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

不多时,这人身边就围过去一群老头老太。

“大爷大妈,快来看一看,我们公司老板是兴茂置业的大股东,兴茂置业可是咱们B市第一流的大企业,看看那边的台子,过两天举行的世界名车车展,它就是赞助商之一,相信本地大爷大妈们,不知道兴茂置业的也不多见。”

“…”

“您老不知道,那您太孤陋寡闻了。”

这娃娃脸三言两语就哄得老头老太太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自从咱们国家出台计划生育制度以后,家家户户的孩子那真是越来越少,农村家庭的可能还有两个以上的孩子,大部分家庭,家里就一个,一对夫妻照顾双重父母,压力大啊,我们董事长鉴于当下的形式,一早就决定要开展养老服务,为广大老年朋友们排忧解难,来,来,来,我这里有多个养老项目计划,大家都可以看一看,需要不需要的,看看不要钱。”

方若华也走过去拿了宣传单,一眼扫过去,心里也不禁觉得广告词很高明。

什么投资养老院,养老公寓,什么买了以后不想要,对方以超出百分之五的价格回购,购买之后,十年内返回本息,十年就能白得一套房产。

另外其它养老服务也是五花八门。

方若华想了想,回过头就给尚小谭打了个电话,问他兴茂置业是什么来头,最近有股东从事养老投资之类的项目没有。

这种事情,找尚小谭打听比较对路,别看他年轻,但是比起很多落伍的老家伙来说,人面算是相当广。

尚小谭接了电话,不多时就回了电话,说是有没有股东进行这方面投资不知道,不过,江湖传闻,兴茂置业的老板的野生小舅子好像在进行这方面的投资,里面似乎也有大老板一份份子。

方若华眨眨眼,不说别的,只看这娃娃脸在这儿,就不能放任他继续洗脑。

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肩膀上,围巾遮住半边脸,头发散落,人从大爷大妈的缝隙里向内一挤,顺顺利利挤过去,冲上前一把揪住娃娃脸的衣领,一个过肩摔就把人甩出三米远。

一群老大爷,老大妈都傻了眼。

“你小子又在这儿骗人呢,他奶奶的王八蛋,哄了我妈妈和你结婚,骗走了她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说没影就没影,今天可算逮住你这孙子,乔坤,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还钱,我就卸了你第三条腿。”

方若华话音未毕,就看那娃娃脸本来在闭着眼装死,忽然蹭一下蹿起来钻进人群,眨眼就消失无踪。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命数

娃娃脸一跑,方若华紧随其后吵吵嚷嚷地也消失无踪。

那群围着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一时惊呆,对于这颇为惊悚的操作更是议论纷纷。

娃娃脸一张脸长得极显小,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不到,后面那姑娘怎么也有十七八,和娃娃脸的年岁相差无几,要是娃娃脸和姑娘的母亲有什么瓜葛…可真是不像话。

半晌,大家伙才扔了手里的各种广告传单,宣传册子,一个接一个散了去。

这个年纪的老人,多多少少都要开始操心自己的养老生活,哪怕是有儿女的,也并不是每一个都愿意增加儿女的负担,他们见到这类专门为老年人准备的养老服务,本能地便会很心动,当然,也不会不谨慎,如今见到娃娃脸的表现,只看他逃跑的姿态,就知道这小子必然是心里有鬼。

既然如此,谁也不会觉得他提出来的养老服务靠谱。

一时间凌乱的广告册子和宣传单乱飞,广场上又恢复了平静。

方若华并没有四处张望,一低头,进了隔壁超市,从后门悄然而去。

她认识那个娃娃脸。

原主的记忆中有关他的记忆相当深刻,在黑耙子那一伙人里,这家伙做得最多的是拆白党的活儿,而且专骗中老年妇女,还荤素不忌,不管对方已婚还是未婚,这把年岁的中老年妇女,未婚的寥寥无几,多是子女已经长大成人,手头上有些闲钱的那一类。

这家伙坑受害人坑到家破人亡程度的,可也不在少数。

他通常用的名字就有乔坤。也正因为如此,方若华一张口,他自然就心虚,哪怕不认得方若华,一样不会怀疑这是受害者找了来。

“该死的,我这都一年多没在B市钓过‘空子’,今天莫名其妙碰上一个麻烦,倒霉。”

乔坤皱着眉,心情不太好,进了一家名为四季的酒店,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还没找地方坐下,就听见门一开,一个黑色丝绸衬衫,须发半白,面貌颇和蔼的老人家走进来。

“耙爷。”

屋里几个喝酒吃菜的男人连忙站起身。

娃娃脸更是神色一紧。

黑耙子冲他们摆摆手,让大家都落座,很是和蔼可亲地道:“最近大家的成绩我都看见了,都很努力。”

屋子里的男人们纷纷道:“耙爷指导有方。”

“都是师父教的好。”

“是我教得好,你们做得也不错。”

黑耙子笑道,“今天到场的都是去年一年工作成绩最优秀的员工和我亲爱的弟子们,你们在过去的一年里,有的合作顺利,做成了大项目,狂赚百万,有的虽然单打独斗,可是每一次生意都很成功,为我们的公司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我想,大家都已经算是成功人士了。就说咱们小乔,听说光在S市就置办了四个家,养了四个如花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