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亲眼看见秋墨下砒霜了?”阿九走到竹桃面前,打量了她一翻,冷声道,“此时皇上在这儿,你要撒谎可是欺君之罪,得诛九族,可别乱说啊。指人罪名需要人证物证,那你可有?”

“奴婢当然有。奴婢就是人证,当时秋墨想跑,就被奴婢抓住,还在她身上搜出了砒霜。”说着竹桃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砒霜。

阿九微微一笑,“竹桃,你确定这是砒霜?”

“是的。”竹桃回答的斩钉截铁。

“这砒霜可让太医验过?”

“砒霜就是砒霜,为何要让太医验。”竹桃有些不明白阿九为何这么问,甚至于君卿舞一干人也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那意思就是说,这个没有经过太医验证。”阿九笑意更浓烈,对着太后说,“竹桃说她看见了秋墨下药,没有经过太医验证就说是砒霜,说明,她对砒霜很了解.。”说完,转身又看向竹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竹桃一愣,回头茫然的看了一眼莫海棠,楞了一下说,“奴婢的确是对砒霜很了解。”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妨做一个实验。”阿九深吸了一口气,对君卿舞道,“皇上,可否给臣妾三杯茶水。”

君卿舞看着受伤的阿九,也想知道她要三杯水做什么,甚至于旁边君斐争眼中也不由流露出对阿九的好奇。

阿九示意右名将三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走过去,颤抖着双手将砒霜分别倒入两个杯子。

“这里三杯水,只有一杯水没有毒。既然竹桃你能一眼看分辨出砒霜,自然也能一眼看出哪杯水没有毒。”

阿九声音赶紧明朗,“如果你将那杯水分出来,并且喝下去。那刚才所有的罪名不管我做与否,我都承认,甘愿承受任何惩罚。”

话一落,屋子里响起了一连串的抽气声,君卿舞眸色一惊眼底扬起了一丝赞许。

刚才在阿九咄咄逼人的追问下,竹桃的话就漏洞百出,显然是撒谎,更不可能认得砒霜。

而阿九这个方法,虽然极其的危险,甚至是把自己命都堵了出去,然而,却是有2/3的把握洗去罪名。

突然想起,这个女子刚才为了能给自己报信,竟然着双脚在雪中奔跑,让莫海棠防不胜防,也然给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来救她。

唇角微微的勾起,君卿舞心中不由一叹,其实不是他救了她,而是,她自己的聪明救了自己。

从未想过,她竟然是这般聪明的女子。

“朕看,这个是一个极其好的方法。”君卿舞笑出了声,转头看着眼中微有惊讶的君斐争,“十二皇叔,你认为如何?”

君斐争微微一怔,叹道,“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阿九飞快的将杯子调了位置,她手法极快,不过几秒钟,杯子就换来位置,吓得竹桃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哪里认得什么是砒霜,而且,刚才阿九倒进去的又真是砒霜。

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哪杯水没毒,看了一眼莫海棠,被对方凌厉的眼神逼了回来。

“怎么,竹桃刚才亲自说,能一眼辨认出砒霜,现在去不敢拿,难道说,你刚才撒谎了?”

“奴婢”

“你若不选,那就是承认你撒谎了?”

看竹桃不动,君卿舞懒懒开口,语气不善。

竹桃哆嗦着双手艰难的挑选了一杯,脸上找就吓得发白,汗水大滴的低落。

看她拿了一杯,阿九微微一笑,“竹桃姑娘果真聪明,一下就挑选了出来。既然这样,那你便喝下去,我梅思暖现在就跪下领罪。”

说罢,果真忍着伤跪在了地上。

“娘娘”

竹桃一看阿九脸上毫无畏惧,心中顿时明了,一定是拿出了杯子,吓得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那带毒的茶水当即烧得冰凉的木板嗤嗤作响。

屋子里一片死寂,竹桃看着那茶水,面若死灰的瘫软在了地上。

“将这才拖下去,杖弊!”

右名领命,便让人将竹桃拖了下去。

“贵妃娘娘,您救救奴婢啊,您救救奴婢啊”

“将她用力打。”生怕竹桃情节之下说出什么,莫海棠心下一狠,对行刑拘的人吩咐道。

这场戏,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太后,也无法演下去。

阿九的三杯茶就是圈套,然而,没办法,她们对应不了。

更何况十二王爷和君卿舞都在,太后面色已经挂不住,瞧了一眼阿九,“这事情荣贵妃管教无方,好生对梅淑妃陪一个不是。”说罢,头也不回的领人出了海棠殿。

“看来,才女一称,果然的名不虚传啊。”

君斐争走到阿九身前,看着她受伤的手,“不仅如此,淑妃娘娘还是一个懂得隐忍的人,这么重的伤,都不哼一声,实在让本王刮目。”

然后转头看向君卿舞,“小五儿,真是好福气。”

那语气倒似笑似非。

“皇叔是在笑朕。”君卿舞回应的笑了笑,对左倾吩咐道,“你先送淑妃到嘉宇宫,孙太医很快就赶来了。”

一群人很快的下去,院子外还有竹桃凄惨的声音,越来越弱。

到最后,一场闹剧,还是一个丫头做了替死鬼。阿九也明白,此时只能点到为止,但是她刚才说了,只要今天不死,那她就不会放过莫海棠。

秋墨送回了梅隐殿,而阿九则被带到了君卿舞的寝殿。然而等了半响,却是没有看到孙太医来,到看到君卿舞一个人走了回来。

阿九看他进来,忙从位置上站起来,而他已经走到她身前,手里拿着一只碧绿的瓶子,还一卷细沙。

“坐下。”

他睨了一眼阿九,冷声道。

阿九坐下,亦没有做声,却看到他将方小说西往桌子上一放,道,“将手伸出来。”

阿九简直愣住,对方的声音显得不再耐烦,“朕让你把手伸出来。”

第六十八章

阿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鲜血淋淋看不出样子,那白色的纱布,早就染红,十分的狼狈。

她知道他有洁癖,如何敢将手拿出来,然而此时,他口气冷然,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想了片刻,阿九才从桌子下面,将手抬起来。

果真,在看到她那被纱布胡乱缠绕的双手,他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眼底倒不是她预想的那种厌恶,不过还是看不明白。

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像这样安静的坐着,似乎更是第一次。

旁边的案桌上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安静的空气中,阿九能清晰的听到沙漏的声音。

手放在桌子上有些冷,阿九看他没动,便打算缩回手,然而,一双温柔白皙的手却将她手腕摁住。

力道很轻,修长在手指与暗红的纱布形成了刺目的对比,他的手,一直都有温度,明明很浅,却入触电般,莫名的直达心底。

再度想起了浮光掠影而来的他,想起了他蹲在她身前,然后脱衣为她披上的情景。

原来,这一场几乎搭上命的赌注,她竟然赢了。

然而,她赢的筹码是什么?

她不知道,甚至也不知道,这个男子,为何要冒着与太后作对的危险来救她。

她不自觉的微微一笑,突然听到他懒懒声音传来,“其实,你这样笑挺好的。”

阿九慌忙敛住笑,抬眼看他,对方根本就没有看她,而是认真的将她手上的纱布解开。

没看,怎么知道她在笑?

而且,她在笑吗?阿九哼了一声,没发觉自己在笑。

纱布扯着伤口,疼痛专心此刻,比腰上来得厉害,阿九本能的往后一缩,却还是被他摁住。

“一下就好。”他轻声的安慰道,然后拿出棉花从瓶子里沾了药水,一点点的将手指上的血渍擦去,于此同时,阿九注意到,他眉凝得更紧。

在琉璃灯的照耀下,对方的睫毛卷起的像一个娃娃,抿着唇,认真的神情,没有一丝暴敛。

哪里像平日里那个讨厌的君卿舞。

十九岁应该算是少年吧。

她也是十九岁。

想想,她不觉又是一笑。

他动作娴熟,很快将血渍全都清理干净,看着皮肉翻番的手指,“还好来得及时,没有伤到骨头。”

他叹了一口气,沾着绿色的膏药一点点的涂到手上的地上,“忍着点,这药有些疼,还有如果你不想双手废掉,就别沾水。”

疼?阿九扬了扬眉,这点疼都忍受不了,那还算杀手。

“你这么娴熟,以前也帮别人这么做过?!”

话一出,阿九就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这问的什么话?!

果然,对方动作一滞,抬眼看着她,紫色的双瞳妖冶而深邃,看不动眼底的情绪是喜是悲。

突然,他的手恶意在她伤口上一压。

“啊!”这种疼犹如伤口上撒盐,阿九终于忍不住疼得低呼出声,“君卿舞,你!”

靠,彻底的报复!

听闻她的怒斥,他眯眼冲她一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几分调皮,然而却又如绽放的烟花,和煦的阳光,让她的怒意瞬即卡在胸口,爆发不出来。